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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惜命洩密

劍影迷情 雲中岳 11632 2023-02-05
  兩人並肩坐在焦公祠西側不遠處,小巷折向處的一座放置燈柱的石欄上,留意巷兩端的動靜。小巷中鬼影俱無,有人接近,五六十步外無所遁形。   那兩個中年人真的很可怕嗎?羅華欣臉上仍有驚容:身法之快,我也有點自嘆不如。飛刀更有如雷霆,武功驚世,你那一腳居然傷不了他,到底是何來路?混元教敢大張旗鼓橫行霸道,定然是人才鼎盛有關。   下次碰頭,這兩個傢伙我保證他們神氣不起來。他悻悻地說:我概略知道他們的來路了,我那一腳證實了我所料不差。   你把他踢飛出兩丈外,他居然毫髮無傷   再加一千斤勁道,也傷不了他。   你是說   他身上有長及腹下的鎖子甲,只有用尖利細小的兵刃才能傷得了他。小臂上一定有嵌釘的皮護臂,雙腿有護膝和護脛。想想看,你能攻擊的部位有多少?刀砍斧劈他毫不在乎。如果他披掛齊全,頭上還戴了有軟式護頸護肩的鐵鎖子盔,前面有垂伸的中柱眉庇保護眼鼻。如果再左手持盾,你能傷害得了他嗎?

  哦!你是說   我甚麼都沒說。他不想讓羅華欣心中有負擔顧忌,那會增加精神上的壓力:用火燒他,有如燒烏龜。我吃過烤烏龜,烤時大感心中不忍。你千萬不要逞強,用匕首去鬥他的刀,你絕對接近不了他的身,近身也傷不了他,交給我,三顆縱火彈,他就會成為一頓美食烤烏龜。   給他們一顆臭蛋也不錯呀!羅華欣愉快地嬌笑:想起在山上那個和尚   他立即想起那位揮舞著壽星杖,挨了他一枚臭蛋的大和尚。   和尚通常持用錫杖,用壽星杖極為罕見,一般講,僧禪僧住持,通常持裝飾莊嚴的禪杖,雲遊走方僧持方便鏟。   似曾相識的感覺又出現在腦海裏,他對持壽星杖的僧人有模糊的印象。   咦!她們在搞甚麼鬼?羅華欣向巷西端一指,打斷了他的思路。

  兩個女人的身影出現在巷中,泰然自若向他倆接近,掀起風帽掩耳露出面龐。   是七煞夫人和彩雲仙子,在混元教地位不上也不下的女強人,見了梁宏就咬牙切齒的女敗將,現在卻泰然自若甚至笑容相當動人,居然沒怒火沖天拔劍上。   一定是來做說客。梁宏語氣肯定:她們知道不能來硬的,不能用威迫就得用利誘。一塵散仙授意或命令她們來,她們不敢不來。   不懷敵意,當然必須有和平相見的修養,兩個女人笑意盎然,他沒有橫眉豎目相向的必要。   喂!兩位在這裏喝西北風,雅興不淺呢!最先走近的彩雲仙子,在一旁含笑止步,像是向老朋友打招呼:到街上的江天居茶坊,沏壺茶暖暖身子,大家和和氣氣談談,是不是愜意些?   不好。他也笑容可掬,目光放肆地在對方的身上瞄上瞄下引人反感:你們想佈美人局,要誘龍引鳳起網收羅?免了吧!喝西北風不能算雅,那是活受罪,但不得不挺下去,因為要等你們來談交換人質的事。喂!你們作不了主,是不是來傳口信的,是不是一塵散仙的口信?你們那位散仙實在很爛污,修養太差,那有絲毫仙氣仙味?你們跟著這種爛仙辦事,一定很累。

  累也無可奈何呀!彩雲仙子目光投落在羅華欣身上:一塵散仙其實不想來鎮江主持大局,他在杭州總壇有自己的享樂宮觀。但他熟悉鎮江的人脈地望,所以教主派他趕來主持開壇大局。他是有名的美女鑒賞家   哦!你彩雲仙子很美麗,他對你必定   我算甚麼呢!再美也是半老徐娘,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品質再佳的粉黛,也掩不住歲月在身上留下的遺痕。彩雲仙子語氣中有感慨,瞥了身旁的七煞夫人一眼:散仙要的是年輕俏麗的少女,所以下令要活捉你的兩個女保鏢,以及凌雲莊的夏侯蘭芳,其他的事他懶得費心,把精力全放在擒捉你們三人身上。你知道要活捉你們三個人有多難嗎?你們都是超拔的難纏人物,聰明機警,武功超絕   呵呵!如果真的聰明機警,怎會像呆頭鵝一樣,坐在下風和強敵言笑宴宴,等候災禍臨頭?

