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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追蹤巨寇

俠影紅顏 雲中岳 21647 2023-02-05
  我已經打算助你   他的黨羽已到了半里外,再不走便陷住了。   你怎麼知道?   如果不信,你可以回去看看。走吧,咱們到南面去鬧事,迫他就範。   你是說   老賊為人奸詐陰險,咱們不斷地鬧事迫他,他不趕走飛豹才是怪事。走!   鳳劍在他的右首,親密地並肩而行,粲然笑道:我如何稱呼你?能告訴我你的貴姓大名嗎?   你愛怎樣叫都成。   讓我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這才公平。   呵呵!這世間沒有所謂公平的事。   你這人   我這人很怪,是不是?等我收拾飛豹之後,再以真面目相見   一言為定,你可不能反悔食言。   你沒等我把話說完。   嘻嘻!讀書也可以斷章取義,說話又何妨只聽一半?鳳劍俏皮地說。

  兩人一面走一面閒談,氣氛顯得十分和諧,像是一對老朋友,悠閒地拾取話題,從江湖大勢至個人見聞,天南地北,無所不談,十分投契。   在山莊南面,兩人找到一處林中空地。鳳劍說:這裏距楓林山莊僅半里地,在此地張網捕魚,你意下如何?   走近些,由一個人前往引魚前來入網,網大魚的機會要妥些。   哦!可是萬一他們傾巢而出   不會的,除非木客至今尚未返莊,不然,重要的人物不會出林自討沒趣,好吧,反正咱們志在鬧事誘敵,在何處張網都是一樣。   兩人在一叢枯草下隱起身形,靜候魚兒入網。   不久,北面山莊方向傳出三聲鐘鳴。   鳳劍黛眉深鎖,說:這是暗號,木客這老匹夫不知在打甚麼鬼主意,咱們得小心了。

  蒙面人卻欣然地說:依我看,這定是召回暗樁的暗號。   你是說   不久之後,南面必定有人返莊。   哦!但願你猜中了。鳳劍向南眺望說。   兩人並肩而坐,蒙面人顯得拘束些。鳳劍似有所覺,轉首問:喂!你怎麼不說話?你有點心不在焉,是不是有心事?   蒙面人迴避他的目光,說:我感到有點心潮洶湧,似乎預感到將有意外事故發生。   是屬於那一類的事?   不知道。   你疑神疑鬼了,小兄弟。鳳劍粲然笑著。不自覺地伸纖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蒙面人有點心神不定,遲疑地說:左姑娘,我想離開此地。   為什麼?   他舉目四顧,低聲道:咱們躲在草中,固然可以避免四周的人發現,可是四五丈外的樹上如果有人潛伏

  楓樹葉已落盡,樹上藏不住人,你顧忌太多了,放心啦!鳳劍不以為然地說。   蒙面人仍不放心,徐徐轉首回望,轉的速度甚慢,慢得讓人難以察覺他的轉動。   驀地,他看到了遠處的樹枝在動。   一顆寒星破空而至,奇怪絕倫。   他虎目怒張,猛地伸手抱住了鳳劍,仰面便倒。   鳳劍卻表錯了情,吃了一驚,本能地掙扎,卻倉卒間難以發勁,被抱住躺倒,羞急地叫:你你   嗤!異響刺耳,嘯風聲驚心動魄。   弦聲傳到,令人聞之頭皮發炸。一支勁矢斜貫入地中近尺,箭簇以毫髮之差,貼鳳劍的胸衣而過,箭桿斜壓在她的胸前,她幾乎感到箭桿有灼熱感傳出。   她驚出一身冷汗,駭然道:你的預感真可怕,要是

  蒙面人低聲道:我去弄他下來,你小心防箭。   說完,斜竄而出,像蛇一般竄走了。   鳳劍用臂挾住箭拔出,一蹦而起,大叫一聲,蹶而又起,最後砰一聲仆倒在草叢中詐死。   嗤!第二支勁矢到了,相距僅半尺之差。   蒙面人竄出草叢,身形暴起,一躍三丈,著地即伏側向側滾了一匝。   嗤嗤!兩支箭皆射入他伏倒處的短草中。   他再次躍起,斜竄三丈,這次仆地不再滾轉。   嗤!第三支箭貫入他身側三尺左右的草地中。   第三次躍起,他已竄至林下,一聲長笑,貼在一株大楓樹後,笑完說:朋友,下來。如果在下所料不差,閣下定然是神箭聶榮,血花會中大名鼎鼎的奪命神箭手,曾經用暗箭殺了不少人。沒有回音,毫無動靜。

  他向左閃出,突又縮回。   嗤!勁矢貼樹擦過,好險。   但他已竄至前面丈餘的另一株大樹下笑道:百步穿楊絕技,在濃密的樹林中派不上多少用場。喂!你還不下來?   三丈外的樹幹橫枝上,坐著一個灰衣人,所穿的灰衣有濃淡不同的斜紋,貼在樹上與樹同色,如不留心細看,很難發現身影。手中的彤弓搭上了一支箭,引弓待發虎目冷電四射。   蒙面人徐徐移出樹後,不再躲閃,招手道:你下來,在下給你一次公平一決的機會。   話未完,突然繞樹急轉。   弓弦狂鳴,人影飄搖,箭到人亦到。   殺!蒙面人大喝,劍已神奇地出鞘。   他身左不遠的大樹下,狂急地撲出一個使護手鉤的灰衣人,鉤發似雷奔,猛搭他的肩頭。

  箭在不容髮地掠過蒙面人的左肋,勞而無功。   同一瞬間,殺聲與箭同出。   同一剎那,劍鉤相接。錚一聲暴響,火濺飛星,人影近身相博。   劍與鉤纏住了,蒙面人棄劍飛踹,砰砰兩聲悶響,雙腳踹在使鉤人的胸口上,力道千鈞。   啊使鉤人仰面摔倒。   蒙面人不等身形落地,扭虎腰借一踹之力,竄至樹枝後向下急伏。   跟蹤射來的箭貫入樹中,入木半尺以上。   蒙面人像怒豹般重新撲出,仆倒、拾劍、滾轉、斜竄、擒人。一連串奇快奇急的舉動,一氣呵成無懈可擊,快得令人眼花撩亂。   這剎那間的變化中,樹上的人又發射了五支連珠箭,僅有一支撥過蒙面人的肩側,五箭落空。   蒙面人最後抓住了口中溢血、動彈不得的使鉤人,一躍而起,以使鉤人作為盾牌,向樹下走,向上叫:姓聶的,你的箭快射完了吧?下來啦!

