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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不凡之交

菩薩蠻 獨孤紅 25318 2023-02-05
  天亮了,當曙色透窗時,李劍寒首先睜開了眼。   石玉屏面向上,美目閉著,睡得正甜。   冷觀音人美,睡態更美,有人說世上最美的是美人的睡態,這話是一點不假的,石玉屏的睡態,就讓李劍寒直著眼呆了一陣。   這無關輕薄,不是下流,而是愛美,世上沒有人不是愛美的,好好色而惡惡臭,誰能例外。   李劍寒固然頂天立地,鐵錚錚稱奇於世,他能不欺暗室,但是他畢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半晌,他忽然有所驚覺,臉上微微一紅,收回了目光,輕輕地掀開被子站了起來,他洗了把臉,恢復了易容,般後開門走了出去。   趙家鏢局的晨間是寧靜而美的,但是趙家鏢局也有早起的人,有很多人在這時候已經開始忙了。

  李劍寒正背著手在院子裏散步,舒展筋骨,步履響動,有人走了過來,他停步一看原來是喪門神。   他當即含笑說道:喪門神,早啊。   喲,喪門神一怔,道:老雲,是你呀,你也這麼早。   李劍寒道:天亮了,該起來了。   喪門神快步走了過來,近前低低說道:老雲,那位觀音呢?   李劍寒沒多想,回手往自己屋一指,道:睡著呢,還沒起來。喪門神一怔,向那虛掩著的屋門溜了一眼,道:老雲,她昨晚上睡在你這   李劍寒道:一時沒地方去,我不便要求總鏢頭另作安排,只有在我這兒將就一夜了。   喪門神一眨眼,咧嘴一笑道:哎呀,早知道昨晚上我就找老鐵來在你牆上挖個洞了,老雲,真有你的,你這是那輩子修來的,別人求也求不到的冷觀音,讓你這麼容易地給

  李劍寒臉上一陣奇熱,神色一整,道:別胡說,喪門神,我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算了,老雲。喪門神笑道:自己哥們兒,何必呢,都是男人,怕什麼,你坐得住麼?只怕綁也綁不住你呀。   李劍寒道:喪門神,你瞧矮了我   喪門神道:老雲,你可別這麼說了,有道是:飲食男女,人之大慾存焉,又道是:食色性也,我就不信世上有柳下惠   李劍寒兩眼一睜,道:我不是柳下惠,但我懂個禮字,事關重大,你喪門神可別憑這張嘴毀人,要知道   喪門神搖手說道:行了,我的爺,成麼,老雲,也許你行,憑良心說,換換是我我就不行。   李劍寒道:喪門神   喪門神道: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我忙我的去,你也別在這兒站了,進去吧,別讓人睜開眼瞧不見人。說著,他就要走。

  李劍寒忙道:喪門神,慢點兒,大虎怎麼樣了?   喪門神道:有空看看他去吧,好多了,剛才還嚷著要下床呢,沒你的話,我沒敢依他。   李劍寒道:待會兒我看看他去。   喪門神答應了一聲走了。   喪門神剛走,就聽見石玉屏在屋裏輕輕叫道:劍寒,劍寒。   李劍寒忙答應一聲走了回去。   他進了屋,石玉屏已然起來了,烏雲微嫌蓬鬆,呆呆地坐在床邊上,嬌靨有點白。   李劍寒沒留意這些,道:起來了?   石玉屏輕輕地嗯了一聲。   李劍寒道:什麼時候醒的?   石玉屏道:剛醒,劍寒,剛才是   李劍寒道:喪門神。   石玉屏道:好缺德的一張嘴。   李劍寒一怔,道:怎麼,你聽見了?

  石玉屏道:說話那麼大聲,早晨這麼靜,還怕我聽不見麼,劍寒,這下咱倆就是跳下黃河也洗不清了。   李劍寒雙眉一揚,道:玉屏,只要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又何在乎世情之毀譽褒貶。   石玉屏道:劍寒,話是不錯,可是你知道,唇舌可以殺人,我是個姑娘家,既然跟了你,本不必怕什麼蜚短流長,可是咱們畢竟還沒有正名,我又是剛來這兒頭一天,你想想看,人家會把我看成什麼樣的女人!   李劍寒沉默了,半晌始道:玉屏,昨晚上我該另找地兒睡   石玉屏道:怪我,是我不讓你走。   李劍寒道:別這麼說,玉屏。   石玉屏道:難道不是麼?都是我,怕怕地,到底怕什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下好,更可怕的來了

  李劍寒雙眉一揚,道:玉屏,只要我知道你,你知道我   石玉屏道:話是不錯,劍寒,但世情是可怕的,憑心而論,我不怕什麼,大不了讓人在背後罵幾句,這也是我自己找的,可是我只怕毀了你   李劍寒道:玉屏   真的,劍寒。石玉屏道:我之所以離家來找你,所以不惜背個忤逆不孝罪名毅然跟了你,那是因為我愛你,可是假如我毀了你,那就跟我的本意完全相悖了,你想想看是不是?眼圈兒一紅,低下頭雲。   李劍寒跨前一步,伸手握上了柔荑,道:玉屏,我只仰不愧,俯不怍,便不在乎世情之毀譽褒貶我不是好名之人,對這江湖也沒有什麼留戀,只要它容不了我,咱們退出江湖到別處去。   石玉屏猛抬螓首,流淚說道:劍寒,你不能為我

  李劍寒道:玉屏,我認為值得,也應該。   石玉屏輕吁一聲,一顆烏雲螓首立即埋在李劍寒的懷裏,她哭著說:劍寒,讓我走,讓我走。   李劍寒道:玉屏,要走咱倆一起走。   石玉屏再度猛抬螓首,淚漬滿面,如帶雨的梨花,好不動人,她斷斷續續地道:劍寒,你,你不能走,趙家需要你為一個女人而捨棄了朋友江湖同道會怎麼看你呢那等於是我親手毀了你   李劍寒吸了一口氣,道:玉屏,你放心,趙家的事我會管到底。   石玉屏微微一怔,嬌靨微變,道:真的,劍寒?   李劍寒道:玉屏,當然是真的。   石玉屏美目凝注,道:劍寒,你讓人敬佩   只聽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   石玉屏連忙推開了李劍寒,低低說道:有人來了。

