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千佛手

第11章 第十一回

千佛手 上官虹 31739 2023-02-05
  太陽平西的時候,船已到達了君山。   船一靠攏碼頭,閻王城方面派來的接待人員,立時陪同眾人,向一山阜上走去。   麒兒邊行邊想:不行呀,二尺公與窮神爺的交待,要我負責對付藥人,與參加煮酒大會無關呀!   想到這裡,悄悄地向良心秤度量公道:請轉告錢幫主,就說小輩因奉有窮神爺等交派,另有任務,日後再設法會合吧!   說完趁著領路人一個不注意,一晃煙雲飄渺式,早已沒入林中,宛似雷火一瞬,快若電光一閃。   麒兒在林中先將面罩戴起,心說:藥人們埋伏於山腳之下,何不向山腳下走走!   他離開了叢林,沿著一條崎嶇山道,大約行了半里地時,迎面一人遙遙呼道:巫兄,怎麼又回來了?   麒兒抬眼一望,見是崆峒派假掌門飄萍子,心頭一緊,既已朝了面,也只有硬著頭皮走上。

  飄萍子道:東碼頭的藥人都安排好了,西碼頭的藥人諒巫兄也佈置妥當了。   麒兒點點頭算是承認了,他不敢發出聲來,深怕被對方聽出來就麻煩了。   飄萍子看了看天色道:時光尚早,到茶寮喝杯茶,小弟另有好消息相告。   麒兒不置可否的跟了下來。   兩杯熱茶光景,到了一座茶棚,茶棚內竟沒有一個客人。   飄萍子似是很得意地道:這茶棚是城主專門替自己人用的,所以此地談話,不慮外人聽到。   麒兒又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兩人一入茶座,早有人送上兩杯上好龍井,這茶棚四面臨窗,是以坐在其中,可以看到一每個山道的來往行人。   飄萍子道:巫兄,那麒兒小子不足為慮了。   麒兒差點呼出聲來,楞了片刻,才想起已改變成鬼醫巫信了,不終不心裡暗笑道:要裝就裝到底呀,別鬼鬼祟祟的露出破綻!

  飄萍子聳聳肩,續道:小弟說的麒兒不足為慮,巫兄可知計將安出?   麒兒搖搖頭,逼著嗓門道:不知道。   飄萍子哈哈笑道:諒來生死鴛鴦夫妻的大名,吾兄不會不曉?   麒兒心頭怦的一震,急忙正了正神道:他倆與麒兒何干?   飄萍子道:麒兒是他倆的把兄弟,如果麒兒聽到生死鴛鴦有難時,能置之不理嗎?   麒兒強作鎮靜地道:當然要理,不知對付生死鴛鴦之人是誰?   暫難奉告,因為那人是不准小弟說名字的。   要知生死鴛鴦與麒兒都不是好惹的呀!   請放心,他三人與那人武學相較,何啻是殘燭同皓月爭光。   哼!但麒兒又往那裡去找生死鴛鴦呢?   小弟已散佈謠言!說是欲知生死鴛鴦埋骨之處,就得往武當山!

  武當山   說話至此,驀見逐漸黑沉下去的山道,人聲鼎沸,走來十幾位挑著麻袋的大漢!   麒兒一驚,忖道:是藥人!   飄萍子站了起來道:巫兄,這批藥人非比尋常,小弟先行告辭了。   麒兒見他很匆忙的走遠了,反而暗自後悔道:正要問一問厲鵬兄嫂之外有沒有鐵錚強哥哥?唉!他又走了!   見時光已晚,不敢逗留,也打算離去,按照計劃行事,不料一冒失大漢沒頭沒腦的走到身旁,眨了眨眼,歪了歪嘴,一扭頭就跑!   麒兒一楞,忽然若有所悟,忖道:啊!他是夜襲覺來庵的啞巴呀!   再一探首望去,敢情那啞巴大漢已混入抬藥人的行列了。   麒兒作夢也料不到那啞巴大漢故意的在身旁一轉,竟而又跑回了抬麻袋的行列中!

  無疑,啞巴大漢是別有企圖,他顯然是報答在覺來庵未殺他之恩,特意前來示警?   一個念頭閃電般襲來!   莫非麻袋之內,藏有小蘋?   這一喜非同小可,焉顧得身居虎穴,強敵環伺!   他疾如狡兔,勁捷地追了下去。   在他當前想法,救出小蘋之後,即使天翻地覆也管不了那麼許多!   忽然背後有人一拍肩膀,他赫的一楞,一扭頭,原來是二尺公伯伯。   二尺公又然穿了童裝,戴了面具,儼然是副娃娃像了。   麒兒迫不及待的道:人家要追藥人呀!   二尺公將他拉至一排灌木林後,說道:此時不宜動手!   麒兒焦急地道:裝藥人的麻袋裡可能有小蘋呀!   二尺公不由一愕,問道:你怎知裡面有小蘋?

  麒兒道:是啞巴大漢示意的。   二尺公一晃腦袋道:啞巴大漢又是誰呢?   麒兒見他扯起沒完,乃急將在覺來庵經過,揀重要的說了一遍。   二尺公看了麒兒兩眼,嘴角一撇,輕聲笑道:傻孩子,照照鏡子,看看你是誰?   麒兒恍然而悟,暗罵自己道:太糊塗了,既已改扮成鬼醫巫信了,那啞巴大漢顯然是把我當成他們同伙!長嘆了口氣,方才欣喜之態,又然恢復焦急沉悶的樣兒了。   二尺公道:別異想天開了,還是按照老計劃,專門對付藥人。   麒兒想了想道:伯伯,什麼時候動手為好?   二尺公沉吟片刻道:今日雖是閻王城城主的煮酒大會會期,但真正翻臉成仇,當不在今天,是以那干藥人也不會在今夜發動攻勢。

  麒兒天真地問道:為什麼不在會期動手呢?   二尺公搖頭晃腦道:煮酒論英雄?乍聽起卻是好聽,但古往今來宴無好宴,酒無好酒,一旦酒宴過後,就是血腥照面。   既然如此,乾脆早拼早了,省得麻煩!   武林之上一講究個假場面,閻王城城主又怎能冒天下之大不韙,違犯武林傳統呢?   這麼說,貌合神離的酒宴過後,才打架了?   要看閻王城城主的安排而決定。   她大概什麼時候才翻臉呢?   依老人家推斷,可能初六,或是初七,到那時你再對藥人下手也不為遲,免得打草驚蛇。   麒兒照著伯伯的話作。   記住一點?千萬別逞一時意氣,往會場裡冒險呀!   我麒兒不會去的,但我不怕他們!

