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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多情嬋娟

鐵血柔情淚 獨孤紅 23491 2023-02-05
  花三郎到了蕭府,先見著了卓大娘,然後又見著了蕭錚。   蕭錚跟卓大娘,沒想到花三郎還會來,尤其是經過熊英興師問罪,來那麼一鬧,如今接花三郎是如接鳳凰,喜出望外,卓大娘把花三郎往廳裏一讓,跟蕭錚一碰面,一轉眼就不見了她的人影。   賓主落座,略加寒暄,花三郎就直說來意,然後就拿出了那隻鞋。   蕭錚看得方一怔,卓大娘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來了,她在一邊說了話:這種事花總教習您恐怕問錯了人了。   花三郎道:呃!大娘說我應該問誰?   卓大娘道:這一類的事兒,我們姑娘最清楚了,您問問她,準保您可以得到相當滿意的答覆。   花三郎道:那就麻煩大娘代我請教一下蕭姑娘   卓大娘搖頭笑道:總教習,虧您還是知書達禮的人呢!怎麼連移樽就教都不懂,讓我去替您問,那算那一條禮呀?

  花三郎臉一紅,道:多謝大娘明教,花三郎知過,只不知道蕭姑娘方便不方便見我。   蕭錚忙道:方便,方便,怎麼會不方便,總教習您說這話不是見外麼。   卓大娘道:就是說嘛,剛還請您移樽就教呢,那還有什麼不方便的。   花三郎道:那麼就煩請大娘幫我安排一下。   卓大娘道:義不容辭,您坐會兒,我馬上就來給您回話。   卓大娘出去了。   蕭錚陪著花三郎談笑風生,興高采烈。   卓大娘連蕭錚都瞞了,她在花廳轉了一圈,然後又回到了花廳裏,笑吟吟地施了一禮道:我們姑娘在白玉樓備下香茗素點待客,恭請花總教習屈駕。   蕭錚一笑而起,擺手道:總教習,請吧。   花三郎欠身而起。   蕭錚、卓大娘、一左一右的陪著花三郎,轉朱閣,過畫廊,來到了仙境般小花園裏的白玉樓前。

  花三郎看得一怔,蕭錚、卓大娘卻是滿臉堆笑。   白玉樓前,那白玉似的石階前,左右各八站著一十六名彩衣少女,個個美得像朵花。   蕭錚,卓大娘陪著花三郎一來到,十六名彩衣少女立即盈盈施禮,齊聲說道:恭請貴人入樓。   一名彩衣少女緊接著說道:姑娘只招待總教習,老爺子跟卓大娘請留步。   蕭錚笑道:好嘛,卓大娘,此間主人既不歡迎咱們,我看咱們還是識趣留步吧。   卓大娘道:還能厚著臉皮硬進去,只好如此了。   兩個人各含笑擺手:貴人請。   花三郎只覺臉上一熱,道:兩位取笑了。   只好硬著頭皮,邁步走了過去。   一進白玉樓,另兩名彩衣少女蓮步輕移,迎面施禮:請貴人隨婢子們登樓。

  請登樓,也叫白玉樓,可就看不見樓梯在那裏面,兩名彩衣少女說完話,左邊少女伸手在左邊晶瑩如玉的石柱上輕輕一按,只見從上方緩緩伸下一座其白如玉的石梯來。   俟石梯著地,兩名彩衣少女又盈盈一禮:容婢子們帶路。   轉身登上石梯,拾級而上。   花三郎忙跟了上去。   走完石梯,上得樓頭,只見眼前一個大客廳,淡雅宜人,充滿了書卷氣,最顯眼的是,一邊壁上掛著琳琅滿目的字畫,一邊壁上掛著一把柄鑲珠玉的長劍,長劍下壁邊,矮几上放著一具古琴。   這表示,此樓主人琴棋書畫無一不精,應是文武雙絕。   花三郎這裏游目觀望,那裏兩名彩衣少女已雙雙轉身下了樓。   這座樓上,整個客廳裏,就剩下了花三郎一個人。

  不,兩個,珠簾一掀,一扇門裏走來了賈玉。   花三郎一怔,忙迎前叫道:兄弟   賈玉含笑道:小弟迎迓來遲。   花三郎心想,果然沒有料錯,這位賈兄弟真是蕭錚的乘龍快婿,要不然他怎會在這座白玉樓上。   心中念轉,口中笑道:兄弟還跟我客氣,倒是我有事請教,承蒙蕭姑娘召見,來得算是唐突,還請兄弟見諒。   賈玉道:說什麼見諒,我在這兒就為見你一面,為的是要告訴花兄,小弟這一面,算是最後的一面。   花三郎心頭一震,急道:兄弟這話你要上那兒去?   賈玉含笑道:我不離蕭府,不過往後要請另一個人跟花兄見面了。   另一個人?誰?   賈玉笑而不答,伸出晶瑩圓潤玉似的手,除去了頭上的跟身上的,除去頭上的,露出了一頭披肩的秀髮,除去身上的,露出了雪白一襲女裝。

  花三郎瞪大了眼:你   眼前的美姑娘盈盈一禮:蕭嬙見過花總教習。   花三郎一定神,便要伸手去扶,但他目光一接觸到那頭披肩秀髮跟那襲女裝,他便忙又收回了手:原來賈玉就是蕭姑娘,花某可真是有眼無珠。   蕭嬙含笑而起:還請總教習原諒我的不得已。   說什麼原諒,花某一向頗以所學、眼力自負,從不相信有人能在花某面前施巧,沒想到這次卻讓蕭姑娘瞞了個夠。   花總教習這是怪罪?   花三郎誠懇地道:不,蕭姑娘給予我的太多了,我對姑娘只有感激。   蕭嬙道:我無意博取總教習的感激,只能說我隨便慣了,見總教習投緣,想交總教習這個朋友。   花三郎道:姑娘不是世俗兒女,怎說隨便?不管怎麼說,我知道我身受良多。

  蕭婿微抬皓腕:總教習,我們坐下談好麼?   花三郎道:理當從命。   兩個人落了座,蕭嬙親手捧過几上香茗。   花三郎欠身道:謝謝。   蕭嬙目光一凝:如果因為我恢復了女裝,使得彼此間的交情趨於生分,我會很後悔。   這不是生分,是禮。   彼此都不是世俗中人,又何必拘此俗禮!   花三郎微微一笑道:我一向不喜歡世俗那一套,可是眼前,卻使我總覺得有點怪怪的。   這句怪怪的,聽笑了姑娘蕭嬙,花三郎自己也笑了。   這一笑,無形中距離縮短了不少。   蕭嬙笑容微斂,目光一凝:聽說總教習要打聽一隻鞋的來歷?   花三郎拿出那隻鞋道:不錯,就是這隻。   蕭嬙接過去看了一眼:總教習從那兒來的這隻鞋,能說說麼?

