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兒見他一再強調說包袱內有寶貝,童心一動,好奇的希望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
好半晌,老迷糊嘴巴一攏道:麒兒,我明白了。
麒兒一楞道:你又明白何事?
老迷糊道:包袱不能打開了,打開就沒有玩頭了。
麒兒心裡好奇地道:這不是拿人當猴玩嗎?
老迷糊壽眉一軒道:嘿嘿,一待見到厲鵬就知道了,你也就明白了。
麒兒本就歸心似箭,直到現在,還不太清楚洪水崖方面的情況如何?
是以順著老迷糊的口氣道:走吧!
老迷糊想了想道:走!說走就走,寶貝你抗著。
麒兒抗起了大黑包袱,一面走一面想:包袱內又軟又硬,又像有手有腿,可別是活人吧?不!他不會弄個人抗著玩的。
轉念間已來到洪水崖之處,老迷糊用手一指道:八成是對面那座山崖了?
麒兒點點頭道:真讓您老人家說對了。
老迷糊心裡一樂道:要知俺一向料事如神呀!說著一抓麒兒脖子,疾向洪濤之內跳去。
迭次間躍,快若飄風,麒兒這才意識到老迷糊的輕功比自己高明的多了。
一到洪水岸,正巧厲鵬因麒兒久久未歸,乃在岸邊瞻望。
及見麒兒回來了,還把叔祖公也引來了,真是又驚又喜。
他跑前一步,向著老迷糊磕了個頭,說道:叔祖公,您老人家也來了!
老迷糊笑態可掬地道:嘿嘿,俺早就知你在這裡了,特來看你的。
麒兒心說道:糊塗人,竟會吹牛呀?遂轉對厲鵬道:大哥,最後的打鬥如何?
厲鵬將捉住百花娘的事說了一遍!
麒兒不禁心花大放道:哈哈,捉住百花娘強哥的石頭衣之謎就可揭開了,那太好了。
厲鵬道:他們正在等著你審問百花娘哩!
麒兒道:對!咱們趕快瞧瞧去。
老迷糊扯著嗓子道:不能走,先看寶貝,再談別的,哼他有些不滿意兩人不注意包袱了。
接著他繃起老臉道:厲鵬,先找個沒有人的地方!
厲鵬素來知道這位老迷糊神經不大正常,儘管心裡發急,也不得不先將他老人家應付好。
山崖之下有的是岩穴涵洞,當即找了座較大的山穴,領先走了進去,一入山穴,麒兒將黑包袱放在石地下。
老迷糊似是滿意厲鵬聽話了,老眼一瞇縫道:掌門人,這件事可就看你的了!
厲鵬一楞道:叔祖公怎麼叫起我掌門人呢?
老迷糊居然也看出了厲鵬心意,忙說道:忘了嗎,掌門令符交給你了?
厲鵬道:僅憑令符不能作數呀!
麒兒忙著插口道:有令符自然是掌門人了,飄萍子的假令符都可以作掌門,何況咱們這是真的呢?
言下不勝焦急,惟恐厲大哥掌門丟掉似的。
厲鵬嘆了口氣道:叔祖公,我已是個殘廢人了,怎可充任掌門?
老迷糊這才發覺厲鵬少了條左臂,他掩面而哭,繼則仰天放聲大笑,旋爾眉飛色舞道:你小子真的走運了。
麒兒氣得腳一跺道:哼!你這不是罵人嗎?厲大哥斷了臂你倒開心,虧你還是老長輩!
這裡面有道理呀!老迷糊得意地接道:俺在深山自闢室修練明白功後,同時參悟出一種最厲害的掌法,練這種掌法有一極大難題,必須自行斷去一臂
麒兒未等他話說完,已知老迷糊的用意了,半信半疑的搶著問道:會有這等事?
且聽俺唸個歌訣你倆聽聽。
老迷糊一拍腦門,說道:斷去一條臂,血走一門經,力可達一貫,一擊死十牛,哈哈哈哈哈
麒兒似懂非懂地道:是不是力量跑到一條胳臂上的意思?
老迷糊點點頭道:好小子,算你猜對了一半。
麒兒道:另一半呢?
老迷糊極為鄭重地道:法不傳六耳,你既非我門內人,自不便相告,日後待掩傳過厲鵬,你便知道這獨門掌法,威力無窮,舉世無雙了。
麒兒的心裡嘀咕著道:看樣子,不像說假話,真的厲大哥學到大本事,雖失去一臂,也算不幸中之大幸了。
他想了一想,知道老迷糊的另一半不會說的,遂改變了話題道:厲大哥作掌門不會錯了。
老迷糊嘴巴一翹道:掌門代表一派最高權威,連俺身居叔祖輩也得唯命是從,這豈能鬧著玩的嗎?
厲鵬垂手正容說道:叔祖公,使不得,使不得的。
老迷糊眼皮一撩,精光燦然,氣忿地道:有什麼使不得之處?
厲鵬吶吶地道:飄萍子剽奪掌門數載,儘管所持崆峒令符以假混真,但行之有日,武林上已成了無法爭辯的事實,所以弟子認為
老迷糊哈哈一笑,插口道:俺又明白了,敢是叫飄萍子作個對證才可以?
厲鵬還未來得及說話,麒兒緊接著道:自然要作個對證了,一旦武林幫脈瞭解箇中原因,就將飄萍子殺掉,看誰還敢冒充掌門。
老迷糊狂笑連連道:哈哈,如此說,沒有飄萍子什麼事都辦不成了。
麒兒心中怦的一動,放眼看了下那大黑包袱,忖道:裡面真的是人了?
老迷糊道:但有一點,飄萍子找到了,厲鵬可不許變卦呀?
麒兒拍著胸脯道:我可以替大哥保險。他已料到是怎的回事了。
老迷糊故作神秘地道:哈哈哈哈哈,先看那黑色包袱搖頭晃腦狀至得意。
此時非但麒兒心中雪亮,就連厲鵬也料想到包袱內裝的是飄萍子無疑。
兩人不願當面點破,令他不快,隨同聲說道:你說黑包袱裡有寶貝呀?
老迷糊高興得手舞足蹈道:非但有寶貝,還真的是活寶哩!
說罷一哈腰、拍著黑包袱自言自語道:寶貝,嘻嘻,動一下給他們瞧瞧?
黑包袱沒有反應,動也不動。
老迷糊倏地臉拉長了,其實,他拍黑包袱時,乃是拍解飄萍子的暈厥穴道。
及見黑包袱沒有聲息,忖知飄萍子一定出了變故。
顧不得再和厲鵬、麒兒說話,功力暗注,以指作力,喳喳喳將黑包袱劃得七零八碎,果然不出所料,裡面正是飄萍子。
詎料飄萍子身子僵直了。
敢情他不知何時死去了。
老迷糊喃喃地道:怪了,俺因恨他冒充掌門,捉住他放入黑包袱後,只是胳臂挾了幾挾,竟然死了,唉唉!紙作的嗎?
厲鵬與麒兒心裡說道:怪不得飄萍子斷了氣,誰能禁得住你這一挾呢?
厲鵬見老迷糊臉色不大好看,忙勸解道:人死不能復生,埋掉好了。
老迷糊半晌無語,忽然眉頭一動,似是想起什麼,說道:你們辦你們的事吧,俺要替他唸唸經。
麒兒忍不住笑道:您又不是和尚怎會唸經?
老迷糊道:唸經非和尚不可嗎?哼!要知咱這經是與眾不同,是罵人經,罵他下輩子不要再冒充掌門了。
說話語氣陰沉,形色瘋瘋癲癲,因為因飄萍子的意外死亡,有了感觸,受了刺激。
厲鵬深知叔祖公當下心意,連忙道:請叔祖公看開一點,我同麒兒先行一步。
麒兒接道:您要等著我們呀!
