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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黑白群雄大火拼

匣劍凝霜 雲中岳 15788 2023-02-05
  艾文慈冷冷一笑,戴上頭罩說:你,一個白道女英雄,出身武林甚有地位,任性自所難免,幸而能潔身自愛,行事無可非議,武林後起四女傑的名號,得來不易。有關我的事,我不怪你,當然我本身也有錯誤,一個朝廷的欽犯,希望別人的憐憫寬容,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上次在山東道上,我並沒有計較你替岳璘賣命迫害我的舉動。今天,我仍然救你,可知我對你助岳璘的事並無成見。我的事不求任何人寬恕,誰有本領砍下艾某的頭領賞,他來砍好了,你,還不配。人貴自知,希望你自愛,收起請賞的念頭,下次我可不饒你了。   艾爺   往東餘里,山下便是至殷家匯的小徑,你給我走快些,愈快愈好。如果再落在大風山莊的惡賊手中,你該知道玉面神魔這位色中餓鬼的傳聞。你死不要緊,黃山雲家恐怕也得遭受覆巢大禍,你爺爺可能已到九江,也許正在前往南京追蹤艾某的下落,你告訴他,我不需要他的援手的,我不領他的情,玉面神魔在黃山近鄰潛伏,顯然第一個遭劫的人,可能是你天都峰下的雲家一門老小,叫你爺爺趕快準備應變,遲恐不及,你給我快走。

  艾爺   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要走了,我還有大事未了呢。他沉聲叫。   飛霜以手掩面,泣道:請聽我說   松明倏減,微風颯然,艾文慈已經走了。   三更盡四更初,村中靜悄悄,艾文慈去而復來,連斃三暗樁警哨,神不知鬼不覺侵入村東,一口氣宰了岳璘的四名警哨暗長,方悄然退走。   第二天,中浦村黑白道雙方壁壘分明,劍拔弩張,惡鬥一觸即發。   大風山莊的人,原有六十餘名,但玉面神魔仍未完全康復,其他尚有六名從大風山莊救出而重傷難起的人。兩天來,淹死了四個人,被殺了三個,黎明前又發現三道警哨死了五個人,能派上用場的已不足五十名了。   岳璘的人數要比大風山莊的人多,總數將近八十,僅損失了四名。

  但論個人藝業,大風山莊的人無一庸手,全是黑道了不起的巨擘。兩相比較,雙方實力相當,真要動手相搏,不知鹿死誰手。   外圍的警哨全部撤回,列陣結賬。多臂熊抓住萬文的飛刀做證,一口咬定是岳璘派人救走了飛霜。在如此森嚴的戒備下,如不是自己的人襲擊,鬼才相信,外人根本不可能侵入村中半步。殺了警哨,救走了人,又下毒手慘殺外圍暗樁,這還像話。   多臂熊提出的條件並不複雜,其一是懲兇,其二是交還飛霜。   岳璘當然指天誓口否認,並且認為對方未查明真相以前,先行報復殺了四名警哨洩憤,未免欺人太甚,也提出懲兇的條件。   雙方條件雖不多,但勢難解決,雙方各執一詞,在憤怒之下談條件,後果不問可知,最後雙方在同伴的交相責難下,終於各走極端,一言不合,中浦便成了屠場。

  雙方從巳牌初開始衝突,惡鬥至未牌左右,方在精疲力盡下休息。   村中心的廣場屍橫三十八具,重傷十六名,輕傷大約有五十名左右,死傷之慘,觸目驚心。   申牌初,雙方再次列陣。   大風山莊的人在西首列陣,人群中分,徐徐踱出臉色略帶蒼白的玉面神魔,白袍飄飄,佩了一長一短兩把劍,虎目中殺機怒湧,臉色陰沉,上午惡鬥時他正在引功恢復功力的重要關頭,擱不下,因此並未出面參與。多臂熊走在他的右前方,臉上經常掛著的微笑消失無蹤,神色肅穆舉步沉凝,表情不怒而威。看兩人所立的部位,他是從人。   岳璘這一面,三人並肩而出。兩僧中的黑池血魔宗巴活佛,全真二子的雲中子,和臉色憤怒的蕭老人。   艾文慈並不認識這位姓蕭的老傢伙,但提起名號該不會陌生。在此地的武林上一代名宿中,金翅大鵬號稱北地第一高手,可是,另一位已退隱了的名鏢師擒龍客蕭哲,論真才實學,並不遜於金翅大鵬。只是擒龍客退隱江湖已有二十餘年歲月,名號自然沒有仍在江湖現世的金翅大鵬響而亮。這位蕭老人,正是擒龍客蕭哲,偌大年紀,隱退了二十餘年,竟然被金翅大鵬請出來趟這一窩渾水,真可說是不自殞滅活現世。首先在烏石山之夜,便被艾文慈鬧了個手忙腳亂不亦樂乎,不但折損了人,也被迫在山上熬了一夜擔驚受凍。直至目前為止,他仍不知作弄他的人是誰。

