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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東京仙履奇緣 水橋文美江 9705 2023-02-04
  雪子盡情放聲大哭,等心情舒坦一些之後,便出門去購物,她在便利商店狠狠地買了一堆少女漫畫。她早該覺悟的,那些童話故事、浪漫傳奇只有在戲劇或漫畫的世界裡才會上演,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出現。   她任哭腫的眼皮被黃昏迎面而來的冷風冰鎮著,一路走回公寓。才剛進門,菊雄隨後也跟著回來了。   你聽我說嘛!我找到工作了!是游泳訓練班的教練哦!誰不曉得我這身肌肉就是在能登的大風浪中鍛煉出來的,人家說日本海的蛟龍,就是指我啦!只要不請假的話,一個月可以賺二十五萬日圓呢!   是嗎   雪子若無其事地避開菊雄的視線。她無法強顏歡笑,本以為自己已經欲哭無淚了才對,誰知道又有一種泫然欲泣的衝動。   菊雄似乎也坐立難安,不斷在咳嗽,看來他想說的話,不只是找到工作這件事而已。

  雪子才問了一句:你怎麼了?就和菊雄的喏聲,重疊在一起。   喏你下午的時候,在門上掛了傘喔!   害我被關在門外,不得其門而入。   可是,這主意也是你出的啊!   有誰來過啊?是不是我在場的話不太好呢?會是什麼人呢?啊難不成是你交了男朋友,對不對?   才不是男朋友呢!是我公司的同事!   那你為什麼要掛傘呢?   因為我那位同事啊,喜歡上一個人,應該說是對他印象不錯而迷戀上他吧!可是,對方卻對她完全沒有意思,所以就被甩了,她很傷心於是就哭了啊那位同事   她雖然小心翼翼地在述說,不過說到最後,禁不住也融入了自己的感情。   然而,菊雄卻沒注意到,他不是個敏感的男人。

  這樣啊!他完全相信雪子所說的話,因而發出了同情的嘆息。你那位同事真可憐耶!下次再請她來家裡玩吧!我們做頓飯請她吃!   嗯   如果你有喜歡的男孩子的話,不要放在心裡,要告訴哥哥哦!不要一個人躲在背後偷偷哭哦!   我知道啦   好了,既然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菊雄突然上半身打赤膊,趴在榻榻米上說道:我現在要開始練習明天要上的課!蝶式!   他開始鼓動著雙手雙腳。   見到此狀,連原本眼皮又要發熱變重的雪子,也在瞬間笑顏逐開。   既然你工作也有了著落,那就可以搬家囉!   不用了!我住這裡就行了!就算睡廁所也無所謂!說完又變成蛙式。   可是   我們是親兄妹,用不著分開住嘛!而且我有責任要保護你,萬一你被哪個壞男人騙了怎麼辦?變成自由式。

  可是,這地方這麼小   跟我還客氣什麼!他一轉身,又變成了仰式。   你是不是因為沒有禮金跟押金啊?那我替你拜託媽媽幫你想辦法好不好?我現在就幫你打電話問媽媽看看好了   正當她說完此話,欲伸手打電話時。   住手!別打電話提錢的事!   菊雄一躍而起,表情十分嚴肅地說道。這是他來到東京之後,首次露出如此嚴厲的眼光。   是老爸交代我千萬不能告訴你的以這句話作為談話開端的菊雄,說到最後發出一聲近似落寞的嘆息,為這個話題劃上句號。   故鄉經營的家庭旅館倒了。由於沿海附近新開了一家大型的度假飯店,客人不再上門,生意蕭條所以垮了,還留下一筆債務,是數年前改建時向銀行貸的款。父親有嚴重的神經痛,無法外出工作,母親的心臟也不太好。

  菊雄到東京的理由,不純是為了自己人生最後的機會而來。他痛下決心上東京的目的,是想在這個地方想辦法多賺點錢寄回去給父母。   菊雄用訓誨的口氣對著因震驚和悲傷而淚眼汪汪的雪子說道:所以,我們兩個一起住的話,可以節省一些生活費,我們一定得寄錢回去給老爸、老媽用才行!   雪子默默地點著頭,她只能如此。   當晚,雪子趁菊堆睡著之後,悄悄打電話回家。   母親孝子的聲音,還是精神飽滿。   住我們家後面的那位村田先生啊,剛剛送我們一些馬鈴薯,我正準備寄一些去給你們呢!   她絕口不提家鄉辛苦的事,讓她操心。   不但如此,媽媽還說了一些鼓勵她的話。她說:雪子啊!媽媽常常在想你一個人出門在外的,你跟菊雄不同,有什麼心事呢,只會往肚子裡藏。果真遇到什麼困難的話,千萬則逞強,一定要告訴媽媽哦!到那個時候,媽媽一定會飛去東京找你的!媽媽會立刻飛奔到你身邊的!