  哼!別仗著你有千佛手就目空一切,要知道那寶物火候未到,只可對付平常人,若對付予會的龐大魔頭,可就災情慘重了。      赫!娃兒敢是不服氣?再告訴你一句,此次閻王城城主敢與天下為敵,因為有位好後台。   麒兒忍不住插口問道:是誰呀?   二尺公雖有面罩看不出臉部表情,一雙精目,卻閃閃地透著凜肅之光,很鄭重地說道:天喪門內的女山主。   麒兒不由脫口呼道:是她?   二尺公瞟了眼麒兒,心說:怪呀!這孩子神態好怕人!   敢情麒兒聽到女山主三字之後,登時腦中電轉,想起爹爹徐鈞必是死在她手,說不定母親也是她害的了。   他早在覺來庵見及吳彩雲時存下此觀念,而今一聽二尺公提起,有如火上加油,恨不得找到女山主問個究竟,然後替父母報仇。

  但他不敢將心裡之事明言,深怕說出來遭受阻礙!   可是老江湖二尺公是何等樣人,見他眼神有異,忙問道:你認識女山主?   也算認識。   在那裡?   幽冥宮。   她去了幽冥宮?   當伯伯們走後!   唔她沒有奪取你的千佛手?   沒有,但她卻將我由幽冥宮丟到澗水裡了!   麒兒在過去猶認為因了貓兒來了的四個怪字,保住性命,當前不同了,總以為女山主丟他到山澗,八成是殺以滅口。   二尺公沉吟片刻道:怪不得你聽到女山主之名眼睛裡像發火!   麒兒咬牙恨道:哼!她是個害人精,我總有一天殺死她,她將我的倏然把話收住,他在江潮歷練有日,不再什麼事不懂了,這等身家大事,在未查個水落石出前,最好保留一下。

  二尺公見他話到中途不說了,噫一聲道:有話快說明白,別吞吞吐吐的。   麒兒頓了頓道:總之,她不是好人,伯伯千萬不要放過她才好。   二尺公雖聽出他話中有話,因忙於另一面佈置,無意過於追問,微一遲愕;乃接著道:現天色已晚,你刻下就應該有所行動了,最好能在閻王城城主發動之前,設法將藥人的分佈情形先瞭解,到時,才不致弄得顧東顧不了西,捉襟見肘。   其實,麒兒當下的想法,早作晚作有何區別?能夠提前將藥人料理掉,好向女山主查明父親生死的下落了。   二尺公隨又叮囑幾句,一晃身沒入漸已黑沉的夜色中了。   麒兒見二尺公倏忽身形不見了,略一躊躇,向著飄萍子去的山道,運起煙雲飄渺式來,疾奔下去。

  君山被夜色整個吞沒了。   沒有月光的夜,又被濃雲彌漫著,益發顯得伸手不見五指了。除了幾座峰巔間爾閃著的孔明燈火,偌大的,方圓幾佔數百里的君山,顯然陷於黑色的恐怖中了。   東碼頭,是君山水路出口的停泊之地。   但見數以百計的大小船隻,鐵鎖連環,一隻扣著一隻,黑壓壓地在水潮起伏中顛播著,就似幢幢鬼影在移動。   這干大小船隻,都是閻王城城主網羅洞庭湖漁家的船隻,而加以控制的。   閻王城城主深恐擄來的船家,心生異念,所以船與船之間,繫以連環鐵鎖,就不怕有人能駕船出走了。   是以,東碼頭有船不用,儼然變成個死水域了,但此刻在數艘龐大的船隻裡,赫的,射出一縷燈光。   燈光並不太亮!   在漆黑的夜中,卻遠射數十里,顯得不大平凡。   敢情燈光發自一艘巨大畫舫內,此際,以飄萍子為首,正展開一連串密謀!   畫舫中除了飄萍子外,其餘人等,包括天喪門派來的啞人,仍然裝在麻袋內的藥人,就是崆峒派得力的幾名弟子了。   這畫舫約有三丈餘寬,內有檀木雕成的艙閣,蓄窗紗簾,盤廓畫柱,頗為考究,乃是閻王城城主在水上議會的另一所在。   飄萍子能在這畫舫上與徒眾進行異謀,無疑與閻王城城主早有勾搭了。   飄萍子高居艙閣正中,精目向座中人環視一遍道:各位隨時注意西山信火,一旦信火傳來,按照原計分頭率領藥人在東碼頭埋伏,凡是企圖搶船出困的武林道,一概殺之滅口。   其中一位高大身材狀貌極似天喪門門主凌暉之人說道:稟幫主,門下是否還我本來的面目了?   飄萍子微一沉吟道:不可,你可帶著十名藥人,鎮守畫舫,一待有漏網之徒,奔上船來,憑著天喪門門主凌暉前輩的招牌,自能收到阻嚇敵人功效,然後指揮藥人撲殺來人,當事半而功倍。   那冒充凌暉之人躊躇地道:能闖過掌門人的埋伏,諒來皆非無名之輩,門下倘應付不妥,豈不誤了大事?門下以為東西碼頭同等重要,掌門人何不弄個金剛以備萬一?   飄萍子沉吟地道:金剛乃凌暉前輩百中一選之藥人,雖說帶來了兩名,但不到萬不得已時,絕不可輕用。   說罷捋髯沉思,威眸一轉道:也好,待本掌門與巫信兄商量一下,如果能借得一名金剛藥人,就由你吳忠安置畫舫內,全權處理。   被稱作吳忠的假面人目光刷的一亮,顯然他有了金剛藥人的仗勢,膽子大了許多。   飄萍子緩步離開了艙閣,臨行交待道:此際已是城主大宴賓客之時,按說,絕沒有敵人敢來窺探畫舫,可是我等為防萬一,也不能不小心一點,等我走後,不妨叫幾個弟兄到附近搜索一下。   門下遵命,請掌門人放心好了。   飄萍子精目在船頭四下望了一望,這才展動身法,沿著一條狹窄的山道馳去。   吳忠轉回大艙,揚聲說道:哥們聽著,趁著掌門人去借金剛藥人之時,你等儘速檢查一下身帶藥物,免得一旦遇事,慌了手腳,俺姓吳的又跟著倒霉。   說著趾高氣揚的乾咳了兩聲!   這小子無疑是在場人身份較高者。   他見眾人掏出懷中玉瓶,上前察看了下,又道:清醒丸慎重施用,決不准有一粒喪失,據掌門人表示,此番煮酒大會未來變化極大,或許排用場不止一次。   眾人唯唯之後,又將藥丸謹慎的藏好,其中一彪形漢子道:吳師兄,關於那鶵鬼該不該清醒一下?   吳忠冷冷地道:師弟,此處是什麼所在?那鶵鬼一旦清醒,大哭大鬧,萬一引來了中原神劍、二尺公、窮神爺,甚而那麒兒小子,誰個擔待的了。   那彪形大漢臉一紅,吶吶地道:小弟怕她悶壞了!   嘿嘿!想不到師弟也會憐花惜玉起來!   吳忠說罷冷酷地打量了下在場人,又道:來兩個人隨我到外面瞧瞧,如有發現,聽到俺的暗號傳出,大家就即時趕來應援。   他走出了大艙,身子甫行走到船頭,驀見一條黑影,勁厲地飄忽而至。   吳忠一看那個人的身法,就是一楞,還未來得及發出暗語,問明是誰?那個人已然輕飄飄落在畫舫上了。   他三角眼一翻,一看竟是鬼醫巫信,嘴角立時堆滿了諂笑,心說:鬼醫巫信前輩竟然先飄萍子而到。   他雙手一拱道:原來是巫前輩,敝派掌門人呢?   鬼醫巫信聲音沙啞地道:到艙裡再談!   吳忠趕忙垂手而立,說了聲:請!   鬼醫巫信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居中一坐,一雙寒光閃閃地威目,卻向兩旁站立的一漢子目不轉睛的凝視!   他心裡忖道:就是他那啞巴人。   