  多臂熊走在前面,玉面神魔反而成了從人。所有的人,皆不認識玉面神魔,並未在意,但岳璘身側的百步神掌卻大吃一驚,脫口叫:那白袍人是艾文慈的朋友,上次在香城山,便是他將艾小狗救走的。   百步神拳在香城山被玉面神魔趕走,在場的人誰也不知道那位白袍年輕人是大名鼎鼎的玉面神魔。那次事件,百步神拳絕口不提,但事實真相早已在江湖轉傳,不脛而走傳播甚廣。在場黑白道群雄自然聽說這件事,一聽百步神拳叫出對方的身分,莫不大驚失色,全都向這位能趕走百步神拳的高手注目。   玉面神魔臉型未變,只是蒼白而已,臉部已可看到明顯的皺紋,顯得蒼老,不再那麼容光照人年青英俊了。論實際年齡,他該是年屆花甲上下的人了,但與同歲的相比較,他比任何人都顯得年青而有生氣。即使經過這次巢穴被挑,基業蕩然,且身受重傷幾乎送命的可怕打擊,他仍能禁受得起,看容顏仍然像個四十上下的壯年人,他的駐顏術委實高明。

  黑池血魔宗巴活佛聞言一怔,倏然止步,向對面的多臂熊冷然問:那一位施主是誰?是貴莊的人麼?番僧的人漢語不太純熟,但咬字倒還清晰。   多臂熊沉靜地頷首,淡淡一笑道:正是本莊的人,至於他是誰,恕難奉告。敝莊在天下各處,共建了五座秘莊,可說已盡羅天下英雄,人才濟濟。本莊有地位的人,對外極少通名號,諸位是否認得,無關宏旨。在下特前來與諸位商量商量,上午咱們彼此混戰,在下認為該由雙方的首要人物公平一決,不知諸位是否贊同?   黑池血魔冷冷地瞥了兩人一眼,點頭道:貧僧正有此意,就由你我兩人開始好了。   玉面神魔伸手指著雲中子,陰陰一笑道:雲中子,你想鬥劍還是用你的六成罡氣拼拳掌?在下奉陪。

  貧道的罡氣不成氣候,閣下既然說出,那就拼掌好了。閣下能擊敗百步神拳,內功火候必定已臻化境,貧道不才,不敢不捨命陪君子。   擒龍客也向對方人叢中一指,叫道:老朽認識那位橫行大河兩岸的黑道之豪門神毛彬,可否請出來指教?   門神毛彬粗壯高大,黑凜凜虯髯兀立,雙手支著一根渾鐵竹節鞭,確像一個門神,暴眼一翻,排眾而出踏步進場,用暴雷似的嗓音點頭叫:老不死,老夫要打破你的狗腦袋,來來來來,納命。三對高手左右一分,各找對手。   黑池血魔最先動手,拔出了寶光耀目的番刀,一聲怪叫,連人帶刀火辣辣猛撲而上,鋒刃劈風聲像是從天際傳來的隱隱殷雷。   多臂熊不敢大意,長劍一領,側閃避招立還顏色,笑指天南從對方的左側快速進襲,劍氣厲嘯,劍吟刺耳。

  雙方都用上了真才實學,看誰的內力修為精純。番僧反應敏捷無比,旋身來一記近身狠招亂石崩雲硬接來劍。   雙方都快,錚一聲大震,火星四濺,兩人同被震得向側飄退八尺。接著是同聲叱喝,再次瘋狂糾纏。   右首不遠處,雲中子搶制機先,功聚掌心,氣引百脈,護身罡氣發出奇異的嘶鳴,搭上手便一掌向玉面神魔拍去,破空突入拍向胸口。   玉面神魔屹立不動,白袍無風自動,冷然注視著撲到出掌進擊的雲中子,掌將及體方雙袖一振,右掌封出,神奇的神魔掌力發如山洪。   砰一聲大震,兩人的掌心接實,腳下飛沙走石,枯草飛射,勁氣四射。   玉面神魔退了一步,吸入一口長氣,手掌微顫,頰肉輕微地痙攣。   雲中子卻被震得飛退丈外,臉色大變。

  白道群雄見狀大駭,高手相搏,一接觸便優劣立判,這一掌便已分出勝負,雲中子比對方差遠了,玄門絕學無堅不摧,外力難傷的霸道罡氣,仍然接不下對方詭異的掌力襲擊,難怪百步神拳在香城山灰頭土臉。   白道群雄正驚愕間,形勢已急轉直下突然結束了。   雲中子拼了一掌,只感到氣血翻騰,所發的罡氣竟然洩散,不但不能反擊對方所加的力道,反而被自己所震,震得五內如焚。不等他緩過一口氣,玉面神魔已經撲到,白影冉冉而至,對方的大手已迎胸伸到。他大駭之下,趕忙向側閃避。   大手如影附形跟到,捷逾電閃。   他大駭,雙掌急崩。噗噗噗噗一連四掌,劈在玉面神魔伸來的大手上,卻如蜻蜒撼銅樹,伸來的手始終追隨著他的胸部不捨。他大駭之下,最後不得不放棄崩格的希望,一面疾退一面伸手惶亂地投劍。

  可是,已來不及了,只覺得鳩尾穴上一震,一道奇異而無法抗拒的兇猛的勁道入體,渾身一軟,失去了抵抗力,按在他鳩尾穴上的掌卻吸住了他。他如受雷震電擊,駭然地叫:神魔掌!   話未完,玉面神魔的掌向前一振。   雲中子的五臟盡裂,飛擲兩丈外,砰一聲跌了個四仰八叉,口中血出,只掙扎了幾下,便升天去了。   玄中子大駭,發出一聲可怕的狂叫,拔劍飛躍而上,形如瘋虎,劍身合一飛撲而上,要拼命了。   玉面神魔直待玄中子的劍近身,方冷然拔劍揮出,雙劍同時出鞘,同一時接招反擊,劍發虎嘯龍吟,劍虹疾閃。   錚一聲暴影,火星飛濺,玉面神魔的長劍架住了玄中子的劍,不令對方有收招的機會,短劍光華一閃即沒,刺入玄中子的心坎,真透背脊,護身罡氣擋不住這一劍,宛如摧枯拉朽刺入毫無阻礙。

