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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五峰山救美

菩提劫 獨孤紅 11017 2023-02-05
  萍鄉,這個地方不大,可挺出名!   萍鄉產煤,這年頭屬袁州府管轄。   這天,萍鄉一家名號太白醉的酒肆裏,來了三個客人,這三位,一位是個濃眉大眼,膚色黝黑,頭戴一頂寬沿大帽,英武逼人的黑衣漢子,一個是個俊美風流,舉止灑脫,氣度超人的青衫文士,一位則是位身材略為瘦削,白面無鬚,長眉細目,稍顯冷峻的白衣漢子。   這三位在酒肆裏共據一席,坐在緊靠裏的一副座頭上。   坐定,那黑衣漢子拿下頭上的寬沿大帽,炯炯目光只顧環掃滿座酒客,那另兩位則跟來招呼的店伙攀談了起來。   只聽那青衫文士問道:小二哥,貴處附近可有座五峰山?   那店伙忙道:有,有,出了小店往西轉,走完那條大街往西看,那有五座峰頭的山,便是五峰山了,相公爺問五峰山

  青衫文士笑了笑,道:沒什麼,聽說那五峰山上,有晉、葛、許三位真人的煉丹池,我三個一心慕道,想去看看!   那店伙一怔,道:怎麼,三位也是去看煉丹池的?   青衫文士目中異采一閃,道:小二哥,這個也字怎麼說,莫非近日有人去過?   那店伙忙道:相公爺說得一點也不差,昨天晚上,大半夜裏還有人要去煉丹池呢,據那人說,夜裏才能碰上神仙   青衫文士感了興趣,哦地一聲笑了:還有這種事兒,小二哥,那都是些什麼人?   那店伙道:那是老夫婦倆,帶著三個病人   青衫文士詫聲問了一句:三個病人?   那店伙點頭說道:據那老頭兒說,那是他的三個女兒,去年得了怪病,找遍了郎中都看不好,聽說五峰山上常有神仙下凡,在煉丹池旁喝酒下棋,所以他跟老伴兒帶著三個女兒來碰碰運氣,他還說了呢,只要神仙能賜幾顆仙丹治好他女兒的病,他願意蓋一座廟,為那幾位神仙修金身

  青衫文士截口道:天下父母心,但願那老兩口能碰上神仙。   那店伙道:說的是呀,看樣子怪可憐的,我們掌櫃的   白衣漢子突然說道:小二哥,還有旁的人麼?   那店伙搖頭說道:沒有了   忙又接道:不對,有,看那老兩口的像是個大戶的人家,身後還帶著十幾個家人呢,不過那些家人   笑了笑,住口不言。   白衣漢子抬眼問道:那些家人怎麼樣?   那店伙強笑說道:沒什麼,八成兒是他們家姑娘害病心情不好,個個板著臉,講起話來像是要打架!   白衣漢子道:不夠和氣,是麼?   那店伙道:做生意的哪敢說主顧,酒菜送的慢了一點,他們就拍了桌子   白衣漢子笑了笑,道:入山求仙,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他們能不在你這兒買點乾糧及應用什物麼?

  那店伙道:買倒是買了點兒,不過不多。   不多?那白衣漢子道:十幾個家人加上老夫婦倆跟那三位姑娘,恐怕快二十個大人了,買少了怎麼夠用?夠吃?   那店伙道:那誰知道,想必是家裏有人生了病,吃喝不下   有道理。青衫文士突然點頭說道:小二哥,給我們拿點酒菜來吧,吃完了我三個還要上山呢!   店伙忙應道:是,是,三位要點什麼?   青衫文士擺手說道:撿好的拿就是!   店伙答應著走了。   店伙一走,青衫文士轉注黑衣漢子開了口:小霍,不對呀!   敢情是霍玄、端木少華、岑參三個。   霍玄軒動濃眉,道:怎麼不對?這不證明確有其事麼?   端木少華搖頭說道:我不是指是否確有其事,你可還記得?大嫂問陳三,他出佑民寺的時候,軒轅老兒夫婦可還在?陳三怎麼說的?