  李劍寒道:我聽見了。   步履聲直到門外,隨聽門外有人說道:老雲在麼?   李劍寒一聽是喪門神的話聲,當即說道:是喪門神麼?進來吧。   喪門神在門外說道:我還有事兒,不進去了,華老叫我來叫你過去一趟,你快去吧。   只聽步履響動,他又走開了。   李劍寒望著石玉屏道:玉屏,大哥有事找我   石玉屏擦了擦淚,道:你快去吧,別讓大哥久等。   李劍寒道:你等著我,我去去就回來。轉身就要走。   石玉屏忙道:別擔心我,反正我在屋裏不出去。   李劍寒漫應了一聲,開門而去。   李劍寒走了之後,石玉屏坐在床邊發了好半天愣,沒人知道她為什麼發愣,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李劍寒出了門直奔東跨院,剛到東跨院門口,他便看見了華子鶴,華子鶴是在等他,背著手站在東院口神情有點凝重,臉色也有點陰沉。

  李劍寒到了跟前,叫一聲:大哥,你找我。   華子鶴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二弟,你跟我來。轉身順著東跨院轉往東行去。   李劍寒呆了一呆,詫異地跟了過去。遠離東跨院門口,華子鶴在一株合圍老樹下停下,李劍寒跟著走到,他立即問道:大哥,有什麼事?   華子鶴眼眉一聳,劈頭便道:二弟,你怎麼那麼糊塗?   李劍寒為之一怔,詫異地道:怎麼了?大哥。   怎麼了?華子鶴道:你還跟我裝糊塗?你要根本就是個糊塗人,那也就算了,可是你不糊塗,我這做大哥的就不能不說你   李劍寒道:大哥,究竟是什麼事,你直說好麼?   華子鶴微一點頭,道,:好,我直說,我問你,昨晚上你怎麼安置玉屏的?   李劍寒心中立即了然,他雙眉一揚,道:晚時沒辦法想,昨晚上我帶玉屏去看趙姑娘,趙景星竟護著他的女兒來個避面不見,我要不是看趙爺的面子,當時我就走了,為此我不願去找趙景星讓他另外給玉屏找個住處,所以昨晚上玉屏在我那兒將就了一夜,她睡了我的床,我在椅子上坐了一宿,夠明白麼,大哥。

  華子鶴道:你還問我?你糊塗。   李劍寒道:難道大哥你以為我跟玉屏   二弟,華子鶴截口說道:我是你的大哥,我知道你,可是別人不知道你。   李劍寒道:別人不知道我怎麼樣?   怎麼樣?華子鶴道:如今事已傳遍了趙家鏢局,我一起來就聽見人風言風語地,我實在聽不下去,可是又不能不聽   李劍寒臉上變了色,道:大哥,你聽見誰風言風語的?   誰?華子鶴道:趙家鏢局上上下下,沒一個人不知道,你讓我指誰?你又想幹什麼,找人家問罪去,事實上玉屏昨晚上確在你屋裏,你說你兩個清白,可是別人沒看見,你能讓人家別說,怎麼說你都該為玉屏想想,還有你自己得來不易的英名,如今可好,玉屏還能見人麼?受得了麼?你今後又怎麼見人,怎麼在江湖上行走,我說你糊塗你就是糊塗,昨晚上為什麼不找趙老二去

  李劍寒臉色發白,道:大哥,我沒想到那麼多。   華子鶴一點頭道:我明白,你只以為你心地光明,實而厚對人,別人也會這麼對你,二弟,你在江湖上闖了這多年,火裏去,水裏來,什麼場面沒經過,什麼人沒見過,難道你不知道這人心,難道你不知道人的這張能要人命的嘴   李劍寒道:大哥,我仰不愧,俯不怍   華子鶴一點頭,道:不錯,只要仰不愧,俯不怍,便不必怕什麼,這你明白,我也明白,可是,二弟,這人世不是這麼回事,縱然你不怕,玉屏她受得了麼?她是個還沒出嫁的大姑娘,離家出走跑來找你,已經惹那些不明事理的人的非議,你怎麼能再讓她蒙上這不白之冤,這比什麼都要人命。   李劍寒吸了一口氣,道:大哥,任他們說去好了   華子鶴搖頭說道:二弟,我真拿你沒辦法,我要能打你,我就狠狠給你一頓,讓你明白明白,你怎不想想,玉屏能老待在屋裏不出來,一旦出來別人拿那種眼光看她,她受得了麼?   李劍寒雙眉一揚,道:那麼,大哥,我跟玉屏搬出去。   華子鶴臉色一變,道:二弟,你這是對我?   不,大哥。李劍寒道:我怎麼會,你知道我不會,咱倆非一母同胞,但跟一母同胞沒什麼兩樣,感情該比親兄弟還深厚,我這是為玉屏著想。   華子鶴臉色稍復,道:你以為這樣就躲掉了麼?   李劍寒道:至少暫時可免玉屏難堪,至於其他的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總有讓他們明白的一天。   華子鶴沉吟著點頭說道:這也是個辦法   抬眼說道:只是,趙家的事   李劍寒道:無論趙景星怎麼看我,他的事我總會管到底,我不能讓人說李劍寒為個女人就絕了朋友。   對,二弟。華子鶴道:絕不能再讓玉屏背上這個名,你也不能   頓了頓,接道:你準備搬到那兒去住?   李劍寒道:在保定府找間房子應該不是難事,你知道外面的情勢,我的住處除了大哥外,我不希望再有別人知道。   華子鶴道:也是,你得防石家,也得防那批鷹爪孫,可是二弟,你總得跟趙老二打個招呼。   李劍寒道:當然,這個禮我總會顧到的。   華子鶴微一點頭道:那就好,我沒事了,你去吧。   李劍寒應聲欲去。   華子鶴忙又叫道:二弟,慢一點兒,我還有話說。   李劍寒回身說道:大哥還有什麼話?   華子鶴道:知道你的當著面不敢說什麼,不知道你的可保不定會說兩句,不看僧面看佛面,為趙老留著點兒。   李劍寒道:我知道,大哥。   還有。華子鶴道:比武之期就在眼前,無論怎麼說咱們都該先想辦法退了那批鷹爪孫,我把這件事交給你,你看著辦吧。   李劍寒道:當日我在趙爺面前作了承諾,這是我的事,大哥不用管了,還有別的事麼?   華子鶴道:沒有了,玉屏那兒替我問一聲,唉,這位石家姑娘也夠糊塗的,冷觀音不是糊塗人啊也難說,連你都糊塗   李劍寒道:大哥,那也只是我糊塗。   好,好,好。華子鶴擺手說道:別那麼護,她不糊塗,你糊塗,行了吧,說來說去是這個情字不說了,你走吧,走吧。   李劍寒轉身而去。   望著李劍寒遠去的背影,華子鶴輕嘆一聲道:一個又一個,二弟,怎麼得了啊。你天生一副柔腸怕只怕你終被一個情字所誤搖頭一嘆,轉身走了。   可惜李劍寒沒聽見。   李劍寒走遠了,他沒回屋裏去,他走的不是回屋的路,走的卻是往喪門神那兒去的路。想必,他是要看看大虎去。   罷拐過屋角,一眼瞥見喪門神端著早飯正要往他屋裏走,他明白,喪門神是給大虎送早飯,他當即喚道:喪門神,等等。   喪門神停步一看,立即說道:老雲,是你呀,來看大虎麼?   李劍寒道:我待會兒再進去看他,你先把飯送進去,然後再出來,別讓大虎知道我來了,我有事跟你談談。   喪門神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道:什麼事,老雲。   李劍寒擺手說道:你先把飯送進去再說。   喪門神搖頭一笑道:敢情還跟我賣關子,好吧,我聽你的。   轉身往屋裏行去。   