  兩人都搶著說話,似乎毫無敵意談興熱烈。   七煞夫人年紀不小了,臉上笑紋明顯,已經無法用脂粉掩蓋這些歲月遺痕,平時就根少出現笑容,連她的兩位門人,也不敢在她面前,流露出快樂的神情,快要成為人見人怕的怪物了。   彩雲仙子的目光,暗示女人老了,就是這副德性。   彩雲仙子年未滿三十,還不算是半老徐娘,依然美艷動人。   可能有自知之明,美貌並不怎麼重要,年輕才是鼎爐的首要條件,一塵散仙要的是年輕貌美少女。   道行愈高的妖道,選擇鼎爐的條件愈高。有些喪盡天良的妖道,甚至會在七八歲的小女孩中挑選,加以細心培育,十二三歲便上爐了。   他和羅華欣並肩坐在石欄上,風沿小巷從左面吹來。

  他坐在左側,因此彩雲仙子與七煞夫人,為了要和他打交道,自然而然地在他左側上風處,伸手可及。彩雲仙子站得最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制住他,他坐得四平八穩,絕來不及站起反應。   彩雲仙子一楞,臉色一變,似乎突然醒悟,一掌反劈他的左耳門。   七煞夫人也快,戟指虛空向羅華欣疾點,無形的可怕指勁破空,射向羅華欣的七坎大穴。   天氣奇寒,衣裳又厚又多,遠在五尺外用外發的指力,攻擊胸口的穴道,透體的勁道減去三四成,而且不易擊中穴道。七煞夫人如果沒有把握,絕不會浪費精力,可知必定深具自信,這一指必可成功。   羅華欣的內功火候精純,成就超越她這種年紀的修為巔峰,她的穿雲指,可在一丈左右外發傷人。

  一聲長笑,兩人向後倒翻,恰好避過掌指的攻擊,翻了一匝再飛翻而起,兩圈凌空翻登上燈柱後的一座土臺,姿態妙曼,像一雙靈禽翩然飛舞,配合得十分圓熟,兩人的重量像是消失了。   同一瞬間,七煞夫人仰面便倒,同時響起一聲砰然大震,火光一閃,小石亂飛。   是碎石蛋,會把人震倒炸傷。   彩雲仙子像是見了鬼,飛掠而走。   七煞夫人一滾即起,逃得飛快。   她們真使用迷魂或者有毒的香或散暗算?羅華欣驚容仍在:你沒用手勢警告我   我知道她們白費心機,警告你就無法揭露她們的陰謀了。他跳落回到原處坐下:她們算錯了風向。你瞧,風確是從左面來,這裏是小巷折向頂點,我們背後有圍牆和石燈柱,風沒有通路,勢必順小巷颳,任何塵末都不會飄過你我的身前,距體尺餘便折向飄散了。她們心中有顧忌,時時提防你我翻臉,心情緊張,很容易忽略一些不明顯的現象徵候。再就是風這麼大,她們敢一放一大把嗎?用平時的速度洩放,能有多少讓你我吸入?所以我毫不介意,只防備她們出手襲擊。

  這這畢竟有風險。羅華欣俏巧地拍了他一掌:以後有任何警兆,你一定要通知我。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你不會讓我冒萬一的風險吧?   好啦!下不為例。他大笑:呵呵!我們配合得好極了,僅用手勢就可以心領神會溝通。   唔!這羅華欣用怪怪的目光盯著他。   怎麼啦?   你的輕功。羅華欣眼中湧起重重疑雲,扭頭打量丈餘高的有簷圍場,圍牆遠在兩丈外:你你是怎樣翻上牆頭去的?可能嗎?   羅華欣的輕功幾近化境,像蝴蝶,也像鷹隼。   梁宏在丹徒鎮梁大使宅的小河,就曾經目擊羅華欣超塵拔俗的演出,大嘆觀止,尤其欣賞用匕首凌空攻擊的超人技巧,一舉一動皆超越體能的極限。   坐在石欄上,向後翻倒一匝,立即再次倒翻飛沖天而起,中途兩匝後空翻登上牆頭,即使是身懷絕頂輕功的高手,事先有所準備,也難呈現如此出色的化境表演成績。

