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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呂家大宅

劍影迷情 雲中岳 14781 2023-02-05
  太虛老道對西湖的神話故事傳聞,並無所知也不感興趣,注意力全放在羅華欣身上,唯一的念頭,是這個小美女必須活擒交給一塵散仙。   羅華欣仍面對著燈火,臉上神情不時變幻,語音幾不可聞,雙手不時半抬起緩緩揮動,似在用手勢示意,或者用手勢加強語氣。   姓羅的小女人,可能從小居住在廬山。英俊的年輕人,對太虛老道盯視羅華欣的專注神情頗為留意,向老道解釋:廬山天池寺所在的天池山山巔,有一座天池,裏面有小龍魚繁殖,和尚們製造出不少龍魚化龍的神話故事,流傳了千餘年。   天池山山巔的池叫龍魚池,另有一座天池塔。   天池寺在天心臺下方。   明太祖因赤腳僧代周顛大仙進藥,改名敕建為護國寺,殿前也建了一座分為兩池的龍魚池,以免香客費勁去爬天池山巔。

  其實廬山有許多地方,都有這種夜行性小蠑螈生息,毫不神秘。   我們已查出這小女人的一些底細,她老爹可能是早年的游龍劍客羅惟中,早年的江湖十劍之一,最近十年已少在江湖行走,老家在九江府。這位劍客為人心狠手辣,行為也不怎麼檢點,聲譽不見佳,所以江湖十劍中排名在後三名。太虛老道表示混元教消息靈通,不在乎游龍劍客的江湖威望,所以敢公然表示,要捉羅華欣給一塵散仙充鼎爐,不怕游龍劍客報復。   其實混元教已經露面的爪牙們,十之八九是與游龍劍客同一時代的豪強人物,有些人的聲威地位,甚至比游龍劍客高,誰怕誰呀?   七煞夫人、三才學究、降龍羅漢、雲華夫人都是比江湖十劍威望更高的上一代風雲人物,近些年才被這一代的江湖新秀武林俊彥所威脅,聲威漸減光榮不再,逐漸走上被淘汰的老路,世上新人換舊人的自然規律,每個人都必須接受。

  結幫組會以保障或爭取權勢,只是迴光返照的掙扎而已,戀棧不了多少時日,早晚會被淘汰消失的。   江湖新秀也在招兵買馬,他們也知道取代老一輩的地位不是易事,結合眾人的力量爭逐名利,比單槍匹馬出生入死奮鬥要容易得多。   在鎮江,這種小組合就有十幾個之多,競爭相當激烈。有些人逐漸闖出名號,向威震江湖的目標邁進,死而後已。   我年輕出道不久,就見過這位剛闖出名號的劍客,這個人鋒芒太過外露,我不喜歡。   雲華夫人是女霸型的人物,當然不喜歡性格比她強的男人:想不到他的女兒,也是鋒芒畢露的貨色。人是我擒住的,讓那位過氣劍客來找我好了。   雲華夫人,你還沒捉住她呢!咦!梁小子在幹甚麼?迴光返照?太虛老道向梁宏一指,臉有驚容。

  羅華欣的神情不再有變化,倚桌而坐的身軀不再晃動,雙手也不再揮舞,漠然地注視著燈火,口唇仍在動,但已沒有聲音發出。   梁宏正好相反,身軀開始晃動,坐著的圓凳發出怪響,雙手不住亂動,虎目彪圓,張大著嘴呼吸,斷續發出沖喉的怪聲,像是癲癎症要發作了。   乒乓兩聲脆響,掃落的茶杯落地破碎。   出了意外。雲華夫人臉色一變:這人真是豈有此理,他該進入快樂得意的前塵幻境,竟然回到兇險痛苦的往事現場。周福,打昏他。   遵命。英俊年輕人應喏,搶出到了梁宏的左側,反手一掌疾劈耳門。   真不巧,梁宏恰好站起,身形右扭,手舞足蹈,喉中發出獸性的咆哮,真要發瘋。   扭身時恰好避過耳門的一擊,雙手一合,抱住了驟不及防毫無戒心的年輕人周福,絆倒了圓凳,砰然悶響中,兩人摔倒在地,緊抱著開始翻滾,壓倒了兩個倚坐在壁根的傷者。

  五個受傷的俘虜,早已成了目定口呆的白癡,被壓倒也不叫喊,也沒發生抽搐現象。   太虛老道晚一步搶出,挾住了略為掙扎的羅華欣。   這小美女最重要,先弄到手再說。   搶出時,雲華夫人曾經急急伸手阻攔,慢了一剎那。   老道應該不是出於爭功心理而搶出擒人,沒有爭功的必要,也無功可爭,這裏的事不論成敗,都由雲華夫人負責。   很可能是怕羅華欣出了意外,或者有意賣弄表現給雲華夫人看。   立即惹起雲華夫人的反感,攔阻不及更是氣往上沖,一聲嬌叱,驀地渾身迸起灰霧,霧中暗綠色的隱約鬼火飛舞,刺鼻的怪味湧發,右手一伸,綠芒破空暴射,碗粗的一條芒柱,觸及太虛老道的背心。   相距僅丈餘,手一伸芒柱便已及體,砰一聲悶響,綠星迸散。