他進了屋,轉眼間他又走了出來,順手帶上了門,快步走到李劍寒面前,一偏頭,含笑說道:伙計,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吧,莫非是央我給你張羅喜事去,小意思,辦這種事我拿手   李劍寒淡淡說道:喪門神,我可是一直拿你當好朋友看待。   喪門神道:沒人說不是一怔凝目,道:老雲,什麼意思,隨口開開玩笑,火兒了?   李劍寒道:我不是那麼沒量的人,可是你不該到處說我去。   喪門神又復一怔,瞪大了眼道:我到處說你,我說你什麼了?   李劍寒淡淡說道:喪門神,如今趙家鏢局上上下下都知道石姑娘昨晚上睡在我房裏,風言風語地讓人家聽不下去   喪門神哦一聲點頭說道:原來是這回事,不錯,我也聽說了,他娘的,為了這回事兒大清早我跟馬屁精幹了一架,他娘的找我嘀咕,我一聽就火兒,大男人家又不是女人家,幹什麼背後翻舌頭,我差點兒沒有把兔崽子的中飯揍出來。他說要到姑娘那兒告我去,讓他去吧,我喪門神不在乎,老雲,天地良心,我也不是跟你開玩笑,我知道你是個怎麼樣的人,我可沒在背地裏說你一句   李劍寒道:真的?   喪門神道:老雲,我敢賭咒,我他娘的要是虧心說假話,管教我死在亂刀之下   李劍寒道:喪門神,不是我跑來問你,實在是我一大早就碰上了你。   喪門神一怔,道:這話沒錯,可是我沒說假,這是那個狗養的說的,管教他娘的,爛嘴割舌頭,老雲,我真沒說,你要再不信,我就跪在地上再賭個咒說著他竟真要跪下。   李劍寒伸手一把抓住了他,道:不是你就算,用不著這樣!   喪門神沒能跪下去,急得頭上冒青筋,道:準是他娘的馬屁精,背地裏造謠,毀人名節害人一輩子這兔崽子罪孽大了,我找他去。他掙扎著要走。   李劍寒忙道:算了,喪門神讓他說去吧,咱們還是好朋友   喪門神突然目光一凝,望著左前方道:說著曹操曹操就到了,這才叫鬼使神差呢,活該兔崽倒血霉,老雲,你躲躲,讓我問問他。   李劍寒轉臉一看,只見一個瘦瘦小小的趟子手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一拐一拐地走過來,心想喪門神沒說假話,果然為自己打了架,揍了人,當即心裏一陣激動,也一陣歉疚,道:他就是馬屁精?   喪門神一臉都變色,道:可不是麼,專拍姑娘的馬屁   一伸舌頭道:這句話要是讓姑娘聽了去,我吃不完兜著走!   李劍寒微微一笑道:問問他也好,但說話,只動口?別動手。他鬆開了喪門神,退向了牆角。   喪門神揉了揉胳膊道:只要兔崽子說實話   一頓,揚聲叫道:馬屁精,你過來一下。   馬屁精聞聲停步,等他看清是喪門神後,神色為之一驚,當即冷冷說道:幹什麼?   喪門神道:幹什麼?揍你?怎麼,挨怕了麼?   馬屁精冷笑一聲道:笑話,我怕你喪門神   一拐一拐地走了過來,往喪門神面前一站,傲然說道:我過來了,怎麼樣?   喪門神一咧嘴道:不怎麼樣,有句話想問問你。   馬屁精道:怎麼?你不是說要揍我麼,揍呀!   喪門神搖頭說道:現在不揍,待會兒   馬屁精截口說道:諒你也不敬,你以為我是送上門來挨的麼?告訴你,姑娘讓我來找你呢,去吧有你好受的。   喪門神一怔,道:怎麼?你真告狀了!   馬屁精道:這還有假麼,我沒工夫跟你鬧著玩兒,走吧。   喪門神握起了拳頭,叫道:馬屁精,你這歪種,你他娘的算男人麼?打不過人就會告狀,姑娘是你的娘麼!   馬屁精抬手一指,道:好,喪門神,又這麼一句,你罪過大了,待會兒我去告姑娘,兩罪併一,有你小子受的   喪門神叫道:你敢,我揍扁揍爛了你。揚拳便要打。   馬屁精還真怕,往後一退,道:喪門神,你如敢,姑娘就在那邊兒,我可要叫了   喪門神也夠膽怯的,手一停垂了下來,道:馬屁精,我你娘,老子我跟你走   馬屁精冷笑說道:那好,是漢子,走哇。   喪門神臉色一沉,喝道:慢點兒,我問你一句,背地裏翻舌頭的是不是你?   馬屁精道:是我又怎麼樣,誰能咬我的   喪門神一點頭道:你認了就行,別他娘的讓我背這口黑鍋,老雲出來吧。   李劍寒從牆角後走了出來。   馬屁精一怔一驚,喲地一聲道:老雲,你也在這兒   李劍寒來到近前微一點頭道:不錯,我在這兒,咱們還陌生,我請教   喪門神道:這兔崽子就姓馬。   李劍寒道:馬兄弟,我剛才說過,咱們還陌生,應該談不上有什麼怨嫌,我也沒得罪過你,你為什麼   馬屁精忙道:老雲你弄錯了,可不是我   喪門神道:媽個你剛才怎麼說的,那不是你說的?   馬屁精臉色一沉,道:是我說的怎麼樣,我看看誰敢   喪門神一瞪眼道:你他娘的還硬   李劍寒抬手攔住了他,望著馬屁精淡然一笑道:馬兄弟,鏢局裏的人或有顧忌,也許沒有人敢拿你怎麼樣,可是我不同   馬屁精冷冷說道:難道你吃的不是鏢局裏的飯。   李劍寒道:不錯,我吃的是鏢局裏的飯,可是對趙家,我有十倍甚至於百倍的報償,喪門神是我的好朋友,今天我不願意再瞞他,我也可以讓你知道,我不姓雲,我姓李   馬屁精一怔道:你姓李,不姓雲?   李劍寒微一點頭道:不錯,十八子李。   喪門神道:老雲,你   李劍寒淡然一笑道:喪門神,你不是想見見李劍寒麼?   喪門神一怔,道:老雲,你說什麼,你是   李劍寒望著馬屁精道:總鏢頭,趙爺,趙姑娘他幾位都知道,你要是不信,盡可以到後院去問問去。   馬屁精瞪大了眼叫道:你會是李劍寒姑娘怎麼沒說   李劍寒目光一凝,道:你怎麼說,趙姑娘她說了什麼?   馬屁精一驚忙道:沒有啊,沒什麼,姑娘沒說什麼   李劍寒淡然一笑道:你要知道,李劍寒在世上任何一處殺個人可不算什麼!   馬屁精忙往後退了一步,叫道:你,你想幹什麼,我不信你是   李劍寒道:信不信在你,等刀架在脖子上時就會信了。   說著,他向喪門神一伸手,趟子手身上隨時都有一柄匕首的,喪門神一矮身,從褲腳裏抽出一柄匕首遞了過去。   馬屁精臉色大變,轉身就要跑,可惜兩條瘸著的腿不爭氣,他剛動,就被喪門神劈胸一招揪住了:娘的,你還想跑,你也不看看眼前是誰!   不錯,眼前是李劍寒,就是他再生兩條腿也跑不掉。   李劍寒趁勢把匕首點在馬屁精的心窩上,道:你信不信。   馬屁精臉上沒了血色,瞪大了一雙眼,道:你,你想幹什麼,殺人,吃官司   李劍寒道:少廢話,我只問你信不信。   馬屁精忙點頭說道:我,我,我信   喪門神插口說道:信還不快說,非他娘的等刀扎進去麼?馬屁精,到那時候可就來不及了,你他娘的識相點兒吧。   馬屁精苦著臉道:喪門神,咱們可是多少年的弟兄了,我求求你   喪門神道:行,只要你說老實話,我擔保李爺不難為你就是   轉臉說道:是麼?