  霍玄道:記得,陳三說軒轅老兒夫婦出去的早,那分明是被和天仇跟那老番禿調開了,然後再   對呀。端木少華道:那麼軒轅老兒夫婦,怎麼又押著她三個到了這兒來?   霍玄為之一怔,岑參卻道:老二,你怎麼知道那兩個老的準是軒轅老兒夫婦?   端木少華道:滅清教中除了這對老夫婦外,還有誰?   岑參道:沒有了,不過,老二,你有沒有聽說過,軒轅老兒夫婦最為護短?尤其鄧九姑那個老婆子,誰要說她的晚輩一句不是,她能跟人拼老命,如今怎會那麼聽話押著自己的三個乾女兒到這兒來?他兩個既肯這麼做,和天仇又何必把他兩個調開?   端木少華道:也許和天仇跟那老番禿說服了他兩個!   岑參冷笑說道:老二,要知道,這不是別的事兒,和天仇跟那老番禿瞞之猶恐不及,豈會當面說服他倆?

  端木少華道:這種事瞞得了人麼?三天見不著自己的乾女兒   岑參道:那還不好辦?把事兒往咱們頭上一推,那兩個不但信,而且非跟咱們拼命不可,你瞧著吧!   端木少華眉峰一皺,道:對,把咱們調開了,然後再假那兩個找上萬壽宮   霍玄突然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個漢民足比他十個軒轅忌,何況還有一個足智多謀,一如女諸葛的大嫂?   端木少華雙眉微展,沉吟說道:這麼說來,那兩個不是軒轅老兒夫婦了   岑參道:不是不更好麼?   端木少華一怔,道:怎麼說?   你糊塗!岑參道:那是咱們的準泰山泰水,要是他兩個,咱們怎好下手?   端木少華擊掌笑道:對,還是小岑腦筋好   眉峰一皺,接道:可是,那麼多人買那麼一點乾糧

  岑參接道:先湊和幾天,以後不會自己動手麼?   端木少華搖頭失笑。   適時,酒菜送上,三人可沒有好心情吃喝,匆匆用了一點,丟下一大錠銀子便連袂出門而去。   及至店伙要找錢時,他三個早走得沒了影兒。   正如那店伙所說,五峰山在萍鄉西面,那五座峰頭就像五個指頭撐著天,遠遠地便可看見了。   不到片刻工夫,三個到了五峰山下。   在未登山之前,霍玄說了話:咱們怎麼動手先說好,免得到時候你兩個怪我!   岑參冷冷看了他一眼,道:誰怪過你了,這哪能事先說好?咱們又不瞭解那兒的情形,難道你不懂相機行事麼?   霍玄碰了個軟釘子,搖搖頭,道:怎麼說都是我沒理,好吧,相機行事吧!

  說著,三人展開身法,往山上掠去。   五峰山雖有五座峰頭,可是五座峰頭距離都不遠,而那三真人的煉丹池,也就在居中的一座峰頭之上。   這座山,並不那麼崎嶇難行,其實,在三人腳下,便是號稱難比登天的蜀道也未放在眼裏,何況這區區五峰山。   這五峰山的林木,頗為茂密,那正好,茂密的樹林可以掩蔽身形,在那樹林裏行走,的確難為人發現。   未片刻,三人已登上了那居中最高一座峰頭。   這峰頭雖不及峨嵋、青城、泰山諸名山絕峰高,但少說也有個百十丈高低,站在那高峰上,附近幾個城鎮,鎮江、贛江諸水,武功、九嶺諸山可以盡收眼底。   甫剛上峰頭,只聽一陣話聲由峰後腳下傳了過來。   三人對望一眼,立即閃身往前,向下望去。

  這座峰巔的背陽一面,是一片背靠山峰,前臨斷崖的平地,平地左邊是一片松林,右邊是一條匹練般瀑布。   在平地的正中央,有一塊大石頭,那大石頭中凹如鼎,這大概就是三位真人當年的煉丹池了。   如今在那煉丹地旁,坐著兩名腰挎單刀的黑衣大漢,正在那兒東拉西扯發牢騷,只聽左邊那個大漢道:這地方真不錯,要我在這兒住上一輩子我都幹。   那右邊大漢冷哼說道:不錯個屁,一旦人家找到這兒來,你準能在這兒住一輩子!   那左邊大漢嘿嘿笑道:難道到時候你能走得了?   那右邊大漢道:我就說嘛,什麼地方不好去,廬山、小孤山、九嶺山,再不還有那張天師坐鎮的龍虎山,幹什麼跑到這兒來   你懂個屁!那左邊大漢道:這就是咱們一輩子也當不上教主的地方,人都是留神遠處,絕不會注意到近處,這叫做,這叫做