  自無不可。   花三郎當即把白雲觀的經過說了一遍,他沒添枝加葉,也沒隱瞞任何一點。   靜靜聽畢,蕭嬙倏然一笑:總教習是為東廠辦事,如今卻找西廠人打聽線索,妥當麼?   花三郎道:就因為有賈兄弟這層關係,我沒拿府上當外人。   蕭嬙嬌靨一紅,同時掠過一絲難掩的喜悅:不怕西廠搶了功去。   蕭府會麼?姑娘。   總教習既沒拿蕭家當外人,衝著總教習,蕭家全當不知道有這麼一條線索。   花三郎道:謝謝姑娘,姑娘給予我的,又多了一次。   蕭嬙嬌靨微紅,沉默了一下才道:這隻鞋,我不知道是誰穿它,但是我知道,這種鞋不是出於自家之手,全京城只有一家做過,總教習上那兒打聽,也許能問出個眉目。

  呃!那兒?   南門大街路東,瑞祥。   南門大街路東,瑞祥?   是的。   花三郎從几上取過那隻鞋,站起抱拳:多謝姑娘。   蕭嬙跟著站起:總教習要走?   肩上挑著這種任務,怎敢耽誤,遲了也恐有變。   總教習什麼時候再來蕭家?   我得空就來看蕭老。   別因為沒了賈玉,就少走動了。   有姑娘這麼一位紅粉知己,也是一樣。   總教習如果用得著蕭家   先謝謝,到時候我一定來求助。   我送總教習下樓。   不敢當   要是賈玉,總教習讓他送麼?   花三郎微一笑,沒再說話,任憑蕭嬙送下了樓,並肩步下石梯的時候,花三郎又聞見了那熟悉的香氣,他心裏的感覺更怪了。

  蕭嬙送花三郎送出白玉樓,兩個人臉上都為之一紅,因為蕭錚跟卓大娘都在等著呢。   花三郎定定神道:兩位瞞得我好苦。   蕭錚道:不得已,還請總教習別見怪。   卓大娘道:要怪您怪賈少爺,他不讓說,誰敢輕洩一個字。   花三郎、蕭嬙四目互望,又都覺得臉上熱熱的。   蕭錚道:總教習問出什麼來了麼?   花三郎道:蕭姑娘已有所指點,我這就趕去查證,告辭。   他說走就走,腳下飛快,沒容蕭錚跟卓大娘送,蕭錚跟卓大娘也沒送,兩個人四目望姑娘蕭嬙,姑娘嬌靨飛紅,轉身奔進了白玉樓。   蕭錚大笑,旋即收斂笑容,一整臉色:這條線索   卓大娘道:您就不用操心了,要該有什麼行動,姑娘她早吩咐了。

  蕭錚一點頭,會意的笑了。      南門大街,筆直一條,寬闊的石板路,足可並行兩三輛馬車。   花三郎只往路東看,一眼就看見了瑞祥的招牌,招牌底下,特掛著一隻特大的鞋。   花三郎走過進門去看,卻像是一家布莊。什麼樣的布都有,卻都是做鞋面的布,還有各色的繡線,不用說,那是繡花鞋上用的。   訂做繡鞋的不會多,女人家穿在蓮足上的,誰會假別人之手。   櫃檯裏迎出兩個穿著整齊,白白淨淨的伙計,先把花三郎讓坐下,然後敬煙、奉茶。   旱煙、水煙,花三郎是兩不沾,他接過了茶。   您要做鞋?   是的。   您自己有鞋樣兒沒有?   有。   花三郎取出的不是那隻鞋,而是比照那隻鞋,畫的鞋樣。   兩個伙計接過去一看,全都直了眼。   這是什麼鞋?   這種鞋小號不會做。   的確,別說做了,看樣子他們連見都沒見過。   花三郎沒多說,只問:掌櫃的在麼?   在,在後頭,我給您請去。   一個伙計忙往後去了。   另一個伙計還拿著鞋樣,賠著笑:說句話您別不高興,您幹嗎非做這樣的。   花三郎道:我覺得這樣子挺好看的。   沒兩句話,掌櫃的讓請出來了,五十來歲個人,他接過鞋樣,瞇著老花眼一看,馬上說:這樣的鞋咱們做過。   做過?   忘了,三年前東大街頭條胡同的金大爺。   兩名伙計大夢初醒,呃的一聲齊聲道:對,東街頭條胡同金大爺。   一個伙計接著說道:還是您記性好。不是您提,我們忘得死死的。   老掌櫃兩眼一翻道:真是,年輕輕的,還沒我這上了年歲的記性好。   轉過臉來向花三郎道:小號能做,您要做幾雙?   花三郎道:我挺愛這樣子的,做兩雙吧。   老掌櫃道:您請坐,讓他們給您量腳。   花三郎坐下,兩個伙計拿紙的拿紙,拿筆的拿筆,量好腳,畫好了鞋樣,老掌櫃的道:您急不急穿,要是不急的話,您就多等兩天,給您做仔細點兒,您知道,這種鞋全靠手工,趕出來恐怕   花三郎截口道:不急,十天半個月能給我就行了。   老掌櫃道:夠了,足夠了。   花三郎道:這隻鞋我得拿走!   行,行,行,已畫過鞋樣量過腳,這種鞋已經全在我腦子裏了,閉著眼都能做出一模一樣的來。   行了,花三郎問清價錢之後,把兩雙鞋的錢要付清,老掌櫃不收,他只要訂錢,花三郎堅欲付清,是因為他不一定來拿,不願讓人吃虧,幾經推讓,老掌櫃滿口稱謝的收下了。      巧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花三郎找到了東大街頭條胡同,胡同裏車水馬龍,靠北一家門口一對大石獅,兩扇朱紅大門的門口,車到轎走,轎去車來,男男女女,老的少的,進進出出,熱鬧極了。   這是那個大戶?   這是幹什麼?   花三郎拉著個串胡同的小販一問,這就是金府,金大爺的府邸,金大爺今兒個做壽,五十整壽。   那就難怪了,大戶人家交往廣闊,自然是賀客盈門。   花三郎略一思索,計上心頭,他扭頭走了,沒一會兒工夫,他又來了。   從頭到腳,身上倒用不著刻意刀尺,人長得俊逸,穿上什麼衣裳都體面,都好看。   倒是手裏提著個長不長,方不方的盒子,經過特意的包裝,硬是剛漆過的朱紅禮盒,上頭畫了幅天女上壽,盒子用紅絲繩綁著,不但打了朵大花,還加了塊紅字,桃大的一個壽字是剛寫的,花三郎自己寫的,鐵劃銀鉤力透紙背,只是盒子裏裝的卻是那隻鞋。   花三郎隨著賀客們登石階進了大門,兩邊站門,新穿新戴的家人,還賠著笑臉直哈腰。   收禮處置在門房外頭,大大小小的四色禮品,都堆滿了門房了。   花三郎把禮盒往長桌上一放,收禮的賠笑欠身:恕兄弟眼拙,您是那個府裏的?   花三郎道:花府。   收禮的微一怔,似乎他不知道主人有這一家交往,但是官不打送禮的,也許主人交遊太廣,他記不全,再問可就是金家失禮了,收禮的把禮盒捧走了,禮簿上寫上花府,看看紅紙,不是禮單,除了個壽字沒別的,再想問花三郎盒子裏裝的是什麼,花三郎已經隨著賓客進去,看不見人影了。   送禮的人多,容不得他打開盒子看,只有把禮盒送進門房,花府兩個字底下先空著了。   金家的確是大戶,佔地之大,不遜於王侯之家,東西兩個跨院,往後去兩進院落,就是王侯之家,也未必佔地這麼廣。   如今,有賓客往後走,好在花三郎不著急幹什麼,如今也時候還早,到處逛逛,多瞭解一點吧。   逛過了東西兩跨院,沒什麼扎眼的人與物,跟著一些賓客再往後去。   第二進是主人住的地方,院子最大,東西廂房、上房無不張燈結綵,上房左後方,是個大花園,紅男綠女,人都滿了。   花三郎信步逛過去,剛進月亮門,有個人看得他一怔,連忙停了步。   