李爺。   李劍寒微一點頭道:不錯,只要他實話實說,我絕不難為他。   馬屁精道:這!這可是真的   喪門神眼一瞪,罵道:娘的,人家李爺天下的事只一點頭就算了數,什麼與你說話不算過來著你這條命能值多少錢。   馬屁精忙道:我說,我說   遲疑了一下,一眼四下一溜,道:是!是姑娘,姑娘讓我說的   喪門神一怔叫道:是姑娘   李劍寒臉色一沉,道:馬兄弟,這可不是等閒小事。   馬屁精道:我賭咒,我願意賭咒,我要是說句假話,管教我不得好死,老雲,李爺,您想,這是什麼事,要不是真的我敢說是姑娘麼。我有多大的膽啊   喪門神愣愣地道:這,這是什麼事,會是姑娘會是姑娘   李劍寒望著馬屁精道:這麼說,真是趙姑娘讓你說的。   馬屁精道:李爺,我還敢蒙您麼?姑娘昨晚上在您房外頭瞧了老半天,一直到你屋裏熄了火   李劍寒哦了一聲。   馬屁精道:接著姑娘就把我叫去了,讓我今天一大早把這事說出去   喪門神罵道:娘的,姑娘給了你什麼好處。   馬屁精忙道:姑娘要提拔我當名副鏢師。   呸,喪門神照他臉上就是一口:你也配,有鏡子麼,沒鏡子撤泡尿照照去,你祖宗八代沒積德,你上輩子可沒燒好香,這輩子修修等下輩子吧。   李劍寒一抬手,淡然說道:喪門神,放他走。   喪門神一怔道:放他走,李爺,您真要放他走   李劍寒道:你剛才怎麼說麼?   喪門神道:我還當是   李劍寒道:我向來說一句算一句。   喪門神轉過臉來望著馬屁精道:你聽見了麼?人家李爺饒了你,這才是一言如山似鼎的大英雄,你他娘的竟存心害李爺,馬屁精,你還算人麼,還有良心麼,良心讓狗吃了麼,要是我就沒那麼便宜,還不磕個頭滾。   他猛力往下一扯,馬屁精一踉蹌跪在了地上,磕了個頭:謝謝李爺,謝謝您。   他起來狼狽抬頭而去,絕了,腿也不瘸了。   喪門神望著他那背影,呸地又是一口,罵道:娘的,這兔崽子要能好死你找我,缺德帶冒煙兒,我恨不能扎他個透明窟窿   李劍寒淡淡說道:怪不得他,他也是個可憐人。   喪門神轉過臉來瞪眼說道:我可沒想到姑娘會是這種人,背地裏損人   李劍寒微一搖頭,道:不提了,喪門神,刀還你。隨手把刀遞了過去。   喪門神接過匕首,一揚拇指,笑道:老雲,可真有你的,你是怎麼想出來的,誰不好充,你竟充了那位爺,哈哈李劍寒三個字可沒把兔崽子的尿嚇出來,也難怪,人家名頭兒大嘛。   敢情他不信雲飛是李劍寒,以為雲飛是冒充李劍寒來嚇馬屁精的。   李劍寒微微一愕,施即笑道:不嚇嚇他,他怎麼肯說,喪門神走,咱們進去看看大虎去。   喪門神一點頭,道:行,我帶路。邁步當先行去。   還沒到屋門口,他便扯著喉嚨叫道:大虎快瞧瞧吧,是誰來了。   只聽大虎在屋裏問道:是誰呀?   李劍寒忙應道:大虎,是我。   屋裏大虎叫了一聲:是大哥   只聽一陣輕微的動,屋門豁然而開,大虎滿臉驚喜,當門而立,小伙子人瘦了,臉白了,身上有幾塊地兒還用布裹著,可是精神挺好。   喪門神一個箭步竄了過去,驚叫說道:我的爺,你怎麼起來了,這不是要人命麼伸手扶住了大虎。   大虎笑道:二哥,別這樣好麼,我又不是豆腐做的,那有那麼嬌,我早就能下炕了,偏你婆婆媽媽地嘮叨沒完,一個大男人家,這點傷算什麼。   好嘛,喪門神道:還沒說你,你倒先說起我來了。   李劍寒道:這叫先下手為強,二位,咱們裏邊兒坐著聊去。   他依挫手扶上了大虎。   大虎腿一直,道:大哥,怎麼你也   李劍寒道:我這不是扶,是攙。   大虎笑了,搖搖頭,沒說話。   進了屋,板凳上,炕邊兒上,分別落了座,李劍寒抬眼打量上了大虎,深深一眼之後,笑問道:大虎,不礙事了麼?   大虎一伸胳膊,一拍胸,笑道:您瞧,大虎,撇開這幾塊布不算,我像個受傷的人麼?   李劍寒笑了笑,道: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下了   大虎道:大哥,我這條命可是您給拾回來的   李劍寒搖頭說道:那沒什麼,要謝最好謝喪門神,當初報信兒的是他,背你的是他,後來照顧你的也是他   喪門神忙抬手說道:老雲,你可別往我頭上扣   大虎道:大哥說的不錯,我心裏明白,要不是大哥跟二哥二位,這世上就沒大虎這個人了眼圈兒突然一紅。   李劍寒是個有心人,連忙轉移話題,笑問道:什麼時候又來個二哥?   喪門神一指大虎道:他硬叫的,他說你是大哥,我嘛只有委曲點兒了!   委曲?天曉得。   李劍寒笑了笑道:那再好也沒有了,咱們一不用叩頭,二不用換帖,就這麼成了兄弟,這段交情不平凡   喪門神道:可不是麼,就這麼說定了,老雲你是老大,我是老二,大虎嘛,是小三兒!   李劍寒望著大虎,倏轉話鋒,道:大虎,趙家這幾天來的事,你知道麼?   大虎點了點頭道:我聽二哥說了!   李劍寒道:我這些日子忙,沒能來看你   別這麼說,大哥,大虎道:您要這麼說,我心裏會難受,您是來救趙家的,怎麼說不能為我一人兒耽誤了正事   喪門神道:救趙家?老雲   李劍寒淡然一笑道:你以為我是來幹什麼的?真的沒飯吃,到鏢局來混口飯吃?喪門神,我還不缺這一口!   喪門神直著眼道:老雲,你真能救趙家?   大虎道:二哥,憑那天兩次弄斷繩子那一手,還不夠麼?   喪門神一怔,道:那天斷繩子,後來救大虎,昨晚上又退了石家的人夠了,夠了,老雲,瞧我有多糊塗,我怎麼給忘了   一搖頭,道:老雲,我可真沒想到你是位好手!   李劍寒笑了笑,道:喪門神,大虎,我告訴你兩個一件事   大虎忙問道:大哥,什麼事?   李劍寒道:我打算搬到外面住去。   大虎道:搬到外面住去!這為什麼?您在這兒住的好好的   喪門神突然說道:我明白,老雲,真金不怕火,你怕什麼?   李劍寒道:我倒不怕什麼,看在趙爺的面子上,我也不便說什麼,可是我總不能不替人家著想,她總不能一天到晚老躲在屋裏   喪門神道:躲在屋裏?怕什麼,只管出來走走,誰他娘的敢說半句,我就揍他的狗娘養的。   李劍寒道:喪門神,你要明白,你只不過是個趟子手!   這話喪門神懂,臉色一變,默然無語,而旋即他突又說道:怕什麼,頂多捲鋪蓋滾蛋,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就憑我喪門神,在江湖上還怕沒飯吃不成?   李劍寒搖頭說道:喪門神,話不是這麼說,你犯不著,懂麼?   喪門神道:我懂,我怎麼犯不著?