  右邊大漢截口說道:這叫做捧著肉往人眼前送。   左邊大漢方待再說,只聽一聲冷哼由背後傳來:你兩個有幾條命?   那兩個黑衣大漢一驚,翻身躍起,躬下身去。   霍玄三人看得清楚,那是由他三人立足峰頭石壁下行出了一個身材瘦高的黑衣漢子。   三人對望一眼,端木少華傳音說道:小霍、小岑,咱們腳下石壁上有洞,那兩個老的跟她三個可能就在這山洞之中,咱們   話猶未完,只聽那瘦高的黑衣漢子道:吃幾十年飯不容易,禍從口出,以後少說兩句。   那兩個大漢似甚為畏懼,點頭一連答應了好幾聲。   那瘦高黑衣漢子又道:他兩個回來了麼?   那左邊大漢忙道:回壇主,不會那麼快,他倆買的東西不少

  那瘦高漢子嗯了一聲,點頭說道:他兩個回來之後,你兩個上峰四下看看,別讓人追了來還蒙在鼓裏,要不然咱們都活不成。   那兩個大漢立即唯唯應是。   那瘦高黑衣漢子轉身往石壁行了回去,轉眼間被那橫亙於石壁上的茂密樹葉擋住不見。   那兩個大漢又坐了下去,可沒有一個敢再開口了。   靜觀至此,霍玄傳音說道:二位,咱們怎麼個相機行事,說吧!   岑參道:我跟老二去,先收拾了那兩個,然後再引出洞裏的,你在這兒等著,見那兩個老的出來後再掠下去截住洞口,以免被他們竄回去以她三個挾持咱們。   端木少華道:好主意,就這麼辦!   話聲中,他與岑參騰身掠下,飛星隕石一般直向兩個黑衣大漢撲去,兩人隔空出手先點了兩個大漢穴道,然後一人一掌,把那兩個大漢震得身形飛起,直向斷崖下落去,剎那間收拾了兩個,卻是一點聲息有沒有。   落地後,二人轉身回顧,端木少華沒說話,那石壁下端果有一個人高洞穴,黑黝黝的看不見底,也不見一個人影。   端木少華雙眉一挑,傳音說道:當年三位真人的修真洞府,怎能容這班東西盤據,小岑,走,咱們闖進去,給他個措手不及!   說著,便待閃身。   岑參抬手一攔,搖頭說道:看我的,他們出來一個咱們收拾一個。   拉著端木少華向石洞撲去,到了洞穴口,兩人一邊站一個,剛站好,岑參突然振吭大叫:伙計們快出來瞧啊,燒山了!   話聲剛落,端木少華眉峰方皺,只聽洞裏步履響動,一陣風般跑出一個黑衣大漢,他邊跑邊喝道:你兩個不要命了,竟敢在這兒大呼小   叫字未出已出洞口,一眼瞥見平地上空空,不見了那兩個人影,立即停步怔住。   岑參夠促狹的,抬手一拍那大漢右肩,道:喂,在這兒呢!   那大漢嚇了一跳,連忙轉頭,只一眼,大驚失色,一聲呼叫尚未出口,只覺後腦上挨了一記重的,眼前一黑,立即人事不省。   端木少華也夠狠的,手一落抓上那大漢腰帶,振腕一抖,那大漢身形飛起,砰然落向身後十丈外。   這下摔的不輕,卻沒聽他出一聲。   這不過剎那間,緊接著洞裏步履又自響起,有人一路牢騷著行了出來,顯得一肚子不高興:他奶奶的,你兩個就會給人找麻煩,二老發火了,害得我也睡不成覺,誰闖的禍誰頂去   話聲至此,突然頓住,同時,步履也停了下來。   緊接著一聲輕咦道:他奶奶的,人哪兒去了,莫非看燒山去了   一條人影猛然竄了出來,落在洞口外丈餘處。   那又是黑衣大漢,他左看右看,一眼瞥見那十餘丈外快到了松林邊上的那大漢,一驚轉身便往回跑去。   