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言情小說 雷麥徵信社三部曲一:若隱若現

第11章 第十章

  你到底是怎麼了?敏玲伸手去拿咖啡壺。一早起來就怪里怪氣的。   我有權利怪里怪氣。薇妮把炒蛋舀到盤子上。她還發現她的胃口比平時都要好,無疑是因為昨夜在杜夫人的馬車做的那些運動。我跟你說過,我們目前沒有客戶。   你終止和杜夫人勞雇關係的作法很正確。敏玲把咖啡倒進杯裡。她沒有權利派人跟監麥先生。誰知道她打的是什麼算盤?   我幾乎可以肯定她命令她的男僕設法先拿到日記,或從麥先生手裡把日記搶走。她非常、非常想要那本日記,她不希望拓斌或我在日記裡看到她的秘密。   即使她已經把秘密告訴你們了?   薇妮挑起眉毛。我不得不同意麥先生的看法。我認為我們可以假設杜夫人的秘密,絕對不只是年少輕狂的荒唐細節。

  現在都不重要了,對不對?日記已經燒燬了。   我當場拒收酬勞的作法有點草率。薇妮慢吞吞地說。   敏玲眼睛發亮。那是原則問題。她說。   沒錯。麥先生雖然不是好相處的夥伴,但他在這件案子裡是我的搭檔。我不能讓客戶認為她可以把他當棋子擺佈,甚至佔他的便宜。每個人都有他的自尊。   昨晚你在乎的是你的自尊,還是麥先生的自尊?敏玲挖苦地問。   是誰的自尊現在都不重要了,最後的結果是我今天早上沒有客戶。   別擔心。下一個客戶很快就會出現。   敏玲的樂觀有時真的很令人生氣,薇妮心想。   我想到了。她說。麥先生一定會從他的客戶那裡收到酬勞,我覺得他應該把酬勞分一些給我,你認為呢?

  的確。敏玲說。   我要找機會跟他提這件事。薇妮嚼著炒蛋,心不在焉地聽著街上的車馬聲。要知道,麥先生雖然有時很難相處,但他還是有些用處。男僕的日記畢竟是他找到的。   敏玲感興趣地看著她。你在想什麼,薇妮?   她聳聳肩。我想到麥先生和我將來偶爾合作,可能會有益處。   嗯。敏玲眼中閃過一抹奇怪的表情。很有趣的想法。   想到將來和拓斌搭檔合作令薇妮既興奮又害怕。她決定改變話題。   最重要的事情最先做,她說。我們今天必須專心應付晚上你到劇院去的事。   我們到劇院去。   對。桑夫人真客氣,也邀請了我。   敏玲挑起眉毛。我想她對你有點好奇。   薇妮皺眉。你沒有跟她提起我以前的職業吧?

  當然沒有。   你也沒有告訴她,我的新職業吧?   沒有。   太好了。薇妮輕歎一聲。我想桑夫人不會認同我的任何一項職業。   在她看來,沒有任何職業適合女性。敏玲指出。   沒錯。今晚我會暗示你會繼承一筆不太多、但很牢靠的遺產。   那不叫暗示,薇妮阿姨。那根本是撒謊。   細枝末節。薇妮滿不在乎地說。好了,別忘了上午要去芳雪夫人那裡試最後一次衣。   我不會忘記的。敏玲停頓一下,柳眉微微蹙起。薇妮阿姨,關於今晚,你最好別抱太高的希望。我確信我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   胡說!你穿上新衣裳會很美麗動人。   敏玲咧嘴而笑。但不會像桑佩倩那樣美麗動人,你很清楚那是桑夫人對我這麼好的真正原因。她認為我可以突顯她女兒的優點。

  我才不在乎桑夫人的詭計薇妮驚覺失言而住口。她清清喉嚨,重新措辭。桑夫人想要如何突顯佩倩的優點,對我來說都沒有差別。身為佩倩的母親,那是她的責任。但在這過程中,她提供了我們一個大好機會,我打算好好把握。   早餐室的門突然打開,邱太太出現在門口。她的眼中閃著興奮的光彩。   杜夫人來了,夫人。她大聲說。你這麼早見不見訪客?   杜夫人?   薇妮的內心頓時驚慌起來。拓斌錯了。他一定是在昏暗的光線中沒有看清馬車坐墊被弄髒了,她懷疑杜嬌安是來要求賠償的。使坐墊恢復原狀不知要花多少錢。   是的,夫人。要我帶她去客廳或你的書房?   她有什麼事?薇妮戒慎地問。   邱太太看來吃了一驚。這我就不知道了,她要求見你。要我打發她走嗎?