老迷糊不再說話,蹲在飄萍子屍身旁口中唸唸有詞,眼中不期然滾下兩行清淚。
二人著實感慨萬分,但急於了斷百花娘方面的事,只好離開山穴,不覺已是落日時分了。
穿過了另一崖穴,只見一間寬敞的石室之中有蘇玉、鐵錚強、鳳兒等人,卻不知癲僧龐元去了那裡?
另外百花娘嬌軀靠著石壁,粉臉蒼白,時而呻吟著,無疑,她在企圖突圍之時,受了內傷。
二人先後走入石室,鐵錚強迎面說道:麒弟弟你可回來啦,趕快幫俺問問石頭衣?
麒兒道:強哥哥問不是一樣!
鐵錚強嘆了口氣道:這女人死不要臉,我問她她竟說些肉麻的話,不堪入耳。
麒兒道:可以揍她呀!
鐵錚強道:別提啦,不揍還好,愈揍愈說個沒完
百花娘微一欠身,格格地笑道:原來是麒兒兄弟也來了,嘻嘻,奴家如不是真愛他,十個鐵錚強也死光了。
麒兒想起昔日在山洞看到的一幕,那百花娘差點使強哥作不得人,不由心頭火起,眼睛一瞪道:不要臉,八十歲的老太婆說話沒有分寸。
百花娘嗲聲嗲氣的說道:誰說咱八十歲啦,千萬別聽龐和尚的話,人家人家最多不到三十歲。
去妳的吧!麒兒對此賤女人談不到憐香惜玉,一腳飛處,蓬兩顆門牙應聲而落。
百花娘悶哼一聲,張著血口,慘然笑道:你好狠呀,狠能辦得成事嗎?
麒兒不由一楞,想不到臭娘們竟而潑辣至此,想了想又問道:趕快說出石頭衣的事,不然,苦頭在後面哩!
百花娘銀牙暗咬,眸子一轉,詭譎地道:石頭衣是追命道道主得到的。
麒兒惶感地道:那麼,害死強哥母親之人也是追命道道主了?
百花娘不動聲色地道:誰得到寶衣,誰就是兇手,還用得著問嗎?
麒兒心裡說道:不對頭呀,石頭衣應該與懾魂街主有關才對。
他正在忖思應付之策,鳳兒放聲痛哭道:真的是爹爹害死鐵伯母了,叫人家怎的和強哥相處一起呢?
其實,百花娘說的並非實話,這女人心地險惡至極,她恨追命道道主花言騙了寶衣,又在緊要當口不顧自己而去,是以存下栽誣追命道道主的心理。
石室中因而沉寂了片刻!
麒兒一時間也弄得沒有主意了。
忽然隔空傳音,癲僧龐元說:看看外面來了什麼人?
麒兒等顧不得追問百花娘,急忙走出石室,只見不遠處一矮一黑,來了兩個人。
臨近一看,竟然是大愚,同了大黑子。
麒兒大喜過望,隨將兩人迎至詢問百花娘的石室之內。
雙方本來有一番離情要訴,可是眼前卻不便長談了。
當大愚問明百花娘是怎的回事後,登時腦袋一掄,鬼心眼來了。
他當著在場人拍拍胸脯,說道:嘿嘿,看俺大愚的本事了。
鳳兒忽然滿眶熱淚,接道:大愚,如果問出不是咱爹爹得到寶衣,人家情願給你磕頭。
大愚笑道:磕頭使不得,倒是有一天有人找咱麻煩,幫幫忙就行了。說著腦袋大晃圓圈,敢情他這番話是另有所指,因為墜兒早晚會知道他造謠生非,說麒兒與小蘋成婚的事,是以先在她姐姐跟前,找個日後退身之地。
鳳兒雖是不解,自也滿口答應了。
於是,大愚邁著八字步,走到百花娘身前,喝道:喂!可認得小祖宗?
百花娘心裡一嘀咕,知道這黑孩子最難纏了。
她仍然冷冷地道:奴家的話已說完了,管你是誰?
大愚的腰板一挺道:咱要妳道實話,可不是聽假話,哈哈先問石頭衣何人得到的?
追命道道主。
老一套,哼!殺害鐵伯母呢?
追命道道主。
還是老一套,嗯,沒有新鮮的了?
不理我?小心收拾你!
黑小子,奴家粉身碎骨尚且不懼,會怕你個娃娃?
那麼就見真章了。
大愚說罷腦袋一晃,計上心來,轉面向大黑子一招手道:喂,黑子哥,幫幫忙。
大黑子一面走,一面道:兄弟說吧!
把她的褲子扒下來。
這可有點不好意思。
先瞧我的。
大愚仗著年齡小,為了逞能,那管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他很快的將百花娘褲子,同鞋子,統統剝了下來。
大黑子已然到了跟前,忙問道:下一步怎辦?
你騎著她的脖子,兩手捺住她的屁股!
這倒可以試試,你呢?
我找刷子,再找木頭橛子。
作什麼用啊?
刷子刷腳心,木頭橛子釘屁股。
百花娘還未等到大黑子跨上身來,連忙叫道:我說我說
她知道這孩子說的出,就作的到,那刷子刷腳心已經難忍受了,如果再用木頭橛子釘屁股,更加是災情慘重了。
大愚樂得小手飛舞道:臭娘們,我就不相信妳不說,現在該問妳正事了。
百花娘真是怕定了大愚,連忙道:我知道的一定說!
哼!誰盜去了石頭衣?
懾魂街街主。
何時盜去的?
大約十年之前吧,那時鐵錚強正好外出,懾魂街街主就溜進鐵錚強家裡,伸手摸去了寶衣,一掌震死了鐵母。
懾魂街街主又怎生知道寶衣的事?
這就怪鐵錚強死去的爹爹了。
強哥的爹!
他爹是位有名的獵戶,仗著石頭衣既不怕野獸攻擊,又可隱匿行蹤,因而遭到同行嫉忌,將此事傳予懾魂街街主的耳朵裡了。
這與追命道道主無關了?
應該是這樣的。
但懾魂街街主到達環崖道時,怎會逃過追命道道主所設的卡哨眼線呢?
這個
百花娘語音一打遲,大愚小手一揚道:少在小祖宗跟前玩花槍,快點說,留神咱找刷子
是是奴家先將卡哨支使開的。
唔,原來妳是幫兇!
奴家並未料到懾魂街街主得了石頭衣後會殺人。
總之,妳仍得算是幫兇了,莫得說,大黑哥先左右開弓,抽她一邊十個耳光。
大黑子還是真聽大愚的話,於是百花娘養成的嫩臉又起紅梗,櫻唇滴滴答答,鮮血流個不停。
在大愚發威,大黑子打人之際,鐵錚強與鳳兒卻悄悄地私語著!
鳳妹,總算真相大白了,可惜的是:仇人懾魂街街主已然遭了報應,這叫愚兄未能手刃親仇,實感有愧亡母於地下。
強哥,常言說:人死無過你應該把心思放寬了。
但我也要揍百花娘一頓,出出氣,妳呢?
我我自然也饒不了她,誰叫她栽誣爹爹是兇手呢?
兩人談話至此,大黑子已然一頓耳光子打完,現下輪到鐵錚強了。
鐵錚強人大力猛,由而百花娘花容厲變,一張粉臉變成了茄子。
忽然鳳兒嬌呼了聲:強哥住手!