這一回身看見了兩個,岑參正衝著他笑。   他差點沒嚇癱了,一哆嗦開口要喊。   岑參出指如電,抬手點了過去。   那大漢身形一晃,往後便栽。   岑參不願他擋在洞口礙事,剛要再出掌。   忽地一股罡風由洞裏捲出,那大漢砰然一聲身形飛起,直墜數丈外,一頭碰在那煉丹池上,立即紅白一片了了賬。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看得二人一怔,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雙雙身影一閃,掠離洞口。   背後,轟然一聲巨響,二人回頭望時,不由皺了眉。   那石洞兩旁石壁上崩了一大塊,碎石到處都是,洞口外,並肩站立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男的,是個六旬上下的葛衣老者,灰髮灰髯,骨瘦如柴,膚色黑黝,那深陷的一雙目眶中,光芒森冷,犀利逼人。   女的,是個黑衣老婦人,瘦得更像個人乾,一張老臉皺得如雞皮,兩腮各垂下一塊,右手裏拿著一根烏黑發亮的拐杖,兇狠之態懾人。   二人一眼便看出,這一男一女不是三女的義父母白骨人魔軒轅忌,與他那老伴兒毒手羅剎鄧九姑。   只是,很顯然地,那洞口石壁,是被那黑衣老婦人以手中拐杖擊崩,這又是誰,具這等功力?   莫非就是那只聽說而猶不知是誰,滅清教重禮相聘的兩名護法麼?可又不對,看功力卻又不及傳聞中厲害。   兩人正自心念轉動,只聽那黑衣老婦人冷冷說道:小狗何人?   聲音沙啞,一如破鑼,哪像人話!   端木少華被她這一句小狗叫得挑了眉,但,岑參卻毫不在意地淡淡一笑,以牙還牙,問了一句:你這兩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又是何人?   小狗找死!黑衣老婦人雙目寒芒暴射,根根灰髮豎立,神態駭人,厲喝聲中,舉起拐杖便欲閃身。   那葛衣老者突然伸手一攔,冰冷說道:老婆子且慢,待我問他兩句再下手殺戮不遲!   黑衣老婦人凌厲稍斂,站立未動,但那模樣兒仍然像要吃人,那葛衣老者森冷目光一掃二人,道:老夫夫婦乃滅清教護法,你兩個是什麼人?   果然是滅清教的兩個護法!   岑參眉峰一皺,道:你兩個便是和天仇重禮聘請的兩個護法?   那葛衣老者點頭說道:不錯,你兩個何人?   岑參道:和天仇沒告訴你麼?霍玄、端木少華、岑參!   葛衣老者哦地一聲,道:原來是凡凡、木木、東郭三個的傳人   竟毫無震驚詫異之色,一頓接道:既報名三人,還有一個呢?   峰頂霍玄揚聲說道:霍玄在這兒!   黑影如電,飛射而下,直落洞口之前,恰好擋住了那葛衣老者與黑衣婦人的退路。   兩個竟然聽若無聞,連頭也未回。   這一來倒使三人有點莫測高深了!   只聽那葛衣老者道:聽說你三個頗得凡凡、木木與東郭的真傳,可是真的?   岑參道:真與不真,你兩個何妨試試?   葛衣老者道:自是要試,你三個那貝葉金刀、玄玄寶鉤、蟠龍玉杖可曾帶來?   岑參雙眼一翻,道:那是師門重寶,長年不離身的兵刃!   葛衣老者唇邊浮現一絲笑意,道:那最好不過,如今老夫告訴你三個一句,片刻之後,那三樣東西就要變成老夫夫婦的了。   岑參淡淡道:是麼,你也不怕閃了舌頭扎了手?   葛衣老者陰陰一笑,道:那你三個何妨也試試!   岑參道:自是要試,只是,你兩個總該有個名號?   葛衣老者哼哼笑道:憑你三個,還不配動問老夫夫婦名號。   