  玉面神魔飛起一腳,將玄中子仍有知覺的身軀踢飛,大喝道:住手,我玉面神魔有話說。   黑池血魔與多臂熊勢均力敵,難解難分,聞聲各自收招後退,躍出圈子怒目相對。   擒龍客把門神毛彬追得八方竄走,毫無還手之力,喝聲入耳,擒龍客手中一慢,門神毛彬抓住機會側躍丈餘脫出糾纏。   白道群雄全都心中發寒,全真二子一照面便先後斃命,怎麼不令他們震驚,再一聽對方表明身分,更是嚇得直冒汗,果然名不虛傳。玉面神魔四個字,有震懾人心的威力,今天大事不妙。   玉面神魔收劍入鞘,陰森森地掃視眾人一眼,一字一吐地說:給你們一夜時刻商量,明晨在下等你們的答覆。你們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答應一切聽從行事,二是決一死戰,玉石俱焚。   如意佛忘我上人倒拖著禪杖,大踏步而出,亮聲道:貧僧已決定和你決死一戰,不用等明天了。   哼!你急於往西天成佛,在下成全你。玉面神魔冷冷地說。   黑池血魔卻悚然地叫:忘我道友,明天再議。   等什麼?忘我上人不以為然的問。   急不在一時,貧僧認為先商量商量。再衝突下去,兩敗俱傷智者不為。   他太狂妄,貧僧受不了。   要拼死明天還來得及,道友請稍行忍耐。   玉面神魔接口道:你們這些人簡直是些糊塗蛋。姓雲的丫頭被人劫走,警哨被殺,一夜之間,血案叢生。彼此已多方磋商,決定衷誠合作,不可能因此區區小事而破壞協議。你們不想想其中緣故,魯莽衝動自取其辱。咱們如果認為是你們劫走了那個小潑賤貨,可以直接向你們興師問罪以索人,犯得著殺你們的警哨先施報復?哼!憑你們這幾個人,也絕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配劫人。分明昨晚來了超塵拔俗的高手,將人劫走嫁禍,你們愚蠢得不進一步追尋線索,卻意氣用事,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以致雙方死傷累累,不堪收拾,咎由自取。目下咱們定然行蹤暴露了,已有人出面搗亂,除了聯手合作以外,恐怕真要兩敗俱傷。你們如果再不猛省,在下敢保證你們凶多吉少。   但你閣下卻殺了全真二子。擒龍客憤憤地叫,掃了眾人一眼又道:你即然看出端倪,似不該下手殺全真二子。   在下的劍出鞘,不見血不歸鞘。不殺全真二子,你們怎肯冷靜思量?少他們兩個老道,咱們同樣辦得成功。在下打算後天一早去殷家匯,引誘艾小賊送死。你們去與不去,那是你們的事了。言盡於此,明晨見。說完,大袖一揮,黑道群豪紛紛轉身,返回住處等候消息。   人的名,樹的影,玉面神魔親自出面,震懾白道群雄,全真二子喪命,除了兩僧與少數幾名頗有自信的高手外,其他的人鬥志全消。兩僧中,番僧黑池血魔本是眼高於頂,從未將對方放在眼下的人,但這次卻勝不了多臂熊,首先便失信心,一力堅持捐棄成見,暫時與玉面神魔妥協,以免功虧一簣。擒龍客則表示,妥協並無不可,但拒絕聽命於黑道兇魔,力主雙方仍如前議合作,彼此相互利用,雙方互不干涉,不然只好作罷,雙方一拼玉石俱焚,不見得穩落下風,玉面神魔未必討得了好。   當晚,派出了調解的人遞送口信,提出條件,如果雙方無誠意,那麼明日再決一死戰,各走極端孤注一擲。   玉面神魔也知道不可迫的太緊,順水推舟答應了,用人之際,也就顧不了許多。同時決定明晚將眼線派出,沿途戒備,後天一早帶著囚犯出發,希望在途中遇上艾文慈,便用不著費勁了。   因飛霜姑娘而引起的暴亂總算平靜下來了,但火拼的結果,雙方元氣大傷,死傷慘重。如不是玉面神魔抱病出面善後,以快速的行動擊斃了全真二子示威,其結果恐怕更是嚴重,雙方能苟活的人恐怕所剩無幾。艾文慈借刀殺人的嫁禍妙計,收到預期效果,可惜被玉面神魔抱病出面行險一擊震懾群雄,未能雙方瓦解。   黑白道雙方的眼線,終於將艾文慈出現九江,然後神秘失蹤的消息傳到,證實了艾文慈早已得到消息追了上來。   多臂熊派人找到張四爺逃散了的小賊,證實了那位李玉郎中,確實是艾文慈,足以證明艾文慈早已到了中浦附近,行蹤不明。   雙方的首腦人物立即磋商,策定了如意妙計,張開了天羅地網。   第三天一早,一乘山轎兩輛粗製的囚車,八名解差,由岳璘兄弟押送,走上了至府城的路程了。風聲早於前一日放出,有人負責沿途散發消息。   近午時分,第二批人接著上道,一群客商推了兩輛盛滿貨物的獨輪車,隨同出發。   山轎在巳牌初到達殷家匯,走上了官道,沿途緩緩而行,並不急於趕路。   