  當然不。薇妮深吸口氣,把心一橫。她是老於世故的女人,她能夠應付這種事。立刻請她到我的書房。   好的,夫人。邱太太從門口消失。   敏玲一臉若有所思。我敢打賭杜夫人來是要堅持付錢給你。   薇妮的精神振作了些。你真的那樣認為嗎?   不然會是什麼原因?   這個嘛   也許她想要為她的舉動道歉。   我懷疑。   薇妮?敏玲皺眉。怎麼了?我還以為你會很高興她來把欠你的錢給你。   高興。薇妮緩緩走向門口。高興極了。   她讓杜夫人等了足足四分鐘。等她終於受不了懸疑的折磨,才擺出冷漠卻不失有禮的表情,不慌不忙地走進書房。   老於世故的女人。   早,杜夫人。真是意外,沒料到你會來。

  嬌安站在書架前,顯然在看架上有哪些藏書。她身上的深灰色衣裳顯然又是出自芳雪夫人的設計。她的眼神一如往常地難以捉摸。   看來你很喜歡詩。嬌安說。   沒料到她的開場白會是這樣,薇妮飛快地瞥書架一眼。我目前沒有很多詩集。不久前從義大利匆匆返國時,有許多來不及帶走。得花些時間才能讓藏書恢復舊觀。   原諒我這麼早就前來打擾,嬌安說。但我一夜無法成眠,我的神經不容許我今早多作拖延。   薇妮鼓足勇氣走向書桌。請坐。   謝謝。嬌安選了書桌前的椅子。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我想要為昨夜發生的事道歉,我唯一的理由是我不完全信任麥先生。我覺得派人監視他比較妥當。   原來如此。   我今天來是要堅持把欠你的服務費給你。你和麥先生畢竟完成了任務,日記被燒燬不是你們的錯。

  也許那樣是最好的。   也許吧!但有個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我猜你想要知道那幅可怕的蠟像畫是誰送你的。   在得到答案前,我無法安心。嬌安說。我希望你繼續調查這件事。   嬌安不是來抱怨馬車坐墊被弄髒,她是來付賬和要求進一步的服務。   薇妮猛然坐下。雖然下著雨,但晨光突然變得明亮許多。她努力表現出專業的模樣來隱藏心中的如釋重負,她緩緩地把雙手交疊在桌面上。   原來如此。她喃喃地道。   如果你覺得必須提高收費來彌補我的未能據實相告,我能夠諒解。   薇妮清清喉嚨。在這種情況下   那當然。嬌安打岔道。儘管開價吧!   如果夠聰明,薇妮心想,她就該既往不咎,抓住這個機會大敲竹槓。但她忍不住一直想起拓斌昨晚的僥倖脫險。

  明知不妥,她還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嬌安。   如果我們要繼續交易,杜夫人,我必須要求你不可以再派人監視。我不容許麥先生像竊賊或歹徒似地遭到跟蹤,他跟我一樣是專家。   嬌安挑起一道眉毛。麥先生對你很重要,對不對?   薇妮暗中發誓絕不中那個圈套。我相信你會了解我說我對麥先生有強烈的責任感,是因為他是我的事業夥伴。   我了解。責任感。   是的。好了,杜夫人,你可以保證你不會派人在麥先生進行調查時,跟蹤、監視他嗎?   嬌安猶豫一下,然後輕輕點一下頭。我保證不再干預。   好。薇妮冷靜地微笑。我會立刻通知麥先生。如果他不反對繼續替你調查,我就會接受你的委託。   我覺得麥先生會毫不遲疑地繼續與你合作調查這件事。我昨晚得到的印象是,他並不贊同你把錢扔回我的臉上。