  我在取巧,借你的勁道。他從容掩飾:我知道你輕功了得,在用手勢示意,要你翻倒脫身時,就預作準備向你借力了。我多少也會些提縱術,是嗎?   這應該不可能,我怎麼沒感覺出你借力?你真令我感到驚奇。羅華欣不住搖頭:你居然勇敢地向他們挑戰,已經讓我驚詫困惑了。   第一次與凌雲莊的豪強打交道,我就表現得很勇敢。   現在下一步怎麼走?羅華欣另找話題。   等。   等?在這裏?   對,在這裏。他們的重要爪牙,很快就會趕到,說不定一塵散仙也會來,但機會不大。   你是說   他可能正在調兵遣將,準備向新發現的神秘組合秘窟襲擊,所以留在街上對付你我的人中,沒有真正的高手。七煞夫人彩雲仙子,身分地位都不高。我想,真正的高手,可能只有那兩個使用狹鋒刀的中年人。他們可能來得很快,這次要他們好看,要活的。

  咦!你怎知道他們新發現那神秘組合的秘窟?   猜想而已。他抬頭察看巷對面的民宅屋頂,這一帶都是中下人家的平房土瓦屋,對面的那家住宅的宅右山牆,最高點的脊角也不足兩丈,輕功高手勉強可以縱上,縱落則輕而易舉。   會嗎?羅華欣存疑。   可能的,一直沒看到妖道露面。在街上的秘窟,很可能在焦山寺的東面不遠處街中段。我說過,不要小看了一塵散仙,這妖道性情暴躁,表面看似狂傲魯莽,其實精明陰險。他熟悉鎮江的人脈地望,這次大舉跟來焦山,人手眾多,應該可以查出焦山寺知客明光和尚涉嫌。明光出現在海潮庵,那時,混元教有人跟在我們後面活動,知道當時所發生的事故,不難查出一些蛛絲馬跡。自始至終,混元教都知道我正在進行掘苗挖根的用意,堅信我一定可以挖出那個女門主的中樞巢穴,所以脅迫我合作的意圖十分迫切。他們如果沒有我半明半暗引導,恐怕至今仍在迷霧中摸索毫無所獲呢!我認為他們即將成功地接近中樞巢穴,勢將展開有你無我的大火拼,很快便會有結果,所以我要和你去遊廬山,再回來收拾殘局。

  你的估計   該有七八成正確,閃   羅華欣與他合作行動的默契,愈來愈圓熟,應聲側倒,手一沾地身軀斜飛丈外,穩下身形匕首出鞘。   對面屋脊出現的人影,雙手共發出六枚透風鏢,鏢出手便向下跳,恰好撞上飛來的一顆縱火蛋,在爆炸與狂叫聲中,胸腹冒著火向下摔落。   接著出現的兩個人,驚得臉色發青,不但不敢往下跳,反而後退向瓦面斜竄而走。   六枚飛鏢落空,危機間不容髮,有一枚從羅華欣的左臂外側掠過,相距不足兩寸。鏢射在石板地上,發出清脆的金屬跳彈聲。   他們可能真的找到中樞巢穴,用不著我合作了,所以想要我的命。來吧!我等你們。他怒火上沖,斷犀劍出鞘,狠盯著從巷東奔來的五個人,冷哼一聲向巷路中心移,迎面堵住冷然候敵。   羅華欣習慣性地超前兩步,仍以女保鏢自居,行動表示要最先與敵接觸,有把握阻止來人衝過。   五個人速度甚快,一衝即至,中途毫無緩下的跡象,手中沒有刀劍,不像是街上搏殺,倒像五個人並肩賽跑,對羅華欣那把精芒四射的匕首毫不在意,不需動刀劍,赤手空拳也可鬥尺餘長的匕首。   二十步,十步   牆角!