午後不久,到了上次多臂熊出面留客的荒涼野地,後面有了動靜,三名男女正以快速的腳程起來。   接近山轎囚車約有三二十丈,三男女以青巾蒙住口鼻,只露雙目,腳下一緊,快逾奔馬般趕到。   八名解差四前四後,中間是山轎在前,兩囚車在後。岳珩岳璘兄弟,則在轎與車之間。八名解差各帶了刀劍,青帕包頭,頭上加上了一頂遮陽笠,戴得低低地令人無法看到他們的臉孔。   三名男女終於趕上了,男的身材魁梧,很像艾文慈。一名女的雖以巾蒙面,但很像是飛霜,另一女便不知是誰了。   只消一看來人的光景,便知來意不善,斷後的四名解差之一突然回身大喝道:慢來!什麼人?   兩女一男不加理會,疾衝而至。   四解差左右一分,四劍出鞘。前面的人警覺地停下,四名解差分別把守住囚車山轎,四名轎夫與四名車夫,則退在一旁袖手旁觀。   岳珩兄弟回身搶到,雙劍分張。   三名男女突然折向,男的向路左落荒而走。   四解差中的兩名一聲怒嘯,奮起狂追。   兩女則躍向路右,往蘆葦叢中一鑽,溜之大吉。   另兩名解差喝聲道追!銜尾跟人。   池州方向大踏步來了兩個老花子,是乾坤二丐,長笑聲震耳,向前飛搶。   把守囚車的一名解差除掉遮陽笠,現出光頭,原來是個老和尚,在囚車上取下一根禪杖,大喝道:忘我上人在此,老要飯的留下腦袋。   乾坤二丐哈哈狂笑,也往路旁一竄,落荒而逃。   忘我上人正想追趕,另一名解差叫:大師休追,休中調虎離山之計。   另一名解差發出一聲撤回的短嘯,分別追趕三男女的解差火速回頭不再追趕。   眾人聚在囚車四周,各解差恢復了各人所站的方位,靜候變化。   不久,三男女與乾坤二丐,出現在路前面二十餘丈,站在路中哈哈大笑。蒙面女郎中的一個嬌喝道:此地我所有,此路我所開;誰人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乾坤二丐的大丐哈哈狂笑,接口道:留下人犯,女強盜可以讓你們走。   岳璘向轎內低聲道:蕭伯父,那蒙面的男人,不像艾文慈。   怎麼見得?轎內的蕭伯父低聲問。   眼與額的肌膚白淨,久走江湖四海亡命的艾小賊,肌膚略呈古銅色。   那麼,艾小賊不在此地了。   是的。   那就走,不可打草驚蛇。   岳璘喝聲走!轎夫拾了轎,車夫推了車,徐徐北進。   乾坤二丐舉手一揮,與三男女退入路左,一閃不見。等囚車去遠,五人在一座矮林中會合,三男女取下了蒙面巾,原來是四海狂生與隱紅姑娘主婢。   隱紅黛眉深鎖,向眾人說:怪事,他們早就放出風聲,艾大哥為何至今不見蹤影?難道他不追來了?   四海狂生不以為然,說:艾老弟志在救人,他怎會就此罷手?他會來的。   小秋盯視著遠去的囚車,說:我們何不動手劫下人犯?他們的人並不多,我們設法近身誘敵,製造救人的機會,豈不甚好?   胡說!不許你亂出主意。隱紅加以喝止。   大丐老眉深鎖,沉吟著說:就事論事,黑白群雄人數在百餘左右,而這裏只有八名高手扮成的解差負責起解,不近情理。   老前輩之意四海狂生問。   轎內的人大有問題。囚車俗稱監車,主要是讓人可以看到囚車內的人犯,以收嚇阻的功效,令人不敢以身試法。而這輛囚車,卻蒙以布帛,不令人看到人犯,是何用意?我敢說,人犯絕不在車轎內。   那   艾文慈不來,他必定已經發覺有詐。   我們該   咱們盯住他們,亂他們的心神。切記不可近身,那唯一暴露身分的解差,自稱忘我上人,必是五臺金積寺的禿驢,你們如果近身,你想脫出他的魔手下,偷雞不著蝕把米,那才糟透了。咱們快派人通知歐陽大俠,叫他通知艾文慈,囚犯不在這批人手中,要艾文慈不可追來。   小秋,你跑一趟,繞路走。隱紅向小秋說。   小秋應喏一聲,繞道走了。眾人則向前追趕,但不走官道越野而行。   一名解差走近岳璘,冷冷地說:岳大人,不錯吧?艾小狗果然有助拳的人,敝莊主神機妙算無人能及。   這些人都是好打不平的人物,並不一定是艾小狗的助拳人。乾坤二丐早在二郎浦便盯上了我們,那時艾小狗尚未離開江西呢。岳璘不以為然地說。   那是你的看法,在下卻認為他們是艾小狗的朋友。可惜他們不迫近,不然先抓住幾個豈不妙哉?   貴莊主大概快來了吧?岳璘轉過話鋒問。   今晚是決定的時刻,你放心啦!白天他們不會劫人的,晚間他們不來便罷,來了將一網就擒。咱們走慢些,要剛好在入暮時分在上清溪鎮投宿。   如果艾小狗在投宿前現身呢?   不會的,他不會傻得在白天動手,即使他膽敢現身,同樣是自投羅網。   上清溪鎮的埋伏佈好了麼?   不勞費心,只負責引誘對方上鉤便大功告成咦!那不是姓雲的小潑婦麼?她一個人,妙極了。   