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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回

千佛手 上官虹 30049 2023-02-05
  是小蘋嗎?麒兒一面大喊,一面狂追。   果然那綠衣女孩,嬌軀一停,轉過身來!   麒兒一見,心頭狂喜,她不是小蘋妹妹是誰?喜極而悲,突感眼角一酸,淚也流下來了。   此時小蘋也看出對方是何人了,扯著嗓門叫道:是麒哥,你的眼睛好了?小蠻靴一跺,急向麒兒迎上。   雙方越跑越近,麒兒祇見小蘋像是長高了,數月未見,她愈發好看了,祇是她似乎瘦了一些。   小蘋突然嬌軀一收,纖手連擺道:不行了,想起來了,咱爹也來了說著,花容慘淡,淚光閃閃,忙不迭的回首望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語音起落間,三條勁影,成品字形,挾著疾行的破空聲,猛向麒兒撲到。   麒兒抬頭一望,但見鐵膽銀鏢鄭堃,同著兩名彪形大漢,已然距離自己不出三丈了。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他訝然驚呼,敢情兩名彪形大漢並不陌生,正是在雲霧山跟隨鬼醫巫信攔路邀劫的兩名漢子。   他腦中急轉:怪事,他們怎麼會勾結在一起?   突地心中一動,忖道:八成,鬼醫巫信與鐵膽銀鏢是同黨了。   這當兒,鐵膽銀鏢鄭堃大叫道:哈哈,老子要挖掉你的一雙眼,斷掉你的一條右臂   麒兒大驚失聲,本能的向後退了數步,祇見小蘋已經將她爹攔腰抱住,哭道:爹爹,不要害麒兒了。   鐵膽銀鏢鄭堃經小蘋一攔,撲來之勢不覺一緩,可是另兩名大漢,左旋,右竄,已向麒兒撲過來。   兩大漢因在雲霧山見麒兒用肉胳臂震飛鬼頭刀一事,是以四掌交飛,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   麒兒突感風聲四壁,力若千鈞,方道聲不好,突然兩聲慘叫,那兩名大漢不知為何?竟而口噴鮮血,蹬蹬蹬退出七八步遠。

  他微的一愕,卻見厲鵬狂笑聲中,與蘇玉大踏步走來。   厲鵬手指鐵膽銀鏢鄭堃喝道:諒來你是主使人了?   鐵膽銀鏢鄭堃臉色一沉道:膽大狂徒,竟敢管你家大爺事!他語音甫落,雙掌交推,立時山崩地裂般發出兩團奇熱風暴,分取生死鴛鴦二人。   厲鵬精眸電掣,長袖微微一拂,一股奇寒無比罡氣,硬將對方勁力活生生逼轉回去,使鐵膽銀鏢鄭堃收盤不住,抄起小蘋,一路踉蹌後退不及。   蘇玉戟指喝道:鼠輩,略示薄懲,再不知難而退,休怪我生死鴛鴦心黑手辣了。   她一抬出字號,那兩名彪形大漢驚呼一聲,急的忙向發楞的鐵膽銀鏢鄭堃說道:鄭當家的,跑吧!   兩人話音未落,抱頭鼠竄而去。   鐵膽銀鏢鄭堃不敢停留,抄起愛女,但臨走精眸閃處,仍然狠狠的盯了麒兒一眼。

  麒兒打個寒顫,暗道:好惡毒的眼神啊!他仍然要追小蘋,因為他有許多心裡話要向小蘋說,可是身子不由自主了,他已被厲鵬牢牢的抓住了膀子。   這時小蘋嬌呼斷斷續續的傳來:麒哥,我們是參加賭奇大會的   麒哥,我爹爹決不是你殺父仇人   麒哥   聲音越來越遠了,終於聽不見了,此時,午陽當天,桃林帶醉,靜悄悄的官道上,麒兒像是根木頭般,釘在那兒,一動不動,一雙出神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天的一方。   蘇玉拍拍麒兒的肩膀道:不要傻想了,人家已經走遠了。   麒兒突然小拳一掄,自言自語道:騙人,非殺妳爹不可。   又而黯然地一嘆道:祇有作鬼保護妳了。   厲鵬和蘇玉聽得一楞,兩人相互一望,誰也解不開麒兒說的是什麼?

