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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主力決戰

劍影迷情 雲中岳 12971 2023-02-05
  右手被齊肘斬斷,不能算是太嚴重的創傷,一塵散仙承受得了,但如果不能及時包紮救治,將會鮮血流盡,大限難逃。   居住的密室,是自救的唯一處所,不但有厲害的武器和法寶,更有救命的仙丹妙藥。   密室位於堂奧深處,是主人處理財務的所在,也是藏銀錢的庫房。   那年頭,銀子還不能公開使用,禁令時鬆時緊,只能暗中流通。   因此一些資本大的商棧,堆放的各式制錢古錢,三五十箱平常得很,需要大面積的庫房存放,有百箱錢文的商號還不能算是富豪。   這家醬坊主人的密室,堆放錢文真有五十箱以上,佔了密室的一半面積,再加上壁櫃、案桌、置物架只能再容下一張床。   床是一塵散仙臨時加設的,認為睡在這種有堅實門窗的隱密密室最安全。

  與女人玩樂的地方,在內堂三座設備不差的臥室,裏面有他弄來享受的漂亮女人,平時由另住在附近的仙童仙女看管。   在女人房中享樂,但睡眠則必定回密室住宿。   女人是他享樂洩慾的對象,真正安爐鼎養龜的是八名仙童仙女,在八九歲時,就把這些小童小女擄來,要養到十三四歲才正式用來煉丹。   中途如果仙童仙女不夠漂亮,或者破了相,智力有障礙,根基不足就得加以淘汰,另行補充。   在杭州有固定的住所,才有安爐鼎的機會和時間。至外地辦事,只能找一些女人享樂煉降龍伏虎。   所以妖道急於把鎮江的事辦妥,回杭州總教壇享福修仙煉丹。   那些秘密教派在各地流傳,十之七八懂得煉這種所謂房室術。如果有財有勢,就會闢室煉丹,稍有良心的術士,用錢買清秀的童男童女。喪盡天良的人,就會偷搶誘拐無所不用其極。

  總之,煉這種丹的人,十之九九是變態色情狂,為禍天下喪盡天良。   妖道把八名仙童仙女帶在身邊,用意是留在杭州恐生意外。   這些童男童女花了他不少心血,即將屆滿可入爐煉丹最佳年齡,被教中子弟誘走發生意外,怎受得了?   閉上沉重的鐵葉門,算是可保安全了,要攻破這種密室門,用巨鎚撞一兩個時辰,恐怕也無法攻破。   點起燈,第一件事是解開臨時裹紮的傷巾,綁住創口上部,先上金創藥吞保命丹丸,然後撕腰帶裹傷,左手工作依然俐落,與嘴配合順利地完成急救。   失血過多,感到有點頭暈,有虛弱的感覺,乖乖定下心躺下歇息,等救命金丹的藥力行開,才有精力應付可能發生的危難。   梁宏如果被他的爪牙殺死或逐走,危難便不會發生了。

  但感覺中,他毫無信心,不時發生心悸現象,似乎覺得梁宏正在找他,距他愈來愈近了。   他號稱散仙,仙知道過去未來,感覺中認為梁宏會來,就表示他知道未來的事。      他必須將屋內的人全部趕走或清除,才能有時間逐房搜尋。   估計中,他搏殺的速度甚快,惡鬥十分慘烈,爪牙們不會看守被囚禁的羅華欣,全部投入這場惡鬥,把人清除趕散,才能專心搜尋囚室在何處。   受傷逃匿的一塵散仙,很可能躲在囚室附近,以人質作賭注,換取安全保障。   闖入內堂,鬼影俱無。   沿途曾經看到幾個重傷的人,互相幫助裹傷,看到他像是見到了魔鬼,一個個驚恐萬狀臉無人色。   強烈的報復念頭,逐漸減弱不再激動,不再理會受傷的人,感到做得有點過分了。為了羅華欣,他失去理智大開殺戒,一旦恢復冷靜,平空產生歉疚的念頭。這些爪牙皆是奉命行事,多殺有傷天和。