鐵錚強不解的望了鳳兒一眼道:鳳妹何故相阻?
鳳兒很快的走來道:萬一把她打死了,人家怎的出氣呢?說著纖手一抄,竟將百花娘揹了起來了。
鐵錚強怔怔地道:她一身都是血,揹她作什麼呀?
鳳兒道:到外面打她嘛!
在裡面不是一樣?
因為人家還有話要問她哩。說完香肩一挫,已然躍出了石門。
在場之人都被鳳兒的突然之舉,弄得一楞,大愚直著嗓門勝道:鳳姐瘋了,追她。
屋裡人一起湧出了石門,忽見癲僧龐元飄然而至,當頭攔住道:不要追鳳兒了。
大愚搶著道:鳳姐姐去了那裡?
癲僧龐元道:送百花娘離開洪水崖。
大愚眼睛一翻道:八成是你這禿頭出的主意?
麒兒連忙喝叱大愚,說道:龐伯伯或有深意,不得無理。
大黑子突然眼睛一亮,用手一指,叫道:看那個大高人
說話之間,一個身高三丈的老人,一步三丈,二步百尺,錯眼間來到眾人立身之處。
麒兒一望便知是何人,驚呼道:三丈叟
話音未落,三丈叟衣袂飄飄,已然到了跟前。
他先向癲僧龐元施了一禮,急朝麒兒說道:有要緊話說。
麒兒自見他身形恢復了三丈高,已忖知事態不小,否則,他決不會施展金鎖歸元功忙著趕路來的。
三丈叟像是等不及待地道:最好找個僻靜的地方談!
癲僧龐元接著道:就在這座石室內吧!
三丈叟一拉麒兒,匆匆走進了石室。
兩人一到石室,在室外又來了一人。
那人卻是老迷糊了!
老迷糊並非是在山穴裡呆急了,敢情他有了重大發現!
他奔雷電掣般見了眾人。
厲鵬還未來得及介紹這位叔祖公,陡見他由懷中掏出個小竹管來。
他高舉著竹管晃了晃道:掌門人,嘻嘻,當俺埋飄萍子之時,無意中在他身上發現了這玩意。
說著山羊鬍一吹道:呵呵,這竹管是黑道朋友用以傳書帶信,綁在信鴿身上的,你們可知道我我愈發夠明白了。
說罷將小竹管交予厲鵬,又補充道:儘管俺大你兩輩,可是你是掌門人呀,所以得交予你打開先看,才合道理。
厲鵬恭謹地說道:叔祖公,您叫弟子怎生擔當得起呢!嘴裡雖如此說,已將竹管內的紙柬抽了出來。
只見上面寫的是:字諭飄萍子知悉,麒兒之父徐鈞已無利用必要,可就地處決,事後將首級秘送幽冥宮驗證。
凌暉 月 日
誰也料不到,老迷糊由飄萍子身上得來的小竹管,管中字柬,竟是麒兒之父徐鈞的死亡信息?
在場人都被此晴空霹靂般的惡耗,震得神色大變,面面相覷,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只有老迷糊例外,他詫異地唸道:好怪呀,小小的竹管,竟把他們給嚇呆了,嘿嘿!蠻有趣的呀!
他話音甫落,癲僧龐元雙手合十說道:老施主,小僧有一事不解,敢請施主相告。
老迷糊壽眉一軒道:自家人,呵呵,有話請說!
癲僧龐元道:請問老施主在何處發現飄萍子的,又在何處將他裝於黑包袱之內?
老迷糊想了想道:不過是一片山連山,水連水的地方罷!。
厲鵬止不住地問道:叔祖公,山連山,水連水,又是什麼地方呀?
老迷糊道:只有天曉得了。
唉
厲鵬長嘆了口氣,他知道叔祖公一生糊塗,要想問出個所以然,太不容易了。
大愚插口道:喂,老頭,別的不說,您可認識徐鈞?
老迷糊怔了怔道:沒聽說過這號人物呀!
你捉住飄萍子時,有沒有見到其他的人?
只是見到飄萍子鬼鬼祟祟的,其他的,卻未發現。
有屍首在飄萍子附近嗎?
沒有。
這麼說徐鈞叔叔不會死了。
大愚說著,拳頭一掄,像是蠻有把握似的。
癲僧龐元插口說道:有關徐鈞生死,正如大愚之言,可以說是在未知之數,當前最重要的,莫過於封鎖消息,千萬不要叫麒兒知道。
厲鵬點了點頭道:前輩所言甚是,萬一麒兒知道此事,他會不顧一切,找天喪門門主凌暉拼命的。
說話之間,遠處人影一閃,敢情鳳兒回來了。
鳳兒一望在場人臉色,知道又有新的變故產生,顧不得將送走百花娘經過說出,遂向眾人問明徐鈞可能被害之事,不禁關心地道:龐伯伯,該怎的辦呀!
癲僧龐元深思片刻道:待三丈叟之話講完,再看所發生之事,決定是不是告訴麒兒了。
話音剛落,麒兒同三丈叟也走出來了。
大愚最是性急,忙道:麒兒哥,什麼希罕事,值得偷偷摸摸的?麒兒搖搖頭道:沒什麼,隨便談談罷了。
他嘴巴說得很輕鬆,可是憂鬱的臉色上,已說明三丈叟與他的一番話,必然非常重要。
癲僧龐元轉面向神醫向善道:劫後重逢,說起來真不是件容易事,我看,讓他們隨便談談吧!
大愚一跳老高搶著道:算你這個沒長頭髮的會說話,走伸手一拉麒兒,跟著扮個鬼臉道:咱有好消息告訴你。
回首睨了眼大黑子道:大黑哥,看來你和鳳兒姐姐了。
麒兒儘管心事重重,也想知道下淘氣老弟的別後情況,於是他兩人首先走去。
緊接著,老迷糊約著厲鵬夫婦,另找僻靜地方談心了。
癲僧龐元、三丈叟、神醫向善,一同進入後洞石室。
剩下的:鐵錚強、鳳兒、大黑子等三人,隨信步沿著洪流,邊走邊說。
鐵錚強道:聽大愚兄弟口氣,你像是要找鳳兒妹妹談話?
大黑子道:當然囉,要不,犯得著很遠的跑來這裡?
鳳兒想了想,插口道:我聽麒兒弟弟談過你,說你曾救過墜兒妹妹,該算是人家的大恩人了。
大黑子道:算不得什麼,乾脆長話短說吧,妳脫掉衣服叫俺瞧瞧,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鳳兒楞了一下,登時杏眼圓睜,喝道:混帳,你竟敢叫我脫衣服
大黑子一急愈發說話離了譜,道:俺老遠的來找妳,就是要看妳脫衣服呀,為什麼罵起人來?唉言下脖子青筋直冒,好像受了莫大委屈。
鐵錚強心中一動,忖道:大黑子是個粗人,也許個中有重大原因?
忙將氣得粉臉發青的鳳兒拉過身邊,接道:你到底想看什麼?
看她右臂之上,有沒有五顆梅花痣?
有!有!有!咱也是昨天夜裡才看到的。
鐵錚強心直口快,驚異之下,脫口而出,一旁鳳兒小臉急得通紅,蠻靴一跺,啐道:強哥,你呀?你怎麼老沒記性?
鐵錚強這才知道說話太露骨了,歉意地看了鳳兒一眼。
鳳兒垂首拈衣,雖是不勝嬌羞,卻也意識到大黑子的談話,必然關係著自家身世了。
半晌,大黑子呆呆在傻笑道:那妳與笑姑真的一樣了,你倆該給俺磕頭,嘻嘻
說的二人又一楞,還未來得及發話,大黑子忙著補充道:據笑姑說,如果鳳兒右臂之上有梅花痣,則墜兒也一定有,那麼妳們三人就是一母所生了,該明白了。
鳳兒似有所悟地道:我倒聽說過笑姑這個人。
她是妳的姐姐呀!