  樹上的神箭聶榮引弓待發,卻投鼠忌器遲疑不決,恐怕誤傷同伴。   蒙面人收了劍,探手在俘虜的百寶囊中,摸出兩枚透風鏢,晃了晃說:姓聶的,你距地僅三丈左右,在上面一無遮掩,在下保證可以一鏢把你打下來。   他只亮一枚鏢,另一枚挾在掌心內。   神箭聶榮冷冷一笑,說:在下可以從容將鏢擊落,只要你上不來,不久,山莊的高手趕來,你只有死路一條。   真的?   你明知道是真的,情勢對你不利。   打!   神箭聶榮弓臂一沉,啪一聲擊中了射上來的鏢,狂笑道:憑你的這哎   第二枚透風鏢,已無情地射入神箭的下陰。   慘叫聲中,人向下飛墮。   蒙面人撕下俘虜的右耳輪,喝道:快滾!回去報信。

  說完,將人向前一推,身形急退。   神箭聶榮腦袋先著地,腦袋破裂,紅紅白白一齊流,嗚呼哀哉。   被撕了左耳的灰衣人,向北忘命狂奔逃命。   不久,傳來了四聲鐘響。   鳳劍恰好在這時奔到,不安地說:小兄弟,鐘聲不尋常,有點不對呢。   蒙面人也悚然地說:是有點不對。剛才放走報信的人,不可能這麼快便回到楓林山莊報信。這樣好了,咱們先離開。   鳳劍急急地說:好!先離開。   已嫌晚了些,先前三聲鐘鳴,並不是招回暗樁,而是合圍的信號。   四號鐘響,是發動襲擊的信號。   楓林山莊高手齊出,佈下了天羅地網。   鳳劍領先向南走,只走了半里地,前面百步外人影急動,八名青衣劍手列陣相候。

  胡哨聲乍起,那是敵蹤已現的信號。   鳳劍有點心驚地說:看來,他們已經傾巢而出,我們必須拼老命硬闖了。   蒙面人哼了一聲說:闖就闖吧,在下領先開道。   你我並肩前闖。鳳劍無畏地說。   咱們且折向西南。蒙面人謹慎地說。   折向西南方向,僅走了一二十步,前面一排大樹後,閃出八名手執鉤鐮槍的人,只消一看這種八尺長的兵刃,便知道對方要生擒活捉他們兩人了。   向西試試。蒙面人說。   向西也此路不通,八名挺盾備刀的大漢,一字排開嚴陣以待。   蒙面人伸手折下十餘段五寸的樹枝,說:奪一具盾牌護身,有興趣嗎?   鳳劍搖搖頭,說:我寧可單劍闖陣,對盾牌陌生得很。   這玩意用來開路,妙用無窮,我替你開路,走!

  說走便走,腳下一緊。   八名盾牌手在一聲號令下,撤下了單刀,步伐整齊地兩面一分,成弧形列陣相迎。   雙方接近,兩面相對。   一聲虎吼,第一名大漢挺盾急進,勢如瘋虎般衝來,盾半掩身軀,單刀作勢攻出。   蒙面人長劍斜指,猛地向側一閃,一劍點出。   大漢人隨盾轉,擋開劍,刀出似驚電,攔腰便劈,刀沉力猛狂野絕倫。   就在刀探出,人離盾的剎那間,蒙面人大喝一聲打!錚一聲架住了一刀,火星直冒。   五寸長的小樹枝,不偏不倚射入大漢的咽喉,雙方面面相對,伸手可及,大漢想躲閃也力不從心,何況根本就難以看到樹枝的形影,在劫者難逃。   蒙面人架開刀身速進,伸手掀開盾牌搶入大漢懷中。   合圍!另一名看出不妙的大漢狂叫。   七人齊上,不再逞強單打獨鬥。   鳳劍不信邪,一聲嬌叱,迎著一張盾牌招發靈蛇吐信,想以快速的手法刺斃半露在盾外的大漢。   大漢盾牌一扭,得一聲脆響,劍刺在盾上,溜出一串火星,原來是鐵葉盾。   刀一閃,大漢的刀已閃電似的攻出,刀尖間不容髮地掠過鳳劍的左肋,刀風迫體寒氣徹骨,好險。   鳳劍要不是閃得快,這一刀不死也得受傷,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才知道厲害,劍被盾牌擋出偏門,便中宮大開,完全失去以劍封架的機會,確是危險。   一時大意,便身陷危局,第二名大漢已瘋虎般衝到,刀光疾閃,勢如雷霆。   另一面,蒙面人卻勇悍如獅,將奪獲的盾與刀運用得出神入化,得手應心,一衝錯之下,便放翻了兩個人。   胡哨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六七十名高手來勢如潮。   蒙面人悚然而驚,不敢再留戀,頓萌退意。眼角瞥見鳳劍被兩名大漢夾攻,兩具盾牌一夾,挾住了她的劍擋至死角,一把單刀從空隙中探入,刺向她的腰脅要害,她毫無還手之力,來不及閃避,也無法閃避。   他一躍丈餘,擺脫了夾攻他的兩名大漢,大喝一聲,打出了樹枝,正中出刀刺向鳳劍腰脅的大漢脈門要害。   人如狂獅獵食,刀似風雷下擊。砰一聲大震,他重重地飛踹在另一名大漢的盾牌上,力道千鈞。   同一瞬間,刀光一閃,刺入右手脈門中刀的大漢咽喉要害。   人影疾分,花容失色的鳳劍斜竄丈外脫困。   啊慘叫聲與身體倒地聲同時傳出。   他跟上鳳劍,低喝道:跟我來。   鳳劍雌威盡消,怎敢再逞強?緊張地跟在他身後,全力飛奔。   蒙面人一馬當先,以盾牌開路推擋兵刃,單刀大發神威排眾而出,連衝六關,砍翻了六個人,突出重重包圍,落荒而走。   後面的鳳劍緊跟不捨,眼看已經脫出重圍,前面已不見有人攔截阻擋,震天的殺聲已被拋至身後,出困有望,鬆了一口氣。   驀地,奔過一株大樹後方,剛超越而過,前面開路的蒙面人叫:左姑娘,你先走,我斷後。   她尚未來得及回答,身後樹側伸出一隻潔白的纖手,射出一叢銀芒。   她只感到頭部一震,背部一麻,腳下如被電殛,邁不開腿,驚叫一聲,向前仆倒。   蒙面人悚然轉身,大吃一驚,火速奔近,急問:左姑娘,你你怎麼   話未完,銀芒再現,像暴雨般射來。   他反應奇快,揮盾急擋。   我中了暗算!鳳劍也在這瞬間叫出。   針雨射在盾上,像是雨打殘荷。   他以盾障體,一聲怒嘯,飛躍而上,人躲在盾後縮成一團,在前面看,像是鐵葉盾被拋出。   躲在樹後偷襲的人貼地急竄,是個穿綠衣的女人,身法迅疾,輕功極為高明。   蒙面人不能追,心懸鳳劍的安危。同時,追來的人像潮水般到了二三十步左右,追不得,只好急縱而回。   鳳劍已經失去知覺,躺在草中像是死人。   他大吃一驚,丟下盾和刀,抱起鳳劍軟綿綿香噴噴的嬌軀,無暇察看傷勢,也不管是死是活,飛掠而走。   楓林山莊的人窮追不捨,漫山遍野而來。   他向西逃,逃入丘陵地帶。   胡哨聲此起彼落,似乎丘陵也埋伏有人。   