他突然低喝,搶進一步,左手輕撥羅華欣的右肩膊。   羅華欣應聲左閃,貼在巷左的一處屋角後。   小巷的房屋參差錯落,拐彎一段最不整齊,每家的大門各有千秋,幾乎都不在平行線上,也就出現參差的屋角牆柱。   剛貼上縮入,暗器群已呼嘯著掠空而過,一群一群連續飛過,有些打在牆壁上火星飛濺。   梁宏藏身在對面的牆角,向下一蹲,不理會外側飛蝗似的各種暗器,探頭露出左眼察看情勢。   五個人不再衝進,停止在十步外,十隻手熟練地輪番發射暗器。暗器中沒有可折向的利器,不可能擊中藏在牆角後的人。   第一顆碎石蛋拋出,第二顆是縱火彈。   砰蓬火光與爆裂聲齊起。   第三顆,第四顆   這玩意很難躲閃,碎石和火焰比暗器更具威力。   五個人大概心裏早有準備,對他的各種怪蛋深懷戒心,瘋狂的暗器急襲失敗,便知道不妙,看到速度不快的蛋拋來,五個人不約而同,扭頭拔腿狂奔。   怪蛋是拋出而非擲出的,志在嚇唬不在傷人。   三四兩顆,甚至不是怪蛋,而是從牆腳拾得的拳大石塊,沒有爆炸力。   小巷狹窄,容不下五個人並列奔逃,五個人的腳程也有快有慢,逃走時互不相顧,到底誰走在最後,誰也不知道,只知道拚命加快,快才能保住老命。   落在最後的一個人,緊跟在前面那位同伴身後,兩人速度概略相等,無法超越,只顧留心前面的狀況,無暇兼顧身後,突然感到右腳一震,被某種物體所絆,向前一栽,有如馬前失蹄重重地摔倒。   如果換了普通的人,鐵定會被摔得半死,狂奔中被絆摔倒,很可能頭破手斷。   這人非常了得,反應超人,收夾上臂揚小臂伸手掌,用標準的著地法仆倒,奮身急滾,急竄而起,砰然一聲大震,撞開一間民宅虛掩著的大門,像歸穴的驚鼠,往堂屋後的房舍疾衝,急於擺脫追來的人。   追的人是梁宏,追近時伸腿將人勾倒的,沒料到倒地的人如此高明,一剎那的停頓,沒能及時將人擒住,只能銜尾跟入屋中窮追。   稍像樣的平民住宅,前進廳堂通常不住人,繞過堂後,便是通向中院的後廳門。大門被撞破,沒有宅中的人大呼小叫。   這人別無抉擇,衝入院子。   小心狗腿!身後的叱喝震耳,聲發自頸後,貼身了。   這人左閃大迴旋,旋時左手後甩,單刃飛刀電射,快得目力難及。身形旋勢未止,晶芒四射的劍已出鞘待發。   飛刀落空,追的人沒在身後。   來而不往非禮也。梁宏站在丈外,左手掌伸出,掌中有一顆怪蛋:你這混蛋劍客,居然玩起暗器來了,難怪江湖朋友稱你為壞劍客,為禍江湖欺世盜名,玷辱了劍客二字。回敬你一枚縱火蛋,你反對嗎?   我是劍客。臉色難看的閃電狂客雷一鳴,手中有劍卻不敢撲上:我的暗器用光了。你也不要用暗器,咱們拚劍,你有劍,正好劍上論英雄。我向你挑戰決鬥,你敢接受嗎?我有劍客身分,有權要求劍上決勝。   這位一直就敗多勝少的狂妄劍客,劍出如閃電,因此被認為是劍客,雖則綽號稱狂客。   在黃鶴寺雙方第一次見面時,這位劍客狂性大發,氣勢洶洶認為吃定了梁宏,被梁宏踹了一腳,居然不知道是如何被踹的。   以後的幾次接觸,從來就沒真的佔上風。   這次,又被梁宏伸腳勾倒了。   好,我接受決鬥。梁宏收蛋入囊,徐徐拔出斷犀劍:你這混蛋與彩雲仙子,走在一起親密得很,兩人一起跟在一塵散仙身邊耀武揚威,可知你們在混元教的身分地位,一定相當高。把一塵散仙的下落告訴我,我放你一馬。   