唉!鳳兒嘆口氣道:你這人說話老是沒頭沒腦的,叫人家怎生問呀?
鐵錚強失聲呼道:看,麒兒同大愚來了。
只見麒兒走在前面,雙眉緊鎖著,眼神,臉色,都非常陰沉。
大愚跟在後面,兀自裡搖頭晃腦,他顯然不知道麒兒的心情,他一路喋喋不休地說道:怎麼樣,嚴美芸、墜兒,都不會找你麻煩了,這下你跟小蘋姐姐該清靜了。
接著又道:咱本來還想找一找嚴美芸同墜兒,可是碰到大黑子了,大黑子既是找鳳兒認親戚,是以跟著他來到此地了。
麒兒忽然想起件事,轉頭問道:你怎會知道我們在這裡呢?
大愚道:二尺公同窮神爺說的呀!
你見到兩位伯伯了?追命道道主呢?
據窮神爺說,追命道道主不回窮神莊了,是以兩個老頭子也不追趕那魔頭了,他倆返回窮神莊,重振窮家幫。
唔
兩人說話之間,已到了鐵錚強等人之處,大愚望著鳳兒,忍不住先開口道:鳳兒姐姐,說真格的,為什麼救百花娘?
鳳兒嘆了口氣道:鬼才想救她,因為龐和尚伯伯以傳音交待我作的。
為什麼呀?
誰知道,但我想龐伯伯或有深意的。
糟了!大黑子扯著嗓門叫道:晚了,俺忘記說了。
鳳兒瞪了他一眼道:說清楚一點好嗎?
大黑子望著麒兒道:你得幫幫忙,當咱說不下去的時候,提一提,就可想到下文了。
麒兒與大愚談話之時,已知大黑子此行目的,他本就臆測到追命道道主不是鳳兒之父,可是笑姑與鳳兒、墜兒,乃一母所生,卻多少有點意外。
大黑子說罷,緊接著又道:據俺的笑姑說,如果梅花痣不假,就是姐妹了,那時可告訴鳳兒,就說良心良心
他抓了半晌頭皮,似是想不起來。
麒兒心中一動,插口道:是不是良心秤度量公?
大黑子呱呱笑道:對了,良心秤度量公是鳳兒的外公呀!
麒兒恍然地接道:度量公為了打聽兒子的下落,以及替子媳報仇,才令笑姑涉險混入了百花堡去
鳳兒含著眼淚,說道:笑姑進入百花堡之後呢?
以顢頇之態,騙了百花娘
唔
追命道道主曾經逼走了笑姑之父,又且姦辱了笑姑之母,是以她屈身為婢,盼望有一天能機會來到
機會二字是何含意?
殺追命道道主與尋找兩個人。
那兩個人?
笑姑之母在追命道道主擄去之時,還有兩個不懂人事的妹妹!
哦!鳳兒怔怔地道:是我同墜兒了。
唉!麒兒感嘆地道:如今前後印證,笑姑以身上暗記相認胞妹真有番苦心了。
大黑子突然巴掌一拍道:照啊,麒兒弟弟所說的,正是咱講的,怎麼輪到俺的嘴巴裡卻說不出個名堂咦?
他驚呼一聲,敢情在他插言說話之際,鳳兒仰在鐵錚強懷裡,暈了過去。
鐵錚強揣摩著鳳兒酥胸,呼道:鳳妹鳳妹
良久,鳳兒睜開了淚眼,一聲嬌呼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說罷淚淹桃腮,一臉憂戚之容!
無疑的,她在大黑子與麒兒的談話中,忖知笑姑是自己的親姐姐沒有疑問了。
她腦中電轉,同溯著往事!
生身之母是被追命道道主殺死的,本是親眼目睹!
而笑姑之母也為追命道道主所害,歲月相符,豈非兩人之母本是一人?
尤其右臂上的五朵梅花痣,如非一個血統,天下那有這等巧的事!
她愈想心裡愈是難過,將仇人認作親父,十數年如一日,我鳳兒怎生對得起死去的娘?下落不明的爹呢?
她不禁縱聲而哭,可是眼淚已經流乾了。
大黑子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大吼一聲道:鳳兒,妳真該死呀!
鳳兒幽然轉來,楞楞地道:姐姐夫,你在說什麼?
大黑子似被這姐夫二字叫得心裡一甜,語氣轉低道:妳不該放走了百花娘!
鳳兒道:我是奉命行事啊!
大黑子腮幫子一鼓道:俺的笑姑說過,妳等母親之死,她從中挑撥,居功可不小呀!
他出口無心,可是這句話卻刺痛了鳳兒的芳心,鳳兒慘呼一聲道:找龐伯伯去,他叫我放走仇人,作大逆不道之人的
說罷由鐵錚強懷中躍起,直向石室撲去。
鐵錚強急呼鳳妹不可莽撞,也跟了下去。
大黑子似是不解地道:隨便說句話,她竟然像瘋了,邪門!三步兩步,緊緊追趕而去。
可是麒兒卻靜立當地,動也不動了。
大愚楞了一楞,忽然心中一動,笑道:一切想開點吧,那兩個臭娘們算不得什麼!
他認為麒兒又在想嚴美芸與墜兒。
麒兒本就因三丈叟石室談話,增加了一份心事,這一聽益發心事重重。
他嘆了口氣道:大愚弟,不要再提芸姐及墜兒妹妹的事了,刻下愚兄有一事託你。
大愚道:自家哥們,何必客氣。
麒兒道:你知三丈叟跟我談的什麼話嗎?
大愚道:正想問你哩?另外
他差些將徐鈞被害的消息說出。
麒兒沉吟片刻,自言自語道:就這麼辦吧,讓大愚弟弟帶個信,自家的事由自家去了吧!
於是,他將三丈叟星夜趕來的原因,揀重要的告訴了大愚。
敢情三丈叟自窮神廟仗著輕功超人一等,脫險出困後,遂奉了恩師二尺公指示,令他注意天喪門門主凌暉方面活動。
他晝伏夜出,在凌暉設舵重地的幽冥宮偵察時,被一位黑巾罩面,不願透露姓名,卻自稱劫後人的怪客給發現了。
三丈叟覺得劫後人輕功之高,猶如魅影魑煙,他知道遇到了高人。
他問劫後人前來用意?
劫後人請他轉告麒兒,叫麒兒挽救一場關係武林盛衰的浩劫。
大愚聽到這裡,忍不住插口道:麒哥,怪了,你的本事雖不小,但終究是個孩子,放著那麼多的老一輩人物,何以偏偏指名是你?
麒兒道:個中另外有原因!
甚麼原因呀?
事關武當派麒兒話音一頓,想了想道:武當派與愚兄產生誤解經過,真是有口難辯,總之,我曾打傷了名武當派極重要的人!
是誰呀?
玄玄子。
唔大愚心說:原來是那個雜毛!又道:打傷總比打死的好,算不了什麼。
麒兒鄭重地道:這個人可非同小可呀!
大愚忖道:人家早知道了,只是沒有跟你說罷了。
敢情大愚與麒兒談話之時,雖將挑撥嚴美芸、墜兒之事說出,卻將二女約玄玄子、元元子、了了大師在小姑峰見面一節給保留了,他知道這等大事是不能告訴麒兒的。
麒兒續道:玄玄子返回武當之後,添油加醋,大肆攻擊愚兄,他說我屢次與武當作對,目的是受人唆使,作為雄據武林的準備
大愚接道:這一來豈不糟了?