  這祇有麒兒心裡明白,他顯然不相信小蘋說的話,他認定鐵膽銀鏢鄭堃非置自己於死地,必然是殺父仇人斬草除根了。   他要報仇,他堅信早晚有一天能夠償卻心頭之願,但他深感對不住小蘋了,他突然發出了奇想一旦殺了鄭堃,然後自殺,作鬼再向小蘋們報答這已是他的顛撲不破的金科玉律了。   蘇玉見麒兒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忍的道:傻孩子,不管有什麼困難,我夫妻會替你解決的。   厲鵬看了麒兒一眼,接著道:玉妹,他答應了?   蘇玉偷偷向麒兒使了個眼色,然後道:答應了,但他要等過了賭奇大會。   厲鵬笑出了眼淚道:麒兒,遲些日子沒有關係,祇要拜過師,俺生死鴛鴦為了你這寶貝徒兒,死也甘心。   麒兒聽得感動萬分,如非因為千佛手成為人上人的關係,他真要跪在地下叫師父了,他心地敦厚,不會講假話,是似他默默無言,不知怎的應付才好。

  半晌,他語帶雙關的想起一句話,說道:過了會期,我麒兒決不會使你們失望的。   敢情他打定了主意,祇要一過會期,他就把身前懷中的崆峒令符交予厲鵬,他想得天真,厲鵬有了令符,可作崆峒派的掌門了,這樣,等於還了他的冷飯糰。   厲鵬怎會知道麒兒用意,眉飛舞色的道:你不叫我夫妻失望,我夫妻也不會叫你失望的,哈哈,威震武林的死人功決傾囊相授。   蘇玉見丈夫得意忘形的神態,心中不禁一慘,這對經過患難的夫妻,雖恩愛有加,可惜因練死人功,膝下猶虛,是以對麒兒一旦發生了真感情,那簡直比火還要熱,但她心裡有數,知道麒兒決不會拜師的。   所以她趕忙改了話題道:鵬哥,賭奇大會地點確定了嗎?   厲鵬道:今日得丐幫傳告,說地點在窮神莊。

  蘇玉噫了聲道:那不是富丐錢鐸的家裏嗎?   誰說不是。   為何選在那裏?   富丐錢鐸也是別有用心,一因身為地主,在家裏總是方便些,二因賭奇大會已然驚動了整個岳陽,唯恐不諳武功之徒,魚目混珠,失掉賭奇二字真意。   窮神莊就能阻得住閒雜人進入嗎?   大會之期,窮神莊吊橋不落,凡是不能躍過十丈寬護莊河的人,休想參加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會期有無變更?   老日子三月十五。      轉眼三月十五日到了。   三月在岳陽,正是個鳥語花香的季節,城北的城陵磯帆檣林立,青天鷺飛。城西的堞樓,雄偉壯觀,登高可將洞庭湖儘收眼簾,湖光山色,一望無際。   這兩處,都是岳陽名勝,但城南不足十里濱湖彎內,有一樹林半掩的莊院,雖不見經傳,卻桃香柳綠,風景不亞於城陵磯與堞樓了。

  那莊院就是窮神莊。   窮神莊乃富丐錢鐸紀念恩師窮神爺定名,莊名雖窮,卻富甲一方,三面濱湖,一面以吊橋為路,莊外引湖水為渠,祇有吊橋放下時方可進入,極為險峻。   這刻兒,窮神莊的吊橋高懸著,參予賭奇大會的黑白兩道,多已蜂擁而至。   祇見人影如梭,身形如電,一個跟著一個躍過十丈寬的莊壕,向莊內掠射而入。   但也有例外,凡是夠得上字號的人,卻不要經過丐幫特定的武學考驗,仍可直入無阻。   敢情富丐錢鐸另外備了隻渡船,由他親自接待,專門迎候如生死鴛鴦等八絕人物,以及八大幫派的代表們。   時正午未相交,離開賭奇大會的酉牌已不遠了,生死鴛鴦夫婦恰於這當口,率同麒兒,到了窮神莊。

  富丐錢鐸親自以渡船將三人迎進莊內,麒兒一打量,真料不到丐幫設舵之地,竟然富麗堂皇,猶如天堂。   一路行來,數不盡的雕樑畫棟,迴樓走閣,直如天上人間。好半晌,到了座高可二十丈開外,卻孤零零的圍牆處。   富丐錢鐸停身說道:厲兄,這兒是敝幫弟兄們習練輕功之地,相信,武學不夠份量的人,即使縱的過廟外壕溝,也沒本事躍過這二十丈開外的圍牆了。   厲鵬打個哈哈笑道:錢幫主,不知愚夫婦要不要經此一關?   富丐錢鐸笑道:有本事到會上施吧,這兒免了!請!說著,向麒兒看了一眼,聳聳肩笑說道:這位小哥果是賢伉儷的高足了!   於是,四個人走進一間連著圍牆的廂房,那廂房中有一通道,通往圍牆內的暗門。