吳忠坐於下首道:敝掌門人向前輩討取金剛藥人,不知碰到面沒有?      吳忠見他未置一言,一雙精目,火熾地望著他,心裡不禁一毛道:巫前輩來此另有要事?      吳忠覺得他面無表情,僅是眸子在轉動,他本人就是位喬裝天喪門門主之人,是以一望之下,靈機一動,倏地後退數步,厲聲喝道:你是誰?      吳忠見他愈是不言語,愈發心裡膽寒,莫測高深!   忽然那人自言言語道:只好狠一狠心了。   吳忠一聽話頭不對,大聲叫道:兄弟們,將他擱下,這小子是假鬼醫巫   下面一個信字尚未出口,那人右手一晃,一團五彩霞光起處,吳忠終於變成了無終震斃地下。   其他人嚇得亡魂落魄。   其中也有見過這種怪掌法的,有人顫聲呼道:快發信火,他他是麒兒!   麒兒將心一橫,怎容歹徒們有發信火之機,千佛手立地風聲,錯眼間,十數名歹徒,均被制住了穴道。   他望了望立於四壁的麻袋,心說:藥人呀,這下好了,把他們都制住了,他們再不會拿著你們去玩命了!   灑步走到一麻袋處,打開一看,麻冠喪服,漆面黑身,與數次看到的藥人差不了許多。   他感嘆地自語道:不知歹徒們用的什麼手法,竟然使藥人們動時如虎狼之兇,不動時儼然像死了。   他接著又打開了數個麻袋,依然是一體打扮的麻冠喪服藥人,他長嘆了口氣,眼角濕淋淋的道:小蘋不可能在麻袋裡了!   他走到那名啞巴人面前冷笑道:嘿嘿!差點上當了,我還認為你是個好人,示意小蘋在麻袋裡,原來把人家當成了鬼醫巫信。   那啞巴人身子受制,有口難言,眼淚雖能代表心意,卻無法使麒兒體會,那裡知道,這位啞巴人確然是報答麒兒不殺之恩的。   原來他奉命擔任東、西碼頭傳遞消息時,看到麒兒與富丐錢鐸等走下船來,嗣後麒兒中途溜走,隱在林中戴上面罩,啞巴人都已盡收眼裡。   是以在茶棚麒兒與飄萍子分手時,啞巴人才有前來示意,小蘋被困之舉。   說來也是該著麒兒與小蘋命中災難未過,不該早日見面,如果麒兒再打開一個麻袋,則小蘋被執其間的真象也就揭穿了。   此際,麒兒見歹徒們已入掌握,又念及西碼頭還有批藥人等待處理,乃長身離開了畫舫。   他一路行來,心裡打著如意算盤:如能將鬼醫巫信及其他歹徒制住,則二尺公交待的對付藥人的事不是以竟全功了嗎?   他感到今夜作的事太得心應手了!   一下山坡到了東碼頭,就發現畫舫有異,後來隱身艙外,可巧是飄萍子在畫舫指示概宜之時,嗣後飄萍子離開了畫舫,他乃悄然跟上,抽冷子將飄萍子點了穴道。   隨即將飄萍子拖在一山溝裡去,乃再次返回畫舫,竟而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藥人之患消弭於無形。   東碼頭既是如此簡單,西碼頭也不會例外,諒鬼醫巫信絕敵不過千佛手的,到那時,再追問小蘋下落,還怕沒有結果嗎?   他愈想心裡愈得意!   一幅美麗的遠景宛似在眼前!   小蘋得救了!   鬼醫巫信被捉了!   由鬼醫巫信處探知了許多秘密!   然後,與小蘋趕往會場,手刃女山主,快意親仇,多麼令人振奮呀。   他流著眼淚,幻想終究不是事實!   夜色更深了!   原來漆黑不見五指的君山,赫的,孔明燈交織如梭,像是數十道火龍,滾來滾去,連整個山腳也照得纖塵入目。   麒兒心中一動,忖道:不好,難道東碼頭的事已被發現?   一道厲閃般的孔明燈迎面射來,他急自猱身躲在一塊突起的巨石之後,忽然耳邊響起一個蒼勁的聲音道:好猴兒崽子,旗竿頂上綁雞毛膽子可不小?   麒兒還未來得及察看,一修長身影,已然到了面前,敢情是窮神爺伯伯。   窮神爺壓低聲說道:八成是你這娃兒惹出事了,現燈光四射,無疑是閻王城方面在搜查敵蹤,不可再大意了。   麒兒匆匆的將經過說出。   窮神爺壽眉一揚道:東碼頭的事辦的不錯,西碼頭卻不可冒險。   麒兒一心想由鬼醫巫信身上探聽小蘋下落,忙著分辯道:沒關係呀,打得過他們。   窮神爺老臉一繃道:閻王城方面既然得到警報,怎可以再去冒險,要知道娃兒不露相則已,一露相,閻王城城主連同幾大魔頭,寧可大會不開,也放不過你!   麒兒眼睛眨了眨道:我有那麼重要?   你不重要,千佛手可重要啊!   唉!又是千佛手!   住口,也許有熱鬧看了   一老一少說話之間,驀然鐘鼓齊鳴,只見遙遙的湖面上,燈火輝煌,赫然現出一條龍舟來。   這真是不可思議的事!   這當口還會有外客駕臨君山嗎?   洞庭湖已無船隻,怎的會跑出艘又大又堂皇的龍舟呢?   窮神爺沉吟片刻道:麒兒,爺們就在這巨石之後休息看龍舟吧!   麒兒不耐煩的道:很多事要辦,有什麼心情看龍舟呢?   窮神爺黃板牙一嚙,腦袋晃了晃道:如果不出所料,此龍舟一到君山,煮酒大會可能因而起了極大變化!   何以見得?   只是臆測。   那我們就看過龍舟再去西碼頭。   到時再說!   咚咚咚   鏘鏘鏘   鼓聲夾以鑼聲,在龍舟快要接近君山時,益發響得震天價響!   果然閻王城有了反應!   十數名身著玄色勁裝的女門徒,隨在一紅衣女子身後,風馳電掣般,向著山下疾奔而來。   窮神爺忽然心中一動道:麒兒,老人家愈想愈邪門,咱們跟她們去。   麒兒道:還是找鬼醫巫信為好!   他時時刻刻忘不掉救小蘋!   窮神爺似是看出他心意,拍著他肩膀笑著:你想救小蘋,難道老人家不想救乾妹子嗎?望了眼出神發愕的麒兒,呵呵輕笑道:傻孩子,沒見龍舟靠岸的方向嗎?   麒兒見龍舟瞬間抹向西山腳不見了,赫然而悟道:原來龍舟靠岸的地方就是西碼頭。   窮神爺頷首接道:是以爺們看龍舟,救小蘋,同時進行了!   麒兒心中狂喜道:老人家,怎不早說呢?   窮神爺道:早說說什麼呀,這是老不死的臨時決定!   那麼就趕快去吧!   先摘掉你那假面具,老人家好玩真的,見到假貨,肚子裡就嘔心。   咦!想起來了,伯伯怎麼知道我是麒兒呢?   即使二尺公不傳音相告,也瞞不過老不死的法眼呀!   麒兒心想:敢情兩位伯伯始終就未曾離開過!   他在一轉念間!   窮神爺老毛病一拍屁股,已然飛出了十丈開外!   麒兒嘴裡不敢出聲,心裡氣道:也該打個招呼再走呀!   麒兒藏好面罩,展開煙雲飄渺式,緊隨窮神爺而去。   一路疾馳!   一路納罕!   原來窮神爺對君山的形勢太熟悉了,他老人家盡走小道,亂穿山林,不但避過孔明燈光,反而較十數名女歹徒先到了西碼頭一步。   窮神爺身形一隱,選了一株林葉枝密的大松樹,二話不說,一晃身,坐在一根樹枝上。   麒兒依樣葫蘆,縱身與他並坐一起。   窮神爺邊:居高臨下,什麼都可看個清楚明白,何況這兒又風涼。   