怎的個倒行逆施?
傳說加上誤解,武當派,甚而少林寺都將愚兄估計太高了,是以他等認為合兩大派之力,亦難對付得了我麒兒,由而動起天喪門門主凌暉的腦筋來了。
哦!與魔頭勾結?問題嚴重了,後來呢?
乾坤道長派了手下的得力弟子,遠赴大共山,因而與天喪門門主凌暉一拍即合。
唔!竟與魔頭聯合上手?
無非是對付我麒兒罷了。
如此說,那三丈叟特別邀麒哥在石室談話,就是告訴你這件事了?
那還用說。
可是俺大愚卻奇怪,這等事本無秘密可言,為何故意作的鬼鬼祟祟?
因為另外牽涉到劫後人。
蒙面的怪客?
正是他。
唔!這與他何關呢?
因為劫後人叫我去武當山的。
這益發令人不解了,他叫你去武當山有何用意?
第一、說我麒兒如不能令武當派解除誤會,則武林血劫,責任由我一人承擔了。
太要挾人了。那麼第二?
劫後人聲言:待我麒兒到了武當,他會揭開父親徐鈞生死之謎!
哦!大愚脫口驚呼道:你你的爹已經死了?
他一向肚子裡擱不住話,這一應話答話,不禁順口而出。
麒兒連連逼問,大愚知道不說出來不行了,乃將老迷糊在飄萍子屍身上搜得小竹管之事說了一遍,麒兒略一推測,倏然臉色慘變。
他認為劫後人所說的爹爹生死謎,八成指著這件事而言,爹爹顯見被天喪門門主凌暉假飄萍子之手給害了,有何疑問?
繼而又一想,不論如何,還是找到劫後人加以印證,才能作為定論。
他儘管忖知父親不在人世!
萬一之念猶然使他抱著再進一步探討必要!
他本就有赴武當山的打算!
而今事態演變,更使他說走就走了。
他匆匆向大愚交待道:告訴鵬哥、強哥等人,千萬不要找我
不能去呀?一個人到武當太危險了
大愚話音未落,麒兒保重聲中,早已飛射十丈之外,再一轉眼間,已躍過洪流,身影消逝。
麒兒沿路行來,腦子裡又被個無法理解的問題困擾著。
劫後人究竟是誰?
他何以知道爹爹的生死謎?
他與自己有何關係?
三丈叟為何會相信了他?
莫非他是頂燭人?
不然該是聖僧了?
前者不必要如此!
後者的身份不屑於如此!
那那又為的是什麼?
煙雲飄渺步使他疾行如飛,但腦子裡一波又一波的問題更加紛至而來。
當下小蘋的情況呢?
還有。
他不敢再想了,只有寄託於癲僧龐元的話,蘋妹妹決不會有危險的。
武當山是他舊遊之地!
武當山一過了草店,即已呈現眼簾。
麒兒此番來武當山既抱著息事寧人,甚而不惜犧牲來化解武林血難,是以他距離武當山百丈距離時,已然將身形緩住。
飽經憂患而事故的他,不敢以獨特的輕功身法刺激武當觀了。
他緩步到了觀門前!
此時恰在黃昏未到的酉牌。
守門道人自不認識麒兒,詢問之下,不禁赫然色變,齊自撤身備戰。
麒兒嘆了口氣道:道長們,我麒兒是向貴掌門乾坤道長請罪的,不要緊張了。
其中一道人強自正了正神道:你真的是有千佛手的麒兒?
言下有驚有疑,似是料不到十六歲的孩子竟乃傳說中驚天動地人物。
麒兒雙手一拱道:小子正是麒兒,請予通報一聲!
那名道人遲疑了一陣道:小施主請稍候一時,待貧道先稟告玄玄子師叔!
麒兒乍聞之下,心裡寬慰許多,暗道:玄玄子既然能問事,可見他的傷勢好了,這樣一來,也許減少了此行困難!
轉念之間,一聲響亮道號傳來。
無量壽佛!
跟著身著八卦道服的玄玄子在兩名護法童子簇擁之下,灑步迎了出來。
麒兒一打量,見玄玄子臉色蒼白,顯見傷勢雖愈,功力因損耗過巨,尚未復元。
他內心歉疚,是以慚愧地一拱到地道:玄玄子前輩,我麒兒特地領罪來了。
玄玄子神色到也和悅地道:已往之事不談了,現貧道奉了掌門之諭,特來與小施主商量。
麒兒恭謹地道:前輩請示下,我麒兒是無所不從的。
玄玄子倏然臉色一沉道:不知小施主此行是誠心領罪,抑或是別有企圖?
麒兒勃然不樂道:小子曾兩次言明立場,決不會與武當派為仇!
玄玄子眸子一轉道:果爾,又得委屈小施主了。說罷由身伴護法童子手中,取過兩根細如小指的黃色閃光繩子,續道:奉掌門之諭,著將麒兒綑押偏頭峰,聽候公決發落。
麒兒見玄玄子已向他緩步走來,他忖知是怎的回事了,他雖氣對方欺人太甚,但既存著挽救武林浩劫的抱負,也只有逆來順受。
他似有未解的問道:小輩有一事不解,問明後,甘願自縛雙手。
玄玄子精眸如電道:貧道是奉命行事,希望所問之事,不要超過本人職權範圍。
麒兒略一躊躇道:請問各派公決法辦是什麼意思?
恕貧道不便奉告。
那麼有位自稱劫後人的前輩是否在此?
先請小施主自甘就縛後,貧道當斟酌情形,說明這點!
麒兒毫不猶豫地道:一言為定。
他背過身來,雙手倒剪,不料玄玄子趁他不備之際,出手如電,非但閉了他三處要穴,同時手腳一起綑起來了。
玄玄子冷冷地道:娃兒,二次血債,要一次清了。
他所說的血債,一指他門下弟子受傷,一指他自己挨了麒兒一掌。
麒兒身子不能動,心裡卻雪亮了!
敢情玄玄子是公報私仇呀!
偏頭峰與武當山主峰毗連,其間距一深壑,由武當觀行走,約兩個時辰可到。
玄玄子令兩名護法弟子,以木棍穿過麒兒手腳,將麒兒抬了起來,往偏頭峰疾進。
偏頭峰山勢險峻,較武當主峰猶高百仞,據傳說:達摩祖師東來講經說法於此,行前施展法力,將峰頭壓成偏斜,故有偏頭二字之稱。
此時太陽早已西下,隆冬溯風,刮得山鳴谷應,使偏頭峰陷入顫慄性的恐怖中。
是一個沒有月色的夜!
可是偏頭峰上,卻燃著近百盞的氣死風燈!
是以偏頭峰巔,亮如白晝,但見僧俗道雜處,約有百餘人,顯然,偏頭峰上進行著一件震撼武林道大事。
這干武林人士,圍在一冂字形人工削成的崖面上,正中間有一條案,案後坐的是一僧、一道,僧人是少林寺掌門人夙因禪師,道人是武當派掌門人乾坤道長。
這當口,麒兒已被兩名護法抬至了冂形桌案之前,旋即將他置於平地,那玄玄子伸手解開了麒兒穴道。
麒兒本能地掙扎了下,這才試出,纏在手足上的金屬繩子,韌力極強,彈性極大,決非力氣可以掙斷的。
他心裡嘆了口氣道:唉!我麒兒明白了,原來所謂劫後人者,乃是武當派故弄玄虛,連三丈叟也上了他們的當。
他身子仰在地上,一雙閃著寒威的大眼睛,卻死死地盯在正座之人。
他雖不認識夙因禪師、乾坤道長,但他忖知這兩位出家人是正主兒無疑了。
他一言不發!