  媽媽彷彿對她的心事瞭若指掌。   結果,反而是她沒有對母親說出半句鼓勵或安慰的話。掛斷電話之後,她想幸好自己沒說那些話,這種一則以喜,一則以憂的情懷,不斷在她內心交戰著。   隔天,雪子決心要和雅史劃清界線。她不能收下那些錢,一旦收下的話,自己的處境會更加凄慘。她決定退還那些錢,重新過著與童話故事、浪漫傳奇無緣的生活。於是,她打了電話給雅史。   請告訴我你的銀行帳號,我要把錢退還給你!   如果直接和他碰面的話,也許自己的決心會受到動搖,這是自己最沒用的地方。   那些錢不用還了!   不行!我從銀行把錢匯過去!我打電話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   明天晚上,我們碰個面吧!

  她心中的天秤又開始搖擺不定了,雪子趕緊將它扶正說道:我想用不著見面也可以還你錢的!然而,雅史的聲音卻沒有變化。   明天晚上七點,我在昨天約你的地方等你!   我一定要把錢還你!如果不能用匯款的方式,那用寄掛號的方式也行!   我等你!      我會等到你來為止。   是雅史先掛電話的,聽筒裡一再反覆斷斷績續的嘟啷聲。   當面見到他的話,我一定要學錢形平次(注:日本時代劇中的捕快,專門除暴安良)。將對方摔倒在地,大聲吆喝:哼!你別瞧不起人!然後斜睨著臉色發青的對手,英勇地離去雪子歪著腦袋在想,我能辦得到嗎?辦不到的話該怎麼辦呢?她又開始指責起自己的懦弱來。   更糟糕的是,當天,她竟忘了把最重要的信封袋帶出來。她從小到大最壞的毛病就是一遇到緊要關頭,就會糊裡糊塗地把重要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

  她冒著會引起課長不悅的危險拒絕加班,匆匆忙忙趕回住處。之後,卻看到菊雄神情愉快地站在門口迎接她,對她說道:妹妹,你回來了啊!你真孝順也!   我太感動了!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妹妹!我才一說,你就馬上把錢準備好了,老爸跟老媽一定會很高興的!   哥!難不成你把我放在鏡台前面的信封   你別擔心!我一毛也沒用,就原封不動地拿到銀行去匯了!   已經沒有時間了。雪子一臉茫然,只說了一句我出去一下!就跑出門外。   下班後再回家一趟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又加上搭巴士換電車的班次接不上,等她趕到約定好的地點之時,已經接近七點半了。   我大可以爽約不去嘛!她在心中喃喃自語。身上既沒有錢可以還他,而且這個約會又是對方一意孤行訂下的何況他也不可能會等上三十分鐘吧儘管如此,雪子出了車站之後,仍然死命地往前奔跑。

  雅史仍然一個人孤伶伶地等在原地。   對不起!   雪子一見到他,就衝口說出了這麼一句,一半是為了自己遲到一事向他致歉,另一半則是為了自己沒有把錢帶來還而向他道歉。當她說出這句話,並向他解釋清楚整件事情的經過之後,她就已經失去自己的立場了。   雅史依舊笑容滿面地說道:我已經在餐廳訂了位,我們去吃飯吧!   可是   你不是已經把錢用掉了嗎?那你只好陪我囉!      雪子逼不得已,只得勉強說服自己跟他去餐廳。她想自己當然不會再用過去那種對他滿懷憧憬的眼光看他了,應該不會才對這家店,我跟我妹妹常來!   雅史以一種充滿無限懷念的神態望著店內的一景一物,受到他情緒的影響,雪子的眼光也跟隨著他移動。