麒兒佩服地道:伯伯真行,這地方鬼也發現不了!   窮神爺得意地聳聳肩道:不是老人家吹牛,要是憑江湖歷練,俺真是八絕人物中的老祖宗了。   麒兒暗道:他連二尺公也給罵了。   快看,河面上有變化!   咦!麒兒接著發出個驚疑的咦字!   此時數十道孔明燈光,一起集中射在碼頭一帶,那龍舟已然緩緩的靠了岸,可是密集如雲的其他大小船隻間,咿呀聲起,一條大篷船,卻向湖面上蕩去。   麒兒不解的道:伯伯,這大篷船為什麼開走呀?   窮神爺道:假使不出所料,此船定是鬼醫巫信同著藥人坐的船。   麒兒焦急的道:怎麼辦?鬼醫巫信跑了,小蘋再也找不到了!   窮神爺壽眉一揚,笑道:跑是假的,耽心龍舟上的人是真的。   麒兒恍然的道:閻王城城主怕龍舟客人不是好相識,又擔心藥人之謎被他們揭穿了,才嚇跑了的?   窮神爺點點頭道:也許是如此,但也不見得。   麒兒一楞道:不見得就是真的跑了,豈不糟糕。   窮神爺道:相信東碼頭之事,此刻已瞞不過閻王城城主了,她顯然別有所圖,說不定鬼醫巫信載的這隻船,是奉命轉移到另一個秘地,不然,一旦再生出變化,則利用藥人的陰謀不是全盤皆輸了嗎   麒兒一想有理,連忙道:伯伯料事如神,但望鬼醫巫信不要跑掉就好了。   窮神爺慈藹的看了眼麒兒,暗念:這孩子真情流露於無形,小蘋的造化可真不小。   此際,龍舟已然收篷,下錨,靠了岸。   岸上一女子嬌喝道:喂!船上人報出爾等的萬兒!   發話之人是群女之中,唯一穿著紅衫的人,麒兒一望,心說:原來是紅衣使者!   紅衣使者話音一落,龍舟鑼鼓聲也停了,片刻,由船上走下一中年儒服的翩翩之士。   麒兒緊緊一拉窮神爺道:他他是追命道道主呀   紅衣使者自也認識這位以西道之尊的一代梟雄,連忙纖手一福,聲音卻冰冷地道:想不到是道主俠駕蒞臨了。   追命道道主哈哈笑道:本道主辱承貴城主見召,本期早日趕來,無奈船遇頂頭風,呵呵!說來這該是天意了!   紅衣使者粉臉一沉道:是以道主才鳴金擂鼓,好使敝城上下,知道是堂堂大名的追命道道主前來赴會!   追命道道主精目如電一閃道:貴使者語帶譏諷,敢是本道主鳴金擂鼓,犯了什麼忌諱?   忌諱談不到,卻未免有失檢點!   有失檢點?   貴道主在小輩前言,固然是無法高攀,但此次煮酒大會上盡皆知名之士,道主是否有些太過露鋒芒了。   追命道道主詭譎地一笑道:貴使者難道未聽過令城主提過本人往事?   紅衣使者略一沉思道:笑面虎笑裡藏刀   追命道道主不以為侮地道:這僅是其一罷了,一向先磕頭,後殺人,此乃不失之禮也,試問,俺對死人尚且如此,何況有活人存在的君山,豈肯有失檢點?   那又為何敲鑼擂鼓的而來,故弄玄虛?   以閻王城的第一使者之聰明,果真推究不出個道理?   莫非船上另有高賢?   哈哈!如非有位功參造化的武林前進,也不會破了本道主先禮而後兵的規矩了,呵呵   那人是誰?   妳要小心了,哈哈哈哈   追命道道主笑聲甫落,神情緊肅地轉向龍舟,雙手一拱道:追命道道主恭迎前輩法駕!   他話音剛剛一落,驀地三棒銅鑼過後,赫的,由船上走下來十二名彪形大漢!   大漢們手持杏黃旗,穗帶迎風招展,旗心繡著隻栩栩如生的金龍!   跟著十二名手捧金香爐的垂髻幼童,導引出一頂八抬大轎來。   這氣派不但使紅衣使者噤若寒蟬!   就連窮神爺也頓收狂態,全神注目凝思。   顯然,以追命道道主之身份,均對轎中人視若神明,以人比人,饒是窮神爺也不禁愕然稱異,大感惶恐。   其間,只有麒兒例外!   他雖然未見轎中人物,卻能推知是何許人!   尤其他看到轎旁站立的人,更使他恍然大悟,也使他忍不住熱淚直流。   此刻,他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了。   他口角劇烈地牽動著,只有在心裡默默唸道:轎左面的是笑姑   右面的是墜兒   後面的是大黑子哥哥了   不用說,坐在轎中的人物,正乃裝神弄鬼,出身小偷道中,學會變戲法的千歲翁了。   這時,追命道道主親自將轎簾打開!   紅衣使者一望,只見裡面是位髮髻高盤三尺,鬚囊垂過小腹,法像清古莊嚴,仙顏神貌的老人。   她似被千歲翁的神威所懾,急忙深深一福道:請問前輩高名?   忽然一聲大叫,大黑子跳過來道:臭娘們,妳也配問咱爺爺的爹的大號嗎?   紅衣使者一楞,心說:這是什麼輩份呀?   大黑子指著她鼻尖道:快叫妳們的城主接咱們老祖宗的法駕!   追命道道主一旁接口道:貴使者確應如此,不然令城主怪罪爾等不知敬老尊賢,可就划不來啦。   紅衣使者沉吟片刻道:除非老人家在武林輩份高過敝城主!   追命道道主臉色一沉道:千歲翁壽逾千齡,難道還驚動不了令城主的大駕!   唔!紅衣使者詫異地道他有一千歲?   老實說,本道主執晚輩之禮,已是千歲翁高抬了。   窮神爺聽得打個寒顫!   他壽眉緊皺,搜盡枯腸,怎麼也想不出千歲翁是什麼人物?   他止不住額角見汗了!   無疑是他擔心此怪老人與追命道道主勾搭一起,後患不已,武林道上將無寧日。   忽聞麒兒失聲一笑,急扭頭沉聲說道:笑?這可不是好玩的!   什麼意思呀?   不見追命道道主約來之千歲翁嗎?倘這老怪物與追命道道主一鼻孔出氣,武林上,非魔長道消!   嘻!放心好了,千歲翁是幫咱們忙的呀!   你你認識那老人?   他是   麒兒到口的話終於收了回來。   他本性敦厚,不願揭開千歲翁也是冒充的,於是改口將結識千歲翁的經過說了一遍,將千歲翁的出身瞞過罷了。   窮神爺驚喜地道:這下更好了,有千歲翁前輩相助,何愁煮酒大會不破?   麒兒心裡忖道:千歲翁能唬得住追命道道主,亦必鎮得住煮酒大會,我還是不說明為好。   這時紅衣使者已將兩枚白色信火拋射當空。   兩枚白色信火代表著身份絕高的人前來赴會。   只見那信火掠向君山的大巒峰,赫的,峰上則出兩溜紅光。   紅光顯然是答覆紅衣使者的信火問話!   果然紅衣使者莊容說道:敝城主已迎至二道山口,敬請千歲翁老前輩起駕!   追命道道主將轎簾放下,轉向紅衣使者道:就請帶路吧!   紅衣使者不便再說什麼,領先向一較寬闊的山道走去。   緊跟著前呼後擁,八抬轎浩浩蕩蕩的跟了下去!   麒兒見一干人影快要消失了,忍不住道:伯伯,咱們怎麼辦?   窮神爺想了想道:先找一找老小子二尺公,然後一同參加大會!   麒兒道:這麼說是挑明了幹了!   窮神爺點點頭道:有千歲翁這位後台,足可抵得上女山主!   麒兒微微的一愕續道:但願如此吧,二尺公伯伯現在那裡?   