那個人赫然是姑娘南宮玉,她正在假山旁跟幾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貴婦、姑娘們談笑呢。   看這些貴婦、姑娘們,使人覺得她們不是單為祝嘏來的,也是為顯露服飾比漂亮來的。   花三郎正在發怔,忽見南宮玉抬手外指轉過臉來,他心頭一震,低頭避開了。   避開了南宮玉,花三郎一邊走一邊想,南宮玉怎麼會在金家出現,難道她跟這位金大爺有關連。   當然,不能說凡是今天的賀客,都跟這位金大爺有什麼關連,但是這位南宮姑娘不同,她是位奇女子,也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花三郎正在皺眉思忖,背後卻傳來了一個輕柔甜美的話聲:花總教習。   花三郎一怔身回,心頭猛震。   眼前一張吹彈欲破的笑吟吟如仙嬌靨,不是別人,正是姑娘南宮玉。   他定定神,忙拱手:沒想到在這兒碰見南宮姑娘。   南宮玉凝睇淺笑:沒想到的是剛才,不是現在,現在不該沒想到。   花三郎訝然道:姑娘這話   南宮玉道:花總教習不是看見了我,然後才躲到這兒來的麼?   好,沒能躲過人家一雙銳利的目光。   花三郎只覺臉上猛一熱,強笑道:我見姑娘正跟人說話,不便唐突打擾。   這不就是了麼,熟朋友了,幹嗎還玩虛假呀。   花三郎只有窘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南宮玉深深一眼,話鋒忽轉:我才真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花總教習呢!   呃?   花總教習跟金老爺子有舊呀。   花三郎腦子裏閃電轉了一下,最後還是實話實說:不,我本來不認識金老爺了。   那是代表誰來的呢,東西兩邊那位督爺,還是項爺?   花三郎聽得暗一怔,東西兩邊兩位督爺、項爺,難道此間主人跟這幾位也有舊。   這該怎麼回答,這不能說假話,可也更不能說實話,這該怎麼回答。   花三郎畢竟是花三郎,他笑笑道:都不是,我是讓東廠一位大檔頭拉來的,他說要讓我多認識幾個朋友,怎麼?此間主人跟三廠那幾位有舊。   南宮玉道:喲,弄了半天您不知道哇,何只跟三廠那幾位有舊,這位金老爺子跟九千歲私下裏還是莫逆之交呢。您不看今天來的賓客,文武大員多著呢!   呃!這我還真不知道。   他的確是真不知道,真沒想到,真詫異。   這位金大爺既跟劉瑾私交不錯,有這麼大的來頭,又怎麼會是跑到白雲觀前假扮陳鐵口那種人?   花三郎正自心念轉動,只聽南宮玉又道:您既不是代表他們那一位來的,您等著看吧,他們幾位準來祝嘏,還說不定已經來了呢。   話剛說完,只聽一陣豪笑傳了過來。   笑聲爽朗,而且中氣十足,不用問,一聽就知道是霸王項剛。   花三郎怔了一怔,心想,果然。   忽地,花園裏賓客的注意力,都集中園門口,園門口一前四後進來了五個人,正是霸王項剛跟他四護衛。   花園裏的賓客們正三個一堆,五個一群談談笑笑,一見項霸王進來,立即紛紛迎上去,問好的問好,請安的請安。   項霸王一一招呼之際,一眼瞥見了花三郎跟南宮玉,一怔,連忙捨了眾賓客走了過來:老弟,南宮,你們倆在這兒啊。   花三郎欠身施禮,四護衛則忙著給他跟南宮玉見禮。   這一來不要緊,賓客們的目光都聚集在花三郎身上。   南宮玉是項霸王的紅粉知己,這是眾所周知的,但是這英俊挺拔,面目陌生的年輕人,又是什麼來路,居然讓項總教習稱兄道弟,從那一雙雙的目光裏可以看出來,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之羨煞。   只聽項剛道:老弟,你怎麼也來了,你也認識這位金老啊。   花三郎心知項剛必有此一問,早就想好了怎麼回答,當然,他的答覆跟對南宮玉說的一樣。   還好碰上項剛這麼個沒心眼兒的人,一聽花三郎這麼說,也沒再多問,回身向四護衛一擺手:你們歇息去吧,不用老跟著我了。   四護衛應聲施禮而去。   項剛是個很會為別人著想的人,四護衛平常難得出來,今天有這個機會,當然有他們自己的朋友聚聚,老跟在項剛後頭,當然就沒法找自己的朋友了。   四護衛剛走,南宮玉道:你們兩位先聊聊,我有點事,去去就來。   說完話,她逕自走開了。   女人家有女人家的事,別人就更不便問了。   花三郎可巴不得有這麼個機會,一見南宮玉走了,連忙把他白雲觀偵查的經過,跟自己的安排告訴了項剛。   項剛聽畢就皺了眉:你弄錯了吧,老弟,這位金老金如山,在京裏是大大的名人,跟九千歲相交多少年了,我對他知之甚深,他怎麼會他根本就是個沒武功的人啊!   花三郎道:可是全京城只有一家鞋店做過這種鞋,而且據那家鞋店說,只有這位金老做過這種鞋,這又怎麼說呢?   項剛道:你有沒有想到,人是從京外來的,鞋也是在京外做的。   花三郎道:有這麼巧的事麼,那陳鐵口滿嘴的京片子,不像是從外地來的啊。   項剛皺眉沉吟了一下,道:老弟,你惹了麻煩了,等金老檢視禮物時,發現那隻鞋,一經追究,一定會找到你頭上來,再要知道你的身分,往九千歲那兒一告   花三郎聽得雙眉一揚,截口道:項爺,我事先並不知道他跟九千歲的關係,就算知道,查案也應該不論親疏,九千歲真要責怪下來,我大不了不幹。   項剛聽著聽著忽然笑了:老弟,你可真天真啊,這三廠,一經踏進門,還由得了你半途抽身不幹。   項爺,我要是真不幹,不信憑三廠這些人,能奈何我!   或許,但是你有沒有為蕭家想?   花三郎心頭一震,臉色微變:真要是那樣,那是九千歲逼我鋌而走險,怪不得我。   瞧你這脾氣,怎麼跟我一樣。項剛一拍花三郎道:誰叫我有你這個朋友,你放手去幹吧,有我給你撐腰,天塌下來由我頂了,不過先別讓熊英知道,我惹得起的他惹不起,萬一一嚷嚷,你什麼都別幹了。   花三郎道:謝謝項爺,我由衷的感激。   見外!項剛道:你送鞋來的目的,只在看看這位主兒會有什麼反應是不是。   正是。   那咱們現在都別說了。項剛道:等他檢視禮物的時候再看吧。   兩個人話剛說到這兒,三廠裏又來了人,是提督東廠的熊英。   熊英見著花三郎一怔,給項剛見過禮就問:花總教習你怎麼也在這兒。   項剛道:是我叫我這位老弟來的,多認識幾個朋友,往後好辦事。   有項剛這麼一說,熊英沒敢再提,他馬上改變話題道:事情怎麼樣了,有眉目了沒有?   花三郎道:我去過白雲觀了,白雲觀本身沒什麼,但是進出的香客有問題,我正在查。   他想應付過去算了。   熊英可不放鬆:進出的香客有問題,白雲觀本身又怎麼能置身事外。   花三郎道:據瞭解,那幫人是巧借白雲觀聚會,他們化裝成香客,白雲觀的道士又怎麼會知道。   怎麼見得道士們不知道呢?   我查過。   問他們自己他們當然不會承認,查得查出個明確的證據,此案非同小可,寧可屈殺一百,不能放過一個。   