丘陵起伏,凋林密佈,間或有一片片嚴冬不凋的松柏,荒草與荊棘叢遍地蔓生。村落不多,這裏已是太行山東面的餘脈。   進入山野,他想:這裏該是安全地帶了,距楓林山莊已有十里左右啦!   可是,隱隱傳來的胡哨聲,推翻了他的想法。   後面已不見有人追來,至少目下是安全的。   在一株大樹下,他放下鳳劍檢查一遍。總算不錯,鳳劍仍有呼吸,臉色有點蒼白,但仍算是正常。   還好,不是中毒。他慶幸地想。   可是,他臉上湧起隱憂,鳳劍的身後,自頭至踵共中了八枚牛毛針,每枚針雖細小,但長度卻有三寸,挨了八枚之多,人怎受得了?   更糟的是,有些針已經在折斷,有一段留在體內,這就不好辦了。   他只找到八處針傷,其他很難發現,除非他能將鳳劍脫去衣裙仔細檢查,不然後患無窮,萬一針斷在經脈內,斷針循經脈移向心室,豈不完了?   在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取出了可以看到的八枚牛毛針,怪,鳳劍仍未醒來,用盡了救昏的手法,依然勞而無功。   看天色,已是午後,他想:先找地方安頓,再設法去找高手郎中。   他卻不知,原先等候他們進楓林山莊的主腦們,發覺他兩人並未接近山莊,而外圍設伏的人死傷慘重,卻讓他們逃掉了,因此已離開山莊,分道進入山區追捕,羅網四合,步步殺機。   而他卻以為已經脫離險境,不知死神正向他招手。   不能再向西走,得往南或往北繞至遠方的村鎮。抱著昏迷的人走路,諸多不便,他要先救醒鳳劍,方能覓路出口。   他定下心神,忖道:昏迷不醒,救急手法用盡也毫無動靜,該是頭部受到打擊,也許她跌倒時頭部受到撞擊,針形暗器絕不至於令她受傷如此沉重的。   他手頭沒有可用的藥,無法可施,只好硬著頭皮,將鳳劍用腰帶背上,先離開再作打算。   準備停當,他動身南行。   胡哨聲已經消失,大概追趕的人已知難而退了吧?   繞過一座山腳,仍找不到路徑。前面是一座蒼鬱的松林,林的那一邊好像是平原呢。只消到平原,便可以找到村鎮了。   距松林尚有二三十步,灰影乍現,兩個穿灰袍的花甲老人分從樹後路出。左首那人佩了一把樵斧,右面那人手中輕拂著一根量天尺,目灼灼盯視著他,不言不動,似已料到他必定向松林走。   他腳下遲疑,有人攔路,怎辦?   退,此路不通。他想。   他站住了,佩斧的老人卻點手叫:小輩,你還不過來納命?   輕拂著量天尺的人說:你定是索取飛豹的人了,咱們等著你啦!你是乖乖就縛呢,抑或是要老夫費神動手?你想退回去,已經來不及了,你後面不遠,過天星戚仁老魔王,已到達他所分配的搜候區了。死在他手中,不如跟老夫回到楓林山莊,春老也許放你一條生路。好死不如惡活,你認了吧。他背上的鳳劍恰好醒來,駭然低叫道:小兄弟,我我瞎瞎了,眼前發黑,看不見東西   他心中一寬,說:不要緊,你醒了就好,不久你便可恢復視力,不可焦慮亂了心神。   天哪!我   不要叫天,免得亂我心神。前面攔路的是惡樵夫艾茂成,與無量丈夫賴天祿。   鳳劍大驚,打一冷顫說:你你是說他們是是天涯雙邪兩個老惡魔?   對,此路不通。   完了,我們   先別慌,我打算退,可是   放下我吧,不然你定難逃出他們的手掌心,這兩個老惡魔是不饒人的。   他哼了一聲說:左姑娘,即使你死了,在下也不能丟下你自行逃命,咱們倆是一條船的人,有難同當。   小兄弟,你   不管你肯是不肯,我已經決定了。說完,他大喝一聲,雙手齊揚,打出了六段小樹枝,轉身飛掠而走。寧鬥智,不鬥力,目下他不想爭強鬥勝,非萬不得已,絕不貿然與人動手。   天涯雙邪桀桀狂笑,怒鷹似的追出。無量丈夫輕功最好,領先飛射而出,笑完說:這小子竟然想在咱們兩者面前逃走呢,奇聞。   荒林、草堆、楓樹、荊棘、山溝到處都可以隱身。蒙面人背了鳳劍當然有點不便,但可隱身的地方多的是,他八方奔竄,忽隱忽現,兩個功力奇高輕功已臻化境的天涯雙邪,想追上他不是易事。   追了半里地,他竄入一座楓松林。   後面三四丈,無量丈夫心中焦躁,一聲怒嘯,突以飛隼投林身法縱出,全力施展,要在他入林前一剎那將他追上,量天尺作勢脫手擲出。   人頭前腳後飛射而至,快得確是像飛,只剎那間,便拉近了丈餘。   量天尺脫手,化虹射向蒙面人的後股。   人算虎,虎也算人,蒙面人突然不向林裏竄,身形一晃,側射八尺,雙手齊向後揚。不等身形站穩,足尖一點,疾射入林。   啪啪!兩段樹枝在無量丈夫的天靈蓋上開花,震得成了碎屑。   無量丈夫驟不及防,也大意了些,僅來得及運功硬接,身在空中無法閃避,被打得眼冒金星,狂怒地衝入林中,厲吼如雷:小王八羔子!老夫非剝了你的皮不可。   可是,蒙面人已經投入楓林深處,聲息全無,形影已杳。   後十餘步的惡樵夫到了,急問:茂老,人追丟了?   小王八蛋打了別提了,追!無量丈夫老臉通紅地說,被樹枝擊中頂門,丟人丟到家啦!   不久,蒙面人到了南面一座小山下,沿山溝東南行,蛇行鷺伏小心翼翼探道而進。   不斷發現有人巡邏,他躲躲藏藏慎重地左繞右折,避免與對方碰頭,整整花了一個時辰,仍然無法擺脫對方的追索,不內心中暗暗叫苦。   他渾身大汗,似乎感到背著的鳳劍原本是輕飄飄的嬌軀,越來越沉重,確是不好受。   鳳劍的視力已逐漸恢復,但背部的針傷卻令她逐漸感到難以支持,一陣陣昏眩感無情地襲到,陣陣奇痛也令她受不了,但她忍住了,不敢有所表示,明知危機四伏,步步兇險,她怎能在這生死關頭分蒙面人的神?   終於,她忍不住了,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蒙面人停下腳步,蹲下低聲問:左姑娘,受不住嗎?   她再也忍不住了,痛苦地說:我痛得受不了,整整個背部,如同火灼般疼痛難當。那該死的女人好好惡毒,我我會找到她的。   她的針沒有毒   可是,拖得太久我受不了,你你放下我,獨自   蒙面人將她解下,讓她爬伏在地,說:你少說幾句廢話,死不了。你有止痛的藥嗎?   有,但針未離體,藥沒有用。   我已替你取出了八枚牛毛針。   恐怕還有兩個八枚仍在體內。   