  哎老道剛挾起羅華欣,狂叫一聲,向前仆倒,丟掉挾著的人,一滾而起:你你   老道顯然沒受到多少傷害,護體神功發揮抗拒功能。   大膽,老道,你要趁亂把人帶走?雲華夫人一閃即至:幸好本夫人知道你不可靠,不許你把你的人帶來,果然被我料中了,你們想拒付賞金。   去你的!太虛老道憤怒地大叫,雙手一分,驀地風雷乍起,雙掌拂撥拍吐,無儔的潛勁洶湧似波濤,雲華夫人護體的綠星灰霧,激盪加劇而且外圍出現消散現象,罡風氣流糾纏發出嘯鳴,懾人心魄。   砰然一聲大震,圓桌掀翻,油燈熄滅燭臺摔飛,桌上物品撒了一地。   雲華夫人忘了年輕人周福,忘了梁宏,這兩人摟抱著在地下翻滾,她毫不介意,認為周福足以對付一個神魂不定的瘋子,對付太虛老道是第一要務。

  情勢失控變生倉卒,她的本能反應,只能應付一個情況,發起攻擊中途也下可能停頓或轉移目標。   芒柱再次發出,太虛老道雙手綿綿攻出的掌功,擋不住一閃即破空而入的芒柱,佈成網狀的掌攻,禁不起點狀貫入的芒柱,芒柱落在右肩窩,綠火一迸,砰一聲勁氣四蕩。   噢太虛老道再次後退,背部撞中牆壁,再猛烈地反彈前僕,後腦受到猛烈碰撞,仆下就失去知覺。   雲華夫人也連退三步,馬步一亂。   室中幽暗,只有壁間掛鉤上,懸著的一盞防風照明圓形小燈籠,發出朦朧幽光。   這是旅客夜間外出時,提在手上的照明燈籠,通常不外出時,熄燭掛在門邊的掛燈鉤上,要外出才點燃蠟燭。   伺候的僕婦準備茶水時,料定他倆要外出至膳堂用膳,因此先點亮了燈籠備用,這時派上了用場,油燈已經損壞,小燈籠成了唯一的光源,光度太小,客房頗為廣闊,只能看到朦朧的人影。

  所有的人,除了雲華夫人之外,在這片刻間全倒了,房中應該只有一個人站立。   多了一個人,身軀從地面冉冉上升。   剛穩下馬步的雲華夫人目力超人,一瞥之下便分清了敵我。   三枚六寸的小箭,幻化為三點寒星,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厲嘯,射向正冉冉上升的朦朧人影。   掀倒在地的圓桌,突然向上掀起,三聲怪響,三支箭全貫入桌面。   冉冉上升的人影重現,從桌旁閃出,太快了,無法看清。   雲華夫人發出小箭,便伸手至肩拔劍。   繫劍在背不易快速拔出應付急變,手臂短的人更難把劍快速拔出。   人影接近的速度,比她拔劍的速度快三倍。   籠罩在體外,厚度約兩尺的綠星灰霧防護牆,擋不住閃電似的撲來人影,反震力微弱,貼身了。

  她的劍,僅拔出三寸。   六合乾坤十二散手的狠招,在剎那間及體,肘、陰掌、陽掌,似乎在同一剎那攻出。   如果男女相搏,按武林規矩交手,男人可以出手攻擊的部位,比女人少了三分之二,勝算有限。   生死存亡相決,一切禁忌都不存在了,唯一可做的事,是在對方的要害,來一記致命一擊。   正面切入強攻,快主宰了生死關鍵。   左手上抬護住頭面胸口要害,預防對方反擊,右腳楔入,右肘發似奔雷。   這一招散手的前半段肘攻,與霸王肘相差無幾。   武功招式中,同一式出手的功架,因門派不同,招式名稱也就不同,同一招式很可能有三二十個招名,各自巧立名目,看誰取的招名聳人聽聞與眾不同,聽的人被唬得一愣一愣莫測高深。

  這一記橫肘,重重地撞在雲華夫人的左肋上。   內功拚內功,功深者勝。   雲華夫人承受不了如此狂猛的一擊,後退右移。   手臂疾沉,掌背猛拍面孔。   雲華夫人很了不起,反應與經驗皆超人一等,竟然在這電光石火似的連續猛攻中,抬起左臂護住頭面,擊面孔的陰掌,反拍在她的手臂上,手臂擋不住重擊,後收碰壓在自己的面孔上,消去八九成打擊力,仍有勁道及體,只感到眼冒金星,鼻尖像被壓扁了,有液體流出,身形狼狽後退。   如影隨形的第三擊及體,貼上胸口的巨掌,位於雙乳峰的中間,真力猛吐向前一按。   一招三擊,全部命中。   她身形倒撞,砰一聲仰面摔倒向前滑,滑入內間門,不知天地何在。