  至於一塵散仙一些首腦人物,他無法原諒他們的罪行。   內堂左右廂,全是佈置得頗為像樣的臥室。   踢開一座內房緊閉的房門,他的怒火消失了一半。   四個小童瑟縮在床角發抖,其中兩個臉頰紅腫,是被他一耳光所留下的傷痕。小童的匕首指向他抖個不停,臉上驚恐的神情令人惻然。   第二間內房,是四位小童女,躲在床頭床尾,居然還敢將匕首伸出,意思是要他不要過來,伸出的匕首雖然也在抖動,但還敢向他偷瞄。   第三間內房是兩個十五六歲女郎,神色木然地坐在床口,清秀的面龐與所穿的錦緞短襖,說明是中上人家的閨女,只是臉色蒼白,木然的神色中,可看出驚恐絕望的悽楚神情。   他渾身滴血提劍在手的獰猛形象,兩位女郎居然目光遲滯無動於衷。

  他將劍掩藏在背後,臉上獰猛的神情消失了。   你們知道這裏是甚麼地方嗎?他柔聲問。   不知道。坐在右面的女郎低下頭,臉上出現痛苦的神情,眼中流露的悽愴,表現出心中的傷痛。   你家在那裏?他心中一寬,這位女郎並沒被虐待得神智不清。   我家在仁和坊靠近嘉定橋,仁和坊姜家   哦!你是姜五爺姜秀才的閨女,失蹤好幾天了,據說是被妖魅攝走的,你爹已經報了案。你們稍候,我帶你們回去。   我們負責。大哥,這就走嗎?門外傳來江右龍女的語音。   你們也來了?他大踏步出房,頗感意外。   來了三個人,絕劍公子兄妹和江右龍女。他那渾身浴血的獰猛神情,把三人嚇了一跳。   我們在西南角擋住了玄靈門的人,以免他們趁亂妨礙你救人。絕劍公子急急說明:也為了避免引起混元教的誤會,認為我們夥同玄靈門對付他們的秘站。兄弟,可有羅姑娘的消息?

  她可能囚禁在唐家農舍,不在這裏。一塵散仙被我砍掉右手,可能還躲在這附近。玄靈門的人來了?他有點憬悟,羅華欣可能並沒落在一塵妖道手中。   咱們把他搜出來,玄靈門好像已傾巢而出。   不必了,趕快撤走。   兄弟   玄靈門有權襲擊這處秘站,他們有重要的女性地位高人物,被妖道從焦山擄來殘害了。混元教的殘餘,還躲藏在屋內,我們搜尋,是要付出代價的。把這些受害人帶走,要快。   好的,真得放快些。我們的人只能堵住他們的首腦人物,一旦真要展開搏殺,他們仍可四面分散殺人,我們其實無意和他們血肉相見,堵不了多久的。   片刻間,這裏重新受到混元教爪牙的有效控制。   絕劍公子帶了眾人從醬坊的東北角撤出,發出三聲震天長嘯。

  堵在醬坊西南,與玄靈門五十餘名爪牙對峙,阻止對方進入醬坊的凌雲莊子弟,立即向南撤退。   玄靈門的人,像浪潮般湧入醬坊。   西面兩里外,混元教大隊爪牙正向這裏飛趕。      醬坊的南面與西南角,正確的位置是京山與花山交界的坡地,房屋皆依山坡而建,在坡建可以看清醬坊的所有房舍,也可看清醬坊百步外的京山村。   玄靈門的人,是繞京山南端接近的,降下坡從醬坊西面接近,西面有路直抵府城東門。   凌雲莊的人,則是沿坡頂過來的,等於是走內圈,一直就盯牢走外圈的玄靈門爪牙行動,及時先一步堵住玄靈門的去路,阻止他們襲擊,以免他們影響梁宏在醬坊內救人的行動。   堵截相當成功,無常劍客顯示強烈干預的態度,玄靈門根本不可能硬闖,硬闖就表示要犧牲不少爪牙,那有餘力衝入醬坊與混元教決戰?