咱們是兄弟   李劍寒暗暗一陣激動,道:固然,可是我不許你管,只許你乖乖的幹你的趟子手,我是大哥,你聽不聽?   喪門神道:老雲,你知道,我氣不過,我沒想到她會是這種人,你是來救她趙家的,說什麼她也不該   李劍寒一搖頭,道:不提了,喪門神,無論怎麼說,我只有一句話,乖乖地幹你的趟子手,守住本分,別的任何事不許管,行麼?   喪門神道:可是自己哥兒們,你的事不也就是我的事?   李劍寒道:喪門神,有件事你要明白,趙家不管拿什麼眼光看我,可是他趙家絕不敢惹我,對你可就不同了,我的事太多,無暇照顧你   喪門神搖頭笑道:你不用照顧我,只全心全力地照顧那還沒有過門的嫂子就行了。   李劍寒搖頭說道:喪門神,你這張嘴   大虎突然說道:對了,大哥,要不是二哥提,我倒忘了,聽說石姑娘   李劍寒點頭說道:是她,大虎。   大虎一咧嘴道:這麼說,冷觀音確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大哥好福氣,我還沒去見見她,不,該叫嫂子   李劍寒道:別亂叫,也別急,以後有的是機會。   大虎道:我等不及,我現在就想   李劍寒道:說正經的,大虎,我要你跟喪門神住在這兒   大虎道:大哥要我住在這兒?   李劍寒道:怎麼,不願意麼?   大虎忙道:我沒說不願意,只是,大哥您走了,把我一人留在趙家,我怕他們會   李劍寒道:這你放心,趙家在表面上無論如何得看我這張臉,我也會向趙爺打個招呼,請他照顧你   大虎道:大哥為什麼一定要把我留在趙家?   李劍寒道:在趙家總比在外頭要平安得多,石家的人隨時會再來,大內鷹犬也遍佈保定城,一個不好便有生命的危險,這就是我為什麼一定要你留在鏢局裏的道理,懂麼?   大虎微一點頭道:我懂,大哥,我聽你的   喪門神突然說道:老雲,你打算搬到外面什麼地方住去,在這兒你人生地不熟   李劍寒搖頭說道:我還不一定,只預備去隨便找幢房子,有個棲身之處就行了!   大虎道:大哥,我有幢房子,只問您願不願意   李劍寒道:怎麼,大虎,你有幢房子?   大虎道:那是祖上留下來的祖屋,爹娘死後我就沒再去過住,小是小了點兒,不過兩個人住那是足夠足夠的了。   李劍寒道:那房子在什麼地方?   大虎道:就在大鐘樓胡同霹靂樓邊兒上。   李劍寒道:離這兒有多遠?   大虎道:不遠,拐兩條街就到了。   李劍寒沉吟了一下,點頭說道:好,大虎,我就暫時借你的房子住住   借,大哥?大虎道:我這條命是跟誰借麼?大哥,房子小,多少年沒整修過,怕也夠髒的您要是不嫌,就算我送給您跟嫂子的,反正我一個人兒要它也沒用。   不,大虎。李劍寒暗暗感動,一搖頭道:祖產不能隨便送人!   大哥,大虎道:您是我的大哥;您的我的有什麼分別,我的爹娘您還不是叫一聲爹娘!   李劍寒道:大虎,謝謝您的好意,你總有成家的一天   大虎道:您想得太遠了,早著呢,大哥,再說   微一搖頭,接道:我有多大出息我知道,那家的姑娘會嫁給個幹長工的窮小子,這輩子我壓根兒就沒敢想   李劍寒道:大虎,你要這麼想就錯了,有道是:英雄不論出身低,又道是: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人生來沒有貴賤之分,環境逼人而已,只要有志氣,上能頂天,下能立地,又怕什麼一個窮字?大虎,人窮志不窮。   大虎臉上有羞愧色,道:大哥,謝謝您,我懂了,可是人人都瞧不起我   李劍寒道:那要看是誰看了,就拿李劍寒來說吧!在江湖上,他是個人人翹拇指英雄俠客,在官家眼裏,他就等於是個匪類,也許有人看不起你,可是在我眼裏,你是個有出息,有志氣,有血性的小伙子。   大虎眼圈兒都紅了,道:謝謝大哥,您的意思是說,只要自己抬得頭,挺得胸,不用管別人拿你怎麼看,對麼?   李劍寒一點頭道:對,大虎   喪門神突然說道:好一番大道理,怎麼越扯越遠了,老雲,大虎的房子,你到底是住不住呀?   李劍寒道:我不說過了麼,住。   那好,喪門神一點頭,道:待會兒我找老鐵,另外再找幾個人給你收拾房子去。   李劍寒忙道:別,喪門神,好意心領,我不願意多讓一個人知道,更不能讓那些大內鷹犬知道,這道理你該懂。   喪門神呆了一呆道:不錯,可是房子多年沒人住,總該洗洗擦擦   李劍寒道:我跟玉屏自己會動手。   喪門神倏然笑道:這倒好,兩口子自己收拾新房   李劍寒道:別開玩笑,喪門神,記住,別給我說出去!   喪門神道:這你放心,我又不是個長舌婦!   李劍寒道:我倒不怕什麼。我只怕萬一我有事出門的時候,玉屏一個人在家   喪門神機伶一顫,忙道:你放心,老雲,我把這件事放在心裏。   李劍寒一點頭道:那就好,萬一你跟大虎有什麼事,別找我,找東院的活報應華老去,他是自己人,找他跟找我沒什麼兩樣,我走了,你兩個聊聊吧!說著他站了起來。   喪門神呆了一呆,道:老雲,你什麼時候跟華老攀上了交情?   李劍寒笑了笑道:他看得起我,我差點忘了問了,大虎,你那房子上了鎖了麼?   大虎點頭說道:上了鎖了,鑰匙寄放在車行裏   李劍寒道:我不是要鑰匙,讓它鎖著更好,我進去不必從門裏,大虎,你那房子有什麼特徵,好認麼?   大虎道:您什麼時候搬,我帶您去   別,大虎。李劍寒道:我要是能讓你帶著去的話,我就讓喪門神找老鐵去幫忙收拾房子了,你把特徵告訴我就行了。   大虎道:那大哥,那條胡同裏,只有那扇門是鎖著的,鎖都長了銹,跟剛鎖的不同,一看就看出來了。   李劍寒點頭說道:那好,你歇著吧,我走了。   他可是說走就走,轉身開門走了出去。   屋子裏響起大虎的話聲:大哥,我不送了。   李劍寒應了一聲:跟我還客氣?躺躺吧,傷剛好,坐久了不好。   他走了,他打算去找趙子彬,可是又不願輕易進趙家後院去,所以他只有先去找拜兄華子鶴,然後讓華子鶴去找趙子彬。   其實他弄錯了,趙子彬身為總管,怎麼會一天到晚老待在後院裏。他往東院走,剛轉過一條迴廊,迎面來了個人,這個人是姑娘趙佩芳,真是冤家路窄。   李劍寒打心裏厭惡她,眉峰一皺,就要折向一邊避開她,豈料趙佩芳也看見了他,當即叫道:李爺,請等等。   叫了這麼一聲後,她急步走了過來。   李劍寒眉峰皺深了三分,只好站住了,容得趙佩芳帶著一陣香風走近,他淡淡開口說道:原來是趙姑娘,有什麼事麼?   趙佩芳美目凝注,兩眼看上去有點紅,不知是夜裏沒睡好,還是要害眼,她道:我正要找李爺。   李劍寒輕哦一聲道:趙姑娘找我有什麼事?   趙佩芳遲疑了一下,道:有兩件事我認為該跟李爺解釋一下。   