這   俗語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各自飛,我們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夫妻尚且如此,何況萍水相逢的朋友?你還是丟下我   他哼了一聲,焦躁地說:忍住痛,我替你看一遍。   他先將鳳劍的百寶囊摘下,取出裏面的幾個玉瓶問:那一瓶盛了止痛的藥?   那刻了十字的一瓶,是赤褐色的藥散。   他呵呵笑,有意沖淡緊張的氣氛,說:你們女孩子就怕痛,帶了止痛的藥,咱們大男人從不帶這種藥!我這裏有醒神丹,要不要吃一顆保保元氣?   好,謝謝你。   等會兒你也許要受些痛苦,吃些藥大有好處。   事急從權,他掀起鳳劍的衣衫,整個紅腫的背部呈現眼下,凡是隆起處,必有一枚斷針在內,僅腰以上頸以下,便有六枚之多。   他抽口涼氣,苦笑道:左姑娘,真難為你了,鐵打的人也受不了,你卻挨過了一個時辰。   她伏臥著忍痛不叫喚,咬牙說:平時一枚小木不慎刺入肉中不到一分兩分,我也痛得難受,今天真是奇蹟哩!   蒙面人說:我替你取針,忍著些。不是我怕你叫痛,而是強敵環伺隨時皆有不測,你一叫,便會將人引來的。   我忍受得了。   要不要我替你點昏穴?   不必了,請動手吧。   運氣總算不錯,只有兩段個針需用小刀割開肌肉拔取,其他皆可用手鉗出   他細心地上藥,創口都不大,不用包紮。鳳劍忍住痛,居然打趣地說:小兄弟,你的一雙手好溫柔啊!比我們女人還要細心,但你卻是雄赳赳武夫,怪事。   他也忍俊不住,笑道:這表示大丈夫無所不能,能粗能細,能屈能伸。幹我這一行的人,心細如髮,武勇如獅。   小兄弟,你是那條線上的?   很難說,興之所至,隨心所欲。   這麼說來,你是亦正亦邪,亦俠亦盜了。   就算是吧。   那麼,咱們是志同道合。   在下沒有你那麼心硬如鐵。   要活下去,心不硬準倒霉。   你的想法太霸道。   你的仁慈也太過分。   你的意思是   你該丟下我平安地闖出去的,他們攔不住你。   廢話!   小兄弟,真的,我我很高興,這一生中,從沒有人如此毫無代價、毫無利害相關地對待我,你對我的恩情,我將永生難忘。   她哭了,哭得頗為傷心。   左姑娘   我不是個不知感恩的人,我會報答你的。她抽噎著說。   蒙面人默然,不再說話。   先後有三批人通過他們的藏匿處,並未發現有異。   替最後一處傷口上完藥,左方不遠傳來了衣袂飄風聲,草聲簌簌,有三個人從左首四五丈自東向西行。   兩人心情一緊,屏息以待。   腳步聲倏止,有人低聲說:不能再向西走了,太遠便無法趕回山莊啦!小姐,這件事我們大可不必如此熱心的。   另一個人哼了一聲,接口道:老八,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那蒙面人乃是衝咱們寨主而來,咱們怎能不熱心?咱們如不賣力些,歐陽莊主小心眼責怪下來,咱們罪過大了   你們不要說了。一個女人的嫩嗓子說,阻止同伴再爭論。   伏在身側的蒙面人,突然渾身一緊,如中雷殛,雙手有痙攣的現象,心跳加劇。   鳳劍感覺到了,緊張地低問:小兄弟,你怎麼了?   他鋼牙緊咬,突然抓起身旁的劍,貼地蛇行而走。   鳳劍一驚,火速挺身坐起穿好衣裙。   五丈外的樹林邊緣,站著三個人,兩個是穿青勁裝的太行山巨盜,女的赫然是郝彤雲。   二人舉目四望,正在搜索。   林木深處,有人飛掠而來,叫聲傳到:郝姑娘,你們趕快退出這一帶九里山區。   共來了八個人,都是楓林山莊的高手。   郝彤雲迎上,不解地問:陶總管,為什麼?   陶總管是巨熊般的巨人,八尺高的身材像座鐵塔,粗眉大眼滿臉橫肉,挾了一柄沉重的蜈蚣鉤,帶了七名手下趕到,匆匆地說:根據各地伏樁的消息,那蒙面人小子與鳳劍賤人,已逃到這一帶來了。這裏叫九里山,可藏身的角落甚多,莊主已傳下信息,召集所有的人前來,務必在日落之前,將他們搜出來,人受傷甚重,走不了的。你們的藝業,絕難接下那蒙面小子雷霆一擊,因此莊主吩咐下來,不能獨當一面的人,火速離開九里山區,以免自誤,同時也可避免誤傷。郝姑娘,走吧,在下護送你們撤山。   郝彤雲不敢不遵,說:好吧,這就走。哦!陶總管,那蒙面人的底細,已查出來了嗎?   陶總管搖搖頭,抓抓頭皮說:不知道,陳村堡已傳來消息,智多星也不知在城郎堡鬧事行竊四大戶的蒙面黑衣人是何來路。   他是衝家父而來   不錯,他已表明態度,確是衝令尊而來的。敝莊已傳下口信,不惜一切代價,誓必撲殺此獠,已經不是令尊一人的事了。   一名大漢走在前面開道,突然大叫道:咦!前面樹後有人。   應聲閃出一個黑影,是蒙面人,衣衫汗氣蒸騰,一雙虎目冷電四射,劍負於背,冷然舉步向前迎來。   蒙面人!大漢變色叫。   陶總管舉手一揮,喝道:上!要活的。   兩名大漢應聲撲出,四條鐵臂膀左右分張,一聲虎吼,同以餓虎撲羊招術撲上。   蒙面人向左一閃,扭身出右腿飛踢左面大漢。   撲!大漢甩手封架,沒封住,一腳正中心口。   快!雙方接觸如同迅雷疾風。   右面的大漢到了,猛勒蒙面人的脖子。   蒙面人身形一沉,右肘兇猛地後撞,撲一聲又中右面大漢的胸口。   嘭嘭!兩大漢同向左右摔倒,哇一聲口中鮮血噴出,爬不起來了。   一照面,勝負已判。   陶總管大吃一驚,怒叫道:死活不論!   兩名大漢縱出搶救同伴,兩人則撤劍急衝而上。   雙劍齊飛,一上一下左右夾攻,左面是飛虹戲日,右是潛龍歸海,劍氣銳嘯中,風雷驟發。   蒙面人直待劍虹行將及體,方以閃電似的奇速拔劍,響起一聲刺耳劍嘯,劍虹耀月生花,後退一步劍虹扭曲著左右分張,突又急進從漫天徹地的劍影中楔入,突出穿越而過。   劍氣突然靜止,人影亦冷然肅立。   啊左面的大漢狂叫,上身一沉,扭轉著向前一仆。   砰左面的大漢仰面翻倒。   蒙面人屹立原地,點塵不驚,呼吸平靜,一雙虎目殺機怒湧,不轉瞬地盯視著不遠處站在陶總管身側的郝彤雲,怨毒的眼神令陶總管也悚然心驚。   陶總管伸手止住同伴搶出,大喝道:你們退!