  滑勢未止,人影自空急降,雙腳下踹,向胸腹疾落。   她的胸腹,很可能在一踹中爆裂。   想反應已力不從心,無力等死的感覺令她失魂,可能在她的一生中,從沒受過如此慘烈的痛苦,左肋正產生無邊的痛楚,胸口的痛楚正在擴散,她已無力自救。   天啊她慘然叫喊,閉上眼等候致命一踹。   要不是她的左臂護住了頭臉,第二擊掌背便會毀了她的面孔,口眼鼻破碎腐爛,她已死過一次了。   下落的人影身形略扭,收回臨胸一腳,雙腳一分,踏落在她左右肋旁,騎坐在她的胸口,右手扣住她的咽喉,左手拉斷她的大革囊吊帶,將囊丟入床下。   你的九幽攝魂箭如果早發一剎那,就可以要我的命了。壓住她的人是梁宏,左手扣住她的右耳,珠串的耳墜明璫也抓在手中,只要猛地一拉,就可以把她的耳朵,連明璫一起撕下。   你你要怎怎樣?咽喉並沒被扣實,只是有意嚇唬她而已,她可以自由呼吸和說話。   你這妖婦年近半百,依然嬌艷妖媚,嬌嫩的頸脖肌膚溫潤如豐脂白玉,保養得猶如青春嬌女,我這裏五指一收,結果如何?梁宏扣喉的手指尖略收:美麗的貴婦少了耳朵,還能誘惑男人嗎?再扭掉鼻尖,如何?   我我不是混元教的人,與你並無仇恨   我知道,混元教花重金,請你來對付江湖不肯擁戴混元教的江湖群豪,論件計酬,因為你熟悉江湖情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要殺人不需是否有仇有恨,有錢你可以喪盡天良去殺任何人。我有權回報,是嗎?   我並沒打算殺你   為了一千五百兩銀子,你當然不會殺我,你知道你得了一千五百兩銀子之後,我和羅姑娘的結局。你在房中散佈的輪迴消遙香,不愧稱天下十大繫魂定魄迷藥之一,要不是天氣太冷,房內仍有地方透風,你鐵定成功賺到一千五百兩銀子了。幸好我發覺得早,但解藥不怎麼對症,吃足了苦頭,心裏明白,卻不能用力使勁,幾乎急白了頭。你得到五百兩銀子,是嗎?   你是見了鬼啦?我得到甚麼銀子了?   兩位姑娘的賞金,每人是五百兩銀子。我,本來值一千兩。是你把江右龍女擒走了。   你   當然混元教不會現在就把銀子給你,他們追來焦山走得匆忙,那有時間帶大量銀子,所以你沒把江右龍女交給一塵散仙,要回到府城之後,一手交銀一手交人。你想死嗎?   你你到底想怎樣?   要江右龍女換你的命。女人,你不蠢,把天下都給你,你沒有命享受,死了甚至三尺土也得不到,你要天下何用?留給你的子孫?   我怎麼可能捉到她?她拚命掙扎,被壓得受不了,急急否認:她用火彈打傷了我的人,跑得飛快,而且有兩個人接應她。我追了一段街巷,不知她躲到何處去了,我那有人手窮搜?   你說謊,你梁宏給了她不輕不重的一耳光。   我雲華夫人橫行天下,名震江湖,也許壞事做盡,但不屑說謊壞自己的名頭。信不信由你,你去死好了,死了也許可以找得到那小潑婦。她燒傷了我最喜愛的男人,如果落在我手中,我不要五百兩銀子,我要她生死兩難,絕不讓她死得痛快。   唔!似乎你沒說謊。   我   告訴我,你在何處把人追丟的?   在海西庵後面那一帶後街附近。   你說她有兩個人策應,誰?梁宏追問。   不知道,他們在遠處叫喊,沒看清,只聽到一個人大叫用暗器,火彈便把我的人打傷了。   唔!我認為你沒說謊。   那兩個人是你和羅小女人嗎?雲華夫人知道危險過去了,也開始探口風:不像是。如果是,你們會一起上。   你我都不善於問口供。我心不狠手不辣,你只會來硬的。你雲華夫人的確威震江湖,也深受江湖人士又愛又恨,把你看成神、仙、妖的綜合體。你能成為一代江湖八大女霸之一,並非完全靠巫術邪術藥物工具,你的武功就比一塵散仙只高不低,他的妖術也比你差一級。你發射九幽攝魂箭的手法和勁道,就足以躋身天下十大暗器名家的寶座。所以,你不會說謊。不和你玩了,我已有了些少眉目。   梁宏的手,離開她的咽喉,不再坐在她的胸口,蹲在一旁揪住她的狐裘繫紐,作勢寬衣解帶。   她的雙手一直就是自由的,一直不敢反擊,扣喉的手只要稍加一分勁,就可以勾消她的一切反抗舉動。   我自己來。她抓住梁宏的手,嗓音有嬌嗔味:天殺的!你知道你很英俊嗎?   去你的!梁宏放手:我要輪迴逍遙香的解藥,我的解藥不怎麼對症。你這種香很厲害,是擒人的上品法寶,不會損害被制的人身體機能,精神虛耗回復童年狀態,甦醒後性情乖順,任人擺佈像是變了一個人。你的目的在活擒,可以先獲得口供,再提高賞金價碼。一塵散仙不敢不聽你的,也不會拒絕,混元教有的是錢。   解藥在我懷裏的繡囊裏。她挺身坐起,雙手揉動脅肋:你自己掏,該死的!你怎麼知道我的底細?