放水閘了!   放水閘作什麼?   不將火藥淹掉,赴會的都要變成紅燒甲魚了。   原來閻王城城主想用炸藥害人?   此僅是一端,還有厲害的在後面哩!   窮神爺說罷一拍屁股,施展開魅影步,真的像一條鬼影一樣,倏而飛騰出二十丈之外!   麒兒暗嘆道:唉!又是不打招呼就走。   其實,窮神爺早就看出麒兒輕功不俗,才放心的展開魅影步向前奔去。   正當窮神爺與麒兒找二尺公時,另一處大巒峰的煮酒大會會場,已然到了好戲上演之時。   一座背山面壑,建築雄偉的大廳上,水陸併陣,十幾張桌面上,儘都是三山五岳的黑白兩道。   但此刻卻寧靜得怕人,原本猜拳行令,杯觥交錯之聲,突被一件怪事給嚇住了。   在場人不乏有名之士!   中原神劍嚴子和!   懾魂街街主!   富丐錢鐸與良心秤度量公!   三丈叟!   以及閻王城城主約來的助拳之人。   饒是這干武林上頗具聲望之人,都被閻王城城主迎接進來的千歲翁的下馬威,赫然色變,面面相覷!   本來,以閻王城城主這等眼睛長在頭頂的一代女梟,能親自在二道山口迎接千歲翁,已然引起了在場人注目。   是以千歲翁昂頭相步一跨入大廳,在場人首先被他那道貌岸然氣派,由衷的感覺到此人的來頭不小的。   接著,千歲翁老氣橫秋的,打起眼睛毛向四下裡一掃。   驀然腳下雲煙升起,宛似人在雲霧之中,這種內家修為到了馭氣行雲之境界,有誰不瞠目以視呢!   按說在場人物均非弱者,難道無一人看出破綻!   說起來不能不歸功於追命道道主了。   追命道道主執弟子之禮,恭身相陪,以他的聲望尚且如此,是似在場人不往可疑的地方想,又誰知千歲翁露的這一手馭氣行雲,乃是一種無臭的硝煙製成的呢!   千歲翁在眾目驚視中坐上了首席。   閻王城城主儘管心裡面發毛,卻不能不硬著頭皮,先探一探對方的底!   於是粉面堆俏,輕盈地笑道:前輩乃世外高人,此番法駕蒞山,也是參加煮酒大會嗎?   這話一落音!   在場人又把眼光集中在千歲翁的身上。   很明顯,正、邪兩派,都想在千歲翁的答話上,揣知此老予會的立場,然後真章相見時,好有個準備。   千歲翁置若罔聞,卻向大黑子道:傻小子,爺們來君山幹什麼呀?   大黑子道:想必是老祖宗的酒癮發了。   誰說不是呀?時值端午佳節,放著酒不飲,菜不吃,跟他們扯閒淡未免太煞風景了!   那女城主看樣子是很好客!   好客不敬酒,老想盤俺老爺子的底,氣不氣人?   常言說得好,大人不把小人怪,老祖宗多擔待點吧!   好兔崽子,怎麼說話老幫別人?   衝著大魚大肉的份上,多少也得留點顏面給人家。   算了,算了!大杯倒滿,爺們先來上一觥!   這一老一小裝瘋賣傻,談話至此,大黑子果然倒了一杯,正要端向千歲翁時,閻王城城主銀鈴也似的一笑,說道:應該由本城主向老爺子敬上一杯贖罪!   說罷又嫣然一笑,笑姿甚美,笑聲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冰冷意味!   她手把銀壺,款動腰肢,由主位走向了正中席位。   場上的氣氛無形緊張了。   大家都心裡有數,閻王城城主表面是敬酒,骨子裡是借敬酒試一試千歲翁的功力!   她這種借題發揮,作得極為聰明。   再說敬酒絕不為過!   敬酒試探對方功力即使稍有差錯,千歲翁也不便翻臉。   千歲翁雖是武學平常,但絕非門外漢,一見閻王城城主那雙美而且寒的眼光,心裡已料知七八了。   儘管腳底板嚇得出汗!   神態依然未露怯意地道:哈哈,這還差不多,倒在杯裡好了!用手一指桌面上的空酒杯。   閻王城城主登時一楞!   她本打算千歲翁舉杯過來,然後以內家罡氣貫注在壺端,逼使壺中之酒箭疾射而出!   如果酒箭洞穿對方杯底,那是說:千歲翁是隻紙糊的老虎。   相反的,千歲翁絕非等閒了。   料不到他竟而倚老賣老,連杯子也不端,銳是閻王城城主氣得花容數變,遠得把一個杯子斟得滿滿。   千歲翁一杯照底,哈哈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就煩道主小子替老人家還敬一杯!   追命道道主登時打個冷噤!   他並非有懼於閻王城城主!   他不能在此時此地,就和閻王城城主來個內功決賽!   他微一遲愕間,閻王城城主聳聲嬌笑道:怎敢當?道主乃是客人,還是由作主人的敬酒吧!   說著執起銀壺,目透殺機,瞬間與追命道道主對望了一眼!   閻王城城主因恨追命道道主在江心洲拆過她的台,是似藉此機會,先瞭解下對方功力,相機以了私憤。   追命道道主苦在心裡,表面上仍得裝著笑容道:哈哈,小弟就愧領了!   到了這節骨眼,不拼命也不行!   他內家功力貫往右臂,緩緩地將面前一隻玉杯端起。   閻王城城主藉著一聲嬌笑,也將內家罡力運至巔峰,但見她玉腕微揚,酒壺口宛似白練一條,嗤的聲破空風響,已將玉杯斟滿!   追命道道主一口飲盡,也依樣葫蘆,回敬了一杯!   乍看起雙方禮尚往來,賓主相宜,其實,在兩人相互斟酒剎那,真氣相拼,鬢角見汗,足陷半尺,均已受了內傷。   閻王城城主強提了口真氣。歸復原位。   追命道道主卻不禁倒退了兩步,方才將身形穩住。   無疑,閻王城城主在內家修為上,要高追命道道主於一籌了。   此際,天已微透曉光!   但敬酒獻茶之城中弟子,猶然往來如梭。   在場人開始交頭接耳了!   卻不解?這酒宴應開到什麼時候為止!   閻王城城主笑語如珠,一再舉杯讓酒,但她粉臉上時泛隱憂。   按照她原來計劃,等待著有利時間,然後一舉發動,儘滅予會之人。   東碼頭方面已得耳報,主持藥人大計的飄萍子失了蹤,其餘徒眾,非死即傷,藥人已然無法運用了。   西碼頭方面   既已令鬼醫巫信轉移另一密地,但何以沒有信火?   還有火藥庫負責搬運火雷的黃衣使者,到了預定的時間,也沒將暗語傳遞於執法的弟子?   她愈想心裡愈煩!   敬他人的酒幾變成藉酒澆愁了!   忽然一青衣少女匆匆走來,向著閻王城城主附耳不知說些什麼!   閻王城城主倏的粉臉一寒,振案而起!   她沒有說話!   她那充滿著煞氣的眼神,等於說話了!   是忿恨!是震怒!是驚疑!是恐慄!   暴風雨的前夕!   使在場人均意識到:一場血劫即將開始了。   近百人的大廳中,沒有人聲,只有緊促的呼吸聲,都在靜靜的等候她的一句話:酒席終止了!   因為酒席終止即是大戰的開始!   又而大廳外傳來一蒼勁,一怪調,一爽朗的三種不同笑聲。   緊接著闖進來三位衣著各異的上了年紀的人。   