  我還在念書的時候,常和妹妹約在這裡見面,然後兩人共進晚餐。   他說話的聲音,在思念中還摻雜著幾許落寞。雪子終於想起他妹妹離家出走的事。   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我曾經在這裡惹我妹妹生氣。      她說我這個做哥哥的,看不出人家心裡在想什麼,也不想去了解。      傷害了你,使我一直覺得過意不去。我今天來見你就是想跟你道歉!   雅史再度把視線移向雪子,她來不及躲開,兩人四目相遇的那一瞬間,她又開始心跳加速。她想自己果然無法忘懷對他的愛慕之意,此刻內心的感受,與其說是懊惱不已,倒不如說是鬆了口氣。   吃過飯後,兩人邊走向停車場去搭等在那裡的座車,雅史邊向雪子詢問她的電話號碼。

  也許是受到迎面而來的晚風吹襲的緣故,雪子覺得自己比待在餐廳的時候冷靜多了。   為什麼我非得告訴你不可呢?她終於可以用冷漠的口氣對他說話了。然而,雅史卻毫不畏怯地繼續說道:因為讓我單方面的等你來電,這未免太寂寞了吧!   就在這一瞬閒,雪子心中的天秤已經傾斜到無法再還原的地步了。不過,正因為這個原因,她的內心更加感到不安。她曾經一度死心,把這一切都當成是在作夢,如今卻為什麼像我這樣的人你跟我在一起,根本一點好處都沒有!   雪子沒注意到,雅史的笑容蒙上了一層陰影。她根本沒有時間去注意,如果她不說一些話來貶低自己的話,她就會失掉現實感,而誤以為自己仍在作夢。   像我這種人,一無是處,既沒有特殊的與趣,也不會說一些俏皮話,跟我在一起,你不會覺得無聊嗎?比起我這種乏味的女人,一定還有更多   夠了!雅史用極為不悅的表情跟聲音打斷她的話。   為什麼?她正在思考原因時,雅史已經停下腳步。   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去!要你來陪我,真是抱歉!      我無法喜歡一個貶低自我的人!   他以眼睛向打開車門等著他們坐進去的司機示意,隨即轉身離去。對於雅史態度的遽然轉變,雪子只能呆呆地佇立在原地。   她一坐進車內,心中便逐漸湧起一點一滴的悔意。雅史的確說得沒錯,自己為什麼要採取那種態度呢?心中的後悔逐漸變成了自我厭惡。本來應該堅持強硬的態度才對,結果卻事與願違。這是最令她感到痛心的事。   自己必須再強硬一點才行,至少試一次看看雪子拿出手帕,悄悄地將它放在坐位上。手帕的角落上,有她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節儉成性偶爾對她還是有點幫助的,她終於可以稍微寬慰地展顏。   另一方面,在等空計程車的雅史,也陷入深深的後悔及自我厭惡之中。   他覺得自己似乎在遷怒他人。   白天,浩一郎對他說過的話,一直盤旋在他的耳際,揮之不去。   就算你要結婚,也得帶個能令我滿意的女孩來見我。那位叫什麼松井的女孩,既沒有學歷跟教養,出身又不好。就算要玩的話,也有比她更好的女孩子吧!像那種不入流的女孩,我勸你還是別出手的好!   對父親的這一番話,他竟無可反駁。不僅如此,浩一郎還替他決定了跟神崎初惠的那門親事。這項作為更加深了他想見雪子的決心。   你明白了嗎?為了公司著想,這門親事你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拒絕的。   那小瞳的事,你怎麼說   我跟人家說她在海外留學,所以你也別節外生枝了。   這麼做也是為公司著想嗎?還是只為了你個人的面子呢?   雅史心裡明白,這句話對父親而言,至少是一種諷刺。父母的婚姻並非基於愛情,而是基於公司的利益,兩人才結合的。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小瞳也不會離家出走的。然而,浩一郎卻回答得相當乾脆。   兩方面都有!   他說這話的口氣,像是在怪他多此一問。   他很想向父親全盤托出小瞳和健治同居一事,不過,他想到了最後,父親又會說:那又怎麼樣?