  薇妮感到臉頰發燙。我沒有真的把錢扔回你的臉上,杜夫人。   嬌安微笑不語。   薇妮靠向椅背。好,我相信麥先生真如你所說的非常樂意繼續調查這件事。在那個假設下,我想先問你幾個問題以便節省時間。   嬌安點頭。好的。   我們不得不假定燒燬日記並把它留給麥先生發現的人,是想告訴我們勒索已經結束。我認為把那幅蠟像畫送給你的人不會再發恐嚇信給你,我相信他已經對勒索失去了興趣。   你很可能是對的。發現我僱用專家來調查這件事無疑使他惶恐不安而退回暗處,但我非知道他是誰不可。我相信你一定了解,我無法容忍陌生人威脅要置我於死。嬌安說。   那當然。換作是我,我也會有同感。昨夜我反覆思量過,我想到這可能不只是普通的勒索而已。請別見怪,但我必須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希望你仔細思考後再誠實回答我。薇妮說。有沒有人有理由想要傷害你?   嬌安眼中毫無表情。沒有驚訝、沒有憤怒,也沒有恐懼。她只是點點頭,好像這個問題早在她意料之中。   我想不出我做過任何事會使人想要殺我。她說。   你是個很有錢的女人。你有沒有做過什麼生意造成別人巨大的金錢損失?   嬌安眼中首度出現情緒,那是一抹迅速遮掩過去的感傷。   我的丈夫是個非常聰明的人。多年來,他把我和他自己的事務處理得非常好。我向他學到許多投資和財務管理的事,但我想我永遠無法像他那樣精通那些事。斐廷去世後,我盡力而為,但那些事非常複雜。   我了解。   我還在努力摸索他留下的投資和生意事務,它們非常晦澀、難懂。但我可以確定我在他去世後,並沒有做過任何造成他人金錢損失的事。   請別見怪,但也許是你的私生活?比方說感情糾紛?   我深愛我的丈夫,雷夫人。在我們婚姻期間,我對他忠貞不貳。在他去世後,我沒有和任何人有過親密的往來。我想不出有誰會為了私人因素而威脅我。   薇妮直視她的眼睛。但死亡威脅是非常私人的事,對不對?勒索比較像是交易,死亡威脅則像是私人恩怨。   是的。嬌安站起來。她的裙子不需要調整就自然下垂形成優雅的縐褶。這就是我要你繼續調查這件事的原因。   薇妮站起來,開始繞過書桌。我會立刻通知麥先生。   嬌安走向房門。你和麥先生很親,是不是?   薇妮的鞋尖突然被地毯勾到,她踉蹌一下,不得不抓住桌緣來穩定自己。   我們是事業夥伴。她說,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大聲和激動。   她站直身子,急忙上前開門。   真沒想到。嬌安面露困惑。看到你昨晚那麼關心對他的安危,我會以為你們於公於私都有交情。   薇妮拉開房門。我對他只有那種屬於事業夥伴的關心。   那當然。嬌安走出了房門後,突然停下。對了,我差點忘了。今天早上我的車伕告訴我,他在馬車坐墊上發現了一樣東西。   薇妮嘴巴發乾,手緊抓著門把。她知道她可能臉紅了,但一點辦法也沒有。   坐墊上,你說?她小聲地問。   是的,我相信那是你的東西。嬌安打開手提袋,拿出一小方摺疊好的棉布遞向薇妮。它肯定不是我的。   薇妮瞪著棉布。那是她昨晚披在肩上的三角薄圍巾,她甚至沒有注意到它不見了。她伸手摀住胸口。   謝謝。她急忙抽走嬌安手裡的圍巾。我不知道我把它弄丟了。   乘坐馬車必須小心,嬌安放下帽子的面紗。尤其是在夜間。在黑暗中往往不容易看清楚,貴重的東西很容易弄丟。      燒燬了,你說?倪衛理一臉大惑不解地說。該死!完全燒燬了?   換作是我,就不會那麼大聲。拓斌意有所指地環視略嫌擁擠的俱樂部房間。很難講誰會聽到。   對,倪衛理困惑地搖搖頭。我忘形了,只不過事情的變化太令我吃驚。一點都不剩嗎?   有幾頁沒被燒燬。我相信那是故意留下來讓我確認那就是我要找的日記。   但包含青閣幫成員記載事項的那幾頁,都不可辨認了嗎?   我仔細搜過灰燼,拓斌向他保證。一點也不剩。   該死!倪衛理握起拳頭,但那個動作有點做作。那表示事情結束了,對不對?   這個嘛   真令人洩氣。我本來很想知道青閣幫在戰爭期間叛國的那個殘存成員叫什麼名字。   我了解。   如今日記毀了,我們再也無法知道他的名字或天青真正的身份了。   他已經死了將近一年,也許那已經不重要了。拓斌說。   倪衛理皺起眉頭,伸手去拿酒瓶。也許吧!我願意不計代價得到那本日記。但到頭來,最重要的是,青閣幫那個犯罪組織不復存在。   拓斌靠在椅背上,十指的指尖合攏成尖塔狀。有個小問題。   倪衛理暫停倒酒,猛地抬頭。什麼問題?   燒燬日記的人很可能已經看過它的內容了。   倪衛理目瞪口呆。看過了。該死!那當然,我沒想到那個。   有人知道天青的真正身份,那個人也知道青閣幫唯一餘孽的身份。   紅酒瓶在倪衛理手裡微微顫抖。該死!你說得對。   不管他是誰,他可能都不打算揭露日記的秘密。事實上,我猜他故意讓我找到燒燬的日記就是這個用意。拓斌故意停頓一下。但他仍然知道我們想要的答案,那一點使他極具危險性。   的確。倪衛理小心翼翼地放下酒瓶。的確。你有什麼建議?   我打算繼續調查這件事,拓斌微笑道。如果你打算繼續支付我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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