一位身高二尺,娃娃臉,穿著紅色閃光的連襠褲。   一位蓬頭亂髮,滿臉油泥,穿了件破的不能再破的麻袍衣!   一位胖胖的臉,口角下垂,面無表情,是三人中較夠氣派之人,很像個作生意的客商。   這三位不速客甫一進入大廳,登時引起一片混亂!   在場大半認識此三人,但他們所不解的是:二尺公與窮神爺在一起固所應該,怎的會跟鬼醫巫信混在一起?   其中最難過的莫過於閻王城城主!   她威凌電射看看鬼醫巫信,心說:怪不得沒有藥人消息,原來他背叛了我!   又見他手牽手的與二尺公、窮神爺走向了中原神劍嚴子和的席位,更加使她氣得嬌軀不住的得得打顫!   如非矜持於身份,恨不得一舉把他天靈揭穿,方洩心頭之恨!   自然,她不知道麒兒又戴上鬼醫巫信的面罩了!   大廳一陣騷動後,又然恢復了冷靜。   閻王城城主似已到了忍無可忍之地步,一勾粉首,向著身後一少女道:速鳴金鐘!   那少女唯唯而去,在場人赫的一楞!   都不解?速鳴金鐘是什麼意思?   眼光齊注閻王城城主,似要靜待她下文!   不料她反而緘默了!   一雙美眸閃動著凌厲之光!   嘴角陰沉地勾畫起兩道狠毒的弧線!   驀地,座中傳來聲淒厲的長笑!   眾人轉首一望,敢情發笑之人,正是自入會場,未發一言的懾魂街街主。   他笑聲甫落,跟著又是聲凄絕人魂的嘯音。   他托地離開座位,飛落廳心,雙拳微微朝閻王城城主一拱道:趁貴城主金鐘未響之時,不才願以笛音和鳴,助助雅興,諒各位武林道不會反對吧!嘿嘿!又是兩聲鬼哭般的嘷笑!   說罷,由袖管中取出一隻尺長的烏油油笛子!   保持很久沉默的中原神劍嚴子和突然發話了。   貴街主,小弟斗膽,想勸吾兄勿造殺孽!   懾魂街街主冷笑聲道:嚴老兄,本街主作事,一向不喜人問。   中原神劍嚴子和神色無比莊重的道:閣下只圖一己之快,不知在場半數人以上,卻要死在爾的魔笛摧魂之下。   懾魂街街主驕傲地道:尊駕敢是存心架樑?   為了挽救一場血劫,區區願以一聲高喝,化爾魔音。   僅憑內家真力,抗我魔音,姓嚴的,你也未免太張狂了。   明知不敵,嚴某人但願一試!   兩人談話至此,乃分別趺坐地上,一場別開生面的打法,即將開始!   忽聞座中此起彼應,數聲厲喝,跳出來七、八名老少不等的黑、白道人!   這七、八名武林高手,在聽到中原神劍嚴子和點明了懾魂街街主所持魔笛功用,聯想到近月來武林上出的怪事半夜笛音,使人喪失心志。   已然恨透了懾魂街街主!   他等皆是被害者的家人,在不約而同之下,各自貫足十成功力,向他背後襲來!   此時,懾魂街街主已將魔笛橫於嘴上,在此變化頃爾之際,他猶然穩如泰山,似乎未將背後襲來的數大高手放在眼裡。   掌風甫起,笛聲已鳴!   真料不到懾魂街街主的魔音摧魂之音一起,竟把背後掌風化於無形,那陡起的殺伐之音,立將襲來之人震傷地下,口噴鮮血,臉色慘變!   驀地一聲清噓,由低沉轉為高昂!   赫的,那嘯聲迴峰三轉,激成一聲暴喝,幾似晴空響雷,場中形式也因而一變。   那清噓為嘯之人不用說正是中原神劍嚴子和了。   嚴子和畢丹元一聲獅子吼,非但使數名受傷高手免去一場殺劫,同時救了在場者已中魔音的大半之人。   懾魂街街主怒火燒心!   他目的是藉此揚名立萬,進一步令在場人在無形中受了魔音控制,則煮酒大會所標榜的論英雄捨他莫屬了。   此際,受傷的數名高手已然退歸了原位!   席間的武林道無不怒目相視,大有一舉而發之勢!   他急忖:糟了!   原來的如意算盤,卻被中原神劍嚴子和的強出頭,功敗垂成,毀於一旦!   他登時二次鼓動笛聲!   他要拼著性命之學,也要制中原神劍嚴子和於厲害,否則,在場的黑、白兩道,甚至閻王城城主也不會放過自己了。   笛聲再起!   宮商迭變!   殺伐之音在頃爾之間,幻成犛婦夜泣,午夜悲猿。   那不可明狀的悲音!   那震抖心弦的聲響!   那專破武林人真氣的魔音摧魂!   中原神劍嚴子和的嘯聲減低了。   同時,他額角見汗,呼吸如雷,臉色像張白紙!   很明顯,中原神劍嚴子和已到了強弓之末地步。   這並非他的功力不如對方!   而是丹元之氣,無法剋制變化莫測的邪門音符!   嘯聲壓不住笛音了!   那充字號的千歲翁本應當場出醜,卻被笑姑與墜兒雙雙托住脅下,未致栽倒地下,好在,他面部是化裝的,無法看出他難堪的表情。   笛音倏忽轉為淒厲!   顯然,懾魂街街主要趁有利的先機,按照原計,將所有武林道掌握於手心之上,事後,制利害,抉先死,誰敢不聽命於他的驅使,宰割!   驀地裡,一聲斷喝,一胖面老人以詭異身法,飄落場中。   那老人一現身,卻令未入幻像的功力較深之士,大惑不解!   他入場時何以用右手擋住面門?   更何以右手內金霞飛舞,宛如舍利生光!   此時,懾魂街街主雖然操了勝算,但也付出最大犧牲!   他寧可再受嚴重內傷,也要打勝這一仗!   及見來人不畏魔音摧魂直逼身前,本就一楞!   他還未想好如何對付此人時,一件使他心裡受著極大負荷的恐懼,果然展現了眼前。   那人突的用手將臉上面罩取下了!   竟是位年十六歲左右的娃娃!   他是麒兒?   他是會七字真言的小祖宗!   麒兒腰板一挺,冷喝聲道:魔頭,再不滾蛋,小心咱的多羅多羅多羅密!   懾魂街街主烏笛一收,二話不說,匆忙間向卜綱、卜紀使了個眼色,父子三人狼狽的離開大廳而去。   其實,他不戰而退,固然由於麒兒的七字真言嚇破了膽,主要的,他又何嘗不因功力消耗過巨,無法在煮酒大會場上一爭長短呢!   然而,麒兒必定首當其衝的遭受突襲!   原來這次麒兒的七字真言沒有幕後高僧暗助,自然不生效力了。   麒兒自然不知究竟,還天真地以為那怪咒語果然了得,他得意地在場中東瞧西望,心中怦的一動,忖道:應該和笑姑、墜兒談談了!   不意兩團勁風同時襲來!   出手者,一為追命道道主,一為閻王城的紅衣使者。   二人目的不一,心裡想法卻一致!   追命道道主是恨他壞了聲名,搶走了鳳兒!   紅衣使者卻要報因他毀去閻王城基地之恨了。   兩人掌風堪堪襲到!   卻被二尺公、窮神爺拂起的袖風迎個正著。   轟的聲巨響!   偷襲之人反被震出七步之外。   追命道道主仍能穩住馬步!   紅衣使者卻來了個倒栽蔥,跌倒在地下。   場上因而一亂!   驀見,一位貌美如花的少女,同了位黑小子忙不迭的跑到麒兒跟前了。   一位是墜兒!   另一位自然是大黑子了!   此時麒兒因強行衝入魔音所結音壁之內,雖仗著千佛手神光護體,總也受傷不輕。   