他連問一問劫後人是誰也沒有興趣了。
這顯然是陷阱!
這無疑是千方百計圖謀我麒兒的圈套。
他忖度之間,玄玄子走過來陰沉地道:正中坐的是少林寺掌門夙因禪師,另一位乃本派掌門人乾坤道長,其他的,均皆各幫派推選的代表,娃兒還不坦陳罪過,等待何時?
麒兒不屑的以一個哼字作了回答,他決心不說話了,跟這干不講理的人說話,等於是屈服他們了。
乾坤道長似是忍耐不住這沉寂的氣氛,他高唱道號,手指麒兒喝道:膽大的狂徒,既毀我藏經樓,又傷害本觀及少林寺弟子,數罪併發,夫復何說?
麒兒忖道:想不到一派堂堂掌門,也如此不問青紅皂白,硬拿黑鍋往人家頭上套,哼!不理他。
乾坤道長見他那付旁若無人的神態,勃然大怒道:既無話說,顯見心虛,罪名是無足置論了,待本掌門詢下赴會之各幫派宗主意見,然後再行公決論處!
他轉首向著夙因禪師道:師兄意見如何?
夙因禪師精眸灼灼地道:此子頑強不教,滿面殺機,如留在世間,蒼生將無寧日了。
座邊另一位有地位的老人道:依小弟看,請乾坤道長提出處置娃兒辦法,再行公決不遲。
乾坤道長沉思有頃,振案而起道:如依貧道之見,不如將娃兒吊於峰巔之上,令之自生自滅。
夙因禪師說道:善哉!善哉!這樣作非但可以逞兇頑,更附合了武當、少林,一向不流血的主張。
兩位當代掌門人一吹一唱間,其他予會人自不便反對,乾坤道長登時命令玄玄子從速準備行事。
玄玄子應命而去!
僅也是兩杯熱茶光景,會場背後十丈峰頭上,赫的矗立著一根能夠昇降的三丈高矮吊桿!
麒兒看到這裡默默唸道:這分明是乾坤道長與夙因禪師早經安排好的圈套,所謂開會公決,不過是按計劃再表演一遍而已。
他在明知必死之前,益發沉靜了。
生命本來像流螢!
任何人總逃不了這一天呀?
他雖是念及世界之上,有他貪戀的,忘不掉的種種,可是念及死在手下,何止千百的亡魂冤鬼,他變成了個宿命論者,這一切應歸諸於天意了。
乾坤道長仍舊追問著他何以毀去藏經樓等事?
他儘管心裡想說:那是假的呀,是別人加害我麒兒的。
可是嘴唇咬的鐵緊,卻不願說出一個字,他深知說也沒用,反正牛鼻子想害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等待著死亡命運的來歸!
時間的拖延和死寂,使他體味到殺身成仁易與捨命就義難的況味。
他心情開始感到不安了!
不旋踵,他被玄玄子帶離了會場!
他被押解至峰頭的那吊桿之處!
玄玄子譏諷地道:娃兒,你死了不會寂寞的,反正有人陪葬了。
半晌無言的麒兒被這異乎尋常的話意,逼出話來了,他說:喂,誰個陪我?
元元子。
是他?
麒兒心頭猛的一震,元元子曾有救自己之恩,他是好人,但他何以會陪我麒兒去死?直覺的認為元元子的不幸遭遇,可能與我麒兒有關了。
他怒喝道:快說,元元子前輩怎樣了?
玄玄子陰險地道:勾敵叛幫之徒,自應食以惡果。
他他已經死了?
不錯,就在你的腳下。
麒兒手腳被縛,小臉朝天,無法看出身下之地有何蹊蹺處,連忙問道:我腳下是墳墓嗎?
墳墓?哈哈哈,也可這麼說,那是本派歷代叛師背幫,身死之後的鐵石坵。
鐵石坵?
以鐵作門,以石作坵,娃兒,呵呵,不出三日你就同元元子在鐵石坵相聚了。
牛鼻子,我麒兒真沒料到,也未想到
他忿火燒心,語不成意,他後悔了,要知如此,落得殺個痛快,替元元子報了仇,然後自裁也是好的。
當前有法無法,手足被制住,只有以狂笑代替忿怒,以惕厲的笑聲發洩心頭快要爆炸的怒火了。
行刑
乾坤道長的命令已下。
玄玄子目射兇光,冷笑聲道:娃兒,呵呵,認命吧!
說完,令兩護法童子將吊桿垂下,然後再以一根牛筋繩穿過麒兒倒剪雙手的關節處,這才緩緩的將麒兒身子吊懸在半空。
麒兒居高臨下,目及燈火移動,敢情開會的人將要走了。
他再也不甘緘默了,罵道:武當派牛鼻子,少林寺的禿頭,我麒兒只當你們是有頭有臉的人,所以才自甘就縛,登門謝罪,誰知道爾等人面獸心,豬狗不如,我麒兒死後變鬼也要找你們算帳。
予會人開始了騷動。
原來有人不滿意武當、少林,以這種活活餓死人的刑法對付個孩子,但麒兒已無心聽他們的申辯了。
即使聽到,先入為主的觀念,仍認為貓哭老鼠,又在作假戲!
他此刻已然發現玄玄子所說的鐵石坵了,就在他腳下,是座佔地三畝的隆起地,如非注意觀察,很容易誤認為是山巔上的土崗。
此時,予會人,就連玄玄子及兩護法童子也走了。
麒兒身臨半空,面對死亡,卻說不出是恐懼,是悲傷,或者是憤概了。
忽然,他發現有人來了。
那干人像幽靈也似,以鐵石坵為中心,各距十丈左右,圍成了個圓圈,敢情是派來監刑的。
第一夜,就在如此情形下過去了。
第二夜,輪替監刑的人又來了。
原來第一夜、第二夜都是予會人派選來的。
到了第三夜卻換成了武當和少林弟子了。
第四日的清晨,麒兒不見了,吊桿在朝曦中搖擺不定,顯然麒兒被解下來不久,無疑,他是死了。
他果真死了嗎?
予會人卻深信麒兒是有死無活!
是以少數正義之士,雖不便與武當、少林翻臉,也弄了個不歡而散,掃袖而去。
剩餘的人又再開會了。
開會的主題卻是聯合天喪門門主凌暉,以維繫武林安全,促成八大門派的重振聲威。
於是會中決定:請天喪門門主凌暉下駕武當觀。
這場看來詭詐絕倫的會議是過去了。
予會的人也全部離開了武當山!
時光如白駒,一天一月由嚴冬已到了春光明媚的季節。
武當山表面空寂,骨子裡卻異常緊張,因為天喪門門主凌暉快來了,另外,數撥武林人為了替麒兒報仇,正四面八方的向武當山接近。
武當派的掌門人乾坤道長與少林寺的掌門人夙因禪師,兩人分配弟子,並親身輪替監視著鐵石坵。
明顯的,鐵石蚯將是引起紛爭的主要之地。
一個淡月疏星的夜!
通往偏頭峰的羊腸山道上,出現了兩條倩小的人影。
那兩條人影在一山巒上停止腳步了。
四下張望,似是打探方向有無錯誤。
他倆是對極為美麗而又年輕的少女!
年輕的一掠春風吹亂的鬢角,先說道:芸姐,對面那座歪歪的山尖,必是偏頭峰了。
年長的少女柳眉緊皺著道:墜妹,我想或許是吧!