李劍寒道:什麼事值得姑娘解釋?   趙佩芳道:李爺假如方便,請跟我到偏院去去。   李劍寒道:趙姑娘,我還有事,有什麼話請在這兒說好了。   趙佩芳臉色微變,淒然說道:怎麼,李爺討厭跟我說話麼?   李劍寒淡然說道:那怎麼會呢,要是的話,姑娘剛才叫我大可以裝沒聽見,或者是乾脆來個不睬不理   趙佩芳道:李爺不是那種人,就是心裏再厭惡一個人,表面上也不會帶出來的。   李劍寒道:姑娘要這麼說,我就沒有辦法了。   趙佩芳道:那麼李爺請跟我到偏院去去。   李劍寒道:為什麼不能在這兒說?   趙佩芳道:李爺為什麼不願跟我到偏院去?   李劍寒道:不是不願,我剛說過,我有事   趙佩芳道:我是怕在這兒跟李爺說話,萬一讓人瞧見,傳到石姑娘耳朵裏,會讓二位之間起   李劍寒淡然一笑道:趙姑娘如果是為這的話,大可以放心,玉屏不是心胸狹窄的人,再說只要自問無愧於心,又何必怕別人怎麼說?   趙佩芳臉色微變,道:石姑娘到這兒來前後沒有幾天,李爺竟對她瞭解得這麼清楚   李劍寒道:瞭解一個人不必觀察太久,從一些小地方就可以看出來,她還有一點可貴的長處,從不計較別人對她怎麼樣!   趙佩芳臉色再變,道:這麼說來石姑娘的確是位令人敬佩的十全十美奇女子。   李劍寒道:稱奇毫不為過,十全十美那是姑娘過獎,這世上,還沒有一個十全十美的人。   趙佩芳道:這麼說石姑娘也有短處?   當然,李劍寒道:她的心腸太軟了,也就是常說的婦人之仁,總有一天她會吃人的大虧的,這就是她的一個短處。   趙佩芳道:的確,心腸過軟是往往會吃人大虧的,不過以我看這該也是石姑娘的長處,俗話說;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刺,兩者不為毒,最毒婦人心,一個女人家心腸軟一點總是好的,就憑石姑娘,這句話就該不攻自破。   李劍寒道:趙姑娘,這句話是指有些女人家,並不是指所有的女人家!   趙佩芳強顏一笑道:多謝李爺教我,李爺既不願跟我到偏院去,就請進這間屋來坐坐吧!   她轉身推開了身邊的兩扇屋門,回身說道:李爺請。   李劍寒往屋裏打量了一眼,只見這是一間空屋子,什麼擺設都沒有,四壁空空,可是打掃得非常乾淨,他問道:趙姑娘,這兒是   趙佩芳道:這是趙家待客之處,萬一遠道來了客人,東西兩院滿了,這間屋也可以住,增點擺設就行了。   李劍寒點了點頭道:非得進去談麼?   趙佩芳道:李爺,這間屋子不會吃人。   李劍寒雙眉微揚,道:姑娘用不著激我,先請。   趙佩芳道:那麼我有僭。邁步行了進去。   李劍寒跟著她進了屋,趙佩芳順手掩上了門。   李劍寒為之眉峰一皺,但他沒有說話,轉過身來靜待趙佩芳說話,趙佩芳往前走了幾步,離李劍寒很近,道:李爺,如今這兒只有我跟您兩個人,我可以把話說出來了   李劍寒道:趙姑娘請說,李劍寒洗耳恭聽。   趙佩芳道:李爺太客氣了,聽起來令人有生分之感   李劍寒沒說話。   趙佩芳接著說道:首先我為昨夜的事致歉,聽我爹說,昨夜李爺跟石姑娘到後院去了,可巧我睡得早   李劍寒道:趙姑娘,致歉兩個字,我跟玉屏不敢當,這是常有的事,趙姑娘不必耿耿於懷,也根本就不該提,是我跟玉屏去得不是時候,假如早去一刻   趙佩芳道:李爺這麼說,聽起來更讓人不安。   李劍寒道:趙姑娘更讓我跟玉屏不安,李劍寒在此是客,玉屏來住更顯唐突打擾,又讓趙姑娘為她受了傷   趙佩芳道:李爺是趙家的救星,別說石姑娘是來找李爺的,就是不是來找李爺的,趙家的任何一人也該維護她的安全。   李劍寒道:謝謝趙姑娘,我跟玉屏感激。   趙佩芳強顏一笑道:真是啊!到底是一對兒,李爺總是一句一個我跟玉屏,聽起來令人羨煞妒煞什麼時候喝二位的喜酒啊?   李劍寒道:我認為這是應該的,至於後者,為時尚早,到了時候我跟玉屏一定會請趙姑娘喝一杯水酒。   趙佩芳強笑說道:我先謝謝了   李劍寒道:趙姑娘別客氣,我剛才聽姑娘說還有一件事   趙佩芳滿面幽怨,深深一眼,道:李爺大概是不耐煩了,是怕石姑娘一人兒在房裏孤單,寂寞急著回房去陪她麼?   李劍寒淡然一笑道:沒想到趙姑娘也會開這種玩笑   趙佩芳道:李爺是認為交淺言深,還是認為趙佩芳這個女人過於隨便?   李劍寒道:姑娘,兩者都不是,我也不敢。   趙佩芳微一搖頭道:我也不敢耽誤李爺過久,讓石姑娘知道了罵我   一頓,倏轉話鋒接道:李爺,今兒早上喪門神打了馬方,這件事李爺可知道?   李劍寒一點願道:我聽喪門神說了,聽喪門神說他是聽見馬方在背地裏造謠中傷我,他氣不過也不齒馬方這種行為,所以打了馬方,還請姑娘看我薄面,饒喪門神這一次。   趙佩芳微一搖頭道:李爺別這麼說,我認為喪門神打得對,打得好,等於是代我打了馬方,我不但不責怪喪門神,對挨了打的馬方,我還要施以重罰。   李劍寒道:姑娘讓人敬佩,我謝謝,不過我請姑娘對馬方也別再追究,不瞞姑娘說,我剛才已經問過了他。   趙佩芳道:我就是為這件事來找李爺解釋的。   李劍寒道:姑娘找我解釋什麼?   趙佩芳道:馬方告訴我說,李爺跟喪門神兩個人拿刀要殺他   李劍寒道:確有其事,不過我只是嚇嚇他,怎麼說他是鏢局裏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怎麼會難為他?再說我在這兒是客,也不敢過於放肆。   趙慨芳道:李爺說這話就見外了,鏢局裏的人只要有行為不端的,李爺隨時可以加以處置,趙家對李爺只有感激   李劍寒道:我謝謝姑娘不罪。   趙佩芳道:我問馬方究竟為了什麼李爺要拿刀殺他,幾經逼問,他才說出了實情,他對李爺說造謠中傷李爺,是我的教唆指使,可是?   李劍寒道:他是這麼說的,不過我不信,根本也就沒有放在心上,我請姑娘也別   趙佩芳微一搖頭道:李爺不加追究,那是李爺胸襟超人,寬懷大度,對李爺,我也感激,可是站在我的立場卻不容緘默,同時我沒有李爺那麼超人的胸襟,對這件事我非追究到底不可。   李劍寒道:姑娘   趙佩芳道:據馬方說,他所以說是我的教唆指使,那是他以為李爺會看我爹薄面,不會再加追究可是事後他很懊悔,他認為是害了我,求我饒恕他   李劍寒道:我也代為求情   趙佩芳搖頭說道:李爺原諒,我不能,我已經讓他走了。   李劍寒道:讓他走了?   趙佩芳道:趙家鏢局不敢留這種人,縱然他沒有誣賴我,我也不能原諒他無中生有,對李爺的惡意中傷   李劍寒道:姑娘,真要說起來,他不算是無中生有。   