  坡頂松林茂密,但可以看清百步下的醬坊房舍。三四十名凌雲莊子弟,站在坡頂的松樹下,留意下面醬坊的動靜,可看到快速走動的人影,也偶或可聽到搏殺的聲浪,金鳴聲可遠傳里外。   醬坊中已沒有多少混元教爪牙,房舍甚多,玄靈門五十餘名爪牙湧入,想把分散逃匿的人搜出不是易事。   偶或搜出三兩個,也將發生激烈的生死惡鬥。   梁宏的衣褲沾了不少鮮血,拒絕江右龍女替他找來的棉襖更換。   兄弟,你以為我們能放得下心,讓你獨自東奔西跑,像熱鍋上的螞蟻嗎?絕劍公子站在他右側,碰碰他的手膀調侃他:你這人很固執,認為天下的事一肩挑。我們在你走後片刻,便和黃姑娘決定了,暗中跟著你防險,順便善後。你離開矮腳虎片刻,我們就替你善後了。羅姑娘被擄至京山村秘站,就是玄靈門有意放出的風聲,引誘你來替他們打前鋒,矮腳虎身邊有兩個玄靈門的人。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所以我們全來了。兄弟,裏面

  裏面是這樣的他將所發生的事故,概要地說出:依我的猜測,華欣不是被妖道擄劫的,可能被囚在唐家農舍地牢。妖道正式把這裏作為秘站,人數增加了三四倍,用意很可能想把玄靈門引來決戰。妖道在焦山捉住了玄靈門重要的人,玄靈門放出華欣被擄來此地的風聲,其實是指那位被妖道虐待的女人。我上了大當,替他們把混元教的人殺掉一大半。   兄弟,你真令人驚奇。絕劍公平搖頭苦笑:你這期間出生入死,我一直以為你只是走運而已。今天看了你留下的屍體,再聽你說斬下一塵妖道的右手,我這才相信真是你獨力把舍妹從這裏把她救出魔掌的,我很蠢又聾又瞎是不是?   呵呵!再過幾年,賢兄妹的鋒芒不再畢露,就會是聰明機警義薄雲天的豪傑了。梁宏拍拍絕劍公子的肩膀,笑聲不帶嘲弄味:你們不顧一切趕來助我,擔了天大的風險,我十分感激,混元教已獲官府支持,日後你凌雲莊的處境

  別管日後,大哥。夏侯蘭芳搶著說:我們在嘉興,也有官府支持。目下當務之急,是必須盡快搶救華欣姐。這裏的事不需看結果,我們馬上奔赴唐家農舍,給他們一次雷霆不及掩耳的奇襲。以往我們畏首畏尾,情勢已不容許我們再膽小畏事了。   那那會掀起軒然大波,對你們極為不利。梁宏不同意公然大舉:蘭芳,我反對你們直接介入,請你不要亂出主意,我已經心中焦躁,不能冷靜應變。直接襲擊,華欣危矣!   我們還來得及去搶救羅姐。江右龍女向西一指,西面大道不足兩里處,大群各色打扮的快速奔跑人影隱約可見:混元教的主力趕來了,很可能是準備襲擊丹徒焦大使,直搗玄靈門中樞巢穴的人,趕來這裏聚集。南鄉唐家農舍必定空虛,我們有充裕的時間去救羅姐。   我們不要參與。無常劍客鄭重宣示:大家都要避免與任何一方的人接觸,以免被人說我們渾水摸魚趁火打劫,咱們坐山觀虎鬥作壁上觀。   梁宏的憂慮並非杞人憂天,以混元教這次交通官府的情形判斷,毫無疑問與京都來的傳奉官有關,地方官那敢與京官相抗衡?即使這些傳奉官已被開革,但京都仍有很多傳奉官做奧援。   凌雲莊如想對抗,不啻以卵擊石。   凌雲莊沒有向混元教報復的打算,全是為他而不惜與混元教大動干戈,連累凌雲莊陷入危境,他大感不安。   但如果沒有凌雲莊的人支持,他那有力量向唐家農舍攻擊援救羅華欣?   坡下醬坊傳出吶喊聲,混元教趕到的七八十名爪牙,趕到便立即投入房舍叢中,展開生死存亡的慘烈搏殺,在坡上觀戰的人,情緒也隨殺聲而沸騰。   讓他們殺吧!我等的就是他們兩敗俱傷早日結束,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我的努力有了可觀的收穫。他喃喃自語。   自從地牢出困之後,他便決定不容許這個神秘組合,再在鎮江盤據了,天知道那一天他又會被弄進這座可以秘密毀屍滅跡的地牢?只有千日做賊,那能千日防賊?