呸!你配說放我一馬?梁宏不用怪蛋,閃電狂客神氣起來了,懼念全消,勇氣重生,嗓門增大一倍:太爺還不屑殺死你,要砍掉你一手一腳,交給陳法主處治。法主要活擒你,斷了一手一腳你死不了。   他娘的!你吹起牛來了。梁宏笑罵:第一次見面,你和一塵散仙吹牛吹得離了譜,他用妖術你用劍,仍然奈何不了我。現在你像喪家之犬,逃命的老鼠,被我追得鑽入絕境,仍在厚顏無恥吹牛。你這混蛋可能真的患了狂症   一聲怒叱,閃電狂客猛然發起狂猛的攻擊,招發七星聯珠,一劍連一劍,吐出滿天雷電。   錚錚懾人心魄的金鐵交擊聲,像連珠串炮爆炸,虹影吞吐,劍氣飛騰。   梁宏單手運劍,斜舉在身前,採取山嶽式的守勢,不進亦不退,劍作窄空間小幅度快速移動,封架攔撥有如靈蛇,來一劍接一劍,來者不拒,將綿綿刺來的劍,一一封出偏門,卻不利用偏門的空隙反擊,連雙腳也不作大幅度移位。   表面上看,閃電狂客攻勢如虹,其實每一劍皆被封出偏門,劍虹僅出現在梁宏的身軀外側吞吐,始終無法從窄小的中宮楔入。   梁宏的劍封架的範圍,寬僅兩尺左右,這兩尺狹小空間,有如銅牆鐵壁,只要將劍左推右格略為移動,便可將從中宮刺來的劍封出偏門。   正面攻擊,劍以刺擊為主。   雙方如果修為相差不遠,能從中宮攻入得手的機會不鄉,因為防守正面並不難,能從中宮貫入的範圍僅兩尺多一點,封架容易。兩尺多一點,是身體的正面寬度。如果側身以右側應敵,防守更可縮小至兩尺以內。   第六劍,第七劍七星聯珠,要連攻七劍。   梁宏的劍下沉、右撥,錚一聲擋住射來的最後一劍,略向外撥,對方劍上的勁道比他弱,一撥就開。   去你娘的!他挺身右轉,左腳斜飛,噗一聲踢中閃電狂客的右胯。   哎閃電狂客驚叫,向左急撞,砰一聲左肩撞在牆壁上,立即反彈,恰好被梁宏等個正著。   劍已被錯出偏門,身形不穩,右胯奇痛徹骨,反彈力猛烈,身軀已失去控制,想反擊力不從心。   梁宏的左手五指特長,一把扣住閃電狂客的頸脖,扣得牢牢地像是抓鵝,右手劍斜抵在小腹丹田穴上,上下都是要害,成了死制情況,毫無反抗機會。   先刺破你的丹田氣海,不管你是否同意。梁宏把閃電狂客抵在牆上,語氣充滿兇兆:或者也砍掉你一手一腳,你給我半斤,我還你八兩,兩不相虧。你可以選,選破丹田最好,至少不會缺手缺腳,快選。   天啊!閃電狂客的咽喉並沒被扣緊,仍可痛心疾首地呼道:你你怎麼可能封封死了我的劍勢?你比一個三流人物好好不了多少,你   閉嘴!梁宏收劍把對方的劍繳掉,拋至牆根下,順手給了對方一耳光:天下無敵的高手,說不定會被一個癟三在肚子插一刀,不是奇聞。你這個爛劍客,被一個三流人物整得半死,更不能算是奇事,平常得很。你如果不選,我替你選。   放我一一馬。閃電狂客當然不肯認命,斷手腳毀丹田,都會成為廢人,誰願意選?   你是名劍客   我投入混元教爭取權勢財富,不是天大的罪過。世間人人都在爭名奪利,手段比我更卑劣惡毒。閃電狂客為自己的行為辯護:多次向你襲擊,我是奉命行事。本教在鎮江建壇開山門,勢在必行,用威迫利誘的手段發展,這本來就是任何組織慣用的手段。天殺的,你要本教以仁義取得江湖霸權嗎?乾脆請你做教主好了。   去你娘的仁義,我不懂。我知道的是,我有權報復。