他在嚇走懾魂街街主之後,已然無法支持了,雖未倒地,人已萎頓不堪。   他二人匆匆忙忙將他扶住!   墜兒迫不及待的說:咱的鳳兒姐姐呢?   大黑子插口道:可想死黑大哥了!   麒兒一時有口難言,他不是不會說話,實在是千言萬語,說些什麼為好呢?   追命道道主氣得暴跳如雷,鳳兒被他拐走了,墜兒又跟他纏上了,當著如許多武林人眼前,顏面何在?   儘管他不是墜兒的生身之父!   千歲翁呵呵笑道:我說是道主小子呀,讓孩子們談談家常也好,不要小家子氣!   追命道道主被對方吃定了,心裡不滿,表面還是恭敬的道:老人家,您是知道的,娃兒是我的仇人!   千歲翁壽眉一揚道:小不忍則亂大謀,酒席將散,真章要見,應付大事要緊。   他倆應對之間,中原神劍嚴子和感激的望了眼麒兒,因為沒有麒兒及時出場,說不定會栽在懾魂街街主手裡。   他肅容灑步走回原位!   麒兒也同了墜兒,大黑子坐在二尺公同窮神爺身旁了。   大廳內氣氛因麒兒的出現,顯得異常緊張!   多數人紛紛耳語,討論著麒兒與千佛手,可是麒兒們卻好整以暇的談起每人經過!   大黑子說道:麒兒弟弟,老龜孫的本事可真不小呀!   麒兒知道大黑子說的老龜孫就是千歲翁,微笑著道:千歲翁前輩太辛苦了,但不知怎的瞞過追命道道主的?為何笑姑姐姐,墜兒妹妹也一同來了?   大黑子道:當我們分手之後,到了環崖道,那追命道道主果然將老龜孫當成了祖宗,捧上天說著得意地一笑,又將聲音壓低道:老龜孫三言兩語就套出墜兒的下落了。   墜兒一旁插口道:哼!麒兒哥哥救了鳳姐姐不管我了,人家可慘了!   大黑子搶著道:追命道道主說,墜兒押在地牢裡,除非麒兒送來千佛手,否則,非殺她不可的。   麒兒忙問道:後來呢?   後來!大黑子與大愚一個毛病,說話一高興,腦袋晃起道:老龜孫就令追命道道主將墜兒帶過來瞧瞧!   他會答應?   自然不肯,可是老龜孫說的好,如果墜兒看得順眼,管保將千佛手拿得回來!   為什麼呀?   老龜孫說這是美人計!   哦,後來呢?   墜兒被押來了,老龜孫隨便看了兩眼,就大呼大叫道:不好了,這丫頭主剋親人!   原來是按照前計,以看相唬追命道道主了。   不錯,老龜孫說墜兒如不離開環崖道,保險追命道道主有血光之災!   他真的會相信?   人就怕不服人,一服人放屁都是香的,自然言聽計從。   她們為何也來君山?   因為追命道道主接到閻王城城主請帖,既然他必得外出,索性一起出去好了,其實,他目的在看管墜兒,同時爛鐵當烏金,邀老龜孫來君山助助威風了。   關於笑姑姐姐呢?   這與原來計劃沒有出入,老龜孫順道走到了百花堡   那百花娘呢?   她落得結識結識一代異人千歲翁個老龜孫了。   想必是老人家問明了笑姑被困?   她自己早就說了!   她何以如此?   她把老龜孫作為知己了。   笑姑已然被困,怎的出了險?   這就虧得我大黑子了。   是你   因為百花娘雖說笑姑被囚,卻改稱囚居之地,不在百花堡之內!   顯然她說的假話?   由而我大黑子要了她塊百花金牌。   百花金牌作什麼用?   代表著百花堡無上權威,可以任由來去,也可以發號施令!   大黑哥定是找笑姑姐姐!   這還用說嗎,不找到也不能一起來君山了。   大黑子說著說著,腦袋劃了個圓圈,卻貼在麒兒的耳朵跟前道:俺最服你,所以有話就不放在肚裡!   麒兒愕然道:大哥有話儘管說吧!   大黑子居然黑臉透紅道:笑姑要嫁給我當老婆了。   麒兒一楞,心道:這真是不可理解的事?   大黑子也會吞吞吐吐地道:因為人家找到她時,她正光著身子哩。   麒兒噫聲道:她   大黑子趕忙接道:笑姑是被剝光綁起來的。   麒兒似有所悟的道:想必是百花娘報復她?   大黑子點點頭道:百花娘因報復笑姑故意成傷,放走了你,才將她剝光身子,綁在一間密不通風的暗堡裡,一待等到追命道道主來後,先姦而後殺之,才出了那騷娘們的鳥氣!   麒兒感嘆地道:如非大黑哥發現了笑姑姐姐,我麒兒將抱憾終生了。   大黑子緊接著道:於是我憑著百花金牌將她救走,她登時表示,女孩兒家看身如破身,蒙你保我清白,只好以身相許。   墜兒一旁忍不住插口道:說得輕鬆,可知咱姐姐別有原因?   大黑子不覺一怔道:什麼原因?   墜兒小嘴一撇道:第一、她說你心腸好,只是傻一點,第二、大仇夫報,不能尋死呀   麒兒忽然心中一動。問道:墜兒,妳為何稱笑姑是姐姐?   墜兒美眸一瞥道:她與人家是一個娘嘛!   麒兒又是一楞,還未來得及問明原因,驀地鐘聲齊響,山鳴谷應,那聲響宛似萬馬千軍般。   陡然,閻王城城主一聲嬌喝道:撤席!   號令下後,圍繞大廳的數十張桌面上,剎那間,被十數名女徒搬移精光!   鐘聲顯然與宴罷有關!   宴罷自然是論英雄的時刻到了。   太陽已經射入了門窗!   旭光晨曦,將一座大廳反映得血紅,這該是一場血戰的先兆!   驀自廳外環佩聲起!   緊接著十二名宮裝少女,手執傘扇開道,四名壯健的老婦人隨同著一名雍容華貴,儀態萬千的中年美女,向大廳內走來。   閻王城城主早已率同紅衣使者等門徒,迎至門首,她向那中年美婦伏地一跪道:小輩迎接師叔法駕!   這話一落音,廳上人紛紛站起,面透驚疑之色。   作夢也料不到堂堂大名,使武林色變的閻王城城主會有長輩人?   尤其中年女子與她年齡相若,又是位冰肌玉骨的美人兒。   座中已有人忖知此女是何許人了!   她是天喪門內的女山主。   卻不知她與閻王城城主還有著如此一段淵源。   麒兒自見女山主進入大廳,早已雙目噴火,恨由心頭起,他本想問明笑姑怎會與墜兒成為親姐妹,還有笑姑仍在追命道道主的身旁不走為了什麼,百花娘怎的沒有來君山?   但眼前他顧不了那麼多了!   年輕不懂事的麒兒,想到那裡,作到那裡,他正待長身撲去,問明爹爹徐鈞的生死下落,然後與女山主見個高低,拼個不死不休!   身子甫動,卻被窮神爺將脖子抓住了。   窮神爺悄聲道:武林血劫臨近,怎可魯莽行事!   這時女山主已被安排於主位一把檀木交椅上。   她自入大廳,眼睛抬也不抬,一副冷艷花容,不苟言笑,令人有種高山仰止不可高攀之感。   她身旁站立的四位老婦人,也和女山主一樣,大有不可一世之概,益發陪襯得女山主是位神秘的人物了。   大廳中因而沉靜了片刻!   閻王城城主倏然粉臉生威,利眸如剪,冷聲說道:此次本城主柬邀各方友好,召開煮酒大會,不外藉此佳節,共圖一醉,誠所是良辰美酒,湖光山色,不負大英雄懷抱也!   