混元教一定有人出賣我。   你以為我是魯男子嗎?梁宏粗手粗腳,從她貼身褻衣外掏出一個五彩繡囊,倒出四個小扁瓷藥葫蘆,一起揣入懷袋內,拍拍她露在肩上的劍靶:你的劍品質一定極佳,但不是格鬥的劍,是裝神弄鬼的舞劍。不要找我,好嗎?我的劍一動,神仙鬼佛都撼動不了我。不要以為我不怕你的邪術藥物,便妄想用劍和我決勝。   拍拍懷袋轉身往外間走,背部呈現在她眼下。   她跳起來,拾取大革囊。   我不會放過你。她打開囊蓋,說的狠話卻毫無兇狠氣勢。   不要用法寶對付我,除非想沾上一身臭。緩步到了外間的梁宏說,並沒回頭:混元教那個兇狠可怕神力驚人的大和尚,三天內沒有人肯走近他。或者,希望值一百兩銀子的漂亮玄狐裘在烈火中燃燒。燒毀你迷死人的花容月貌,那就更糟糕。   你你會不得好死,你這殺千刀的賊胚。她打一冷顫,像潑婦似的大聲咒罵。   她聽到啟門聲,繫妥革囊搶出,罡風灌入房中,唯一的小照明燈籠暗紅色的光芒搖曳。   梁宏背著羅華欣出房,消失在外面狂風呼呼的夜空下。   她嘆了一口氣,追出的勇氣完全消失了。      梁宏並沒離去,僅遷至鄰房安頓羅華欣。鄰房本來就是兩位姑娘的客房。他的客房已經破壞得不宜住宿了。   剛將解藥灌入羅華欣口中,外面便傳入聲息。   可能是第三批暴客趕來了,他悄然外出。   鄰房雲華夫人可能還在,與趕來的人聯手,他將面對大群高手的瘋狂攻擊,必須用劍了   他對用劍殺人毫無興趣,上次使用並沒用鋒刃傷人。在他來說,手中是否有兵刃並不重要,但應付高手群毆,有兵刃就十分重要了。   他沒收了斷犀劍,主要是這把劍很合他的胃口。   這是可雙手使用的格鬥劍,劈刺截撩崩可以全力發揮,重量有兩斤,會用這種劍和這種特殊劍術的人,似乎有如鳳毛麟角。   用江湖人的舞劍和斷犀劍格鬥,注定是大輸家,即使用遊鬥纏鬥,兜了半天圈子也近不了身。   依他的估計,斷犀劍的原主人,只會亮劍唬人,用大雜燴招式震懾對手而已。   這種劍的劍法早已失傳,僅在軍中偶或教授普通的攻堅技巧。   軍中早就不使用劍,教授雖有這門課,點綴點綴而已,恐怕連教授的教頭,也不會這種劍的劍法。   甚至軍中千戶以上高階軍官的佩劍,也是從舞劍的型式改良製造的,只是身分權威的象徵,而非衝鋒陷陣的武器。   必要時,兵潰覆滅時可用來自殺。   他是考試合格的教頭,理論上他該會這種劍術。   拔劍在手,他拔閂而出。   我是夏侯長風。門外小院子外側,站著兩個人,右首那人說:放心歇息,養精蓄銳。不會有人再來了,來一個咱們擺平一個。   鄰房撤走的人是傷者,咱們讓他們平安離去。另一人說:咱們有重要的消息奉告,明天見。   兩人身形一晃,消失在鄰房的樹籬後。   是凌雲莊的人,他心中一寬。      事故發生與結束,其實為期短暫,前後還不到半個時辰,全部結束恰好聽到初更正的更柝聲。   重新叫店伙送來湯水膳食,羅華欣的精力也恢復了。   有熱的食物入腹,精力很快恢復。   外面有凌雲莊的人負責警戒,他倆可以放心進食。   到底發生了些甚麼事?經過情形我想知道。羅華欣一面進食一面問,她渾然或忘拖俘虜入房後的事:模模糊糊像在做夢,出了甚麼事?   你在夢回廬山,重溫童年快樂的舊夢。梁宏不想詳說經過,擇要地把事故簡化:混元教的人發動襲擊,由請來的雲華夫人趁亂潛入房中,佈下迷魂大陣,用非常高明的輪迴逍遙香,把你我制住了。你毫無警覺心,結果精神虛耗,美夢連連,重溫兒時舊夢,歲月時空倒流了。我在毒發的前一剎那發現警兆,但晚了一步,在絕望中掙扎圖存,吃足了苦頭,終於度過難關,緊要關頭把他們擺平了。   她神智恢復清明後,在洗漱安頓期間,梁宏已概略地說出一些重要情節,因此說得更為簡要,避免將雲華夫人打交道的細節說出,交手相搏的經過更是諱莫如深。這畢竟不是光彩的事,騎坐在女人身上逼供,像話嗎?   哦!那些人呢?羅華欣知趣地不再追問經過。   讓他們走了。那鬼女人很壞,江湖朋友對她的壞各人感受不同,所以稱呼也不同,稱仙,稱神,稱妖,稱鬼,稱淫她為了貪財對我們下毒手,不算是罪大惡極,所以我向她要解藥,便放她走了。   這你能逼她討解藥?我知道這個可怕的女神,她羅華欣意似不信。   呵呵!將在謀而不在勇。梁宏教頭的口吻順溜而出:房間狹窄,躲閃困難。