趙佩芳微微一愕道:李爺這話   李劍寒道:玉屏昨晚上確在我房裏將就了一夜。   趙佩芳道:那錯在趙家沒為石姑娘安排住處,可是我不信馬方所說的   李劍寒道:謝謝姑娘,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跟玉屏都問心無愧,並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怎麼看。   趙佩芳道:我原以為李爺跟石姑娘不是那種人。   李劍寒道:謝謝姑娘,其實也沒什麼,既然彼此情投意合,願長相廝守,相偕白首,又何必拘於世俗之禮,縱然我跟玉屏有什麼,那也並不影響人格。   趙佩芳強笑說道:李爺說得是,我輩原非世俗兒女,自不必拘   李劍寒微微一笑道:如今馬方已經走了,這件事可以算了,姑娘不必再提了。   趙佩芳目光一凝,道:李爺又急著要走。   李劍寒道:我以為姑娘的話說完了!   趙佩芳道:假如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李劍寒道:我自該再多留片刻。   趙佩芳道:那麼就委曲李爺再多留片刻。   李劍寒道:趙姑娘還有事麼?   趙佩芳道:是的,我有幾句話要問問李爺。   李劍寒道:姑娘請說,我有問必答就是。   趙佩芳道:謝謝李爺,我先請教,李爺為什麼要管趙石兩家的事?   李劍寒道:姑娘認為我不該管?   趙佩芳道:不,我只是想知道一下原因。   李劍寒道:我記得姑娘以前問過我,我也告訴過姑娘。   趙佩芳道:是的,我還記得李爺告訴我,是為了公理,為了道義。   李劍寒道:不錯,姑娘,我是這麼說的。   趙像芳道:沒有別的原因了麼?   李劍寒道:沒有了,姑娘!   趙佩芳微一搖頭道:我總覺得還該有別的原因。   李劍寒道:姑娘認為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趙佩芳目光一凝,道:李爺是可憐趙佩芳!   李劍寒道:姑娘,可憐兩個子用得不妥。   趙佩芳道:那麼李爺認為該用什麼字眼?   李劍寒微一搖頭道:我找不出適當的字眼,其實那不單單是對姑娘,只要是為了公理、道義,對任何人也一樣。   趙佩芳道:趙佩芳不例外,不特殊麼?   李劍寒道:姑娘這麼問我,我只能說拜兄跟令尊有一段不平凡的交情,這一點該是姑娘跟別人的不同處。   趙佩芳道:別的沒有了麼?   李劍寒搖頭說道:這想不出還有別的。   趙佩芳道:一點都沒有麼?   李劍寒道:沒有,姑娘。   趙佩芳臉色微變,道:不是李爺有意隱瞞,便是我自作   目光一凝,倏轉話鋒,道:李爺,別怪我問得唐突,問得大膽,在李爺眼裏,石玉屏跟趙佩芳那個長得好?   李劍寒微微一怔,道:姑娘這一問   趙佩芳道:我說過請李爺別怪我唐突,別怪我大膽!   李劍寒道:那怎麼會   趙佩芳道:請李爺答我這一問!   李劍寒遲疑了一下,道:應是春花秋月,難分軒輊   趙佩芳道:李爺,真的?   李劍寒道:姑娘,李劍寒生平不慣作欺人之談。   趙佩芳微微激動,道:謝謝李爺   李劍寒吸了一口氣,道:有句話我要告訴姑娘   趙佩芳道:李爺請說,趙佩芳洗耳恭聽。   不敢,李劍寒緩緩說道:人,無論男人女人,長得是否美好並不足以代表這個人的好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比比皆是,反之,面貌醜惡而心地善良的也大有人在   趙佩芳道:謝謝李爺教我,李爺是說不能以貌取人?   李劍寒一點頭道:不錯,尤其一個女人,貌美如花而心如蛇蠍,或者是為人不正的,遠不如長得醜陋而有一顆善良的心,能守身如玉,潔身自好者。   趙佩芳道:這我也懂,李爺,您的意思是說,一個女人是不是能讓一個男人傾心,並不在她的容貌   李劍寒道:當然,姑娘,我不能否認容貌是給予人的第一印象,但容貌只是皮表,並不能持久,不如美好的內在來得久遠,而這美好的內在是需要經過長時間的相處,或細心的觀察才能發現的。   趙佩芳微一點頭道:我懂了,李爺,我再請教,李爺可知道趙佩芳的心?   李劍寒神情微震,錯愕地問道:姑娘的心?這話   趙佩芳道:我強忍羞恥,不顧一切,也請李爺據實相告!   李劍寒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李劍寒不敢再裝糊塗,但我不敢自作多情   趙佩芳道:這麼說李爺是知道我的心?   李劍寒道:我發覺了,但我不敢相信。   趙佩芳道:李爺為什麼不敢相信?   李劍寒道:姑娘,以往你我並不認識   趙佩芳道:李爺是說您我相識日淺?   李劍寒微一點頭道:是的,姑娘。   趙佩芳道:李爺跟石玉屏相識又有多久?   李劍寒一怔,啞口無言。   趙佩芳道:李爺,請答我問話。   李劍寒定了定神道:姑娘   趙佩芳道:李爺,要論先後的話,趙佩芳應該在石玉屏之先。   李劍寒道:姑娘當知道一個緣字。   趙佩芳道:李爺是說您跟石玉屏有緣,跟趙佩芳沒緣?   李劍寒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也許是吧!   趙佩芳道:李爺,也許二字何解?   李劍寒道:姑娘,有一個緣字,才能產生情愫。   趙佩芳道:李爺是說當初根本就沒對趙佩芳動情過?   李劍寒道:姑娘,一個情字勉強不得。   趙佩芳道:李爺一見石玉屏就有情了麼?   李劍寒道:我不願作欺人之談,在我跟她相見的當初,我只是覺得她是個難得的奇女子、好姑娘,命運可憐,如此而已。   趙佩芳道:那麼李爺是在何時,又為什麼對她動了情?   李劍寒沉默了一下,道:趙姑娘,這是李劍寒的私事   趙佩芳道:我明白不該問,也無權過問,可是我想知道石玉屏有什麼地方能得李爺對她動情。   李劍寒略一遲疑,道:姑娘該懂這句話,柔能剋剛。   趙佩芳道:我懂,李爺是指   李劍寒道:她心地善良,有著女兒家本有的溫柔   趙佩芳道:我明白了,李爺是說她以一個柔字打動了李爺的心?   李劍寒道:趙姑娘,玉屏的長處很多   趙佩芳截口說道:我呢?   李劍寒道:憑心而論,我對姑娘瞭解得不多   趙佩芳淒然一笑道:李爺何不說我的種種作為招得李爺厭惡?   李劍寒道:我不明白姑娘何指?   