這個神秘組織人手眾多站在暗處,他絕難逃過他們的毒手,隨時皆可能出現危機,說不定明天一覺醒來,發現自己正處身在地牢裏。   這期間混元教只在利用他收買他而用工夫,對他並沒有致命的威脅,但日後毫無疑問同樣兇險重重,甚至更危險,絕不能讓混元教取而代之。   因此,引虎相鬥的打算和計畫,是他工作的目標,總算成功地把兩頭猛虎引在一處,惡鬥正在如火如荼進行中。   不得不把羅華欣的事拋開,醬坊的惡鬥引起他高度的關切。   誰是最後的大贏家?剩下的是些甚麼人物?日後他必須出面收拾殘局,剩下的人就是他日後必須面對的仇敵,早些認識敵人,就可以早謀對策。      高手名家不喜歡在屋內搏殺,更不喜歡在窄小的空間內鬥牛,所有在屋子裏爭吵,通常向對手宣示到外面去說,意思是吵翻了要打架,在屋外打可獲得施展的廣闊空間,打不贏要逃走也方便容易。   第一對高手出現在宅外南面的坡地,距梁宏一群人藏身觀戰的坡頂,只有百步左右,居高臨下觀看,一舉一動皆看得一清二楚。   是太虛老道,和玄靈門那位自稱周二十四的人,雙方的劍都是品質佳的青鋼劍,攻勢半斤八兩,雙劍接觸的交鳴聲震耳,可遠傳數百步外。   第二對隨後出現,是兩個和尚。   玄靈門和尚,是焦山寺知客僧明光,六尺長的錫杖點打挑撥有如狂風暴雨,錫杖上的銅環響聲急驟,遠在百步外,也可隱約聽到杖破風所發的風雷聲。   對手是混元教那位挨了梁宏一枚臭蛋的大和尚,在焦山的兩天中,和尚渾身臭不可聞,因而不曾隨同一塵散仙出動耀武揚威,把梁宏恨入骨髓。   手中那根風磨銅壽星杖,比明光和尚的錫杖重一倍以上,掃劈點打勁道驚人,兩人棋逢敵手殺得走石飛沙。   我想起一件事。他向倚在他身側的江右龍女說。   你想起甚麼?   那賊和尚的壽星杖,我一直覺得眼熟。   在焦山,賊和尚和一塵散仙五男女截路,被你打了他一枚臭蛋,難怪你眼熟呀!   我是指那根壽星杖。那時他只露出雙目,看不到面貌,怎麼會眼熟?   壽星杖是敬老的象徵,使用很普遍呢!   和尚就不可能使用壽星杖省腳力。   你是說   壽星指南極仙翁,是仙,與佛祖菩薩是死對頭,佛道兩教互稱對方為異端。和尚使用壽星杖,像話嗎?和尚地位高用禪杖,普通僧人用錫杖。只有那些離經叛道的和尚,才敢用壽星杖。   你們在談甚麼呀?夏侯蘭芳被他倆的談話所吸引,把向下面凝神觀察的目光收回。   大哥說下面那賊和尚的壽星杖可疑,僧人是不能用壽星杖助步的。江右龍女向下面的鬥場一指:那是老年人助腳力的專用杖,和尚卻用作兵刃。   用壽星杖的不一定是老年人。夏侯蘭芳說:江湖有些武朋友在中年就用來作兵刃了,既不怕犯禁,也可以表示威望,對付一般兵刃,最為管用,刀劍一觸即折,應付群毆更為趁手。大哥,你認為賊和尚的壽星杖   我見過這賊和尚,但不知是不是以往所見過的那一個,因為在焦山他僅露出雙目,看不見面貌。如能看到他的面貌,就知道是不是以往所見的和尚了。以往我見過的和尚,也持有這種壽星杖。   你說以往?   對。第一次是在京都,第二次在揚州。   哎呀!夏侯蘭芳驚呼。   在揚州?有意思。一直就留意他們談話的絕劍公子虎目生光:在揚州向我們夜襲的人中,有一個人使用沉重的壽星杖,把江叔逼在房門口施展不開。兄弟,你在揚州看到的和尚是誰?   叫天魔僧了凡。在京都的幾百名傳奉宮中,地位在前二十名。他是妖僧通元翊教廣善國師釋繼曉的死黨,去年被遣散南下。在揚州落店時,他那一群傳奉官住在西院。   梁宏在落店時,曾經向店伙打聽妖僧的住處,所以肯定表示妖僧在同一家旅店住宿:冠英,你不會懷疑是他向你們襲擊吧?是京師南下的,與你們素不相識呀!   這這我就不明白了。那天晚上幸好有一個人,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卻昏了頭,誤把那人當強敵,慚愧。那人穿著打扮不同。