話音一頓,聳聲嬌笑道:唯我等習武之人,雖在杯酒當歌之際,亦不忘了習武人之所好,是以本城主假煮酒二個字為名,論英雄為實請各方友好大展所學,公推出一位英雄主持武林大業如何?   這番話表面聽來,毫無火藥氣,其實,在場之人早已知道她的用心何在了。   她要以煮酒大會爭得英雄之位!   然後雄霸武林,任何人皆得唯命是從。   如果在場的武林道真能甘願拱手聽命,也許可免去一場劫數,可是身為習武之士,戰死事小,失節事大,誰又願意就此罷手?   火藥線早已燃著了!   僅是不知道閻王城城主在甚麼情況下,才使戰鬥的火藥爆炸?   突然,千歲翁哈哈笑道:好一個煮酒論英雄,若依我老人家之見,倒有個巧妙之法,推出英雄,免得勾心鬥角。   閻王城城主不由問道:老前輩,但請指教!   千歲翁眼睛眨了眨道:咱老人家一生不說假話,煮酒大會的結果反正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那麼乾脆一點,誰看誰不順眼就找誰拼命,拼到最後之人,自然是英雄。   閻王城城主聽出話音不對,忖道:這老不死的唯恐天下不亂,居心不良,千萬別另有陰謀了。   還未來得及作一試探,千歲翁又哈哈笑道:方才之話需得加以補充,第一、不能大欺小,第二、不可以多勝少,第三、不許功力懸殊者動手是以老人家想來想去只好勉為其難,權充評判人,替你們這干娃子們安排安排吧!   他話音微微一頓,向著追命道道主說道:一個道主,一個城主,倒也錙銖相稱,半斤八兩,既然早晚免不了一打,何不先發個利市!   追命道道主半晌說不出話來!   可是他又不能藉任何理由說是不行!   想起在環崖道時千歲翁再三保證過,萬一煮酒大會上有了困難,絕不使之丟人現眼!   這一轉念,胸脯一挺,向著閻王城城主道:相好的,反正是死約會,就讓城主成全吧。   說罷緩步走入了大廳中心。   情況發展至此,閻王城城主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她偷眼望了下女山主,暗道:什麼時候才能利用她以定大局?   見女山主木然而坐,毫無表情,不禁心裡直冒寒氣,萬一她有了變化,煮酒大會恐怕難予預料了。   她揣度當下城中弟子們,無一能接得住追命道道主三招,把心一橫,冷冷地說道:你我如憑招式爭勝,恐怕千合內難分上下,何不在五尺之內,各憑掌力,判定強弱。   追命道道主機伶伶打個冷戰!   他在方才藉著敬酒時,已印證出對方功力,高出自己甚多,這種五尺之內拼實掌力,既不能逃避,又無法偷巧,可以說是強存弱死,真章立見。   但當著百餘武林高手之前,身為一派之主,豈能說了不算。   他目透兇光,殺機頓上眉梢,心忖:必要時,只好以追命神針挽救危機!   念頭一決,再不顧慮其他,冷冷喝了聲:請!   閻王城城主站立好方位,也應了聲:有僭了!   轟隆!一聲排天掌力,猛的劈下!   追命道道主那敢怠慢,雙掌交翻,也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風暴,逼迎而上。   登時激起沉雷般悶響,使在場之人,盡皆掩耳不及,駭然色變!   一掌過去,二人竟是平分秋色,難定高低。   接著,砰蓬!又是一聲震天價響。   這一掌,雙方都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而且,又都是以迴環罡氣,全力推出。   雖說是一掌,卻孕含著綿延不斷的狂飈勁颯。   追命道道主口吐鮮皿!   閻王城城主花容慘變!   雙方都止不住後退!   地下腳印愈陷愈深了。   二人竭盡餘勇,強提真氣,正欲交換第三掌當口   驀地,一聲嬌喝,笑姑嬌軀一晃,半空中,身形一折,玉腕輕舒,一招落英繽紛,纖纖十指,已向閻王城城主面門抓下。   笑姑此舉,大出眾人意料!   她無疑是為救追命道道主一命!   但她為何甘冒生命之險,救她的敵對之人呢?   說時遲!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條勁影,倏然撲襲笑姑。   她身法奇快,僅能看出背影是個女的!   接著又一條勁影,閃電般跟來!   他是麒兒。   真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笑姑之突襲閻王城城主,卻料不到背後有位女子,向她陡施煞手!   幾於同時,麒兒為了搶救笑姑,也長身運起千佛手,猛朝那女子一肩頭抓去。   在此電光石火的一瞬間!   場中因而起了極大變化!   閻王城城主躲避笑姑撲襲,未能及時把握先機,制追命道道主於利害。   追命道道主疾退數步,那暗扣掌心,拼命求全的追命神針自也不敢再予弄險。   此時麒兒一聲悶哼中,已與那女子對過一掌!   顯然,麒兒功力不敵對方!   可是笑姑卻因而脫險了!   她被雙方激起的掌勁餘飈,震出七尺開外,方行拿樁站住。   大黑子一個踉蹌,將她纖腰摟住,傻著個臉,埋怨道:妳瘋了,不要命了,急死我了!   笑姑臉一紅,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嗔道:快鬆手,多難為情呀!   大黑子瞪著一雙大眼,急忙將手鬆下,大嘴岔咧了咧,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才好?驀地廳心猶若風雷交作,激起一聲霹靂也似巨響!   敢情麒兒與那女人又然交換了一掌!   這時場上人已看清那女子是誰了,乃是跟隨女山主身後,四位老婦人之一。   她的掌力顯然與她的輕功同樣高明,兩掌拼過,麒兒心脈欲裂,汗如雨下。   老婦人怪笑道:如果娃兒再接得住俺龍姥姥的第三掌,呵呵,本座發誓不履江湖!   她顯然已操了勝算才有如此大膽狂言!   她身為天喪門內龍獅虎豹四大護法首座,五十年前,已然顯赫武林,此次隨女山主重現武林,原抱著踏平煮酒大會,顯顯威風,是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抱著十拿九穩,重創對手之人。   不料與麒兒拼過兩掌之下,雖佔了先籌,仍未將對方制倒,積累地孤僻個性,便她目透殺機,動了真火!   呵呵呵   鬼啼狼嘷的刺耳笑聲中,龍姥姥腳下一動,快如飄風,龍行掌第三式席捲大地真的如怒潮澎湃,天翻地覆般疾撞過來。   麒兒心頭一凜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