我要刺入丹田三寸   不要,我對你並沒造成傷害。   你傷害不了我,我在逗你們玩。   放我一馬。   你希望保住丹田和手腳?   那還用說?   你們把江右龍女藏在何處?   我怎知道?   你這混蛋如不願用口供換命,我一定砍掉你的手腳。   我發誓,我不知道江右龍女的事。閃電狂客為自己的生命掙扎:只知道本教請來對付江湖高手,以重金禮聘的雲華夫人,在你們住宿的浮玉老店勘查你們的蹤跡,被江右龍女用火彈,擊傷了雲華夫人的一位面首,離店逃走下落不明。陳法主氣得暴跳如雷,雲華夫人更是憤怒如狂,特別指派一些人追捕你們,把我們累得人仰馬翻,根本就不知道江右龍女在何處,大家都認為你們三人,仍在一起流竄藏匿。你就算把我碎剮了,我也不可能告訴你我不知道的事。   話多的人,通常不可能成為視死如歸的勇士。   閃電狂客性格固然狂,卻不是活得不耐煩的亡命,說了太多的話,已暴露出惜命不想死的弱點。   一塵散仙好久不見蹤影,他沒參與親自出馬搜捕?梁宏眼神一動:我聽說過雲華夫人這位女妖神,天生淫賤見錢眼開,貴教果真人才鼎盛,甚麼爛貨都收。   陳法主另帶了一些人,處理其他要事。   他在何處?   這   消息換你的命,說。   我說,我說,他和幾位爐主巡察,正在   混元教的人,並沒把一切行動定為秘密,目標與任務並不複雜,沒有列為機密的必要。分派人手行動經常改變計畫,隨情勢變化調整編組,有些人被調來調去,所以知道其他各組所負責的行動情況。   閃電狂客不想死,說出一塵散仙在何處活動。   暫且放你一馬,下次別讓我再碰上你。梁宏取得口供,大方地放人:似乎一塵散仙又發現了新線索,又在做瞎貓逐鼠的笨事,難怪不需要我合作,認為我已沒有利用價值,派你們下毒手送我下地獄。你轉告他,我祝他早日成功地找出那個神秘組合的中樞巢穴。你滾吧!      回到先前等候強敵的現場,羅華欣正焦急地等候他返回。   他倆事前已有約定,如果失散,就前往某地等候會合,而且會合點訂了好幾處。他窮追逃走的強敵,羅華欣不知道他追到何處去了,所以在原處等候。這期間沒有混元教的人重現,僅聽到對面屋頂有人發出伏哨聲。   你怎麼大意去追人?羅華欣忍不住埋怨他:把人嚇跑就算了,窮追你會吃虧的。一轉眼看不見你了,真教人擔心哪!   不要太擔心好嗎?我逃走的本錢足,風色不對我會逃,我從不做虧本的生意。他還有心情消遣自己,其實心中焦急,江右龍女失蹤的事他大感不安:要獲得消息,就必須冒險向他們追逼。   有發現嗎?   所知有限,但已可確定,一塵散仙不知道若虹的下落。這妖道地位甚高,是混元教的甚麼法主,也是鎮江開山門行動的司令人,他正在忙我希望他進行的所謂重要大事。我們回客店,不要再和這些人捉迷藏了。   回客店?羅華欣大感詫異。   若虹最後失蹤的地方在客店。與她最後接觸的人,是混元教以重金請來的茅山女妖神雲華夫人。我們必須回到現場查線索去向,混元教的人也必定去找我們,一定可以等得到雲華夫人,線索全在他身上。   他不想透露與閃電狂客接觸的事,那個爛劍客的確不算是罪大惡極的人,是江湖成名人物,說出貪生怕死招供的事,對誰都沒有好處,損人又不利己,何苦來哉?   哦!我聽說過這位女妖神   如果你不屑偷襲,又不能一見面就在十餘步外擺平她,最好迴避離開她遠一點。