岑參雙眉微挑,道,那好,廢話少說   葛衣老者截口說道:老夫還要問你,為何找來五峰山傷我徒眾?   岑參道:我以為你兩個該明白。   葛衣老者道:莫非為洞裏那三個女娃兒?   岑參道:正是,你明白就好!   葛衣老者道:你三個想管滅清教閒事,救出她三個?   岑參道:也不錯!   葛衣老者道:有理由麼?   岑參道:有是有,只是我不想說。   葛衣老者陰陰笑道:你可知道,那三個女娃兒乃是教主選定,利用這五峰山三真人修真處,研習一樣曠絕武學的,要劫持她三人,就非得闖老夫夫婦這一關了。   岑參冷笑說道:不管是研習武學也好,囚人也好,便是再有十關,我三個今天也要闖闖,你兩個聽明白了麼?   葛衣老者道:聽明白了,老夫為你三人扼腕,凡凡、木木、東郭只有你這三個傳人,要是他三個的傳人毀在老夫夫婦手中   霍玄突然沉聲叱道:老匹夫你少說大話了,小岑哪來的好心情!   說得是!岑參一笑說道:小霍,他兩個交給我跟老二,你進洞救人去!   霍玄應了一聲,扭頭撲向洞中。   那黑衣老婦人厲喝一聲,拐杖倒掄,便要襲霍玄。   端木少華一聲輕笑:老太婆,你何厚彼而薄此?   閃身欺近,單掌飛遞抓向黑衣老婦人左肩。   這兩個一動上手,那邊岑參與葛衣老者也戰作一團。   高手過招,迅快如電,只見四條人影閃電交錯,叱喝聲聲,罡風陣陣的,一時間山搖地動,好不驚人。   這兩個護法功力確非等閒,但有一點很怪,令人納悶,單打獨鬥之下,卻較端木少華、岑參二人遜了一籌。   二十招過去,這滅清教的兩名護法立居下風,尤其那黑衣老婦人,雖然她手中多了一根不知何物打造的拐杖,卻被端木少華一雙肉掌逼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拼鬥中只聽黑衣老婦人叫道:老鬼,他們怎不見蹤影?   那葛衣老者道:老婆子,再支撐一會兒,想必快要來了!   說話難免分神,只一分神,嗤地一聲,那黑衣老婦人一隻左衣袖被端木少華齊肩扯下,好不狼狽。   黑衣老婦人惱羞成怒,厲喝一聲,一掄掌中拐杖,將那拐杖頭猛向端木少華當胸撞去。   端木少華輕笑一聲,五指如鉤便要去抓。   豈料,黑衣老婦人忽揚獰笑:小狗,你上當了,納命來吧!   那拐杖頭上,嗤地一聲,打出一蓬烏芒,飛罩端木少華前胸諸大穴,這一手即毒又狠,既出人不意,距離又近。   端木少華大驚,匆忙間心念電轉,一咬牙,身形忽地後仰,竟演出了那最俗的一式鐵板橋。   最俗的招式往往是救命招式,那一蓬烏芒擦著端木少華鼻端打過,只差一髮便要   黑衣老婦人雙目兇光暴射,掄起拐杖向端木少華當胸打下,這一招,依然是既快又狠。   端木少華真火倏發,殺機早起,上身不動,一腳抬起猛踢黑衣老婦人雙膝,黑衣老婦人只顧傷敵還真未料端木少華會出此險著,躲之不及,叭地一聲雙腿膝骨盡碎,大叫一聲往前便栽。   端木少華身形左翻,一挺而起,順勢一掌,黑衣老婦人一聲慘叫未及出口,便身形飛起向斷崖下墜去。   這裏端木少華得手,那裏葛衣老者聞聲睹狀,自然難免失神分心,失神分心之餘,也被岑參一掌震落了斷崖。   婦墜夫隨,一同做了泉下之鬼,不是麼,百丈斷崖,好好的人跌下去也難僥倖,何況是兩個受傷的人?   兩人收手而笑,岑參聳肩皺眉:夏大哥就會危言聳聽,這兩個護去稀鬆得很嘛!   一言甫畢,石洞中黑影電閃,霍玄如飛掠了出來,一落地,他便游目四顧,揚眉叫道:老二,小岑,那兩個老東西呢?   岑參抬手往崖下一指,道:下面去了,幹什麼?   