我早就不認這個女兒了!結果總是如此。浩一郎一貫的作風是冷靜透徹、精明幹練、高傲自大然而,面對這樣的父親,雅史卻絲毫無反擊的力量。   雪子爬上公寓的樓梯時,剛好碰見菊雄正準備把紅傘掛在門把上。   等等一下,哥!這麼晚了你要我上哪兒去嘛!   雪子急忙跑過去,然而菊雄大吃一驚的表情顯然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擋在雪子前面,似乎不想讓她看到房間裡的情形。   誰來了啊?   沒有啦!就是那個哈哈!   從笑得表情非常僵硬的菊雄背後,傳來一聲:   發生什麼事啊?菊雄!   是年輕女孩的聲音   她就是小瞳。   她跟室友吵架,所以才跑出來的!本來也不曉得我的門牌號碼,只記得我跟她說過住在這附近我還問她萬一找不到我的話,她要怎麼辦?結果她說她打算一直找,直到找到為止!人家來拜託我,我總不放心讓她一個人深夜在外面遊蕩吧!   我的室友跟我在同一家店工作!   小瞳此話一出,菊雄趕緊插嘴說道:是啊是啊,在本日料理店!雪子笑著打斷說:是日本料理才對吧!這次則換小瞳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都不是,是酒廊!   酒廊   我就是在那裡認識菊雄的!   哎呀!這下可慘了!菊雄像是故意要避開雪子的視線似的,將身體轉向一旁。然而,雪子臉上並未出現絲毫怒意,因為她根本還不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她只是望著優雅地端坐在那裡的小瞳,覺得她跟自己似乎十分投緣。她全身散發著一股自己身上所缺乏的魅力,那就是積極和堅強的個性。   雪子對她的印象,至少要比初次見到麗子的時候,好得太多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麗子那件事根本就是菊雄扯下的瞞天大謊,而眼前的兩人,才是最真實的。   不知道菊雄是不是為了掩飾自己的難為情,而開始大談雪子孩提時代的糗事。   這傢伙啊,在念初中的時候,曾經不小心跌到田旁邊的堆肥裡去哦!小瞳,像你這樣的人,大概不曉得什麼是堆肥吧?就是米田共,堆滿了米田共的坑,這傢伙全身都沾滿了米田共,要不是我去救她的話,她早就溺死在糞坑裡啦,哈哈哈!   小瞳露出不知所措的微笑,雪子只是聽得滿臉目瞪口呆,一點生氣的表情也沒有。她深知菊雄的個性,他只要一承受到壓力,就會突然變得下流起來,就跟念幼稚園的小男孩沒什麼兩樣。   此時,電話響了。   接電話的人,正好是菊雄。   你好。我是菊雄!他戲謔的表情頓時轉為訝異。啊!你要找雪子嗎?   難道會是他?雪子從菊雄手中接過聽筒。   我是高木!      現在說話方便嗎?   這這個雪子瞥了一眼不管有人在聽電話而仍在一旁嬉鬧的菊雄,然後小聲地說道:現在是有點不方便,是,真抱歉!   小瞳觀察雪子如此的舉動,點點頭,心想大概是她男朋友打來的吧!這是憑她身為女人的第六感。不過,她身為妹妹的第六感,卻完全沒有發揮作用。   雪子和小瞳共睡一張床。   兩人都久久不能入睡,並不全為了空間太擠的緣故。   雪子在想雅史的事,光憑他主動打電話來這點,她就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完全原諒他了。其實不光是原諒他而已,她根本對他無法忘情。不過,她自己終於明白了這點,就算自己一直無法重啟對他的愛慕之意也無所謂。   至於小瞳呢   健治的事一直盤踞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已經知道健治向她哥哥拿錢一事。   