前面十餘丈,飛霜姑娘寒著臉,當路而立攔住去路,手按劍靶等候囚車接近。相距四五丈,飛霜姑娘厲叫:岳璘,你這人面獸心的東西,來來來,本姑娘要剜出你的心肝來,你敢與我在此地單人獨劍一決生死麼?   兩名解差飛掠而上,飛霜去向路左一躍,兩起落便遠出五六丈,站在一旁枯草坪上拔劍叫:姓岳的,叫你的狐群狗黨退,你我兩人一決生死,你敢是不敢?   兩解差折向便追,她也向後撤,高叫道:姓岳的狗殺才,你這貪生怕死的走狗,為何不敢來?   岳璘心中有愧,本想不予置理,姑娘又罵道:你這北地第一高手的子弟,丟盡了金翅大鵬岳老狗的臉面,虎父犬兒,你只會做權臣走狗的奸官。再過一段日時,你恐怕不惜以男盜女娼來邀亂臣賊子的寵,作為你升官發財的進身之階了。   罵著罵著,已退出二三十丈外。兩名解差無可奈何,不敢遠離狂追,怕中調虎離山之計,徐徐退回。   岳璘被罵得火起,罵得太難聽,他實在受不了,怒火如焚地向乃兄說:你照顧一下,我去追這潑婦。   一名解差接口道:你沒法纏住她,我和夢揚兄隨後趕來,活擒她當有大用。   岳璘應喏一聲,拔腿便追。   飛霜等他接近至五六丈內,方轉身便跑,一面叫:畜生,到前面生死一決,不許帶人追來。   追了里餘,已看不見官道了。這一帶全是荒野,全是零亂的樹林,草木叢生,視界有限。飛霜到了一處平坦的短草坪,轉身拔劍鳳目噴火地叫:畜生,你這卑鄙無恥豬狗不如的禽獸,今天不是你便是我。   岳璘自知理虧,鬥嘴只有自取其辱,一聲怒吼,挺劍飛撲而上,靈蛇吐信當胸便點,手下絕情。   飛霜咬牙切齒相迎,以攻還攻,也是一招靈蛇吐信,嘎一聲暴響,雙劍相錯,發出刺耳的銳鳴,雙方各向倒退了兩步,接著再次接觸,展開了兇狠無比的惡鬥,雙方勢均力敵,短期間難分高下。但看形勢,岳璘內力修煉要精純些,只消拖上三二十招,耗光對方的體力,便可穩操勝算了。   兩名解差悄然跟來,快接近了。   飛霜急功心切,同時也怕岳璘有人趕來相助,因此希望速戰速決,未免有點操之過急,搭上手便展開絕學瘋狂進攻。雙方藝業相當,交手時最忌浮躁,浮躁便不顧利害,自然破綻百出,狂攻了二十餘招仍未得手,心中更是躁,精力的消耗也就急快,腳下已呈亂象了。   錚錚!岳璘架開刺來的兩劍,側移兩步,冷叱道:住手!我有話問你。   飛霜以一聲嬌叱作為答覆,衝上招出寒梅吐蕊,劍幻五道光虹,疾攻胸腹。   岳璘以雲封霧鎖拆招,揮掃之下,五劍俱解,雙劍相觸猶如殷雷隱隱,火星飛濺,拆了寒梅吐蕊,他立還顏色,飛虹戲日直切上盤,劍透網而入。   飛霜斜身接招,避開正面反擊對方的脅下。岳璘的劍疾沉,錚一聲震開攻脅的劍招,斜飄八尺喝問:誰救你出險的?說!   飛霜引劍迫進,咬牙切齒地說:畜生!你還有臉問?   說出來,我放你一條生路。岳璘沉聲說。   你這輩子永遠不會知道了。   飛霜怒叫,疾衝而上,劍化虹而至。   岳璘向側閃,一躍八尺,冷道:黃山絕學,如此而已。抓住你之後,你便會一一吐實啦!你仗以成名的暗器十二朵飛霜花,已被雙臂熊搜去,沒了飛霜花,你像失去水的魚,還不吐實嗎?岳某念在過去的情誼,放你一條生路   話未完,左首枯草中分,鑽出兩名解差,掀掉遮笠,一是神劍秦泰,一是大風山的外香堂護法九全毒王。九全毒王在龍泉返回贛州途中,奉命轉赴吉安,無意中逃過了一場大劫,留得命在仍替大風山莊賣命。   神劍秦泰呵呵大笑,上前說:雲姑娘,你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硬要闖進來,走不了啦!   飛霜一步步後退,怒罵道:秦老狗,你就是策劃這次惡毒陰謀的罪魁禍首,早晚你要遭報的。我已將信息傳出,天下白道群雄不久將向你討公道了。   天下白道群雄,誰也不會相信你一個小女人的話。哈哈!你還是乖乖就擒算了,難道要老夫親自出手擒你麼?   驀地,不遠處一叢小樹前,出現四個人,語聲傳到:即使你這老匹夫親自出手,也枉費心機。   四個人,一個是白袍飄飄,英俊絕倫的年輕書生,書生的右首,是羅衣勝雪的凝雪姑娘,另一人也是一身白的崔雙雙。左首是一身綠的逸綠徐綺綠姑娘。   書生是雙雙的兄長崔瑜,微笑著偕三女走近。岳璘只認識凝雪和逸綠,且對雙雙的臉龐感到有點面熟,一時想不起她是誰。   一男三女,男的宛似臨風玉樹,女的像是謫凡仙子。凝雪含笑向飛霜招手叫:麗妹,過來呀。   岳璘迎面擋住去路,喝道:東方姑娘,你犯不著淌這一灣子渾水。   九全毒王大喜道:岳老弟,她就是冷魔東方超的孫女麼?   正是她,凝雪飛霜的凝雪,四女傑中的第一人。岳璘答。   來得好,老夫擒下她。九全毒王喜極欲狂地叫,急衝而上,伸手便抓。   