花三郎道:我的看法跟督爺不一樣,我是不放過一個,也絕不冤枉一個無辜。   熊英道:可是   項剛突然道:熊英,我看這件案子你自己辦得了。   這句話是項剛嘴裏說出來,可是不輕。   熊英窘迫一笑,忙道:那你陪項總教習談談吧,我到處看看去。   他施一禮走了。   項剛冷哼一聲道:我不懂三廠為什麼老是改不了這老毛病,事情交給別人辦,不是這個囉嗦,就是那個不放心,要這些人幹什麼,他們自己辦算了。   花三郎道:也難怪,誰叫他們上頭還有人,出點差錯他們擔當不起。   這就是肩膀不夠硬,在這種人手底下當差,能苦死。   只見南宮玉走了過來,帶笑道:兩位可真能說啊。   項剛道:沒事兒嘛,誰叫跟我這位老弟談得投機。   南宮玉道:花爺,能讓項爺覺得投機的人,可不多啊!   花三郎笑道:至少還應該有一位。   南宮玉倏然而笑:好厲害。   項剛大笑,等笑聲落後,他道:南宮,你跟金老認識多久了,對他知道多少?   花三郎一聽就知道項剛要幹什麼,項剛可真沒拿這位姑娘當外人。   南宮玉道:我來京多久,就認識他多久了,這麼久了,當然知道的不少,怎麼?   據你看,他像個練過武的人麼?   這您可是問對了人了,我肉眼凡胎,怎麼看得出他會不會武,您何以有此一問?   是這樣的   他硬把花三郎的任務跟查案經過告訴了南宮玉,而且還說得相當詳細。   靜靜聽畢,南宮玉滿臉驚容,哎喲一聲道:糟了,花總教習怎麼能這麼做,金老跟九千歲私交甚篤,這一惹了金老,不就等於惹了九千歲了嗎!   項剛道:不要緊,有我給他撐著呢。   南宮玉看了項剛一眼道:有項爺你給花總教習撐,那諒必就不礙事了,只是項爺您把這檔事告訴我   項剛道:當然是有事相託。   託我!我能幹什麼?我能幫得上什麼忙啊。   項剛道:找個適當機會,讓金老先看禮物,咱們作壁上觀,看他是怎麼個反應。   南宮玉皺眉道:這項爺不是強人所難嗎!   怎麼,你不願幫這個忙?   不是不願幫,而是不能幫,你應該設身處地為我想想,兩邊都是我的朋友,而我又明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叫我   花三郎道:姑娘是不願眼見朋友經由自己的手吃上官司?   不,他如果真牽涉在裏頭,真是個亂黨,那麼他這個人對九千歲就真太不仁不義了,而且對朝廷也是個威脅,這種人吃官司是罪有應得,我只怕他是無辜,今天又是他的壽誕之期,讓他當著那麼多賀客受窘,我於心不安。   花三郎由衷地道:這倒也是。   項剛道:南宮,我不能不承認你說的是理,但是在目前,我這位老弟他必須多方試探,多方冒險,他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不錯,這兩邊都是你的朋友,但是朋友也該分個遠近,何況這是為朝廷,為九千歲,你更義不容辭,就算內心裏愧對朋友,朝廷的安危大於一切,似乎也值得,你說是不是。   南宮玉道:項爺,你跟金老的交情也不錯,為什麼你自己不   項剛道:事情沒明朗之前,我不願讓他知道三廠的人在暗中偵查他,但是事情一旦明朗,我項剛公私分明,動手抓他,我可能是頭一個。   南宮玉沉默了一下道:既是這樣,我看我只有點頭了!   花三郎一抱拳道:多謝姑娘義賜鼎力。   南宮玉:花總教習就別客氣了,我這就去想法子安排一下,等要拜壽的時候,兩位就上大廳壽堂去吧。   她轉身嬝嬝走了。   望著那無限美好的背影,項剛笑道:能請到這位幫忙,還真不容易,老弟你面子不小。   花三郎道:明明請她幫忙的是項爺您,怎麼說我面子不小。   項剛道:這你可不知道,我以前找她幫忙的時候不少,但凡是沾上這種公事的,她一概拒絕,連個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花三郎道:也許這件事小點兒。   項剛道:你錯了,這件事最大。   花三郎笑一笑,沒再說什麼,心裏可著實有點異樣感受。   項剛道:要不要我陪你到處逛逛去?   逛逛?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萬一你這一局押中了,他絕不會是一個人,必有他的同黨,那麼對這座金府多瞭解一些,對你應該是有益無損。   花三郎道:項爺畢竟老到,看來往後我要向項爺討教的還多呢。   算了吧,老弟,還跟我客氣,走。   一聲走,項剛拉著花三郎信步行去。      在金府前花廳臺的僻靜處,南宮玉跟老車把式站著,南宮玉把項剛告訴她的,又全告訴了老車把式。   老車把式聽得一雙白眉連連軒動,等著南宮玉把話說完,老車把式冷笑道:這小子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還真沒想到他會有這一手!   南宮玉淡然道:碰見他,我就知道他絕不是為拜壽來的,要不是心直口快的項剛告訴我,我也沒想到他會下這步棋,五叔真是太不小心了,怎麼會把隻鞋落在他手裏,事後也不跟我說一聲?   不露眼的事,誰願提呀!   可是這是什麼事呀,線索落在人家手裏了,還不提嗎?   許是老五有把握,那小子沒辦法查,事實確是這樣,那小子雖找到了鞋店,找到了這兒,那是白搭,讓他查吧,他做夢也想不到是怎麼回事,咱們還樂得看出鬧劇,不也挺好嗎。   南宮玉輕輕一嘆道:也真難得,五叔能這麼大義。   誰叫他有這麼個丟祖宗臉的哥哥。   南宮玉話鋒忽轉:老爹去吧,隨時注意情況的變化。   是!   老車把式恭應一聲走了,跟著,南宮玉也轉身後行,沒入那一片爭奇鬥妍的花叢中。      項剛跟花三郎,兩個人並肩緩步,一邊走一邊談笑著,項剛手沒指點,可是嘴裏卻不住地告訴花三郎,這是那兒,那是那兒。   憑花三郎的銳利目光,一路所經,他卻沒看出有什麼扎眼的處所。   正走間,忽聽有人叫道:項爺,花總教習。   兩個人停步一看,花三郎不由心頭一震。   一老一少,一男一女兩個人走了過來,男的,是蕭錚,女的,赫然是蕭嬙。   今天到這兒來的,不管是大姑娘,小媳婦,都刻意刀尺過,跟花兒似的爭奇鬥妍,但是姑娘蕭嬙,卻仍是蛾眉淡掃,一身淡雅裝束,在今天這個場合,不但不會讓別的姑娘們壓蓋過去,反而顯得特別醒目,特別悅目。   父女倆走近,蕭嬙美目深注,淺淺一禮:項爺,花總教習。   花三郎含笑答禮,總有些不自在:蕭老,姑娘。   項剛不是個粗人,就算是粗人,他也粗中有細,察言觀色,他立即胸中雪亮:怎麼,你們倆見過面了?   蕭嬙嬌靨一紅,微垂螓首。   花三郎窘笑道:看來項爺是早知道。   那當然。項剛笑著道:連這都不知道還行,像你,男女都分不出來。   花三郎窘笑道:那當然了,項爺您見過蕭姑娘不知道多少次了,蕭姑娘當然瞞不了您。   