健治以前一起搭檔組樂團的一位伙伴對她說:有你這樣的女人待在他身邊,健治只會越來越沒長進!   她和健治之間,吵架的頻率愈來愈高,而言歸於好的時間卻逐漸拉長。就算表面上兩人已經和好,內心還是會有疙瘩存在!   健治遲遲不肯替那把吉他換上新弦。   兩人今天早上,又像平常一樣吵了一架,健治也像往常一樣,奪門而出。   不過,之後的發展卻跟平常大相徑庭。小瞳跑去樂器店買吉他的弦,小心翼翼地替它換裝新弦,然後只在桌上留下一封拜拜的信。她對未來並沒有任何的打算,只知道自己目前想先離開健治身邊一陣子。   她無意中嘆了口氣,輕輕地轉了個身。菊雄寬大為懷的好意,令她沒齒難忘。她不由得一想,如果雅史像菊雄這種個性的話,也許他們一家人就不會各分東西了。   雪子注意到小瞳尚未睡著,於是對她說了這麼一句:很抱歉!我哥哥講話比較粗魯!   哪裡!我真羨慕你們兄妹感情這麼好!   沒這回事啦!我們常常吵架呢!   我也有個哥哥。   真的嗎?他在哪裡?在鄉下嗎?   在東京!   咦?可是,你剛剛不是說你是跟朋友住在一起的嗎?   我們一家人四散各地,各自過著自己想過的生活。所以小瞳嘆了口氣,就此打住這個話題。接著又說:我跑出來也好,不過仔細想想,我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不知道該躲到什麼地方才好。      喂,剛剛的電話,是不是你男朋友打來的啊?   咦?雪子心急地搖頭否認道:不是不是,沒有那回事啦!   小瞳噗嗤一笑,她心想這個人還真不會撒謊耶!同時也覺得自己似乎可以跟他們兄妹成為好朋友。   幾天之後,雅史和雪子相約下班後,在先前兩人相遇的那家熱狗屋前碰面。   這次的見面,是雪子以還錢為藉口,主動約他的。正因為自己已經覺悟到無法斬斷對他的思慕之情,所以才無論如何都要把那筆謝禮退還給他。   雅史一面點頭一面收下雪子遞給他的信封袋,然後咬了一口熱狗說道:你真的覺得晚餐光吃這個就行了嗎?   是啊!因為我一直希望能再有機會跟你站在這裡吃這個!雪子露出毫無心機的笑容。她已經不會再用卑躬屈膝的態度去面對他了,同時也不會強迫自己要裝得強悍一些,只要保持自己原來的樣子就行了,就算做不成情侶至少也還是朋友。   你太晚回去沒關係嗎?你哥哥不會擔心嗎?才不呢!我哥哥自己的事都忙不過來了,哪有時間管我!   雪子一想到菊雄,不由得又是一笑。他今晚和小瞳也有約會,他出門前還神情緊張地問她:目前最時髦的餐飲是什麼呢?是不是炒飯啊?她開玩笑地回答他道:現在好像流行吃火車壽司耶!沒想到他竟然信以為真地說:好!就去吃那個!不曉得他現在情況如何你哥哥好像很風趣耶!   就是啊!他來東京工作的目的是為了賺取生活費的。   生活費?   啊   他要寄生活費回老家?   她才剛決定今後不再對他含糊其詞的,所以決定採取不卑不亢的態度。   雪子簡單地向他說明事情的經過,最後露出苦笑說:我實在沒必要連這種事都跟你說!不過,有了一位可以傾聽她說這種事的知音,還是令她感到十分開心。   想不想去兒童樂園!   可是,這麼晚了應該關門了吧!   的確是,不過去看看就知道。   雅史的私人轎車停靠的地點是,已經關門的兒童樂園。   已經開門了耶!   從前座下車的雪子,故意用逗人發笑的口氣說道。兒童樂園關門一事雖然令人感到遺憾,不過,她怎麼也無法把富家子弟的雅史跟兒童樂園聯想在一塊,這種組合未免太可笑了吧!   我們進去吧!   咦?   門沒鎖!   雅史立刻走了進去,誠如雅史所說,門的確沒鎖。不過,就算進得了場地,那些遊樂設施也不能玩,因為連照明設備都關閉了。   喂!我們這樣擅自閒進來不太好吧!我們還是回去吧!我今天已經非常開心了。   雪子的態度顯得有點搖擺不定,她拉著雅史的手肘,想勸他離開。   