鬼女人愛潔愛美,打打殺殺依然盛妝像貴婦公主,我用臭蛋威脅她,她敢冒成為臭婦的兇險和我拚命?   你所製造的各種蛋,真把許多超等的高手名家,整得灰頭土臉,確是高手名家的剋星。你說的,將在謀而不在勇,我的勇一直就派不上用場。他們還會來嗎?   很難說。   你的意思   關鍵在於一塵散仙,今晚的襲擊困難度有多大。   你曾經說過,妖道在調兵遣將,準備向那神秘組合的秘窟襲擊,你能猜得出在何處嗎?   可能在山東面一帶,那一帶可以和丹徒鎮緊密聯繫。如果他找到了,而且順利提早成功,就會很快趕回來。繞山走一圈,要不了一個時辰。從東面返回大街,腳下放快些,片刻可到。但他不會夜間攻擊,要在破曉時分發動,以免有人漏網,夜間攻擊傷亡也太大。   山東面是不是有一座海東庵?   對。西面街中段有海西庵。若虹最後有人看到她,就在庵後街一帶。我要出去一趟,找人打聽消息。你閂妥門栓牢窗,切記不可出外走動。梁宏已食畢,喝了一杯茶漱口,舉步向房外走:約半個時辰可以返回。   哎呀!夜黑風猛,你一個人在外走動   放心啦!白天他們也奈何不了我。梁宏啟門邁出:不瞞你說,焦山我雖然不常來,但有朋友住在這裏。我這些升斗小民朋友,不會受到各方龍蛇注意,他們對街坊的動靜消息,知道得廣泛而且正確。海西庵附近有些甚麼地方可以隱身,我得找人問清楚。閂好房門,小心了。   目送梁宏的背影消失,她久久仍站在房門口發怔。   她對梁宏的瞭解,始終只限於表面現象,梁宏居然能趕走雲華夫人,令她大感驚奇,仍然心中存疑,也對今晚所經歷的真正情形存疑,不知梁宏所說的經過是真是假。      升斗小民對住家附近的動靜相當重視,這與街坊組織有關,鄰居子弟出了罪案,相鄰的人都有知情不報的責任,發現有異,必須向坊長甲首密報。那一家的景況如何,很難瞞過左鄰右舍的耳目。   梁宏不但有升斗市民朋友,而且有各色各樣各門各路朋友。在鎮江他是小有名氣的人,人脈廣是他的雄厚本錢。   打聽江右龍女消息,只能從江湖人士與地方蛇鼠著手。   二更正,他和羅華欣悄然接近海西庵後街。街上黑沉沉,沒有任何燈光,狂風呼嘯,家家閉戶,街巷中枝葉滿地飛舞,鬼影俱無。   焦山寺是有僧官管轄的大寺,環山的十二座庵皆受焦山寺治理,至少在名義上有管轄權,但實質上各行其是,誰也不理會別人的事務。   庵並非尼庵,全是僧侶。   海西庵是唯一位於大街的佛寺,東面是焦公祠,西面是枕江閣。   焦公祠東面是焦山寺,西面江邊是碼頭。後街倚上坡向東西伸展,房屋參差錯落,實在不配稱街,每座宅院佔地都不同,有大有小貧富懸殊,有些擁有花園大院,有些數家擠在一起門戶相連。   混元教跟來焦山的爪牙,都是陌生人,有些住在旅舍,有些強借民宅住宿。有僧道身分的人,不在焦山寺掛單,也強借民宅安頓,難免引起居民的反感。   爪牙們的活動,居民們冷眼旁觀,暗中留了心,探聽的人不需特別技巧,即可獲得所要的消息。缺點是:只能知道表面狀況。   搜查房舍耗時費事,幾乎不可能。   天寒地凍人都睡了,宅內每一道管制通道的門,天一黑就加鎖不再有人通行,那能入宅橫衝直撞?   他倆沒有時間深入堂奧搜索,也不需深入,料想潛藏的人必定派有警啃,讓警哨發現他倆,比搜尋警哨容易得多,只要不隱起身形潛入,就可以誘使警哨現身攔阻襲擊。   梁宏其實並不清楚街巷的格局,只知道前後兩條大街的概略狀況,畢竟不曾在焦山生活居住過。   他對府城的瞭解,卻比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士還要深入。   羅華欣緊跟在他身後,在黑暗的巷道摸索,不知身在何處,提心吊膽隨時準備應付襲擊。   經過一連串的兇險事故,她終於逐漸明白,她的勇實在派不上多少用場,混元教一些重要爪牙,武功比她高明的人為數甚多,她自顧不暇,那能保護梁宏?反而是梁宏在保護她。   從一條小巷繞出,前面出現一段丈餘高的圍牆,牆頭上空,可看到裏面葉已落盡的樹梢,被風吹得搖曳不定,看不到房舍的屋頂。   我們要進去走走。梁宏在牆下止步,指指牆頭:我可以爬過去。   進去走走?羅華欣惑然問:不是闖進去救黃姐?   若虹的遭遇沒有人知道,我只能猜想她可能落在混元教的人手中,把她藏在某處地方,以後再交給一塵散仙。