她的妖術,絕對不比一塵散仙差。   羅華欣和江右龍女,都怕一塵散仙,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   有些人的名號,具有懼人的威力,雖則聞名喪膽的人,從沒見過這位聲威懾人的高手是圓是扁。      閃電狂客的江湖威望相當高,是大名鼎鼎的狂人壞劍客,是混元教禮聘羅致的江湖知名人士,在教中的地位不高也不低,是對付江湖群雄的主力爪牙。   混元教的創教首腦們,以及一些志同道合的元老級人物,對江湖情勢一知半解。   有些則是脫離江湖好些時日,而江湖大勢變化甚大,長江後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一旦脫離過久,自然對當今的情勢陌生,因此需要網羅閃電狂客這一類人參與,對付那些桀驁不馴稱雄道霸的江湖豪強。   閃電狂客一直就勝任愉快,在杭州就立下不少汗馬功勞,更為狂傲自負,目無餘子。他的確能幹,所以成為一塵散仙的心腹,得力的臂膀,他也以此自豪。   沒料到在鎮江,似乎沖了太歲走了霉運,一直就沒真正降伏某些江湖豪強,表現欠佳毫無建樹。   連一個小浪人梁宏,他也對付不了。   真的霉運當頭,梁宏竟然輕而易舉擒住了他。   他的四位同伴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拚命逃走慌不擇路,千緊萬緊性命要緊,但仍然知道身後發生的重大事故,知道他曾經被追擊、打倒。   以後的事,就沒有人知道了,小巷曲折,不可能看到身後的情景,依常情猜測,猜想他可能凶多吉少。   梁宏竟然輕易地放過他,他幾乎不相信是真的,梁宏一定另有陰謀,不可能輕易放過仇敵。   他越牆逃至鄰宅,躲在一座民宅的廂房裏,久久沒有動靜,這才從後街脫離現場。   四個人攔住了他,兩個是他一起行動的同伴,另兩人是太虛老道和宏濟和尚。   在教中的地位,他要低一級。   但他是一塵散仙的心腹親信,而且雙方各有隸屬,並無管轄指揮的上下關係,指揮須經過相關的部門轉達,不能直接向他下令指示。   太虛老道、宏濟和尚、三才學究丘夫子、七煞夫人,教中的地位都比他高;論江湖聲威名氣,他卻略高一籌。   但一同執行任務,他必須尊重他們的地位。   這些人是來找他的,但並非為了搶救他而來。   雷巡察,梁小子呢?太虛老道還以為他是勝利者,顯然也知道他曾經與梁宏交手接觸:你的氣色,好像不怎麼好。   誰也抵擋不住那混蛋的歹毒爆炸暗器。他必須鎮定,必須隱藏心中的不安和恐懼:我奈何不了他,氣色那能好?他跑掉了。   這我要知道你們交手的經過,以策定對付他的計謀和手段。他真該死,竟然把我們的人,整得一個個灰頭土臉,簡直豈有此理。我們要在以往和他交手接觸情勢中,找出他的弱點來,以策定擒捉他的計畫和手段,你詳細把經過說出好嗎?   其實也沒有甚麼好說的,他追上了我,拒絕我所提的決鬥要求,我也拒絕和他的暗器玩命,鬥鬥嘴皮子,我一走了之。他硬著頭皮說謊,反正沒有目擊者:有件事我感到詫異。   那一件事?太虛老道被他用問題引起注意,忽略了他與梁宏接觸的經過。   眾所周知,真要交手拚搏,梁宏禁不起一擊,只是暗器厲害而已,逃走的功夫也到家,交手的經過,太虛老道其實也並不重視。   