就在這時候   所有的燈在瞬間一起被點亮,令人目眩的光芒如同要趕走漆黑的夜晚一般,映照著他們兩人。   雅史轉向雪子,臉上又露出兒童般的笑容。   這個時間,這裡被我們包下來了。      這家兒童樂園,是我家經營的!   這時,她才注意到一團身著制服的工作人員,神情緊張地排列在一旁。雅史對他們說:辛苦你們了!之後,拉著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雪子的手,說道:來,我們走吧!我除了工作上的需要之外,從來就沒來過這裡。你說該玩什麼好呢?      我們索性全部都玩吧!   接下來的時間,的確像置身在夢境一般。   旋轉木馬、雲霄飛車、咖啡杯、觀覽車五彩繽紛的燈飾只為他們兩人閃爍:歡聲雷動的音樂也只為他們兩人吹奏。讓他們忘卻現實生活中的一切,雪子笑了,雅史也笑了,兩人自然而然地肩並著肩,手挽著手。   如果永遠都是這樣的夜晚,那該有多好啊笑容滿面的雪子,眼中閃爍著少許的淚光。   觀覽車上靜靜轉動的七彩燈飾,目送他們走向出口。   雪子邊用手輕輕撫摸興奮之餘仍在發燙的臉頰,邊抬頭仰望著雅史,雅史也正以溫柔的眼神看著她。   我第一次上東京來的時候,我媽媽一直不肯來送我!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提到這個話題,她只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想起母親孝子的事罷了。也許在她強烈體會到幸福的那一刻,反而會想起自己身邊不幸的事。   我媽媽的個性相當強,事實上家庭旅館也幾乎都由她一個人在打理,我爸爸是個不會做生意的人所以,家庭旅館關門了,我想媽媽一定受到很大的打摯。   雅史默默地聽著雪子的述說。   我本以為她應該感到相當懊惱才對。可是,前幾天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她還是裝得跟平常一樣,用非常有朝氣的聲音跟我說話,這也是她堅強的地方吧!她是一位好勝又溫柔的人。   你媽媽最後還是沒去送你嗎?   不!雪子微笑地搖搖頭。直到發車的鈴響了,她才跑到月台上來,對我說東京很冷,千萬別感冒了,然後很生氣地取下圍在自己身上的圍巾交給我。   雖然那條圍巾很土,一點都不好看,不過我還是很開心,因為它令我感到異常地溫暖。   雅史心生羨慕似地緩頰說道:你們一家人,感情真好耶!   可是我們在鄉下的時候,就光會吵架而已   她一邊回答,一邊想起小瞳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對了,不知道雅史找到他妹妹了沒有。   然而,她還來不及問這句話,雅史的臉就已經遮住了她的視野。   她無法動彈,儘管心跳得非常厲害,身體卻動彈不得。   兩人的嘴唇逐漸靠近,她感受得到雅史的呼吸。   就在這一瞬間,雪子反射性地將臉別向一旁。   兩人之間出現一陣尷尬的沉默。   雅史眼睛往下瞧。放開她,轉身說了一句:我們回去吧!雪子對著他的後背,用微乎其微的聲音說: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雅史回答她時。並未轉過身來。      走吧!回家吧!我送你!   雪子以泫然飲泣的表情說道:沒關係!   雅史停下腳步。   因為我喜歡你   雅史轉身面對她。   我很喜歡你   兩人的影子慢慢地重疊在一起,這次雪子沒有再躲開。   雅史的嘴唇,既柔軟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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