逸綠不知這人是可怕的毒王截出,伸掌便拍,攻向毒王的右助。   九全毒王轉身左手一揮,作勢接招,其實卻在袖底噴出一股無色無臭的毒煙,右手拔劍,狂笑一聲,反撲凝雪,毒劍直指凝雪的前胸。   崔瑜一看對方的劍有異。撲上劈出一掌叫:小心他的劍有鬼!躲!   可是,變化太快,已來不及了,首先是逸綠向側方衝出丈外,突然砰一聲衝倒在草叢裏面。   凝雪剛將劍拔出,毒王的劍尖突然噴出一枚細小的牛毛針,相距不到三尺,任何人也難躲避得了,即使能看清也無能為力了。   幾乎在同一瞬間,毒王的劍一轉,指向撲來的崔瑜狂道:你也得躺,哈哈!   崔瑜已先一步側躍丈外,拔劍怒叫道:你定然是九全毒王,劍中還有一股毒液。   九全毒王在轉向出劍時,劍中噴出一股毒煙,可惜崔瑜已懷戒心,無一步躍開,勞而無功,毒煙被風一颳,無影無蹤。   凝雪嗯了一聲,踉蹌倒退八尺,突然以手掩住胸口,屈膝倒地。   這瞬間,神劍秦泰猛撲飛霜,想乘亂擒人,劍化長虹,風雷隱隱,捷逾電光石火。   雙雙來不及救凝雪,一聲嬌叱,從側方截出,長劍化虹急如星火。   錚錚錚!劍鳴乍起,人影與劍影可怕地糾纏,急進急退快速絕倫,劍影幻化出無數可怕的電虹,急劇地吞吐閃縮,每一劍皆以雷霆萬鈞的聲威排空直入,雙方皆以真才實學極為兇險的狠招進攻,只乍刻間,便遠離人叢。   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的神劍碰上了敵手,暗暗驚心,他難以相信一個小女人不但敢和他硬攻硬接,而且竟然在劍術上也有如許高明的造詣。   但事實僅在,眼前這位少女的劍術,竟然神奧無比,而且兇猛絕倫,攻來的劍影每每排空直入,很難封架。一時大意,被對方搶得了先機,狂野的劍招如潮水般滾滾而來,綿綿不絕險象橫生,他只好定下心神,全力應付,心中未免有點虛,悚然而驚。   岳璘撲向飛霜,兩人又纏上了。   崔瑜盯住了九全毒王,兩人不像其他的人一般瘋狂纏鬥,而是小心翼翼爭取空門伺機猛撲,一沾即走各懷戒心。崔瑜對毒王劍上最後一種歹毒毒液懷有戒心,九全毒王也因為是最後一種厲害殺著,不敢輕易使用,希望將對方迫至下風,用袖底的毒液毒煙取勝。但崔瑜不上當,一直搶在上風不肯冒險進搏。   三對高手展開了可怕的惡鬥,只有飛霜的形勢最為可慮。   崔瑜心中一急,突然側躍八尺,收劍伸手,拆豆芽似的折了一段三寸長的劍尖,沉喝道:九全毒王,在下要用暗器對付你。   九全毒王哈哈笑,跟進迫近說:有多少牛黃馬寶,都給我送上好了。   這惡賊並未試出崔瑜的真才實學,崔瑜並未正式出招進擊,因此惡賊以為一個年青書生修為有限,所以發此狂言。   崔瑜冷笑一聲,一聲低叱,斷劍攻出。   九全毒王大喜,伸劍便絞,希望在劍尖取得方位即發毒液。   可是,崔瑜已決定冒險,半途收招暴退。   九全毒王以為機會到了,如影附形跟進,劍尖前指喝道:納命!   崔瑜卻向下一伏,突然折向貼地竄出兩丈外,下伏的剎那間,斷劍尖已經出手。   九全毒王的劍,噴出一股淡紅色的毒液,數量不多,但遠及兩丈廣佈丈餘,一陣草霉氣息四面飛散。在毒液發出的同一剎那,惡賊樂極生悲,斷劍尖以令人肉眼難見的奇速一閃即至,楔入惡賊的右肩井,直抵背部琵琶骨。   哎九全毒王狂叫,丟掉劍勉強站穩,左手一揮,毒粉四濺。   崔瑜即飛躍三丈外,冷笑道:在下一生中從不使用暗器,對付你這種人,只有暗器方可制你的狗命。   九全毒王忍痛飛逃,搖搖晃晃像是喝醉了酒。   崔瑜不放心兩位姑娘,向倒地的兩位姑娘奔去。   雙雙的一把劍如同鬧海的狂龍,把神劍秦泰追得團團轉,這時扭頭高叫道:哥哥,怎能放毒王走?找他要解藥救兩位姐姐。   崔瑜駭然一震,暗罵自己糊塗,其所謂事不關心,關心則亂,不擒住毒王迫解藥,中毒的人豈不是完了?他丟下兩位姑娘,急起狂追。可是,毒王已不見了,四周有散亂的灌木叢,誰知道九全毒王隱沒在哪一座樹叢後邊?   崔雙雙也心中大急,鳳目中湧起重重殺機,一聲嬌叱,攻出一招逐浪分波。   神劍秦泰舉劍急封,後退一步。   崔雙雙招變流星趕月,緊鍥不捨跟進追擊。   神劍大喝一聲,一面退一面揮劍急架,先機已失,只好自保。這瞬間,崔雙雙扣指疾彈,四道無形指風衝破劍氣而入,射向神劍的胸腹要害。   神劍秦泰命不該絕,恰在這時一腳踏入一個小坑中,身軀失去平衡,腳下閃失猛地向側一歪,四縷指風有三縷落空,最後一縷擊中了神劍的右外臂,喀一聲響,衣破肉開,裂了一條血縫。老賊大吃一驚,飛退丈外吃驚地叫:飛花指!岳賢侄快走,玉龍的人到了。   叫聲中,已逃出五六丈外。   