項剛道:姑娘,聽見了沒有,他可有點相見恨晚的意思。   蕭錚呵呵而笑。   蕭嬙嬌靨飛紅道:項爺怎麼老愛跟我開玩笑。   項剛哈哈大笑。   蕭錚把話題轉開了:可沒想到花總教習也會來。   花三郎正考慮他來的真正目的當不當說。   項剛已然說道:他來是公事,是為辦案。   蕭錚、蕭嬙都一怔。   蕭錚道:辦案,花總教習上金府來辦什麼案?   項剛把花三郎的來意又說了一遍。   靜靜聽畢,蕭錚瞪大了眼:這   蕭嬙滿臉疑惑:總教習,你會不會弄錯了。   項剛都說了,花三郎也只好說了,他把白雲觀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然後接著又是鞋店的事。   聽完了這番敘述,蕭錚、蕭嬙都是滿臉的疑惑,父女倆都表示意見,所表示的意見也完全跟項剛、南宮玉一樣,總括三個字:不可能。   項剛道:老弟,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吧,照現在的情形看,不是你弄錯了,就是這兒太擅於掩飾,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有等分曉以後才知道了。   話說到這裏,賓客們紛紛往前院方向行去。   項剛道:拜壽了,咱們也過去吧。   一行四人,也跟著賓客們行去。   到了前院還往後院走,壽堂所在大花廳,座落在一進後院裏,老遠就瞧見了,佈置得富麗堂皇,喜氣洋洋。   來拜壽的都是賓客,可是無論到那兒,賓客都分三六九等,有身分有地位的先進入壽堂。   項剛、花三郎、蕭家父女當然是直進廳堂。   壽堂裏已經有客人在了,不多,只有三個,那是南宮玉、提督東廠的熊英、提督西廠的陰海空。   項剛跟花三郎一進花廳,熊英、陰海空雙雙返過來見禮,花三郎、蕭家父女也給兩位督爺見了禮。   熊英一雙目光老盯在花三郎臉上,顯然他也奇怪花三郎為什麼會來,想問,礙著有別人在,尤其有西廠的對頭在,又不便問。   花三郎給他來個裝看不見。   該進來的賓客都進來了,一陣鞭炮聲中,老壽星在下人們攙扶下出來了,論年紀他還沒有到用人攙扶的時候,可是有錢有地位的老爺得這樣,不然顯不出身分來。   老壽星一出來,花三郎就心頭猛震,沒別的,這位老壽星,活脫脫的就是那個白雲觀前冒充陳鐵口的陳鐵口,除了這位的膚色白淨一點之外,渾身上下再無分別。   要膚色黑好辦,只要是處身武林,稍微懂一點化裝術的人都知道該怎麼辦。   花三郎忙一扯項剛:項爺,什麼都不用等了,就是他。   項剛一怔:老弟,你沒弄錯?   絕對錯不了,他就是燒成灰我也認得。   居然有這種事,居然有這種事,這麼多年來,我可真是走了眼了,老弟,給我個面子,等拜過壽以後再動他。   行!   老壽星含笑跟眾賓客打招呼,眾賓客也是一片上壽聲,花三郎就站在項剛身邊,老壽星看得見花三郎,但是他只含笑跟花三郎打了個招呼,別無一點不對的神色,等他走過去了,花三郎才道:這麼看,該是他的掩飾工夫高人一等。   項剛道:又何只一等,老弟,拜完壽後,我通知南宮不用再費事了,你看我眼色行事。   是,項爺!   拜壽不麻煩,賓客雖多,半個時辰左右也就完事了。   熱熱鬧鬧,喜氣洋洋,誰也沒想到,片刻之後,會出大事。   拜完了壽,眼看著南宮玉就要走近老壽星。   項剛忙打眼色微搖頭。   南宮玉詫異地走了過來,低聲問:怎麼了?   不用費事了,花老弟已經認出是他來了。   南宮玉一怔:真的?這真叫人難以相信,這真叫人難以相信。   壽堂事了,自有下人們恭請眾賓客人席,壽宴設在幾個院落裏,老壽星則往後頭歇息去了,等開席時再行出來接受杯酒祝嘏。   項剛一施眼色,帶著花三郎往後行去。   南宮玉沒跟過去,可也沒走。   蕭錚父女是西廠的人,花三郎現在是為東廠辦事,當然不便跟去,不但沒走,還跟陰海空嘀咕了一陣,當然,陰海空滿面震驚地也留下了。   熊英能提督東廠,自不等閒,一見這情形,自感納悶,但在場能問的,卻只有南宮玉一個,他只有去問了南宮玉。   南宮玉沒主動告訴熊英,可是等熊英來問她的時候,她卻一點也沒隱瞞的告訴了熊英。   熊英聽完,大驚失色,急急忙忙往後趕去。      老壽星由成群的下人侍候著剛進後堂,項剛帶著花三郎也跟了進來。   老壽星一見項剛,連忙前迎:總教習   項剛道:金老,恕我擅闖後堂。   這是那兒的話,金家還有什麼地方,你總教習不能到的,這麼說不就見外了嗎?倒是賤辰承蒙總教習辱臨,實在太不敢當,太不敢當,坐,坐,請坐。   連話聲都一模一樣,這下越發錯不了了。   項剛道:請金老摒退左右,項剛有事要請教。   行,行,你們出去,你們出去。   金府的下人剛出去,後堂裏闖進了熊英。   老壽星微一怔:呃,熊督爺   熊英強笑一招呼,立即轉望項剛:總教習   項剛道:你知道了。   是的,剛問過南宮姑娘。   那你站在一邊兒,等我跟金老說話。   熊英一急還想再說。   怎麼?有我出面,你還不放心。   熊英那敢再說,忙躬身一句:不敢!退向後去。   老壽星見這情形有點怪,又不便問,似有點不自在。   項剛那裏又說了話:金老跟我這位老弟認識認識。   他擺手向花三郎。   老壽星忙道:剛就想問,總教習換了護衛了,這位老弟好人品。   不,這是一身兼東西兩廠總教習的花三郎,花總教習。   老壽星一怔,賠上滿臉歉疚的笑:呃,失言,失言,原來是花總教習,幸會,幸會。   項剛道:金老以前沒見過吧。   初會,初會,花總教習恐怕是剛任職三廠,要不然我絕不會沒見過。   說話到這兒,下人把花三郎送的賀禮找來了,他要交給老壽星,項剛伸手接了過去,支走了那名下人,打開取出那隻鞋。   老壽星一怔直了眼:項總教習,這是   項剛道:金老認識這隻鞋吧。   認識,當然認識,這是我的鞋啊,還是前幾年在南大街瑞祥訂做的,怎麼會跑到這位花總教習手上去了。   金老不明白麼?   項總教習,我還真糊塗了。   那麼,老弟,你把這隻鞋的來龍去脈,說給金老聽聽。   花三郎答應一聲,當即把這隻鞋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聽完了花三郎的敘述,老壽星滿臉驚恐瞪大了眼:會有這種事,會有這種事,這麼說,花總教習認為那個冒充陳鐵口的,是我?   花三郎道:金老,鞋對,人也不錯,這怎麼說。   鞋對,人也不錯,不,不,花總教習,你弄錯了,我是個不會武的人,也是足有快一個月沒出過門了,人絕不是我。   呃!金老是說我看錯了。   不敢,不過家裏這些人都可以做證,我的確快一個月沒出過門了。   花三郎道:如果我養著這麼些個人,他們也能事事為我作證。   老壽星忙望項剛:項總教習,咱們認識不是一天了,難道你也認為   我並不認為什麼,我來只是想聽聽金老合理的解釋。   