這兩位少女不是別人,敢情一位是嚴美芸,一位卻是墜兒了。
原來芸、墜二女自小姑峰追玄玄子等不著後,滿腹幽怨,一腔恨愛,隨著無情的歲月,沒有目的的在四外流浪!
後來聽到江湖的傳言,竟說千佛手的主持人麒兒,被武當派捉去吊在吊桿,活活給餓死了。
這話聽到別人耳朵裡還是疑信參半,可是嚴美芸與墜兒卻不同了。
麒兒所以有此險難,乃是她二人親手導演的傑作,自然認為這件事情是千真萬確,決非空穴來風。
兩人乍聞厄耗,往日的矜持沒有了,女人的自尊也徹底的粉碎了,恨又化成了愛,因而柔腸寸斷,愧不欲生,不禁抱頭痛哭。
嚴美芸道:我害了麒兒弟弟
墜兒道:我害了麒兒哥哥
嚴美芸道:非找武當山索還血債,替麒兒弟弟報仇不可。
墜兒道:然使再到少林寺殺他個雞犬不留!
於是,二人出現於偏頭峰了。
春夜的山林是幽靜的!
春夜的峰巒是挺秀的!
衣袂飄香,月華似水,嚴美芸與墜兒何啻是兩隻美麗的夜鶯,翩翩地在峰巔,疾馳,探索
峰巔本來不大,是以芸、墜二女很快的發現了鐵石坵。
那高可一丈,寬及三畝的龐然大物,乍看起,茸茸細草,像個大草墩,注目一望,卻見坐北望南,有一座發著幽幽光芒的鐵門。鐵門兩側矗立著大小不等的石碑,其中,赫然有麒兒的石碑矗立著。
上面記載著死去的年月日,並註有刺目的歹徒二字。
嚴美芸年齡稍大,較為持重,墜兒可不管那一套了。
她放聲大哭,她喃喃地囈語:麒哥,都是我年輕不懂事,害你死得好慘呀!
嚴美芸勸道:墜妹,不能出聲,這地方離武當觀不遠!
她嘴裡雖在勸人,目睹石碑,眼觀鐵塚,不由悲從中來,也悲慘的哭了起來。
二女哭了個昏天地暗!
二女跪在石碑之前,各自訴說著心頭恨事。
麒弟,是我嚴美芸同著墜兒殺死武當、少林弟子,事後又假禍於你的
麒哥,只因為大愚說你跟小蘋成婚了,人家一時氣憤,誰能料到
阿彌陀佛!
二女皆被一聲佛號震得一驚,這才發覺,身邊站立了位鬚眉皆白的老和尚!
老和尚面色凝重,不怒而威,慈眉一挑道:不打自招,原來二位女施主才是正兇。
墜兒挺身而起道:你是誰?
老和尚聲音沉重地道:少林掌門夙因禪師!
還我麒哥命來
墜兒人已瘋狂,焉知厲害,單掌開碑,一招風雲雷雨猛朝夙因禪師攻去。
夙因禪師肥大的僧袍一兜,立將墜兒震後三步。
嚴美芸倏然亮劍,也由背後撤出!
夙因禪師足踏離午,身形一旋,兩隻粗大袍袖倏忽暴長三尺,宛如兩隻利劍,一取嚴美芸持劍玉腕,一捲墜兒左肩井要穴。
二女驀感罡風凌厲,幾閉呼吸,力暗道聲不好,已然寶劍出手,雙雙被制!
按芸、墜二女武功本也了得,雖說與一派宗主難予匹敵,起碼!也不致一招之下,就束手無策!。
這就應了一句俗話:臨敵應戰,切勿心浮的話頭了。
當芸、墜二女雙雙被點住穴道剎那,斜刺裡縱過來一道人,那道人一語不發,一領手中拂塵,用了式一龍雙擺的招數,竟向二女的太陽穴點去。
倘這招用實,二女休想得到活命,不料夙因禪師僧袖一拂,斷喝聲道:玄玄子後退,不得莽撞。
玄玄子前進之軀,宛似碰了塊無形鐵壁,胸頭一撞,拂塵出手,逼得疾撇數步,兀自喘息不已。
他大感吃驚地道:掌門人,何以不令小輩替死者復仇?
夙因禪師精眸烱烱地道:本掌門人自會發落,且請退去。
玄玄子臉一紅,欲言又止,隱隱地冷笑一聲,絕塵馳去!
夙因禪師將二女分挾脅下,幾個起落,已到了壑底。
他將二女穴道解開,嚴肅地道:妳倆走吧!
嚴美芸、墜兒反倒呆了,這真是想不到的事。
夙因禪師又催促道:怎麼還不走呢?真的想死?
嚴美芸訕訕地道:你為何不殺我倆呀?我倆害了你的弟子!
夙因禪師口宣佛號道:因果循環,歷歷不爽,女施主們的一時意氣之爭,殺害了一僧一道,自由上天來懲處了。
墜兒吶吶地道:想不到你這和尚是好人!說著不知想起什麼,小臉一繃道:喂!你為何餓死了俺麒哥哥?
夙因禪師沉吟片刻道:箇中另有因果,不便相談,有緣異日見面吧說罷人若雲煙,晃眼不見。
芸、墜二女目注夙因禪師的背影消逝,相觀一嘆,半晌都沒有說話。
無疑的,企圖報仇的願望是毀滅了。
一個夙因禪師僅能應付一招,那麼多的和尚,道人,還有乾坤道長,豈非拿雞蛋朝石頭上碰?
良久,嚴美芸說道:墜妹,我倆怎麼辦呀?
墜兒道:打架打不過人家,什麼都完了。
嚴美芸道:也得想個辦法才對。
墜兒想了想道:只有找本事大的人,替麒哥報仇了。
嚴美芸道:我去請爹爹,相信我爹中原神劍嚴子和不會怕他們的,妳呢?
墜兒沉吟地道:我我也去找爹,咱們各找各的,盡到心意就好了芸姐!她話音一頓,緊接著道:報仇之後呢?
只有嚴美芸艱難地道:陪伴老母一輩子了。
妳不嫁人?
我的心應該屬於麒弟弟了,墜妹妹呢?
我倆一樣,我將奉養爹爹終生了。
兩人談到傷心處,不禁淚濕了香衫袖。
終於兩人互道珍重,分道揚鑣了。
一個回江心洲找中原神劍嚴子和去了。
另一個?
墜兒卻行不里許,忽然念頭改變了!
她目含熱淚,喃喃地道:芸姐呀,替麒哥報仇看妳的了,我我再也不見爹爹了。
她想到追命道道主的為人,她的希望變成了失望,冷靜下來的墜兒,已忖知不見追命道道主則已,見了之後,休言替麒哥報仇,連自己的小命八成也逃不掉了。
她當前並不知道追命道道主與她並非親人,而是仇人。
墜兒傷心至極的徘徊於山壑之內。
忽然,她堅強了,美麗的眸子,閃著興奮的,奇異的,卻又傷感的光芒。
我墜兒幼失慈母,素乏父愛,人生短暫,活在世上本就沒有味道呀!她自語著。
自結識麒兒之後,難然會少離多,但他卻賜予了我這短暫人生上彌足珍貴的愛,我能不追尋他,與麒兒相隨於地下嗎?她的聲音悲壯,語氣卻極理智。
麒哥哥
那是一聲化杜鵑為紅淚的啼聲,墜兒再次轉返偏頭峰!
天色有發白的意味了!
卻被晨興的濃霧,遮蓋的濛濛而渺茫。
決心殉情的墜兒,跪在麒兒的石碑之前,出神的,卻沒有眼淚。其實,淚水早流盡了!