趙佩芳道:我指的是我首先有意地引李爺外出,逼得李爺不得不現本來,接著我背著李爺去見石玉屏,極盡譏諷之能事,繼而我故意受傷想逼她離去,當她去看我時,我又避而不見,昨夜我又教唆馬方中傷李爺跟她   李劍寒道:姑娘   趙佩芳道:李爺心裏明白這些,對不?   李劍寒略一遲疑,道:姑娘,事實如此,我不願否認。   趙佩芳道:因之也招致李爺對我的厭惡,對不?   李劍寒道:我不敢說厭惡姑娘,我不認為姑娘不該   趙佩芳道:多謝李爺留情,我是這樣的對石玉屏刻薄,而石玉屏卻一直對我寬容,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因之才使李爺對她由敬生愛,對我產生了厭惡,對麼?   李劍寒口齒啟動了一下,欲言又止。   趙佩芳眼圈兒一紅,悲聲說道:李爺只知道其一,可知道其二?   李劍寒道:姑娘這話   趙佩芳道:李爺不知道我的種種作為顯示我心胸狹窄,為人刻薄狠毒陰損,李爺可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麼?   李劍寒微一搖頭道:姑娘,我不知道。   趙佩芳淒然一笑道:事到如今,李爺又何必裝糊塗?李爺,我敢這麼說,趙佩芳不是這麼一個女兒家,她也有善良的心地,似水柔情,我之所以這樣,完全是因愛生妒,因妒成恨,我不能忍受石玉屏奪去了李爺   李劍寒道:姑娘,容我說一句,情非孽,愛也不是罪,所以成孽成罪,只在一念之差,也就是說姑娘的本心並沒有錯   趙佩芳道:然而我的做法錯了,原為博得李爺的一顆心,結果卻適得其反,可是?   李劍寒微一點頭道:姑娘,事實如此   趙佩芳悲笑說道:我原以為自己聰明,卻不料自己是世上最愚蠢的人,李爺,假如趙佩芳知過能改,從頭做起呢?   李劍寒遲疑了片刻才道:姑娘令人敬佩   趙佩芳道:我不要李爺敬佩!   李劍寒道:姑娘聽我奉勸一句,茫茫江湖,不乏英雄豪傑   趙佩芳道:可是在我心目中只有一個李劍寒,這已經不是一天的事了!   李劍寒眉峰暗皺,道:姑娘,這種事還得看一個緣字。   趙佩芳道:李爺認為趙佩芳跟李爺沒緣分?   李劍寒搖頭說道:我不敢這麼說,只是這不是一天半天的事   趙佩芳道:李爺,我可以等,也願意等。   李劍寒道:姑娘的好意讓我感激。   趙佩芳道:我不要李爺感激,我只要李爺的心。   李劍寒心神震動,暗暗一嘆道:姑娘,你這是何苦   趙佩芳悲笑說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李劍寒暗一咬牙道:姑娘,這種事無法勉強,我也不敢誤人!   趙佩芳臉色一變道:李爺是說,是說就是我知過能改也是枉然,就是我願意等也白費?   李劍寒遲疑良久,方始苦笑一聲道:姑娘,李劍寒是個平凡的人   趙佩芳道:李爺,愛一個人是不計較什麼的。   李劍寒道:姑娘讓我感激,我願跟姑娘期以來生   趙佩芳道:來生遙遠無期   李劍寒道:姑娘,人生百年,不過一瞬間而已。   趙佩芳道:李爺也相信輪迴之說?   李劍寒只得點頭說:姑娘,我深信不疑。   趙佩芳道:可是我求的是今生。   李劍寒口齒啟動了一下,終於還是沒說話。   趙佩芳悲聲說道:趙佩芳今生不能分享李爺給予他人的一絲絲麼?   李劍寒道:姑娘,你要原諒   趙佩芳臉色大變,道:李爺,你真是世上第一等忍人,好不狠心,不,這只能說是單單對趙佩芳一人,李爺,你   突然抬皓腕抓住領口,猛力往下一扯,嘶地一聲,前襟破裂,那欺雪賽霜,滑膩晶瑩,羊脂般酥胸立即顯露無遺。   李劍寒一怔大驚,道:趙姑娘,你這是   趙佩芳流著淚悲笑說道:我要讓李爺看看,趙佩芳的身子並不比石玉屏差!   李劍寒忙把目光避向一方,道:趙姑娘,你這是何苦   何苦?趙佩芳道:只為博得李爺一顆心,只要李爺願意,趙佩芳現在就能把這清白的身子交給李爺!   李劍寒雙眉一揚,道:趙姑娘,你錯了   錯了?趙佩芳悲笑說道:我又錯了?我怎麼老錯,難道男人家不喜歡這?石玉不惜流血,不惜賠上自己的妹妹,求的不就是這麼?   李劍寒道:姑娘,那是石玉   趙佩芳道:難道李爺不愛這?   李劍寒道:飲食男女,人之大慾,食色性也,李劍寒不敢自誇超人,但他尚能克制自己,懂一個禮   趙佩芳道:那麼李爺為什麼不敢看我?   李劍寒道:趙姑娘,那有悖一個禮字。   趙佩芳道:李爺是怕把持不住?   李劍寒沉聲說道:姑娘,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女兒家的身子也最為嬌貴,你這不是傷害李劍寒而是傷害你自己   趙佩芳道:李爺,趙佩芳早就被傷害了突然欺身過去,伸粉臂把李劍寒抱個結實。   李劍寒沒來得及躲,被趙佩芳那顯露在外的酥胸貼個正著,入目趙佩芳那白裏透紅的一張嬌靨,他心神猛震,火往上一冒,隨即他忍了忍閉上了眼,道:趙姑娘,我為你惋惜   趙佩芳顫聲說道:李爺,我的身子就在你懷裏,只要你   李劍寒淡然說道:姑娘,你看錯了人!   趙佩芳道:你也是個有血有肉的男人。   李劍寒雙眉一揚,道:姑娘,請放手,我看在令尊跟令叔的分上一忍再忍   趙佩芳道:我不放,除非你點個頭,讓我把身子交給你   李劍寒雙目暴睜,道:趙姑娘   趙佩芳吃吃一笑道:李爺,你又何必假正經?我的身子並不比石玉屏差   李劍寒道:姑娘,情在心而不在人,你要這麼想就錯了,請放手,否認李劍寒要   要什麼?趙佩芳身子一擰,在李劍寒懷裏揉了揉,吃吃嬌笑說道:李爺,別這樣,我要一嚷嚷李爺請想,人家會說我的衣裳是李爺扯的,還是會說是我自己扯的?   李劍寒道:趙姑娘,李劍寒問心無愧   趙佩芳道:李爺,別那麼矯情,也別那麼絕情,你要知道,這是別人求也求不到的事   李劍寒陡揚雙眉,道:趙姑娘   倏地斂態,暗暗一嘆道:姑娘,請想想年邁的令尊!   趙佩芳如冷水澆頭,剎時嬌靨煞白,顫聲說道:李劍寒,你   忽地厲聲接道:李劍寒,你會懊悔的,我要不得到你,誓不甘休。鬆手掩胸,往後退了兩步轉身開門飛奔而去。   李劍寒沒動也沒說話,旋即,他面罩陰霾,長嘆一聲,邁步行了出去,出門左拐,剛要走。   驀地   李爺。   右邊廊簷上傳來一聲沙啞的呼喚。   李劍寒身形一震,立即停了步。   身後步履響,那人很快地到了近前:李爺,是我。   李劍寒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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