  富丐弟兄們急忙迎上,垂手通道旁,恭請幫主指示。   富丐錢鐸略一尋思說道:現時刻即到,赴會的人,相信多已來齊,你等可在外廂招呼,並請金牌護法盛宴款待交待完,向厲鵬等雙手一拱,說了聲:請!   厲鵬與蘇玉客套一番,拉起麒兒,向那暗道走去。   麒兒邊行邊想:虧得結識了厲鵬夫婦,不然,憑自己作夢也看不到賭奇大會的。   一會,暗道走過,眼面前赫然一亮,麒兒放眼望去,祇見這圍牆約有兩畝大,靠著圍牆,擺了一圈圓桌,桌上佈滿了佳肴菜品,椅上黑壓壓的儘是三山五嶽之士。   他注目一望,見小蘋真的來了,小蘋與她爹鐵膽銀鏢鄭堃,還有那兩名大漢在西首席上,但他不無驚異,為什麼鬼醫巫信不見?   他與小蘋瞬間交換了一眼,兩人以目代言,都有說不出的苦楚,近在咫尺,卻遠如天涯海角,兩人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移時,他隨同厲鵬夫婦,被讓至正中一張長案席面上,他見席上稀稀落落僅有數人,忖知這數人必然武林地位極高了。   座中有一道長,同一年近三十歲的美婦人,看來極為扎眼,那道長臉如蟹蓋、目光陰沉,有意無意的以眼角餘光,獰視著生死鴛鴦,時而鼻子裡冒出聲刺耳的陰笑。   那中年美婦人披了件紅色的披風,胸前露出桃紅色緊身內衣,雞頭肉隱隱,乳溝分明,尤其她口角留春,媚眼生情真也蝕骨風騷。   但麒兒卻吐了口口水,暗罵道:好不要臉啊!   片刻,富丐錢鐸請三人入了座,又忙著向其他方面應酬去了,麒兒見這席中間的一把交椅上,鋪得較為考究,卻沒有人入座,一時好奇心,轉臉正想發問,突見厲鵬夫婦臉色嚴肅至極,目光閃動著像冰一般的冷,一時到口之話,強行收回。   他忖道:厲大哥為何神色變了呢?又轉念:中間交椅敢是裝樣子的?   忽聞角門處一人揚聲喝道:稟幫主,又有赴會的人駕到了。   富丐錢鐸忙著迎了上去,麒兒順眼一望,心頭怦的一震,敢情是那姓嚴的美少年同杜仲仁也來了。   他暗道:是不是找我呀?   但見富丐錢鐸將二人帶往右首席上,可是那嚴姓少年卻置若未聞,灑步向正面席上走來。   富丐錢鐸樣子顯得很尷尬,可是參于赴會之人,如非自己不識相,作主人的也不便硬行叫人家坐那裏呀!   終於嚴、杜二少年入了座,富丐錢鐸不便說些什麼,也即坐了主位,因見會辰已到,隨雙拳一抱道:錢某人奉恩師窮神爺之命,代他老人家主持這每十年輪流一次的賭奇大會,現各方友好,有應約而來的,有慕名而來,但相信凡是參予這次賭奇大會的朋友們,都會知道賭奇大會的真正含意。   話音微頓,續道:賭奇大會目的在產生新奇主,但產生方法,決非與一般爭盟,奪魁大會可比,要憑內家功夫爭短長,絕對禁止真章相見,而失和氣,是以予會之人,人人有份,人人都可憑恃多年積修,奪得奇主。   場中有人發問道:錢幫主,奇主產生,怎的個評定法?   富丐錢鐸心有成竹的道:在上屆大會時,由各派秉公評定,但事後有人表示異議,認為不公,所以錢某人以為凡是參加大會之人,都是評判人,由大家公推新奇主。   場中人掌聲如雷,掌聲代表著贊同之意。   富丐錢鐸一候掌聲寂落,又道:現下長話短說,各方友好,有意爭奪奇主者何妨到場心一試呢?   慢著!坐於富丐錢鐸右首的嚴姓少年起立插口道:錢幫主該說的話還未講明呢?   富丐錢鐸微微一愕道:少俠此話用意安在?   尊師窮神爺難道未交待賭奇大會應負起武林浩劫一事嗎?   這個富丐錢鐸囁嚅地道:錢某人一時大意了。   