本總管要親自搏殺他。蜈蚣鉤一掄,大踏步迫進。   蒙面人沾滿血跡的長劍,徐徐上揚。兩丈、一丈   陶總管止步暗暗心驚,面對一個強悍的對手,要說心情毫不緊張,那是欺人之談。兩次照面,四名手下兩死兩傷,目下要單打獨鬥,怎能不心驚?成名人物,不能不為了聲譽,一比一公平拼搏,心驚是一回事,必須面對事實生死相決。   死一般的靜,行將雷霆一擊。   寂靜中,響起一聲傷者的痛苦的呻吟。   一聲虎吼,像是天雷狂震,陶總管搶先發難,蜈蚣鉤排空揮出,霎時風吼雷鳴,以雷霆萬鈞之威,向蒙面人攻去。   蒙面人的劍輕,不敢硬接,身形疾閃,險之又險地從鉤側切入,靈蛇吐信點向陶總管的右肋要害。   陶總管身軀沉重龐大,但身法居然十分靈活,身形急轉,沉鉤急封。   錚!架開了劍,立還顏色,順勢搶進又是一鉤,捷逾電閃。三十二斤的外門兵刃在這巨無霸手中輕如四兩,出招如臂使指,靈活萬分。   蒙面人已試出對方的勁力,不再試探,再次閃身避招探隙而入,劍光流轉,招發飛電沉雷,遞向對方的下盤。   搭上手,雙方各展所學,好一場武林罕見的龍爭虎鬥,棋逢敵手各不相讓,招招兇狠,記記歹毒。   十招、二十拍、三十招   陶總管倚仗兵刃的優勢,一而再無畏地衝錯、盤旋、截擊,浪費了不小精力,三十招之後,有真力不繼的徵候出現了,呼吸不再平靜,汗下如雨,手腳慢了下來。   蒙面人知道時機已至,不再迫攻,突然斜掠八尺,冷笑一聲屹立不動,劍尖徐降,揮手示意要陶總管離開。   陶總管怎受得了?大吼一聲,火辣辣地衝進,橫掃千軍一鉤掃出,勢如崩山。   蒙面人不退反進,就在鉤尚未掃到的前一剎那,先下手為強,招先發一剎那,身劍合一切入,近身了。一劍左手斜切,撥中陶總管持鉤的右手小臂,鉤掃勢倏止。   誰也沒看清蒙面人身形是如何移動的,只看到兩人相向發招、對衝、接觸,如此而已。   身形倏止,兩人貼身而立。   噹!蜈蚣鉤失手墮地。   陶總管的左手,扣在蒙面人的右肩上,怪眼彪圓,死瞪著蒙面人,五指似要扣入蒙面人的肉中,張開大嘴想叫,但叫不出聲音,身軀像是僵了。   背腰出現一段劍尖,足有八寸長,卻沒有血跡。   蒙面人抬左手,搭住扣在肩上的巨靈之掌,猛地一拉。   嗤一聲裂帛響,陶總管的手,被拉離他的右肩,但卻被抓掉一塊布帛。   蒙面人手向前送,飛退八尺。退時右手上帶,拔出了刺入陶總管腰腹的長劍。   陶總管身形一晃,腹前腰背血如泉湧,被一劍刺透,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蒙面人用靴底撩掉劍上的血跡,冷哼一聲,向驚呆了的眾大漢緩步接近。   陶總管突然大叫一聲,身軀搖晃。   一名大漢搶出,伸手相扶。   但陶總管卻不理會,伸手拾鉤大叫道:再拼百招嗯   上身前俯,卻支持不住,一頭栽倒,右手抓住了蜈蚣鉤,突然吁出一口長氣,肌肉開始放鬆。   血,流了一地。   大漢駭然俯身鬆扶,駭然叫:總管!總管   陶總管已斷了氣,鉤抓地牢牢的。   三大漢扶了兩個重傷的同伴,心膽俱寒臉無人色,恐懼地後退,再後退,如見鬼魅。   老八兩個太行山巨寇,已驚得臉色泛青,出了一身冷汗,向郝彤雲惶然低叫:小姐,快快逃。   郝彤雲雙腿發軟,慌亂地低叫:是的,快逃,快快逃   但她口中說逃,雙腳不能動。   楓林山莊的三大漢,挽救了受傷的兩位同伴,突然轉身撒腿狂奔,急如喪家之犬,漏網之魚。   老八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一拉彤雲的纖手,拉了便走,逃命要緊。   一聲低嘯,蒙面人飛掠而過,劍光一閃,截住了。   三人駭然暴退,老八本能地伸手拔劍。   人影一閃即至,劍虹一閃。   哎老八驚叫,右掌齊腕而折,掌尚留在劍靶上,片刻方鬆開墮地。   郝彤雲大駭,斜掠八尺拔劍驚問:閣下,你為何要找家父?   蒙面人迫進,冷笑一聲。   郝彤雲打一冷顫,惶然後退再問:你你是什麼人?你   蒙面人伸手摘下蒙面巾,冷哼一聲。   郝彤雲幾乎驚倒,心膽俱寒地叫:崔長青   確是崔長青,臉色白淨了些,左頰有一條尚未轉色其色蒼白的疤痕,顯然是剛落痂不久,癒合的痕跡並不明顯,定然是當初受傷後創口並未惡化,如不是色澤不同,很難看出曾經受過傷。但至少須在一年半載之後,疤痕方可消失。   他冷笑一聲,陰森森地說:你還認識我,很好。   郝彤雲只驚得雙腿發僵,恐怖地叫:你你還還沒死?你   死?光天化日,你所見的不會是鬼。   你   他指指臉上的疤痕,冷笑道:這是八刀中的一刀,你沒忘了吧?   郝彤雲心膽俱裂,扭頭一看,大叫道:你們不不能走   斷了手掌的老八,已和另一名同伴,踉蹌逃出三二十步,正沒命似的狂奔逃命。   她也扭頭飛奔,只奔了五六步,只感到右耳一涼,喝聲震耳:你走得了?這兒就是你埋骨之地。   右耳輪失了蹤,鮮血泉湧。   她心膽俱裂,大叫一聲,大旋身一劍揮出。   錚!架住了。   啪!挨了一耳光。   她連退五六步,只感到眼前發黑,星斗滿天,不知人間何世,這一掌把她打得暈頭轉向。   崔長青冷笑一聲,說:你想到有這一天嗎?你想到那天在下是如何熬過你們的毒刑?你   饒了我吧,崔爺!她發狂般尖叫。   你曾經饒過誰了?   但你你並未死在地地牢。   你不想死?   是的,我我不想死。   你可以活。   謝謝你,崔爺她狂喜地叫。   且慢高興   你說我可以活,你饒恕我了   誰說過我饒恕你了?他冷厲地吼。   你你不能食言   我只說過你可以活。   活就是饒恕   我讓你活是有條件的。   條件?你   鳳劍出現在旁,叫道:小兄弟,你不能太仁慈。   郝彤雲怒叫道:你為何煽火撥風?你是什麼人?   鳳劍冷笑道:即使崔兄弟放過你,我也不會饒你。   崔長青踏進一步,說:郝彤雲,你最好安穩些。   郝彤雲打一冷顫,問道:你的條件是什麼?   崔長青虎目中殺機怒湧,一字一吐地說:以牙還牙。   什麼?你她驚怖地問。   你記得在下受了多少種酷刑?   你   一報還一報,你必須也受到相同的刑罰。   