岳璘本已佔盡了優勢,把飛霜迫得手忙腳亂,香汗淋漓,眼看要力竭就擒,但一聽玉龍的人到了,不由毛骨悚然,扭頭便跑。   兩位姑娘追之不及,也不敢追,有人需要照顧呢。雙雙首先向飛霜叫:窮寇莫追,快幫助我照顧受傷的人。   她有艾文慈留給她的解毒丹,扶起兩位姑娘,先餵給她們一顆丹丸,再檢查傷勢察看中毒的變化。逸綠並未受傷,中毒昏迷而已。凝雪的有肋下挨了一枚牛毛針,傷處青腫,針仍藏在體內,針口已被青腫的肌肉所掩,看不見針尾,無法卸針上藥,須用強力磁石吸出或剖開取出。   如果解毒丹不對症,除了寄望於擒住九全毒王之外,別無希望。   崔瑜像迷失方向的小鹿,發狂地左右飛竄,找尋九全毒王,他本能地追向官道。九全毒王卻折向南下,天各一方。   九全毒王的左肩已經報廢,半身麻木,稍一震動,創口痛徹心脾。   但千緊萬緊,逃命要緊,只好忍痛逃命,像老鼠般的向南竄,希望脫出險境,再找地方裹創。他不敢發信號向官道的人求救,怕反將對頭引來。   正走間,前面兩株小樹下人影乍現,他心中一定,叫道:張兄,救一救我,在下是神劍秦泰的朋友。   前面出現的是四海狂生和隱紅姑娘,四海狂生奔近笑問:哦!你是神劍秦泰的朋友?你是那   請替我起出暗器。九全毒王嘶聲說,腿一軟,坐倒在地。   閣下貴姓?傷在誰的手下?   快我我支援不住了。   四海狂生的目光,落在對方的劍鞘上,淡淡一笑上前道:好,我替你裹傷,你這身公人衣衫,得撕破裹傷了。一面說,一面俯下身子,伸手去撕九全毒王的肩衣。   九全毒王突然扣住他的左手脈門,滿頭大汗地說:你這身衣衫我認識,你就是剛才想劫人的三男女之一,好好替老夫裹傷,不然老夫要你生死兩難。   四海狂生臉色一變,接著沉聲地笑道:你扣住在下的一隻手,怎能替你裹傷?   叫你那位女伴裹傷,不然在下斷了你的脈門。   隱紅上前冷笑道:你這人倒是陰險的很呢!我替你裹傷,但事先得申明,我可不是郎中,裹不好休怪。你有金創藥麼?   有,在革囊中,你取出來,裏面有九隻藥瓶,不可胡亂移動,最後一隻是金創藥,快!   隱紅取出最後一瓶藥,立即動手撕開傷處的衣衫,搖頭道:不行,暗器太大,如不取出金創藥無能為力,取出也有困難,創口太大,恐怕止不住血,說不定反而送掉你的命。   少廢話,取出暗器,在下的金創藥功能造化,不用你操心。   咦!像是劍尖斷在裏面,取出恐怕你痛得受不了呢。   快取!我挺得住。   隱紅伸兩指以指甲扣住僅兩分長暴露在外的斷劍尖,叫道:忍著些,閣下!   她故意一扳一擰,九全毒王怎受得了?哎一聲狂叫,痛得手腳全軟了,渾身都在抽搐。   四海狂生突然猛地一震手臂,便掙脫了被扣的腕脈。隱紅也在剎那間,一掌劈在九全毒王的耳門上。九全毒王仰面便倒,失去知覺。   謝謝你,你這一手真絕。如果惡賊不痛得手上一緊,我這脈門毀定了,事先也不打個招呼,真險!四海狂生一把抓起昏倒的毒王,向隱紅笑道。   隱紅噗嗤一笑,說:事先打招呼,保證露出馬腳。我用的是扳動擰轉而不是向內送,惡賊只會發軟而不至於發緊,你擔什麼心?   呵呵!女孩子工於心計,十分危險。你知道這人是誰?   九全毒王,沒錯吧?   你   他的毒劍毒鞘,他的盛藥革囊,還不明顯?走,到前面看看,這惡賊被人追離官道,並將他擊傷,也許是艾文慈來了。   但我們要跟囚車   有兩位花子前輩負全責,還用得著你瞎操心?走!   好,走!咱們用這惡賊做人質,也許還派得上用場呢。   兩人向前急進,突聽前面又傳來急促的撥草縱躍聲。   伏下,有人來了。四海狂生警覺地說。   來人接近至七八尺外,突然折向往東急掠。四海狂生低聲叫:有兩個人,走了,我看看。   他探頭草梢,突然跌腳道:可惜,被他們溜掉了,是岳璘和一名解差。   快追!隱紅站起叫。   追不上了,已遠出十餘丈啦!走,到前面去看看。   鑽過一叢矮林,突覺白影飛射而來,劍芒耀目生輝,有人從五丈外挺劍飛躍而至。   隱紅不假思索,急步迎上一劍揮出叫:慢來!   錚一聲劍鳴,白影倏止,隱紅叫:我是隱紅,為艾大哥而來的。   撲來襲擊的人是崔雙雙,五六丈外站著神色憂慮的飛霜。   四海狂生丟下毒王,叫道:那是幫助岳璘的飛霜,蕭姑娘不可上當。叫聲中,撤劍在手中。   崔雙雙看清了丟下的人,大喜過望,發出一聲召回乃兄的長嘯,然後笑道:尊駕所擒的人定是九全毒王,可否借來一用?我是艾文慈的好友。雲姐姐目前並非   哼!鬼才相信她的鬼話,她是岳璘的密友,誰知她安的是什麼壞心眼?姑娘貴姓?   我姓崔。雲姑娘的腳下,有被毒王所傷的凝雪與逸綠兩位姐姐,今天可說是凝雪飛霜,隱紅逸綠聚會的好日子,難得哩!