人藏在何處,連閃電狂客那些地位相當高的人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有曾經擒獲若虹的事,可知參與的人不多。上次凌雲莊的夏侯姑娘被擄,當晚便被救走了,所以這次他們藏得非常隱密,以免走漏消息。我只查出幾家可能秘密藏匿的地方,供給消息的人,並不知道屋內的活動,只是認為可疑與可能而已。這一家大宅主人姓呂,去年夏天就帶了家小到南京去了,聽說在南京戶部衙門有一份差事,是頗有油水的肥缺。宅中僅住了一房堂侄,一家老小十一個人,那能照料大小九棟房舍?有人潛入藏匿,恐怕十天百天也無人得悉。我認為這座呂宅可疑,所以先從呂宅著手。院共四進,另有東西偏院。進去就是東院的廂房,我們到處走走,如果人藏在這裏,就會有人出面襲擊了。我領先,你千萬要小心暗器,警哨必定先用暗器攻擊,非必要不會現身打交道的。   他沒練輕功,不能像輕功高手用提縱術飛躍,急走兩步向上跳,手一搭牆頭引體上升。   身右,羅華欣已站在牆頭,伸手拉住他的手膀向上提,像提小貓一樣毫不費勁。   先在東院小心翼翼巡視一遍,梁宏在屋外找尋進去的門路,羅華欣則躍登屋頂,故意踏破一些瓦片。   毫無動靜,一無所見。   向外的進出門戶如果沒加鎖,表示裏面沒有人居住。扭斷鎖扣撬開門窗並不難,梁宏就有這種能耐。   這一招還真管用,在屋頂踩破瓦片,至少在屋內的人不會坐視,肯定會出來看究竟。   竟然沒有人出來,表示屋內的人已有所準備。或者,屋內根本沒有人居住,也可能不敢出來。   沒把屋內的人引出,反而把屋外的人引來了。   梁宏剛從屋內的一座小廳啟門外出,他在屋內已搜了幾處房舍,為免稽留過久,只好外出與在屋上活動的羅華欣會合。   外面是中院,對面是西廂房。屋頂上,羅華欣踢落一排簷瓦,瓦片摔破在方磚地上,發出一陣怪響。   對面西廂的瓦面上,突然出現幾個人影,被碎瓦聲所吸引,不約而同飛越屋脊,輕靈地飄降在院子裏。   是從西面入侵的人,人數不少,所有的人渾身黑,僅在左上臂纏了一條白巾作識別。   院子不大,焦山一帶建地有限,除了焦山寺一類祠庵供神佛的建築外,民宅的建地都不廣,別墅大宅的庭院,皆空間有限,有兩三畝大的院子,已經是知名的豪宅了,令人稱羨或嫉妒。   不要下來!梁宏沉叱,阻止羅華欣往下跳。   兩人都看到對面有人跳落,以為潛藏在屋內的人出來了,現身的位置可疑,似乎不像是從屋內出來的人。   陸續有人出現在屋頂,已跳落的人數不少於十名,人數眾多,所以梁宏阻止羅華欣往下跳,以免同陷重圍,夜間搏鬥十分危險。   叫慢了,羅華欣更為關心他,已是飛躍而下,中途匕首出鞘。   跳落的人,兩起落便近身了,難怪羅華欣焦急,認為他不可能跳上屋一同撤走,不得不跳落保護他。   屋上還有不少人,發出一聲低嘯,率領後續的人,沿屋頂飛躍,向二進房舍急進。   兵分兩路,顯然也以這座呂家大宅為目標,發動強盜式的襲擊,總人數超過三十。   這是混元教襲擊的慣技,襲擊勢若雷霆,幾次攻擊卓有成效,聲威異軍乍起撼動江湖。   躍落衝向梁宏的人共有七名,身手矯捷先後狂野地衝到,最先撲到的兩個人,手中刀黑夜中似乎仍有光芒閃動,是繡春刀。   羅華欣身形剛站地,第一把繡春刀迎頭劈落。   位於左後方近廂壁的梁宏,沒料到羅華欣不聽阻止跳落,等發現人已躍下,大吃一驚,一聲怒吼,以全速揮劍直上。   他已看出對方是雙手使用的繡春刀,羅華欣那短了一倍的匕首注定是輸家。   晚了一剎那,匕首已和繡春刀接觸。   錚一聲金鳴,羅華欣連人帶匕震飛出丈外,恰好與隨後撲到的第二把繡春刀撞上了,繡春刀宛如狂風驚電,光臨羅華欣的腰脅。   羅華欣無法控制身形,雙腳還沒沾地呢!   生死間不容髮,梁宏及時搶到,一記滄海龍旋從側方斜截切入,雙手持劍貼身迴旋,錚一聲架住了刀,刀猛然外震斜張,人也隨刀急退一步。   退出的一步空隙,成了致命的弱點。   劍立即反旋,嚓一聲砍飛了那人的腦袋。   羅華欣驚出一身冷汗,匕首脫手而飛。   曾經一刀把她震飛的第一名刀客,正揮刀向她衝來,匕首像飛旋的閃電,急旋兩匝鋒尖恰好貫入胸口,腳下一亂仍向前衝。   她撲地急僕,一腳把對方畔倒,一滾便到了對方身旁,火速拔回匕首跳起來。   看清了現場變化,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愣住了。   