項總教習,別的不衝,就衝我跟九千歲   金老,現在有我項剛在座,那就表示一切自有我扛,一切不枉不縱,不是你,任何人拿你沒辦法,是你,九千歲只怕也護不了你。   這可是我這鞋對了,兩位等等,我去看看我的鞋去。   項剛道:熊英陪陪金老。   是!   熊英恭應一聲,陪著老壽星進了裏間,沒片刻工夫,熊英又陪著老壽星出來了,老壽星一臉驚異:怪了,我那雙鞋不見了。   花三郎笑笑道:金老的鞋別人能穿,這是第一巧,偷走了金老的鞋,恰能穿,而又十分像金老的人穿,這是第二巧,金老,世上有這種巧事麼。   這,這我也糊塗了,可是兩位,絕對不是我呀。   金老,當然擱誰誰也不會承認,不過你總得給我們個滿意的解釋,對不?   滿意的解釋這   老壽星一頓忙接問:對了,花總教習,你是那一天什麼時候上白雲觀去的。   花三郎把日子、時辰告訴了老壽星,老壽星兩眼一亮,笑道:那就好辦了,我另有證人可以證明,花總教習在白雲觀的時候,九千歲正在我這兒做客,一直到晚上才走,兩位如果不信,盡可以去問九千歲。   這話,聽得項剛跟花三郎都一怔,別的都能編,但牽涉了劉瑾在裏頭,應該不會假。   那麼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以花三郎來說,他自信絕不會看錯,這個老壽星,的的確確是那天白雲觀前冒充陳鐵口那個人,但是那個時候老壽星卻在家裏招待貴賓劉瑾。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這個老壽星能分身。   對項剛來說,劉瑾當時到金府來做客的事絕對可信,因為任何人不會傻得編這種謊。   而事實上他卻又絕對相信,他這位老弟花三郎一雙眼絕不會看錯。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項剛他也糊塗了。   就在這時候,花三郎突然一把扣住了老壽星的腕脈。   老壽星陡然一驚,叫道:你這是   花三郎立即鬆了手,道:金老,恕我們孟浪,我們瀆冒,告辭。   項剛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為之一怔,然後就準備跟花三郎一塊兒出去。   只聽老壽星叫道:站住。   花三郎站住了,項剛自然也站住了。   老壽星漲紅了臉,身子都發了抖:你們這樣就想走了?   這一句話問驚了熊英,只因為花三郎是奉他之命辦案,如果說老壽星上劉瑾那兒告一狀,頭一個吃不完兜著走的,當然是他熊英,所以他慌了手腳:金老,是我疏忽   老壽星抬手攔道:熊督爺你別打岔,讓我先問問這位花總教習,我究竟是不是你要抓的那個人?   薑是老的辣,花三郎一聽就知道回答這句話的後果,但是他不能不據實回答。   他道:目前我不敢說金老是。   老壽星馬上又漲紅了臉:有你這句話就是,我金某人雖不敢說是什麼大人物,但是在京城總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你們這樣誣衊我,冤枉我,到頭來說不是,就這麼一走算了。   花三郎就知道他會有這一手,道:金老   老壽星道:你別走,跟我一起見九千歲去,我要請九千歲還我個公道。   熊英一聽這話嚇白了臉,忙道:金老   項剛突然抬手攔住了熊英的話頭,肅然道:金老,你可信得過項剛?   薑既是老的辣,老壽星他當然夠火候,道:項總教習你這是什麼話,你跟九千歲的關係不同,信不過你就是信不過九千歲。   項剛道:好,承蒙金老你賞項某人這個臉,你只管放他們走,花三郎是得到我的同意來查案的,天塌下來自有我項某人替他頂著,九千歲那兒自有項剛陪金老你走一趟,項剛的總教習府,你知道,什麼時候見九千歲,你派個人通知項剛一聲就行了,項剛絕不會比你金老到得遲,容先告退。   話落,左手拉住花三郎,右手拉住熊英,大步行了出去。   老壽星只有站在那兒發怔的分兒。   他知道,天大的事,只要有這位霸王總教習頂,就會不了了之,可要是得罪這位霸王總教習,那比得罪了劉瑾還糟,京裏的人誰不知道這句話:寧可得罪劉瑾,不可得罪霸王。      一出後堂,熊英忙向項剛躬身:謝總教習。直起腰,他轉臉就埋怨花三郎:你是怎麼搞的,也不先把事情弄清楚   項剛濃眉一軒:你這是訓誰,誰怎麼搞的,誰沒先把事情弄清楚,是我准他這麼查的,你最好先把事情弄清楚。   當頭一棒,熊英硬沒敢再吭一聲。   項剛轉臉望花三郎:老弟,究竟怎麼回事。   花三郎臉色有點凝重,道:項爺,我從他的脈象查知,他一如常人。   呃?   這有兩種解釋,一是他根本不會武,沒練過武,二是他已經能收斂到歸真返璞的境界了,令人作疑的是,這兩種解釋都不符合我所發現的事實。   你的意思是   那假扮陳鐵口的人,是個會武的人,而且身手相當不錯,他要是不會武,他絕跑不掉,可要是他已能收斂到返璞歸真境界,在那個卦攤兒上,我絕制不住他。   項剛道:那就很明顯了,你找錯了人,不是他。   不。花三郎堅決地道:我所碰到的,那個假扮陳鐵口的人,分明是他。   項剛跟熊英都一怔,項剛道:這是怎麼回事?   花三郎苦笑道:我要是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這個謎團也就解開了。   項剛的眉鋒又皺深了三分。   只見南宮玉嬝嬝走了過來,問道:怎麼樣了?   項剛把經過告訴了南宮玉。   聽完了項剛的敘述,南宮玉瞪大了一雙美目,訝然道:怎麼會有這種事?   項剛道:走吧,咱們邊走邊琢磨。   四個人往前走,一路都默不作聲,到了前頭了,誰也沒開口說話,顯然,誰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陰海空、蕭錚、蕭嬙父女遠遠站著,因為有熊英在,誰也沒過來。   四個人直望一眼,項剛道:回去吧,咱們再琢磨,老弟要不要上我那兒坐坐。   花三郎道:不了。   南宮玉道:那就都上我那兒聊聊去。   花三郎想到了蕭錚跟蕭嬙父女,這父女倆所以沒走,一方面固然是為看結果,另方面也不無等他的意思,又沒什麼非辦不可,當著人家的面,怎麼好跟南宮玉走,可是當著熊英,他更不便說要上蕭家去。   所以他道:謝謝南宮姑娘,不打擾了,我要找個清靜的地方,好好想想去。   項剛道:那也好,咱們走吧,老弟,不管有什麼事,你來找我就是,要是時間上來不及,你就不管放手幹你的,都有我呢。   在花三郎的謝聲中,四個人出了金家大門,在大門口分了手,項剛坐了南宮玉的馬車走了,老車把式是連看也沒看花三郎一眼。   項剛帶著護衛跟南宮玉一走,熊英也沒多停留,臨走的時候,他只交代了一句:以後有什麼情況,最好隨時向我稟報。   