她心裡自言自語道:麒哥,願泉下有知,你得接我呀!
慘然地一笑,她撩起羅裙,蒙上嬌臉,一頭向石碑上撞去。
忽被一隻手抓住了肩頭!
她極力地掙扎,依然脫不掉那人的掌握。
她羅裙放下,粉首一勾,卻嚇了一跳,在天色濛濛中,赫然是位戴黑巾的怪客,那怪客正以一雙透過黑巾的烱烱目光,向她凝視。
她呆了半晌道:你為何攔住人家?
不準妳死。
我是死定了!
為什麼要死?
麒兒死了。
倘麒兒未死呢?
不可能的事。
哈哈哈
蒙面怪客狂笑聲後,凌厲的眼光化作無比慈祥,居然眼角堆起熱淚,將面罩黑巾也濕透了。
墜兒被蒙面怪客的笑聲,淚影,著實弄得手腳無措。
她不解而驚異地道:你你像是哭了?
蒙面怪客道:我是喜極而悲!
墜兒如墜五里霧中,忙問道:有什麼可喜的?
蒙面客長吐了口氣道:麒兒這孩子的福份太厚了!
這是什麼話呀?
我想一個男人能有個愛他的人為之殉情,這該是件足可自豪的事!
你愈說愈令人聽不懂了。
傻姑娘,妳將來會明白的。
哼!墜兒大眼睛眨了眨道:我說是怪人呀,你究竟想說些什麼?
蒙面客只顧自言自語道:我早就看到妳們兩人了。
哦!原來你偷聽到我跟芸姐的說話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所以俺不能不管了。
這種事你管不了呀?
我曾說過麒兒沒有死啊!
他分明是給牛鼻子們活活餓死了。
遇險出困,在麒兒來說已是家常便飯了。
莫非有人救了他?
不然我怎會說他沒有死?
可是可是死人石碑上刻著他的名字。
難道不可以作假的?
嗯!墜兒心中一動,想了想道:除非有什麼證據拿來,不然,人家還是死定了。
蒙面客哈哈笑道:妳反而以死要挾我了。
墜兒稚氣地道:哼!不然就別管閒事!
蒙面客似是沉吟片刻,忽然將面罩去掉道:姑娘,妳能看出我是誰嗎?
墜兒一打量,心說:是位四十歲左右的伯伯,人長得蠻順眼的
蒙面客續道:看清楚了沒有?
墜兒又一注目,急忖:好怪呀,他長得太像麒兒了!不由脫口嬌呼道:你難道是麒兒的爹?
蒙面客無限慈祥的點點頭道:麒兒確是我的犬子。
墜兒大眼睛眨了眨道:待我想想看她粉首輕垂,朝陽射在她那粉白間紅的脖子上,愈發鮮明嬌艷。
誰也不知她此刻想些什麼?
但她卻福至心靈的這樣作了!
她倏的雙膝一跪道:果然是伯伯了!
她不知為何竟哭了,哭的傷心,哭的香肩抽動,直到徐鈞將她扶起,她卻像扭糖般似的偎在徐鈞懷裡了。
伯伯!她仰著淚眼問道:麒哥真的沒死?
作老子的怎好咒兒子。
那麼他在那裡呢?
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不過,快出來了。
我要見他了。
不可,妳得先行離開!
為什麼?
關係著一件武林盛衰的大事。
能告訴人家嗎?
事關至祕!
唔!人家相信伯伯的,可是我墜兒去那抑呼?
妳可先到洪水崖!
洪水崖在什麼地方?
離岳陽並不太遠,但妳不妨去至窮神莊,窮家幫會派人送妳去的。
伯伯,誰住在洪水崖呀?
妳的姐姐鳳兒,還有神醫向善祖孫等
哦,敢情伯伯會算?不然,怎會知道的那麼詳細?
愚伯也是從側面由麒兒口中打聽出來的。
側面?莫非伯伯沒有見到麒兒?
跟妳一樣,時機未到,早見面反而害了他。
啊!伯伯的話太莫測高深了!
日後自見分曉,唔我看妳可以走了。
伯伯
有事不妨說,別吞吞吐吐的!
關於麒兒嗎?
放心吧,我會叫他找妳的,另外
徐鈞話音一頓,由懷中取出隻小巧的紅漆木盒道:這裡面是根鳳簪,可把它珍藏好,算是愚伯替麒兒訂婚的禮物了。
墜兒大喜過望,天真地道:嘻嘻,真的嗎?
徐鈞頷首道:麒兒見到此物,決不敢不聽話的。
墜兒忽感自己太忘形了,女孩兒家,怎可當著未來的公公面前,說這等話呢?
她紅雲堆笑臉,忙把粉頸低了下來。
半晌,她感激地投以一瞥,嗡嚅道:想起來了,伯伯,還有嚴美芸呢?
徐鈞喟然一嘆道:傻姑娘,妳心腸太厚道了,要知姻緣二字,雖云巧合,亦係命中註定,妳妳管妳自己好了。
墜兒道:可是可是芸姐姐也愛麒哥呀!
徐鈞莊容地道:老實說吧,如非愚伯見妳以死明志,決不願強自出頭干涉麒兒的事,他有了小蘋,而今又增加了妳,倘再來個嚴姑娘其結果真是不堪想像了
墜兒垂首無語,淚水盈眶,無限淒涼!
徐鈞打量了她一眼,道:趕快回洪水崖吧!
墜兒嘴裡不知應答了個什麼字,她走了,敢情她那孤傲而冷僻的脾氣又發了。
在她想:麒兒又不是寶貝,難道非嫁他不可,再說,嫁人要兩廂情願才對,我墜兒就那麼不值錢,仗著他爹的玉簪作主不行!
她憤然地離開了武當山!
她會不會去洪水崖等候麒兒呢?
武當觀內的第三進雲房,毗接韋陀殿,是一座茂林修竹,極為隱秘的地方。
此時華燈初上,雲房內一張方桌,圍坐著四位關係著武林正統,舉足輕重的人物!
居中的是位長相滑稽,頭頂燭台的怪人,不用說,此公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頂燭人。
左右是武當掌門乾坤道長,少林掌門夙因禪師,背門而坐的,正是送走墜兒,迄今仍是謎樣人物的徐鈞。
四位風塵異士表情都很沉重,似為一件重大的事件,感到難予著手。
頂燭人顯然是秘議中的主持人,他壽眉一揚,嚴肅的神態中仍不失灑脫之態,他說道:徐老弟,不是俺這老不死的不通人情,假使當前你與麒兒見面,那後果就很難設想。
徐鈞雙手一拱道:老人家也太客氣,想我徐鈞若非前輩相救,恐怕早已死在飄萍子的暗算中,一切事,自由前輩主持,不要顧慮太多。
頂燭人沉思了片刻道:兩位掌門人,俺這佛前頂燈之客,從來說話沒有遮攔,在消弭武林禍難之前,務請化去前嫌,對麒兒害死貴派弟子,以及焚燒藏經樓之事,疑心去掉。
乾坤道長正容說道:前輩但請放心,別說麒兒不一定作了此事,即使對本觀有再大的損害,為了祛魔衛道,貧道也不應計較的。
夙因禪師接道:這兩日老衲諸方印證,已看出麒兒是代人受過,受了他人中傷,相信這次計劃完成後,當有個水落石出。
他顯然是由嚴美芸及墜兒的談話中,揣度出來的。
乾坤道長見頂燭人臉色猶然沉重,不安的道:前輩還有不放心之處嗎?不要說別的,就以這次計誘天喪門門主凌暉,以及利用麒兒作苦肉計兩事來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