霍玄跺腳說道:咱們上當了,那三個不是   岑參一怔,道:不是什麼?   霍玄急躁地道:那三個女的不是咱們的   岑參明白了,一驚說道:真的?   霍玄道: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岑參雙眉一挑,道:老二,走,咱們瞧瞧去!   拉起端木少華便要走。   霍玄一搖頭,道:不用看了,那三位姑娘死了多時了。   岑參、端木少華一驚住步,齊道:死了?怎麼回事?   不知道。霍玄搖頭說道:我一進去便瞧見她三個每人胸口插著一把匕首,穴道受制,血都凝固了,不知道是誰   岑參一跺腳,道:好東西   端木少華突然說道:小霍,可曾瞧見那個壇主?   他是指那瘦高黑衣漢子。   岑參一搖頭,道:沒瞧見,對了,那匹夫哪兒去了?   岑參冷笑說道:八成兒殺了人跑了。   霍玄詫聲叫道:可是那洞裏沒有別的出口啊?   岑參道:除非他會借土遁,要不然就是另有出口你沒找著。   霍玄道:我不信,我再瞧瞧去!   翻身摸進了洞裏,轉瞬間又掠了出來,一張臉鐵青,神態有點怕人,點頭說道:小岑說得不錯,洞底是另有個出口,只有半人高,被一堆枯草堵著,剛才我沒有細看!   岑參道:這就夠了!   霍玄道:可是她三個哪兒去了呢?   端木少華道:會不會是半路換了去?   霍玄由來不用腦筋,剛一聲對,岑參已搖頭說道:沒道理,和天仇沒理由犧牲這兩名高手。   霍玄皺眉說道:那麼是   岑參一擺手,道:別忙,讓我想想。   說完了話,皺眉沉思不語。   霍玄與端木少華知道,三人中論心智以岑參為最,是故也未加打擾,任憑他想去。   有頃,岑參忽地雙目一亮,道:老二,你想想看,他們是否有點像知道咱們要來?   端木少華道:何以見得!   岑參道:按說,他們處置他們的人,又不知道她三個已經命人給咱們送了信,該是不怕外人知道的   不然。端木少華搖頭說道:那陳三是怎麼被殺的?   岑參道:這個我想過了,那不算早,快也快不過咱們!   端木少華道:他們不會用飛鴿傳書麼?   岑參一怔,旋即說道:不過,飛鴿傳書必須要那長久的固定地點,這地方他們剛到,飛鴿怎知該往哪兒飛?   端木少華眉峰一皺,道:不錯,飛鴿傳書行不通   那麼岑參道:既不慮外人知道,怎有一旦找到這兒來之言?   端木少華點頭說道:有點道理,但頗為牽強,還有麼?   有。岑參道:夏大哥可是慣於危言聳聽,說大話嚇人之人?   端木少華道:自然不是,那是剛才你說的。   岑參道:就是因為我自己說這句話,才引起了我自己的懷疑,你想,夏大哥既不是慣於危言聳聽之人,滅清教那兩個至今尚未出現的護法,必然是極為厲害的辣手魔頭,既如此,豈會這般稀鬆不濟,三十招不到地便被咱們擊落斷崖?   端木少華沉吟說道:有理   岑參飛快說道:那麼,他兩個為什麼偏自認是那兩個護法呢?   端木少華呆了一呆,道:也許他倆是另外請的。   岑參搖頭說道:我以為不是那麼回事!   端木少華道:何以見得?   岑參道:能當得起厚禮相聘之人,該不是這麼稀鬆不濟之人?   端木少華搖頭說道:那我就不明白了   岑參道:不明白可以看看,咱們下去   說著,當先往峰下掠去。   霍玄在背後叫道:下去能看到什麼?   岑參沒回頭,道:只管跟我下去,自會知道。   三人衣袂飄飄,何消幾個起落,便到了峰下。   站在山腳下度量那葛衣老者與黑衣婦人墜落處,三人立刻斷定是在左前方一條山溝中。   於是,身形又起,直向那條山溝撲去。   