沒穿白衣,我以為是他們先派來的內應,所以也不能全怪我,當時太過混亂。   我也是急昏了頭夏侯蘭芳臉一紅:糊裏糊塗也把那人當匪徒。   所以你狠狠地打了我一掌。梁宏直搖頭:到了鎮江,更一口咬定   哎呀!那人是你?夏侯蘭芳幾乎跳起來:老天爺!見面時你怎麼不說清楚?嘻嘻!你也不能怪我呀!你們四個人當晚不但平安無恙,而且一早就溜之大吉,不能怪我們生疑呀!我欠你很多,是嗎?   是你踢了我一腳,我給你記下了,哈哈!絕劍公子大笑。   我和三位同伴,那有勇氣留下打官司?梁宏說出一個怕事者的心情:江湖上真正以壽星杖做武器的人不多,和尚用壽星杖的更是少之又少。再說,不可能在揚州同時地出現兩根壽星杖。   唔!此中大有可疑。江右龍女說:夏侯兄,把他們聯想在一起,如何?   這些天殺的混蛋!早已在旁聽的江湖客江日升破口大罵:那天晚上把我堵在房門口,用壽星杖緊逼的人,確是一個和尚,我記起來了。我曾經用劍拂過他白頭罩上端,削掉他的罩尖,露出頂門光頭。雪光朦朧,有頭髮一定可以看清。他娘的!沒錯,就是他們,難怪揚州官府態度改變,不歡迎我們前往調查。   老天爺!如果是他們,你們的處境,不堪設想。梁宏臉色一變:如果他們在鎮江建了分壇山門,與杭州連成一線,把你們嘉興凌雲莊夾在中間,不把你們弄個煙消火滅,他們那能睡得安枕?你們本來就是黑道組合的潛在大敵,先天上就有難以共存的利害衝突。   這   絕不能讓凌雲莊有意外發生。梁宏挪正腰帶上的劍:我下去求證這個和尚是不是天魔僧了凡。如果是,捉住他不怕他不招供。   我也去。絕劍公子躍然欲動。   我們都去,若虹姐。夏侯蘭芳拉了江右龍女便走。   下面已有四對高手拚搏,誰都不願讓梁宏獨自前往。   你們一去,肯定會成為他們雙方的共同敵人。梁宏伸手拉住了江右龍女:拜託,不要搗亂好不好?你們都不能去,我應付得了。   你們聽梁小哥的話,不許妨礙他的行動。不遠處的無常劍客走近,阻止他們隨梁宏行動。   無常劍客是長輩,不便與晚輩在一起談東說西,其實在不遠處留意他們的舉動,把他們談論的話,聽了個字字入耳,需要他出面時,才出面作決定。他對梁宏的能力深具信心,一點也不擔心梁宏是否有兇險。   大哥小心。兩位姑娘同聲叮嚀。   呵呵!對我有點信心好嗎?梁宏一揮手,向下急竄掠走如飛。      明光和尚的錫杖,並非用錫打造的,這只是佛門弟子的佛具名稱,錫與鉛都是質軟的重金屬,六尺長的錫杖如果用錫製,重量不少於二十斤,那能持杖捧缽雲遊天下?不累死才怪。   明光和尚的錫杖是栗木製的,不能與二十斤的風磨銅壽星杖硬碰硬,先天上就處在下風。好在身法此天魔僧了凡靈活,尋暇蹈隙八方突擊,杖盡可能避免與壽星杖正面接觸,居然能佔有六成攻擊。   但六成攻勢中,有三成是虛攻,天魔僧的每一招,都是勢若奔雷的致命狠招,骨子裏,仍然是天魔僧主宰全局:表面上看,明光和尚卻表現得有聲有色,各有短長,形成纏鬥的局面,短期間難分勝負,看誰的精力耗損得快,誰就是最後的大輸家。   兩人部是長兵刃,移位快捷,每一進退盤旋,可能遠出兩丈外,因此十丈方圓內,無人能接近他兩人所拚搏的威力圈。   在附近捉對廝殺的人,都遠避出威力圈免遭波及,挨上一杖可就災情慘重。   一旁竟然多了一個人,以更快的速度移位,在兩杖飛舞的間隙中游走自如,手中有劍,但始終沒有出手加入的意願,也像是找不到出招的機會。兩個和尚都留意這個人的舉動,弄不清這人是站在那一邊的。   這人終於摘掉有掩口的暖帽,露出整張面孔。   明光和尚最先看清梁宏的面孔,吃了一驚,手上一慢,幾乎被天魔僧的壽星杖掃中右膝,飛退丈外再橫閃八尺,擺脫天魔僧的另一招怪蟒翻江。   你你像個鬼盯住我幹幹甚麼?明光和尚頭臉霧氣蒸騰,氣息沉重,說話像老公鴨,驚恐地用杖尾指向他。   你走,滾!他揮手趕人,轉身面對喘息如牛,臉上汗光閃閃的天魔僧。   