當著項剛一聲不敢吭,項剛剛走,就官腔十足的來上這麼一句,這種人,花三郎懶得理。   花三郎料準了,陰海空跟蕭錚、蕭嬙父女會跟出來,果然,熊英的背影剛消失,陰海空跟蕭錚、蕭嬙父女,就從金家大門裏出來了。   花三郎迎過去見了個禮:督爺。   陰海空笑問:怎麼,你還沒走。   花三郎道:督爺明知道我不會走。   陰海空笑了。   蕭嬙的一雙美目之中,掠過一絲帶著甜意的欣慰之色,深深地看了花三郎一眼。   蕭錚道:總教習,事情怎麼樣了?   花三郎毫不隱瞞,把經過說了一遍。   聽完了花三郎的敘述,陰海空跟蕭錚、蕭嬙父女都怔在了那兒。   旋即,陰海空皺了眉,淡淡地說了句:怎麼有這種奇事?   蕭錚道:總教習,那怎麼辦?   我打算找個清靜的地方,把這事從頭到尾好好想想,想想它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嬙道:那就上我家去,我給你找個地方,準保京城裏沒有比那兒更清靜的了。   花三郎笑望陰海空:方便麼!督爺?   陰海空指著蕭錚笑道:是他的女兒,你該問他。   蕭嬙嬌靨一紅:督爺就是沒正經。   陰海空道:他問的話你聽見了,怎麼怪起我來了。   花三郎道:督爺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我能不能向蕭老跟蕭姑娘有所請教。   陰海空道:衝著熊英,當然不行,衝著你又當別論,我這個人一向識趣,給我個臺階我就下了,他們父女倆心都向著你,我又不能寸步不離的監視他們,我說不行,有用麼?   蕭錚笑了,花三郎也笑了。   蕭嬙道:說您沒正經,您還不承認。   行了,丫頭。陰海空笑道:快去給他準備清靜的地方去吧一指蕭錚,接道:你給我聽著,既稱清靜,那就表示不願有第三者打擾,你也學著識趣點兒。   蕭嬙嬌靨更紅了,嬌羞欲滴,她剛要發嗔,陰海空卻一笑走了。   這裏花三郎跟蕭嬙四目交投,兩人好生不自在。      蕭家的花園真不錯,佔地相當大,井然有序地種滿了四時之花,不但亭、臺、樓、榭一應俱全,還有那一泓碧水,一座橫跨流水的朱欄小橋。   蕭嬙把花三郎安置在水榭裏,真是既清靜又舒服個地兒,能聽見的,只有深深水聲跟啾啾鳥鳴。   蕭錚真很識趣,一進家門他就託辭避開了,丫頭們送來幾色點心跟幾味酒菜後,也被蕭嬙支走了。   現在,一座水榭裏,就剩下兩個人了。   兩個人在靜默中相對,不免有點尷尬,蕭嬙沒話找話,也為自己找個臺階兒:我在這兒,不會壞了這份清靜吧!   花三郎忍住了臉上的熱意:賈兄弟,你要是不在這兒,這兒就變得枯寂了。   蕭嬙羞,還帶著三分驚:你   把你當做賈兄弟,說起話來就能放心大膽了。   蕭嬙道:我倒不希望你老把我當賈兄弟。   這意思也就是,我不能老這麼放心大膽說話。   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花三郎吁了一口氣:我不承認自己是世俗中人,但有時候也難免迂腐,其實,既有這段不平凡的交情在,是男是女,又有什麼分別,坐下吧。   兩個人落了座。   蕭嬙深深一眼:總是應該有點分別的。   她的話很含蓄。   花三郎答得也相當技巧:那就希望姑娘以後別再讓賈兄弟見我,日子一久,我應該有所改變的。   蕭嬙道:不要緊,我有這個耐心。   她微揚衣袖,伸出纖纖玉手,微露嫩藕般一段皓腕,拿起銀壺,斟上了兩杯酒:先喝點酒吧。   謝謝。   兩個人舉杯淺飲了一口,花三郎微皺眉鋒道:我要請教,以姑娘看   蕭嬙截口道:喝酒的時候,不許皺眉,更不許談煩心事兒,要不然容易醉。   不要緊,我有很好的海量,也更能控制。   蕭嬙道:但是我不許,客隨主便,你應該聽我的。   可是   我已經想出個幾分了,就是現在不能告訴你。   呃!花三郎精神一振,忙道:姑娘已經想出幾分了?那是   沒聽我說嗎,就是現在不能告訴你。   花三郎一怔道:為什麼?   我要是現在就告訴你,這些點心誰吃,這些酒誰喝啊?   顯然,她是怕花三郎馬上走。   花三郎焉有聽不出來的道理,但是他道:那容易,我一口氣把這些點心都吃了,把這些酒都喝了。   蕭嬙道:要是這樣的話,我還是告訴你吧!   她似乎要說。   花三郎忙道:姑娘明知道我不是那麼粗魯的人。   這話也含蓄。   可是蕭嬙懂,她美目閃掠異采,嬌靨微酡,螓首微垂,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   花三郎道:姑娘,該說謝的應該是我。   沉默了一下,蕭嬙道:朋友那兒,住得還習慣嗎?   花三郎遲疑了一下:朋友走了。   蕭嬙微一怔:朋友走了,怎麼回事兒?   花三郎道:沒什麼,只是他走了,我不知道。   是天橋那個朋友?   是的。   怎麼會走了,連告訴也沒告訴你一聲。   許是對我不太滿意。   對你不太滿意,那方面?   只因為我現在是身兼東西兩廠的總教習。   蕭嬙一怔,神色微黯:沒想到進入三廠,讓你失掉了朋友。   我也沒想到。   我很不安。   姑娘不安什麼?   是我推著你進三廠的,你失掉朋友,在道義上我要負責任。   話不能這麼說,要是我自己沒有這個意思,誰又能拉我進三廠。   不管怎麼說,我總是有一份歉疚。   姑娘   蕭嬙目光一凝,截口道:你那個朋友,倒是相當反對三廠啊。   花三郎道:人各有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那就怪了,既是志趣不同,你們兩個怎麼會交上朋友的?   大概是當初沒發現吧。   丟了這麼個朋友,你心裏一定很難受。   未必,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既反對三廠,丟了這麼個朋友,未嘗不是福。   違心之論。   花三郎心頭暗一震,道:違心之論?   我知道你對朋友不是這樣兒的。   姑娘怎麼知道,我對朋友不是這樣。   因為你有過一個朋友,賈玉。   花三郎暗吁一口氣:那不同,賈兄弟並不反對三廠,反之他推著我進了三廠。   你對三廠真那麼熱衷?   從我那賈兄弟那兒,姑娘應該知道,是不是?   你真把不反對三廠的人都當朋友?   姑娘為什麼會有此一問。   隨便問問,何必引以為異。   事實上,我進入了三廠,我更接了任務,而且我現在的朋友,都跟三廠有關。   我能知道,你為什麼願意進入三廠效力麼?   姑娘,鬚眉七尺昂藏軀,江湖上又能混出什麼名堂,大丈夫當立身廟堂,名顯後世   蕭嬙搖頭道:將來你會後悔。   不會。   一定會。   姑娘不是我。   但是我知道。   