天哪!你!   天網恢恢,你叫天報應更快些。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鳳劍接口道:對,以牙還牙,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人生在世,如不能快意恩仇,庸庸碌碌過一生,真沒意思。   彤雲丟下劍,跪下磕頭,哭泣著狂叫道:崔爺,求求你,求你饒了我   我已經饒過你了。   千不念,萬不念,念在當初我也曾對你動過真情,也曾   住嘴!他暴怒地叫。   鳳劍哼了一聲說:小兄弟,這種賤女人殺了污你之劍,玷污了你之手,交給我啦!   彤雲哭泣著叫:崔爺,你殺了我吧,我   我不殺你。   我還你烏騅馬,我   我只要你受報,烏騅馬我自己可以到城朗堡討回來,我只要你   好吧,我自殺相報彤雲大叫。   你自殺也好,一了百了。   鳳劍笑道:自殺他殺並無不同,我來作劊子手。伸長脖子,不要怕,一下子就完了,不會痛的。   彤雲怎肯自殺?更不願被人殺,不住伏地狂叫:崔爺饒命!饒命,殺人不過頭點地,我   崔長青心中一軟,長嘆一聲。   我我給你磕頭,我我願替你做任何事,我願   鳳劍已看得出崔長青動了慈悲的念頭,伸手拔劍。   崔長青反而下定了決心,搖手道:左姑娘,不可。   你鳳劍不解地問。   饒了她。他斷然地說。   小兄弟,縱虎歸山   我不怕她。   但   叫她滾!   彤雲不等招呼,爬起撒腿狂奔。   崔長青目送彤雲的背影去遠,嘆息道:要寬恕一個酷待你的人,確是不易。   鳳劍大搖其頭,苦笑道:你是個難得的大丈夫,可是不同意你的作法。小兄弟,你後悔了?   我不後悔。他斬釘截鐵地說。   你忘了咱們仍然身在險地,步步殺機   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們不會來了。   怎見得?   陶總管的藝業,該比木客高明。   不錯,他是早年江湖上兇名昭著的黑鐵塔陶光前,渾身練得刀槍不入,卻被你一劍刺死了。   逃回去的人,必定加油添醬胡說八道。木客狡詐險狠,工於心計,他不會替飛豹擋災擋到底。   這個還待事實證明。   這次大概不會料錯了。他感慨地說。   現在,咱們   等他們撤走,我送你求醫。   這倒不必勞駕你了,牛毛針離骨,我支持得住。   也好,咱們這就分手。   咦!你打算   我得把飛豹捉住,送至真定府歸案。   我陪你   不必了。謝謝。恕我直言,目下你比平常人強不了多少,自保尚且不易,怎能助我?   小兄弟,不要小看我,我非跟你去不可。   他嘆口氣,說:左姑娘,我拜託你一件事   說吧!不要說一件,只要我能辦到,赴湯蹈火絕不退縮。鳳劍拍著酥胸說。   請你替我跑一趟保定府蠡縣。   那是   那是故博陵郡。   哦!你是博陵崔氏大族   故博陵郡崔氏族人反而甚少,滄海桑田幾經變亂,千餘年來崔門後裔四散不復當年,每況愈下良可慨嘆,我家世代書香,想不到我竟然成為一個無聊的江湖浪人,說起來真是家門不幸,辱沒家聲。   你不必輕視自己   其了,我不在乎。   你要我辦的事   你到南鄉崔家,看看家父如柏公近況如何。   哦!你自己不會回家省親?   我是被趕出來的。他黯然地說。   老天!你   不要說我。我在真定府等你,半月後見,如何?   好吧!我的一趟就是。   謝謝。   我這就走。   我送你一程。   果然不出崔長青所料,楓林山莊的人已潮水般退去。山莊中,驚破了膽的木客歐陽春,為了自己的安全,斷然向飛豹下逐客令。   那時,郝彤雲尚未逃回,眾人皆不知蒙面人是崔長青,逃回的爪牙並不知郝彤雲與崔長青打交道的事。   斷了手掌的老八與一名同伴也未返莊,有人親見這兩位仁兄,在一處山坡下被黑小子玫雲攔住,兩人屍橫荒野送了老命。   木客不但逐走了飛豹,也要求鎮八方盡早離開。   鎮八方頗為同情飛豹的遭遇,固然是惺惺相惜的念頭在作怪,也為了飛豹替他殺了崔長青而心甘,因此一氣之下,陪同飛豹離開了楓林山莊,在外面互相計議一番,決定分兩起到九里山去找郝彤雲,找到人方各奔前程。   兩起人約定相距半里地越野找尋,以便萬一碰上了蒙面人,彼此呼應不至於勢孤力單。   這一找,他麻煩來了。   遠出八九里,天色不早,已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時光了。   飛豹帶了十餘名手下,繞過一處山腳,命人發出兩聲短嘯,以召喚彤雲前來會合。   右面半里地,鎮八方一群人剛進入一座山林。   彤雲走的是另一條路,雙方錯過了。   飛豹領先而行,還不知他仍沿途所發的嘯聲暗號,引來了殺星。   山坡上的一座樹林內,突然踱出黑小子打扮的林玫雲,含怒招手叫:喂!瘦豹兄,我認識你。   飛豹駭然,止步問:你怎認識我?   你不是飛豹郝天雄嗎?   正是區區,你   那就對了。玫雲咬牙切齒地說。   小子,你姓什名誰?   首先要告訴你的是,小爺不久前宰了馬七胡八兩個大賊。   飛豹大驚,拔劍叫:弟兄們,上!   且慢!你不是要知道小爺姓什名誰麼?   你是   林白衣是小爺我的兄長,那晚火焚闕府你的賊窟,有我一份。   哎呀!   你害死了崔長青,小爺要替他報仇。玫雲厲聲說,拔劍向下走。   一聲怒吼,一名悍賊已飛奔而上,先下手為強,鋼刀一揮,力劈華山手下絕情。   玫雲怒火焚心,哪還會客氣?閃身避招,閃電似的從斜方向狂暴地衝刺而來,嗤一聲劍入脅肋,直入內腑深有尺餘。   她一腳踢出,把悍賊踹跌丈餘,劍離體鮮血激噴,她身上未沾絲毫血跡。   林玫雲氣勢雄渾,狂怒地衝入賊群中,劍湧千層浪,勢如瘋虎入羊群,指東打西,左衝右突,似入無人之境。她眼都紅了,但並不急於找飛豹決戰,而且避免與飛豹照面,決定好先行剪除羽翼再找元兇。   林玫雲已獲得勇氣,運劍有如神助,但聽嬌叱斷續傳出,劍虹瘋狂地吞吐,三錯,兩個盤旋,慘號聲震耳,身後已倒了五具血淋淋的死屍。   