屍體撒了一地,兩個還在抽搐。   她所看到的是,梁宏正一劍貫入一名黑衣人的右肋,將人挑飛起八尺高,摔落在丈外。   七個可怕的高手,她連一個人也招架不住,雖然也殺了一個人,但用的是技巧,而且機會恰好,不能算是憑武功把對方殺死的,她的武功比對方稍遜一分半分,機會該是梁宏替她造成的。   梁宏竟然在這剎那間,殺死了六個人。   這怎麼可能?梁宏從刀下救了她,搶救的速度、勁道、劍術,她是行家,當然知道這並非奇蹟,而是功臻化境武功超塵拔俗的顯示。如果不,那一刀必定把她劈成兩段。   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這期間,梁宏一直就在隱藏本來面目,隱藏武功造詣,只有在緊要關頭,才技巧地展示實力。她卻認為只是梁宏的運氣好,老天爺及時照顧才能化險為夷。   我好笨哦!他真的在扮豬吃老虎。她脫口低呼。   梁宏到了,拉了她急趨廂房內。   進屋製造機會。梁宏從原先出來的廂房搶入,眼前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奇怪,混元教的人,怎麼襲擊自己人的落腳處?難道在鬧內鬨?   其他二十餘名黑衣人,已經消失在房舍內。   大概向他倆襲擊的七個人,是專門對付消滅警哨的人,見了人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力相搏,把他倆當成警哨了。   摸索前進,見路即走,不知身在何處,只聽到隱約從各處傳來伏哨聲、奔跑聲、碰撞聲就是沒有拚搏聲,也看不到人影。   可疑的是,所經過的通道,每座門都是開啟或虛掩的,與一般人家夜間門戶加鎖,禁止夜間走動的規矩不符。   大戶人家內部的通道門戶,必定入夜便內加閂外加鎖,不許婢僕出入走動,嚴防婢僕為非作歹,偷情竊盜有損主人的家聲門風。通常連子女也受到管制,子女妾侍想向管鑰人取鎖鑰,免談。   各府州的城門,天黑城門一閉,連皇帝親臨,也不能向守門吏討取鎖鑰開城門。大戶人家的內部門戶也一樣,但只有主人可以自由進出,除非家中鬧賊失火等等重大事故,否則天不亮門戶不開。   夜間檢查關閉門戶,是最重要的例行工作,通常由管鑰人帶了助手鄭重進行,管鑰人通常由心腹管家充任。   通道門戶不鎖,大有可疑。   所經過的廳堂或房屋,都不見有人。   他倆雖然快速摸索急走,好幾次幾乎摔倒,碰得眼冒金星,始終沒碰上任何人,包括入侵的人在內,即使循聲找也不易追及。   從一座大門奔出,發現已到了三進院的院子。   屋內不再有人聲傳出,外面不見有人奔竄。   怪事,人都撤走了。梁宏收劍,表示不需要用劍了。   你是說藏在這座呂宅的人?羅華欣在屋內跌跌撞撞摸黑急走,早已吃足苦頭,心中冒煙,一旦出到屋外,又沒碰上敵人,沒有出口怨氣的機會,心中大感不快。   這間大宅的人,天一黑就撤走了。梁宏開始動身離去:混元教找對了目標,但晚了一步。剛才那些人發覺上當,也撤走了。可疑的是,混元教為何把自己人當成目標?   我們也失敗了。   我不能罷手,必須到楊家走一趟。   楊家在何處?   西面不遠處,枕江閣的後面。   天色不早了呢!宏哥。羅華欣繼續奔波的意願不高。   救人如救火,我必須替若虹盡力。   哦!你喜歡她   華欣,我喜歡她,這是友誼,與你我的喜愛是迥然不同的。快走。梁宏拉了她的手快步直奔西院。      楊家大宅倚山而建,格局比呂宅小些,只有三進,後進的院牆緊挨著山腳。   兩人是從山腳接近的,後門外自闢了一條登山小徑,站在牆頭向黑沉沉的房舍眺望,毫無所見。   我想通了。梁宏突然說。   你想通甚麼?   他們自相殘殺,為了搶人。   搶人?羅華欣一頭霧水。   那兩個使繡春刀的人,是一塵散仙的心腹,在教中的地位,甚至要高些。我們所接觸的人中,都不知道若虹的事。我想,可能有人擒住了若虹,不想交給一塵散仙,把人藏起來了。最後被忠於一塵散仙的人查出藏匿處,引起自相殘殺的風波。雲華夫人就有把人先藏起,再談條件增加價碼的念頭。   唔!很可能被你料中了。   很難說,我那能未卜先知?希望人藏在這裏,他們秘密撤來這裏並不難。