花三郎笑了:進了三廠,是我的意願,既進入了三廠,我又怎麼後悔。   因為你走錯了路。   我走錯了路?   供職三廠,並不能讓你立身廟堂,你連督爺的副手都爬不到,因為你不是宦官,在三廠之中,能進出朝廷的,也不過只九千歲一個,他是例外,他還是因為獨獲天眷,恩寵極隆,要不然他也照樣難以進出朝廷,你又怎麼能立身廟堂,至於顯名後世,倒是可能,只不過那個名聲絕好不了。   姑娘怎麼會這麼說。   這是實話,長這麼大,我也只對你一個人說過,當然,你在三廠,我可以跟你朝夕相處,但是我並不真願意你長久寄身三廠。   為什麼?   你不會不懂。   我懂姑娘的心意,但是我不懂姑娘的話意。   我還是那句話,你不會不懂。   花三郎沒說話。   我都把心掏出來了,你又怎麼好這樣對我。   我是為國家,願意維護朝廷的安全。   蕭嬙搖頭:你又錯了,沒有三廠,不會有任何變亂,有很多變亂,是三廠逼出來的。   儘管花三郎的智慧過人,但他一時也摸不清,姑娘蕭嬙為什麼會對他說這些,他只好步步為營:是這樣麼?   是這樣。   花三郎馬上把自己轉移開了:那麼姑娘跟蕭老,又為什麼   我不瞞你,我爹本是武林中人,而且是一方霸主,但武林雖大,他卻使得自己不能容身,所以只好投靠三廠!   姑娘,我也來自武林,我沒聽說過,武林中有位蕭   我父女原不姓蕭,那是投靠三廠以後改的姓。   她沒說本姓什麼。   當然,花三郎也沒便問。   這我倒沒想到。   現在你明白了,我說得也夠清楚了   花三郎畢竟高明,立即反問:那麼姑娘是希望我   現在已經遲了,脫離三廠比進入三廠還要難,不過我還是希望,有機會你能盡早脫離。   花三郎來個沒說話。   不說話應該不會出錯。   蕭嬙接著又道:我相信你不是適合三廠的人,也相信自己不會看錯。   花三郎道:看樣子,姑娘很有把握。   蕭嬙道: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我說你不適合三廠,不信你等著看好了。   等著看?聽姑娘的口氣,好像姑娘已經預料到,某些事情,會很快的來臨。   蕭嬙微一點頭道:事實上已經到了眼前了。   花三郎心頭一震,暗忖:已經到了眼前了,我怎麼一點也沒覺察到   只聽蕭嬙道:你自己不覺得,是麼!我可以告訴你,就是你辦的這件案子,到時候會讓你覺得很難辦、很棘手。   那怎麼會?   不會麼!你自問心夠狠,手夠辣?要是自問心不夠狠,手不夠辣,那你就是不適合三廠,懂我的意思了嗎?   花三郎聽得心頭連震,暗忖:她可真是說對了,辦這件案子,現在是剛開始,將來一旦接觸到案子的內部,逐一找到了亂黨,他能怎麼辦?真把那些人一一緝捕,交給三廠?   心裏這麼想,嘴裏卻淡然地道:我承認心不夠狠,手不夠辣,但是既吃上了這碗飯,既是為九千歲,說不得心只好狠,手只好辣了。   蕭嬙微微一笑道:咱們等著看吧,將來要是你做不到心狠手辣,那可會有大麻煩啊!   呃!會有麻煩?   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能讓三廠滿意,你懂了吧?   花三郎點了點頭道:我懂了。   蕭嬙伸出水蔥般玉指,舉起酒杯,道:別淨說話,喝點兒。   花三郎也舉杯,兩個人淺飲一口,蕭嬙美目深注,放下酒杯道:要是我沒有猜錯,你這花三郎三個字,恐怕也不是真名實姓。   花三郎心頭猛地一震,但是畢竟他還夠鎮定,坐著沒動:看樣子,姑娘還是很有把握。   那當然,我剛不說過嗎,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從不說沒把握的話。   花三郎搖頭,道:這次恐怕   蕭嬙道:我已掏心,你忍心瞞我。   花三郎面對蕭嬙這麼一位姑娘,還真不忍心,他淡然一笑道:姑娘,能有改名換姓的蕭家父女,就不能也有改名換姓的花三郎嗎?   蕭嬙突然握住了花三郎的手,美目中居然湧現淚光:謝謝你,我很感激,我有十成把握相信,我是這個圈子裏頭一個知道花三郎三個字不是你真名實姓的人,足見你對我跟別人不同。   手被蕭嬙握住,花三郎只覺心神震顫,道:那是因為姑娘對我,也跟對別人不一樣。   你知道?   花三郎不是傻子。   你知道就好,從今後我要對你跟對別人更不一樣些   話鋒微頓,她收回柔荑,目光微凝,接著說道:綜此以上幾點,我推測你所投效三廠,是別有用心,不過你放心,我不再多問你什麼,往後如果碰上什麼困難,你只管找我,就算賠進這條命去,我也會讓你圓滿解決。   這一句,聽得花三郎何止心神震顫,簡直心膽欲裂,使得他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蕭嬙看了看他,嬌靨突泛紅霞:你要不相信,我願意就在這水榭裏,把自己交給你   花三郎機伶一顫,連忙伸手按住蕭嬙的柔荑:姑娘,千萬不能這樣輕看自己。   怎麼!你不願意?   不,我不是聖人。   你不喜歡我?   喜歡不一定非要這麼表現。   幾千年來,男女的情愛到了極限,就會很自然的合為一體,也是互託終身的唯一方法。   那是世俗兒女,你我不是世俗兒女。   你真是這麼想的。   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   蕭嬙輕輕一嘆:你對我,跟對別人不同,也跟別人對我大不一樣,我還求什麼?   花三郎強使自己心神平靜,輕輕地抽回了手。   片刻的靜默之後,蕭嬙道:關於那件案子的事,我現在告訴你   姑娘讓我走?   我希望能跟你老死在這座水榭裏,但是事實上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能耽誤你的正事。   花三郎沉默了一下道:那麼姑娘請說吧,我聽著了。   蕭嬙道: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另有一個跟金老長得極其相似的人,而且跟金家相當熟。   姑娘   不可能是金老,而又明明是金老,那就表示另有其人,長得十分像金老,這個人如果不跟金家相當熟諳,不可能知道金老有那麼一雙鞋。   花三郎兩眼閃現異采:姑娘一語驚醒夢中人,這倒是誰也沒有想到的   要找這個人,你恐怕還得跑一趟金家,從金老身上著手。   多謝姑娘指點。   你去吧,沒事的時候就回來住,需要幫忙時,就想辦法送個信兒回來,我馬上會趕去。   面對這種情意,花三郎還有何話說,他真的什麼也沒說,握了握蕭嬙的柔荑,站起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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