他知道雲華夫人前往浮玉老店找他的事。他暗自慶幸轉移注意的策略成功,另起話題吸引老道的注意:好像他當時不在場,不知道所發生事故的經過。   雲華夫人肯定當時有三個人在場,使用火彈的人確是江右龍女。太虛老道說:另兩個人雖然看不到面貌,但看身材確是一男一女,應該是梁小子和姓羅的小女人。梁小子怎麼說?   他咬定我們擒走了江右龍女   他也向我提過了,當時我還以為他胡說八道。太虛老道當然不會把歇腳亭交涉,被梁宏脫走的經過說出,誰也不會把失敗的經過張揚:唔!江右龍女一定走散了,所以這期間只有梁小子和羅小女人到處逃竄,所以咬定我們擒住了江右龍女。   可能的。咱們的人第一次襲擊客店時,他們就分開走散了。天殺的,這三個狗男女軟硬都不吃,而且吃定我們了,這都是限令要活擒才引起的災禍,咱們自己綑住了手腳。你們帶了兩位京都來的護法天尊,也奈何不了他們,再這樣下去,一定有人被他們殺死的。陳法主應該明白,他們其實派不上多少用場,他們並不知道這個神秘組合的中樞巢穴,到底位於何處   笨頭,你還不明白嗎?太虛老道冷笑:女人禍水,明白了吧!活擒兩個小女人,才是陳法主最主要目的。別發牢騷了,咱們去找雲華夫人。   哦!為何去找她?   和她商量如何佈網張羅,唆使她宰了江右龍女和羅小女人。她是外人,陳法主奈何不了她。這鬼女人雖然愛財,但更愛男人。江右龍女兩個小女人賞金共一千,其實不算多。鬼女人幾乎損失了最喜歡的一個男人,把江右龍女恨入骨髓,咱們只要用些心機手段,定可誘使這鬼女人放棄賞金,怒火沖天宰了兩個小女人。   唔!必要時   必要時,暗中激梁小子去找她,再放出江右龍女已落在鬼女人手中的假消息,梁小子就會把鬼女人激瘋。   咱們一面走一面商量。閃電狂客臉上的陰笑,比太虛老道的冷笑更令人害怕:激瘋的人殺人不會手軟。   宰了梁宏,才能掩蓋他貪生怕死失敗的恥辱。      街巷中家家戶戶炊煙四起,天色不早了,江風似乎更為凜冽,風勢可能已升至頂點了,如果破曉之前風勢減弱,船隻返航不成問題。   梁宏和羅華欣出現在店堂,引起一些騷動,幾個店伙愁眉苦臉,知道災禍又將光臨了。   這期間,店中並沒發生重大損失,本來就是遊覽淡季,落店的旅客寥若晨星,店伙計僅留下寥寥十幾個人,並沒影響營業。   在進入通向後進客院的堂口時,梁宏突然示意羅華欣停步,打出稍候的手勢,轉身到了櫃檯前。   櫃內有掌櫃夫子,和那位曾經向他打過手勢的店伙。   請交代貴店的店伙,除非有特殊事故,請不要走近我們所住的客房。他態度和藹,話中卻有警告味,一面說,一面用左手在櫃面敲敲點點打暗號:只要盡快把茶水送來之後,所有的伙計都請迴避,以免發生意外事故,謝啦!   客官請放心,沒有人敢妨礙貴客的事。店伙神色顯得緊張:店中人手也少,招待不周,客官請原諒。除非客官有事招呼,否則客院禁止伙計們接近。   你們也不必太擔心,這些人明天就會走的。他轉身離去。   那可不一定哦!掌櫃夫子的苦瓜臉快要變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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