這地方,與其說它是山溝,不如說它是依靠奇陡如削峭壁的山谷,看來這本該是個小澗,由於水流已然乾涸,所以觸目皆是大小石塊,小的有拳頭大,大的上面可以坐幾十個人。   三人一進谷口,只一眼,便自怔住,這谷裏除了那遍地大小石塊外,哪有一絲人影?   仰面上看,峭壁間沒有樹,均是那滑不留手的一層厚厚青苔,不可能被掛在峭壁間。   由適才那兩個所受的傷勢看,百丈高低的斷崖,那兩個也絕不可能提氣,飄落,逃逸。只有屍陳谷底,死路一條。   那麼,人哪兒去了?   三人正詫異間,谷風過處,一處大石後飄起了一塊布帛,那是一片黑色的衣角,該是   三人毫不怠慢,騰身掠了過去。   只一眼,又怔住了,那是一片衣角,也該是那黑衣老婦人的,但是,那僅僅是一片衣角而已。   霍玄忍不住詫聲叫道:怪了,老二,小岑,你倆看   端木少華脫口說道:八成兒是被人接了去。   岑參搖頭說道:不可能,你不見這衣角是   我知道!端木少華截口說道:要是掉了下來著了地,這些石頭上怎會沒血跡?   不錯,要是掉下來,著了地,那不但該有血跡,而且還該是不成人形的一攤!   霍玄突然說道:除非他兩個沒負傷!   端木少華搖頭說道:不,那老太婆兩腿膝骨已碎,再加上我在她後背心印上一掌,就是鋼筋鐵骨也經受不住!   岑參也道:那老兒中我六成玄玄真氣一掌,絕不可能沒受傷!   霍玄搖頭說道:那就玄了   端木少華道:如此看來,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兩個在未著地之前便被人接了去!   岑參手下指,道:可是這角衣衫   端木少華道:那只能解釋為被扯落的!   霍玄詫聲說道:難道說,接他兩個的人,是那個滅清教的壇主?   端木少華點頭說道:該還有一個。   岑參搖頭說道:像那個壇主,就是有十個也不行,一個人由百丈高峰墜下,那力道重量有多少,功力稍弱的人不但接不住,而且自己還有被打死的可能,真論起來,你我三人勉力或可為之,要是比咱們三個功力還弱的人   搖搖頭,住口不言。   端木少華道:那麼,小岑你看   岑參道:被人在未著地之前接了去,該沒有錯,但接他兩個之人,我敢說,絕非滅清教那個壇主!   端木少華道:你以為是誰?   岑參聳肩笑道:你問我,我問誰?   霍玄沉吟說道:這麼說來,便是那和天仇在此也不行了!   該如此。岑參道:說不定那接他之人,還不是滅清教人?   霍玄抬眼說道:何以見得?   岑參道:要是滅清教徒,他早跑了,怎敢還逗留附近,再說,他待在這兒難不成就準知那兩個非落下斷崖不可麼?   霍玄皺眉不語。   端木少華突然笑道:夠了,二位,這件事並不重要。   不錯,重要的該是三女被囚在何處?   岑參道:那封信明明告訴咱們是此處,怎麼   端木少華道:那有可能他們知道消息走漏,半途改了地方!   岑參沉吟說道:該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猛然抬眼,道:走,漫無目的的亂找瞎撞不如找個人去問問。   霍玄道:找誰?上哪兒去?   岑參道:先折回萍鄉再說,走吧!   立即,三人騰身飛射出谷不見。   剎時間,這谷中又恢復了一片空蕩,寂靜,只有那片黑色的衣角,在隨偶然拂過的谷風飄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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