明光和尚趁他轉身的機會,疾衝而上來一記橫掃千軍,把全部精力卯上了,要把他掃斷成兩段,久鬥之後,勁道依然猛烈似奔雷。   杖掃出,杖頭的銅環必定急劇振動發聲。   他故意轉身以背向敵,明光和尚卻認為是好機。   杖掃出,不可能中途變招了,這是重兵刃的缺點。   杖距體不足一尺,他像是突然幻沒了,身形疾升、後空翻、扭轉半空中鷂子翻身劍光暴射,斜飄出丈外,單足點地再側旋升劍。   先前他轉身面對天魔僧,天魔僧看清楚是他,眼都紅了,停止調息掄杖準備撲上,但慢了一剎那,猛攻的機會稍縱即逝,明光和尚已搶先一步動手了。   變化在剎那間就有了結果,蓄勁待發的天魔僧駭然變色膽氣沉落。   明光和尚的錫杖,向右方飛騰旋轉,遠拋出四五丈外,身軀也向右摔倒,天靈蓋被劈開,掩藏光頭的黑暗帽正在掉落。   身左不遠處,梁宏身形幻現劍升待發。   你你把背後的人一劍劈翻了?天魔僧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實,狂怒的神情變成駭異。   是的。天魔僧,你身上的奇臭快要完全消失了,可喜可賀。現在你出了一身大汗,洗一次澡就可以臭味全消,但你已經沒有洗的機會了。   今天所有的和尚,都換穿了便裝,頭上有暖帽掩蓋光頭,以免引人注意,和尚參與黑道組合火拼,畢竟不是光彩的事。   上次在焦山,天魔僧穿了僧袍活動,可能已有與焦山僧人打交道的準備,與梁宏僅一面之緣,一照面便挨了一枚臭蛋,當時並沒有機會亮名號。   你知道佛爺的綽號?天魔僧再次不相信事實。   在京都我就知道了。我在京都經商,和你同時南下,在揚州和你同在灣頭河大街的江都老店投宿。你們一群喪家犬撤了官的傳奉官,換穿白衣襲擊東院凌雲莊的人,我和一些無辜旅客遭了池魚之災。你們的江湖恩怨應該自行解決,扮強盜襲擊旅舍波及無辜   去你娘的波及無辜,你只能認命。天魔僧大聲咆哮,撲上來一記莊稼劈柴,杖風虎虎力道極為猛烈,片刻的調息,精力已提升至巔峰狀態。   梁宏應該向左前方避招欺進,不能用劍招架長一倍的壽星杖,那就落入天魔僧的杖勢威力圈,劈勢變招為掃擊一氣呵成,定可掃中他的右肋背。   劈勢下沉的瞬間,他向下仆倒、前滑,速度快得難辨實影,前伸的劍尖上升,刺中天魔僧的右膝、左滾、躍起、斜飄、欺進。   一聲怪響,泥土崩飛,壽星杖的杖頭,劈入地面下陷半尺,幾乎擊中他的左肋。   噢天魔僧厲叫,向下挫左腳一蹦,反應仍然迅疾,及時收杖支地,撐住欲倒的身軀,壽星杖成了名副其實的助步物。   右膝碎裂,鮮血正從褲管擴散,小腿向右歪,右腿已沒有支撐的能力。   打擊立即光臨,剛支住身軀的壽星杖,被梁宏的左手抓住了,小腹一震,挨了一腳,身形仰面摔倒,向後急滑出丈外。   啊天魔僧受不了小腹傳出的痛楚,抱住小腹狂嚎,扭身掙扎坐起,臉色更難看了。   在附近激鬥的人,已經不見了,留下了三具屍體,獲勝的人,可能已重返醬坊的房舍另找對手。   房舍內,惡鬥仍在如火如荼進行。   這是一場存亡續絕生死之鬥,只許有一種結果。   你你們想怎樣?天魔僧兇焰盡消,知道身陷絕境了。   四周圍著六個人:無常劍客、夏侯公子兄妹、江湖客、入雲龍、千手神君。   那天晚上,我削掉你頭上的白頭罩。江湖客毫不激動,語氣冷森:你的壽星杖在黑夜中,威力倍增,所以能把我堵在房門口,我的劍施展不開。今天如果你我相逢,百招之內我奈何不了你。   我,無常劍客夏侯長風。無常劍客一字一吐:那天晚上我不在場。我要知道我凌雲莊夏侯家的人,與你們京都的雜牌官有何仇何怨。夏侯家不是沒有擔當的人,我要知道理由。   這   冤有頭債有主,你不是主事人,我不會酷待你。貴教主應該負責,他是何人物?   你最好識時務,不再追究以免家破人亡。