天色真的不早了,得改變搜尋的方式,我們也像先前那群強盜暴徒一樣,快速地殺進去把人逼出來決戰,你負責策應,我當先。   他已失去耐心,走極端的念頭像驚濤般湧發。救人如救火,迄今他仍然毫無進展。   一旦開了殺戒,除非能達到目的,情緒及時獲得疏解,否則必定殺機更為熾盛,激烈的物極即反意識更進一層,一發不可收拾。當然,這是一個勇者的反應,一個懦夫,寧可被殺也不敢殺人。   他向下跳,羅華欣本能地快速躍落,速度比他快,飄落在他前面,仍以強者自居。   我我那能策應你?羅華欣突然讓在一旁:能跟上你已經不錯了。   想跟上一個在剎那間,能劍劈六個高手的人攻擊,還真不是易事,一眨眼可能就落後一大步了。   呵呵,很多人都嘲笑匹夫之勇,認為不足為法。梁宏知道羅華欣精明,已看出他身懷絕技,仍想用話掩飾:這只是某些人見仁見智,並無定論的說法。在我這種人來說,碰上一個身如巨靈,咆哮如雷,舉著刀劍衝來的莽漢匹夫,不被嚇得半死才怪。我如果也被激怒得非逞匹夫之勇不可,也是十分可怕的。我教民壯作戰,要求就是有我無敵,揮舞刀劍如獲神助,砍倒對方我才能活。真要到了生死關頭,我是很勇敢的。   是嗎?羅華欣盯著他,神情如謎。   一聲暴響,他擊毀一座大窗,從容不迫爬入,投入黑暗的房舍叢中。   響聲足以驚醒大宅內的人,卻毫無反應。   又重新在房舍內摸索,借手中一根木棒探路。   該死的!怎麼又是一座空宅?梁宏大聲發牢騷。   通過好幾座小廳與房間,兩人走動的聲響,早該把屋中的人吵醒了,卻毫無動靜。   幾座小堂屋,都沒有燈火。   一般平民住宅,取火的地方通常有兩或三處。   一是廚房灶間用火灰掩藏的炭火;一是神龕的長明燈;再就是某一間內室專作取火用的長明菜油燈,只燃一根燈草或綿線。   只有大戶人家,才備有四件頭裝置的火摺子。   小戶人家一旦取火的燈熄了,就得到鄰居去借火。   所經過的小堂屋,都沒留有長明燈,可知必定沒有人居住,該是空屋。   木棒探路不易快趕,好在不時可以看到窗戶透入的微弱天光,外面一定是庭院,他倆在屋內摸索,不時抽打牆壁家具發出聲音,引誘屋內的人現身。   又看到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有好幾座有如門扇的並連花窗,對視力小有助益,但仍然難辨景物。   樓梯。梁宏說,摸到了樓梯的扶手:上樓去看看,樓上應該有人。   如果有人,人早該聞聲下樓了。羅華欣不想上樓浪費時間:這裏該是後堂,左右或後方必定有內室,藏身容易,但我覺得不會有人躲藏。宏哥,我們浪費了不少時間搜空屋,趕快出去另找可疑的宅院搜查。   我總覺得可疑。梁宏不再登樓,向內進摸索。   有何可疑?羅華欣循聲後跟。   這座大宅有人。   怎見得?   不但有人,而且是對我們懷有敵意的人。不是我疑心生暗鬼,而是感覺出不尋常的兇兆,從我們跳入後院開始,一直就有人在暗中,留意我們的一舉一動,在屋內也難擺脫他們的監視。   那怎麼可能?   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   宏哥羅華欣聽出他的聲調有異。   天殺的!又來了滾倒   一聲怪響,光芒耀目生花。   他轉身一棒橫拂,伸手撈撥羅華欣,但一陣暈眩感襲來,竟然握不住棒,棒脫手飛走了,身形一晃搖搖若倒,手沒能觸及羅華欣。   還弄不清是怎麼一回事,耀目的強光一閃即逝,造成視力短暫的失明,光逝時背心挨了一擊,他本來就站立不牢的身軀,向前摔倒。   他必須用超人的意志力,克服軟弱的手腳和暈眩感,生死關頭,激發了他的生命潛能,連滾帶爬,衝入通向內堂的走道。   他不但有自己的辟香解毒藥物,更有雲華夫人最神奇的解藥。   他需要時間,只要片刻就好。   他辦到了,順利脫離現場。   黑暗成全了他,利用黑暗脫身成功的機率甚高。   他知道,羅華欣已被擊倒擒走了。   背心那一擊勁道沉重,但他受得了。   耀目生花的強光乍閃時,他便運功護體了,只是感到真力迸發不順暢,所以抗拒力減弱了許多,幾乎被打鬆了脊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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