好一場慘烈的惡鬥,仇恨之火已令這些人瘋狂,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沒有妥協的餘地。   半里外的鎮八方六男女,正聞警向鬥場飛趕。   飛豹的輕功自詡宇內無雙,但在群毆中礙手礙腳,派不上多少用場。他想找玫雲死拼,卻無法將玫雲攔住,只急得七竅生煙,卻又無可如何,眼睜睜看到自己的同伴接二連三倒下,自己卻束手無策;人多反而礙事,他幾乎要急瘋了。   啊厲號聲刺耳,嘭一聲大震,又倒了一個。   人已折損一半,這些綠林巨寇開始心膽俱寒。   一聲嬌此,玫雲撲上正北,半途發覺飛豹從斜刺裏衝來,立即折向回頭反撲,人化狂風,劍似怒龍,唰一聲嘯風聲刺耳,一名悍賊一刀掠過她的頂門,下面空門大開,被她抓住機會一劍貫入小腹。   殺!她厲叫,拔劍猛虎回頭,順勢一劍反揮,喀一聲劍當刀用,砍在一名悍賊的右肩上,悍賊整條右臂飛墮八尺外。   飛豹大駭,不由毛骨悚然,心中發虛。   一聲嬌叱,玫雲找上他了,劍化虹而至,萬里歸宗絕招來勢如奔電,劍虹乍合。   他神魂入穴,大喝一聲,劍虹排空直入,只感到刺目的劍芒直迫胸口,胸口一震,麻痺如中電擊。   他總算身手靈活,仰面避招,以金鯉倒穿波身法遠射丈外,逃出大功,僅受了輕傷。   幸好從斜刺裏衝來一名悍賊,大喝一聲攻向玫雲的左肋,玫雲不得不揮劍接招自救,無暇追襲,讓他保住了老命。而搶救他的那名悍賊,卻被玫雲一劍貫穿咽喉,做了他的替死鬼。   正危急間,鎮八方一群人趕到了。   一枝花奸似鬼,走在最後尾隨著綺綠,接近至三二十步內,一眼便看出玫雲手中的劍極為眼熟,再留心玫雲的身法與出招的手法,只驚得頂門上走了真魂,駭然叫:小紅衣母大蟲,林家的人來了。   聲落,扭頭就跑。   綺綠一怔,轉身叫:玉京,你怕什麼?   一枝花逃得更快,千緊萬緊,性命要緊,讓鎮八方父女去與林家的人拼老命吧,他要逃開躲在遠處看結果。   綺綠只氣得跺腳大罵:你這貪生怕死的負心人,你   一枝花已聽不到她的咒罵聲,頭也不回逃之夭夭。陪了這只有五六分姿色的女人好些時日,他早就膩了,趁機會扔掉她,另找美嬌娘快活去也,天下美麗的姑娘多的是,他才不稀罕這個平庸的敗柳殘花。   玫雲見鎮八方趕到,知道不能再逗留,虛晃一劍跳出圈子,三五起落便進入坡上的樹林,轉首叫道:飛豹,你逃吧,小爺早晚要獵取你的,你很好好準備魂歸地獄,回頭見。   暫且丟下飛豹,她繞道去追一枝花。   鎮八方到了,看到滿地屍骸,不由一陣慘然,向飛豹黯然道:郝兄,真抱歉,兄弟來晚了些。那小輩單人獨劍,便把諸位殺得落花流水,這人可怕極了。   綺綠氣沖沖地掠到,接口道:那黑小子是假的,她是林白衣的二妹小紅衣女,讓她逃掉了,可惜。   飛豹帶了人收屍,慘然淚下兩行,損失了八位得力臂膀,他日後重回太行山重建山寨的大計落空,等於是斷送他的前程,他怎能不痛心?   還有最令他痛苦的事,愛女彤雲迄今仍然毫無消息,可怕的念頭令他心如火烙,是不是愛女已遭不測?   鎮八方父女與三位同伴,開始幫助飛豹掩埋屍體。   遠遠地,彤雲發瘋似的奔來,老遠便尖叫:爹,爹   正在用劍掘地的飛豹大喜欲狂,心頭一塊大石落地,飛步下坡,接住愛女相擁喜極而泣。   彤雲整個人崩潰了,哭了個哀哀欲絕,泣不成聲,任由乃父挽住向上走。   鎮八方也放心地嘆息一聲,上前慰問,說:令嬡幸而平安,可喜可賀。郝兄,英雄有淚不輕彈,趕快替貴弟兄善後,天色不早,早些離開安全些。   飛豹道謝畢,向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彤雲問:女兒,你怎麼從楓林山莊來?   彤雲抽噎著說:女兒是被歐陽伯伯趕出來的。   馬、胡兩位兄弟呢?   他他們死死了彤雲不勝悲痛地說。   死了?他們真真的死了?   他們被被歐陽伯伯的人發現了,死死在山溝旁。   這小狗可惡!鎮八方大罵,意指小黑子。   彤雲這才神智清醒,變色道:爹,我們趕快走,快逃向太行山。   你怎麼啦?   崔長青與鳳劍那潑婦,可能正在找你老人家。   飛豹大驚,意指不信地說:女兒,你是不是嚇糊塗了?你說什麼?   女兒說崔長青   青天白日,你見到鬼了。   不,女兒她將與崔長青見面的事說了。   鎮八方一聲怪叫。綺綠咬牙切齒地叫:爹,快找他出來碎屍萬段。   鎮八方卻沉著地說:女兒,不可操之過急,聽為父安排。   不久,鎮八方五男女告辭走了。   飛豹心膽俱寒,草草掩埋了同伴的屍體,在暮色四起,慌不擇路向西行,希望盡早進入山區。   遠出里餘,前面草叢中突然升起了一個黑影,迎面攔住去路,怪笑聲刺耳。   飛豹大駭,脫口叫:崔長青!你你果然未死。   崔長青哼了一聲說:死了,你豈不是安逸了?   你是怎樣逃出地牢的?你   過去的事,不提也罷。冤家路窄,你飛豹惡貫滿盈,還我公道來。   飛豹拔劍冷笑道:不是你就是我,放馬過來。   崔長青挺劍迫進,豪氣飛揚地說:你們,男女八人一起上,免得在下多費手腳,以一比八,死絕方休。   彤雲惶然搶出,聲淚俱下地叫:崔爺,請高高抬貴手,真定府的事,錯全在我一人身上,與家父無關,請   崔長青用一陣陰冷的厲笑打斷她的話,大聲說:你走吧,在下已經答應放過你了,不要不知足。   崔爺,你殺了我吧,但請高抬貴手,放過我爹。彤雲跪下叫。   崔長青不為所動,厲聲叫:郝彤雲,我饒恕你,是由於你年少無知,給你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郝天雄殺人無數,滿手血腥,人已經不可能改變,他活著,將是世間一大禍害,今天如果在下仁慈不忍見你一家哭,日後將不知有多少人肝腦塗地成為一路哭,因此他必須死,私仇公憤他都得死。   飛豹厲喝道:女兒,起來,你少給我丟人現眼,為父英雄一世,殺人如屠狗,砍掉腦袋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沒有什麼不得了,用不著別人憐憫。起來拔劍而鬥,不然你就走。   爹   飛豹一腳將她踢倒,大吼道:滾!