天魔僧在絕望中,突然產生無窮的希望:敝教主三教真人廖廣,是京師左通政大人李孜省的師弟,曾經是皇家風雨雲雷壇的四仙師之一。奉聖旨巡視天下,建祠為皇家禱福,已在杭州建壇闡教,日前已在鎮江建立分壇,即將鳩工修建三元宮。只要教主頒下法旨鏟除你們的凌雲莊,貴莊鐵定了要煙消火滅。好好的權衡利害吧!佛爺可以替你們美言幾句,但你得先救我,我的血快要流盡了。   哦!我從沒到過京都,也從來沒聽說過甚麼三教真人,反而聽說過你天魔僧的名號。那個一塵散仙,在江湖也頗有聲威,惡名昭彰。無常劍客舉步走近:不知即不怕,三教真人嚇唬不了我,我不知道他是老幾,應該不會與他結下不解之仇,他為何要計算我夏侯家子弟?在鎮江這段時日裏,你們卻又像把本莊遺忘了。一塵散仙擄劫舍侄女是臨時起意,與仇恨無關。現在,我要知道真相,換取你的生路,說。   抬起腳,準備踏下血淋肉綻的傷膝。   我們要殺的人,是那些從沿途跟來的牛鬼蛇神,他們想打咱們從京都攜來價值百萬金珠財寶的主意,那是咱另建根基的本錢。天魔僧重新陷入絕望,驚恐地挪動身軀躲避要踹下的快靴:事先根本不知道你們凌雲莊的人也在客店,意外地損失了好幾位同伴。事後查出你們的身分,教主認為不宜再和你們結怨,沒有再犧牲人手的必要,所以要所有的人保守秘密,暫且不與你們計較,讓你們跑斷腿查證追兇,不會妨礙本教的活動。你們在鎮江逼迫梁小輩的事,咱們樂觀其成置身事外。閣下,過去的事,犯不著追究誰是誰非,偶發的鬼使神差事故,就是宿命吧!只要貴莊今後能不管本教   有你們混元教在,我凌雲莊就沒有今後。   施主   在下抱歉。無常劍客的話充滿兇兆。   一聲怒吼,天魔僧奮全力一掌劈向無常劍客的右腳。   無常劍客哼了一聲,右腳後收,身形前俯,左掌疾沉,一掌拍在天魔僧的天靈蓋上。   呃天魔僧仰面躺倒。   咦!梁大哥呢?夏侯蘭芳輕呼。   已經進屋去了,去找一塵散仙。絕劍公子拔劍出鞘:黃姑娘跟去了,我們也去。   我們都去。無常劍客也拔劍,舉手一揮,坡上的人向下飛掠而來:絕不容許這些妖魔鬼怪,帶了官兵或民壯光臨凌雲莊,咱們上!   他們並不急於進攻,每三人為一組,從容不迫向房舍推進,氣勢懾人。   房舍叢中,搏鬥的聲浪此起彼落。      房屋錯落,裏面房舍甚多,真正可以放手施展搏鬥的地方也不少,廳、堂、大院子、小天井,都是適當的決鬥場,其他地方只能鼠鬥於窟,力大者勝,因此高手名宿皆避免鼠鬥,選擇空曠處發揮所學。   玄靈門主這一組實力最強,除了侍女兼門徒紫電之外,緊隨在左右的人有賈道婆、鶴林寺住持慧定、雲臺寺的普化和尚、姓吳的中年人。   當他們殺入宅院時,宅院內幾難看到人影,混元教的殘餘皆在宅內匿伏,僅能看到被梁宏所殺的屍體。   人都分散了,在宅內搜尋,偶而出現零星的搏殺,情勢無法掌控。   主房舍共有五進,每一進都有東西兩院,五十餘人在內搜殺藏匿的人,每一組皆需獨立戰鬥,無法相互策應,進行得極為順利,搜殺了幾個武功非常了得的爪牙,自己也損失了幾個人。   等到混元教的大援趕到,人數更多些,雙方捨死忘生全力投入,展開慘烈的搏殺,人都瘋了。   玄靈門雖說人數少了二分之一,但等於是佔了地利,藏匿在內的混元教殘餘,大半被肅清了。   混元教湧入的人,並不知道此地的情勢,還以為一塵散仙仍在屋內坐鎮,接近便潮水似的湧入,糊裏糊塗便損失了十餘名爪牙,實力便拉近了。   在屋內追逐相當危險,誰也不知道那一處幽暗角落,突然飛出一枚致命暗器。   任何一處角落,皆可以隱起身形,逃的人如果熟悉房屋的格局,擺脫追來的人輕而易舉。   追的人也不可能爭先恐後一擁而上,發生打鬥也只有最前面的人首當其衝,後面的人不易超越聯手。   紫電侍女一馬當先,窮追兩名黑衣人,幾經轉折,搶入先前梁宏救走兩位受難少女的內室。   兩個黑衣人的黑衣與玄靈門的人不同,頭上也沒戴黑頭罩,相貌威猛,手中的狹鋒單刀光可鑒人,品質比繡春刀相差無幾。   