隱紅姐,你知道艾大哥的下落麼?   隱紅點點頭,走近沉重地說:只知道他潛伏在惡賊們附近,但在何處小妹卻不知道了,他不許任何人插手,不肯與你們見面,我們只能從混江龍歐陽大俠處,間接知道他的概略下落而已了。張大俠,快將毒王提來。   四海狂生提著毒王一躍而至,驚道:咦!果然是凝雪和逸綠兩位   逸綠突然吁出一口氣,猛地挺身站起。   好了,醒了一個。飛霜喜悅地說。   遠處傳來崔瑜的叫聲:小妹,為何相召?   已抓到毒王了,快來。   逸綠一躍而起,猶有餘悸地說:這惡道好厲害,他就是人稱毒王的九全丹士麼?   四海狂生將毒王擺平,笑道:正是這惡道。請姑娘迴避,在下好迫口供。   崔雙雙卻嫣然一笑,向遠處飛掠而來的崔瑜一指,說:他是我的兄長,他與凝雪姐感情很好,讓他追惡道討解藥,我們暫且迴避,隱紅姐,可否將文慈哥的事告訴我們?   眾人退至矮林內,隱紅先替四海狂生引見,崔雙雙也就表明身分。   隱紅一聽她是玉龍的孫女,大喜過望,興奮的叫:那麼,傳聞當不會是謠言了,令祖已經到了麼?   他們要晚兩天方可趕到,我和家兄偕同凝雪與逸綠姐先到九江,得到消息心中大急,卻不見家祖到來,不得已留下話,先趕來探聽消息。昨晚在殷家匯聽到一些風聲,便趕來此地埋伏,無意中發現飛霜姐姐有難,因此現身相助。文慈哥的事   隱紅將會晤艾文慈的經過一一說了,最後說:歐陽大俠目下坐鎮殷家匯,他老人家也力勸我們袖手旁觀,以免干擾艾大哥的事,影響他的救人大計。可是,始終不見艾大哥現身,而犯人卻又動身起解,十分令人擔心,我們等不及,因此跟下來,卻不敢貿然救人。目下崔姐姐與令兄都來了,何不動的手將人救下?   飛霜姑娘卻搖頭苦笑道:你們萬金之軀,不可冒險,萬一囚車內所載的不是沈姑娘,而是玉面神魔,豈不是誤了大事?我是萬念俱灰被仇恨所迷的,存心拼死所以敢出面叫陣,你們為何?   什麼?車內有玉面神魔?他竟被岳家兄弟收買了?雙雙駭然問。   不知道是不是他,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飛霜將被擒受辱,被岳璘出賣的經過一一說了,最後說:黑白道雙方人數上百,而押解人犯上路的只有區區十幾個人,其他的人為何不見了?可知其中有詐,我希望挺身誘敵,以便讓艾兄有所警惕,不致貿然出手救人,沒有想到畫虎不成反類犬,幾乎送掉性命。   隱紅姐,帶我們去見歐陽大俠好麼?雙雙向隱紅問。   可以,崔姐姐有何打算?隱紅問。   請他指引我們去找艾大哥。   不行,歐陽大俠不輕言諾,一言九鼎,他答應了替艾大哥守秘,絕不會告訴你們的。小妹曾一再懇求他指引,他一口回絕,不客氣罵人呢!   有小妹出面,他老人家也許會通融呢。   不一定,那位老前輩頑固得像石頭。小妹帶你們去就是。   她們一行七人回走,先出到官道。凝雪的傷不嚴重,有了解藥毒去傷無礙,只是行走仍有些不便,由崔瑜扶著她趕路。自從小廬山歷險,被崔瑜所救,她與三人結伴而行。從雙雙的口中,她探出有關艾文慈的一切,芳心感慨萬端。她深知自己的希望已成泡影,單方面的相思那是毫無意義的,艾文慈既然存心避開她,她何苦枉拋一片情?到了南昌,會合了乃祖冷魔東方超時,稟明廬山奪劍的經過,顯得心灰意冷。   可是,冷魔對年輕英俊的崔瑜大有好感。在她面前,少不了下了不少工夫,直率的告訴她,崔姑娘雙雙是玉龍的孫女兒,玉龍志在報酬謝恩,安排雙雙與逸綠陪伴艾文慈,其中定有深意,不管論門第,論聲望,論才貌,她的條件皆比雙雙略差,艾文慈連崔雙雙與逸綠也棄之不顧,顯然不是個有意成家的好丈夫,勸她死了這條心。上次錯過了機會,這次可不能重蹈覆轍了,不趁早抓住這位玉龍的孫兒,日後恐怕後悔來不及了。   其實,她與艾文慈相處的時日並不長,總計不足一月工夫。前一段日子艾文慈不苟言笑,後一段日子艾文慈暗懷戒心,雙方雖然相處融洽,依然有點貌合神離。她之所以對艾文慈傾心,芳心默許,追根到柢,只是感恩圖報的念頭在作祟,令她作繭自縛而已。經過乃父一再疏導,她總算不糊塗。論感恩,崔瑜救了她,與艾文慈起乃祖沉痾不同,畢竟身受來的強烈些。同時崔瑜對她十分傾心,自然而然地獲得她的好感,也自然而然地情苗茁長。她不再單戀艾文慈,但依然對艾文慈十分關心,因此便隨崔瑜兄妹陪同逸綠到達九江,冷魔則留在南昌等候後到的玉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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