沒骨頭沒出息的東西!生女兒如此,不如不生,氣死我也。   罵完,大踏步挺劍向崔長青走去。   一名中年悍賊大踏步上,叫道:天雄兄,咱們用五行劍陣斃了他。   沿途一直不說話,冷眼旁觀面目陰沉的中年大漢,這時從容不迫地上前說:拼死了他,咱們回城郎堡取回馬匹金珠,轟轟烈烈幹一場,就在附近招兵買馬上太行山重建山寨,上啊!   另五名悍賊刀槍出鞘,合圍而進。   彤雲銀牙一咬,也拔劍說:他如果不死,咱們將永無寧日,殺!   八男女逐漸合圍,士氣大振。   崔長青屹立如山,默運神功蓄勢待發。   圍成,八方刀劍齊舉。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道殃。一聲虎吼,崔長青暴跳發難,不進反退,驀地旋身出劍,霎時風吼雷鳴,劍芒暴射夭矯如龍,左掌右劍勢如奔雷掣電,劍影漫天,人影乍合,行雷霆一擊。   快如同電光一閃。   啪!鐵掌著肉聲首先傳出。   人影飄搖,乍動乍止。   砰!一名悍賊胸前挨了一掌,飛擲丈外滿地亂滾,口中鮮血狂噴。   另一名悍賊踉蹌後退,劍向外揚,左手掩住心坎,鮮血從掌下流出,張目結舌,想叫叫不出聲音。退了三四步,突然仰面便倒。   合圍之勢瓦解,崔長青就站在缺口上,長劍斜指,神目如電。冷肅地注視著沾了鮮血的劍尖,臉上的肌肉像是凍結了,站在那兒像個石人。   發生得快,結束得也快,其他的人包括飛豹在內,完全措手不及,來不及策應救援,接觸捷如電光石火,倏合倏分驀爾結束。   飛豹這次驚得血液似乎已經凝住了,老天!剛才林玫雲已經夠可怕夠高明了,而崔長青不知要比林玫雲高明多少倍,完了,一照面便死了四分之一,還能支持多久?這豈不是九死一生機會微乎其微嗎?先前十餘人圍攻林玫雲,他幾乎送掉老命,這次與更高明的崔長青交手,已可預見必定凶多吉少。   怯念一生,膽氣便直線下降,突見劍虹排空而入,沒封住,右外肩血流如注,整條膀子發麻,隨即痛楚難當,幾乎握不住劍。   第二劍接踵而至,這次身形不穩,劍未曾收回,一切都嫌晚了,只能任由劍虹穿胸,眼睜睜等死。   斜刺裏飛來一劍,錚一聲暴響,火星四濺,一名悍賊救了他,展開了崔長青襲胸的霸道一劍。   死裏逃生,他出了一身冷汗。   啊又一名悍賊倒了。   第三劍到了,他已無法舉劍封架,右肩傷了骨,膀子一動便痛徹心脾。   郝彤雲及時搶到,一聲嬌叱,劍攻崔長青的右脅肋要害,迫崔長青撤招自保,以便釜底抽薪救應乃父。   崔長青不得不撤招自保,一劍厲揮。錚一聲大震,她的劍被震斷成為三段,虎口迸裂,被震得斜撞五六步方止住退勢,驚得花容失色,魂失魄落。   正危急間,五方人影湧現,鎮八方的獰笑聲刺耳,笑完說:女兒,為父所料不差吧?只要跟定了飛豹,這小畜牲便會乖乖送上門來的,沒錯吧?   崔長青吃了一驚,訝然叫:是你們   綺綠粉面帶煞,一字一吐地說:虧得你還記得我們,你這該死的東西。   崔長青內心有愧,默然向後退。   後面仗劍而立的是千里飛虹,冷笑道:此地不通。   鎮八方厲聲叫:小輩,這裏是你埋骨的地方,給你片刻工夫,看清埋骨之地。   綺綠接口道:本姑娘今天要活剝了你,千刀萬剮方消心頭之恨,你不必枉費心機打主意逃命。   崔長青深深吸了一口氣,冷靜地問:你真想要我死嗎?   我要割你一千刀。綺綠冷厲地說。   別無商量?   別無商量。綺綠斬釘截鐵地說。   崔長青深深嘆息,轉向鎮八方說:胡前輩,在下上次已經說得夠明白,你凌辱在下的事,在下不如追究,恩怨一筆勾銷。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鎮八方獰笑道。   在下已經一而再委屈求全   你死了之後,到閻王爺面前告我一狀好了。   崔長青怒火上沖,突然發出一聲震天長嘯,向右疾衝劍湧千層浪,人化萬里虹,奮勇突圍,大發神威。   右面是面目陰沉、喜怒不現詞色的中年人,臉上湧起了笑容。但眼中不但毫無笑意,而且煥發著陰厲冷酷的光芒,令人望之不寒而慄。這人的冷靜功夫委實到家,不慌不忙地一劍拂出,楔入崔長青瘋狂遞到的千重劍浪中,響起一連串龍吟虎嘯似的震鳴,劍氣迸發撕裂聲驚心動魄,漫天劍影吞吐糾纏片刻,突然從如山劍影中,黑影飛射而出,投入不遠的楓林中,一閃不見。中年人站在原地,左手按住右肋下,指縫中有鮮血沁出,搖頭,說:這是第一個從我劍神西門鼎劍下,唯一全身走的人。   鎮八方驚魂初定,駭然問:西門兄,你你受了傷?   劍神西門鼎沉靜地點頭,神色肅穆地說:是的,只傷些皮肉。胡兄,這人將是你的心腹大患,你接不下他可怕乾元十七式出手神奇劍術全力一擊。胡兄,他似乎有點顧你。俗語說:該饒人處且饒人,如果不是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還是放手吧?   綺綠乖戾地叫:西門叔,侄女絕不饒他。   劍神西門鼎搖頭苦笑,恢復他那陰陽怪氣的神情,說:你們自己去決定吧,我沒意見。   快追。綺綠叫。   鎮八方沉下臉說:你就知道胡鬧,天快黑了,林茂山深,如何追法?不要說五個人,五百個也是枉然。歐陽春出動全莊百餘名高手,花了一天工夫,搜到他沒有?   綺綠憤然地說:爹,女兒知道你們都被他的藝業嚇掉了魂,不敢再去找他,女兒獨自去追他,上天入地,海角天涯,女兒絕不放過他,不擇任何手段,女兒非把他置於死地不可。說完,身形倏動,飛躍入林。   女兒鎮八方急叫,領先追出。   現場剩下神色灰敗的飛豹父女,與死剩下的三名悍賊,地下還有三具悍賊的屍體。   走吧!飛豹愴然地說,英風盡斂,豪氣全消,像是一下子蒼老了十年,神色頹喪,腰桿直不起來了。   僅走了半里地,暮色中,四面號角長鳴,殺聲震天。   老天,官兵合圍了。一名悍賊叫,撒腿便跑。   兵勇隱現,領先的是真定的沈巡捕,弓上弦刀出硝,八方合圍,鳴號角而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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