表面上兩人是受到追逐,其實卻是他們前往某處地方辦事,不想與追來的人搏鬥,任由對方在後面窮追,奔入內堂發出一聲長嘯。   最近的一間臥室房門拉開,出來一個小仙童。   進去,不要出來。揚刀戒備的為首黑衣人,揮手要仙童不要出來。   另一處堂口,奔出左手握劍的一塵散仙,和四名爪牙,其中之一是三才學究丘夫子。   一塵散仙氣色差極了,顯得更為猙獰。右手剩下一段上臂,創口包得像個大粽子,用帶繫牢在腰間,以免晃動產生劇痛創口崩裂。   陳法主,你這裏怎麼啦?黑衣人的口氣頗為托大。   被梁小輩毀了。一塵散仙咬牙切齒:兩位護法來得正好,殺出去找他。   梁小輩?我們只碰上玄靈門的人。黑衣人怎知道這裏所發生的事?   出去再說   玄靈門的人來了。黑衣人身形下閃,刀光似電光臨最先奔入的紫電侍女肩頸。   錚!紫電的劍,把刀架住上升三寸,不但太慢,勁道也相差甚遠,刀仍一掠而過,上半部腦袋飛起。   紫電後面的賈道婆,剛衝入堂門,來不及救應紫電,左手一拂一抖,黑柱與光芒齊飛。   黑柱是一團灰黑色的粉末,飛出三尺便擴大一倍。   青芒是一枚頭重尾輕的五寸長髮針。   黑衣人刀勢未盡,想招架已力不從心,粉末在右肩窩爆散,髮針奇準地貫入小腹丹田,入體四寸以上。   賈道婆一掠而過,順手一劍把黑衣人的右肋開了一條大縫。   哎黑衣人屈身摔倒,倒在紫電身上。   第二名黑衣人到了,刀氣似風濤。   賈道婆的劍還沒收回,收回也架不住狂猛的狹鋒刀。   慧定住持恰好衝入,厚背金刀疾風似的伸到。   慧定和尚早年綽號叫恨地無環,神力天生渾身橫練,所用的金背刀重有四斤二兩,刀背足有半寸厚。   錚一聲大震,人影急分。   賈道婆旋出丈外,驚出一身冷汗。   玄靈門主到了,雙方迅速列陣。剎那間的接觸,一命換一命。驟然相搏,一接觸就你死我活。   混元教算是大輸家,死了一個地位比法主高的護法,只換取一個侍女的命。   正式相搏,一比一交手,連玄靈門主也不見得能穩操勝算,也許能與一塵散仙拚個平手。   難怪這期間,玄靈門始終不敢主動攻擊,只敢偷偷摸摸等候機會突襲,殺一個算一個,缺乏攻擊主要目標的實力,在焦山就幾乎被一塵散仙所消滅。   賈道婆用灰黑色粉末與髮針,殺死了武功高出多多的黑衣護法,與武功高低無關,只是機會與幸運所造成的結果,勝得十分僥倖。   主腦們現身,不能再亂打亂殺了。   護法的地位,名義上是保護法主抗拒外敵,地位並不比法主高,實質上是平行的。但護法可以按情勢出面指揮,可請法主按情勢迴避或挺身處理事故,無形中成了司令人,權責比法主高。   至少,目前仍是一塵散仙主持大局。   玄靈門主一身黑衣褲,只露出雙目,仍不肯以廬山真面目打交道,只能從身材上看出是女的。   今天玄靈門所有的門人,穿著打扮完全相同,外表看不出是男是女,不可能從外露的雙眼中,分辨是某一個人。   除非為了便於拚鬥而取下頭罩,否則絕難看出面貌。   玄靈門以秘密活動作案為主,作案時扮無常或鬼怪,十年來沒露絲毫風聲,都不知道他們的底細。   梁宏這期間進行追查,第一個暴露身分的人是焦大使。   門主仍不脫頭罩,佔住堂屋的西面。身後是西廂,廂門在堂門的左側。   她左右,是賈道婆、慧定住持、普化和尚、吳姓中年人。五個人實力仍在,氣勢仍盛。   一塵散仙的人數多了一個,那位黑衣護法可能是武功最高的人。   三才學究是超拔的高手名宿,這期間表現並不出色,被梁宏的神勇所懾,凡事不願積極出風頭,缺乏旺盛的鬥志。   另三個爪牙是一塵散仙的心腹隨從,應該是有成就的一流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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