他嘴裡雖是如此想,心裡卻驚異地忖道:這小小娃兒怎會知道此事的?   他既不便追問,又不能不說,因為他知道這番話真的說出,也許賭奇大會變成兇殺場了。   他沉吟片刻,終於雙拳一拱道:我想方才那位少俠之話,在場上心裡都該有數了,近年來,武林不幸,迭遭血劫,首先是閻王城不論是非,大造殺孽,繼而是天喪門、懾魂街、追命道企圖入主中原,到處亂殺無辜。   麒兒心中一動,忖道:天喪門定是北門之稱的天喪門凌暉仇人了,那懾魂街與追命道八成是大愚弟弟所說的東街與西道無疑。   又聞富丐錢鐸說道:是以家師窮神爺歸隱時一再囑告,希望即將產生的新奇主負擔起號召中原武林,同舟共濟,完成除魔衛道之責。   這話一落音,突聞那身披紅色披風的妖豔女子一聲嬌笑道:我說錢幫主啊,鬧了半天,你們這個小小的賭奇大會原來是對付武林四煞的呀?格格格笑聲又起,笑聲顯得放蕩,也透著嘲弄意味。   富丐錢鐸臉色一寒道:百花娘,妳這話是甚用意?   我嗎?被稱作百花娘的紅衣女子瓠犀半露,鳳眼含威道:我百花娘擔心未來的新奇主,別說武林四煞全體,就是一煞也吃不消兜著走。   在場人一聽這女子果真是百花娘,登時數十對眼睛望了望她,又是震駭,又驚奇,場中一時寂靜無聲,都在靜聽富丐錢鐸怎麼應付這場面。   麒兒也是一楞,他雖不知百花娘是何許人,但他見富丐錢鐸神色有異,已料定百花娘不是尋常之輩了。   忽然耳邊響起那紅衣童子的傳音:人上人,這騷娘們可不好惹,如果她身上一出香氣,趕快將千佛手堵住鼻子,就沒事了。   麒兒急自四下張望,仍無發現,再看厲鵬夫婦,醜臉如掛玄冰,毫無表情,雖然近在咫尺的生死鴛鴦亦沒聽到。   富丐錢鐸縱聲狂笑道:百花娘,聽尊駕的口氣,敢是想破壞賭奇大會?   百花娘嬌聲嬌氣的道:奴家不敢,奴家不過提醒錢幫主以及予會之人,要自我量力,免遭奇禍罷了。   麒兒耳邊又響起那老氣橫秋,卻童音響亮的傳音:別聽這騷娘們奴家奴家的,她已八十多歲的人了。   麒兒心說:那真是老妖怪了!   這時富丐錢鐸當著近百的武林高手,經百花娘一再嘲弄,實在忍無可忍,冷笑聲喝道:別說是妳百花娘,就是武林四煞到了我窮神莊,區區為了天下武林道,也要叫他還個公道。   百花娘反而格格笑道:錢幫主,想不到你偌大年紀火氣倒不小呀?嘿嘿!待奴家略示薄技,先替尊駕煞煞火,有什麼話再說吧!香肩微動,人已飄飛落場心。   她烟視媚行的向四週香拳一拱,嬌吁呼道:小奴家獻醜了。說罷纖手解開項扣,將紅色披肩平放地上,然後一付半裸嬌軀躺在紅色披肩之上了。   麒兒瞪著大眼,心裡罵道:這不要臉的女人在幹什麼呀?她在解上衣哼!還要脫褲子呀!   只見百花娘先解開胸乳下一排密扣,於是紅白相間,那一對勃挺突起的乳峰,赫然呈現近百的武林高手之前。   逐漸,她退卻了下衣,但她脫至最緊要之處,卻未往下脫去,場中人呼吸聲加緊了,有的面透驚懼,有的卻色迷迷的望著百花娘粉搓玉琢般雪白肚皮上,眼睛眨也不眨。   移時,百花娘引吭一嘯,那嬌脆卻又高昂的嘯聲一落,但見她小腹一陣雷鳴,突地由肚臍眼內,冒出股淡淡的粉色氣體。   富丐錢鐸驚呼一聲道:各位速以內功護住七竅,這是奇毒無比的百花功。   他話音甫落,已有十餘人栽倒地下,跟著,那沁腦侵髓的異香,波及了在場上的每個角落。   麒兒因早經紅衣童子示啟,急忙將戴有千佛手的右手堵住鼻子,說也奇怪,那由氣體化作粉紅色的雲霧,居然離開麒兒面門尺許,硬是無法接近。   他略一鎮定間,才想起了小蘋,他見小蘋花容慘淡,秀眉緊皺,知她快要支持不住了。   又見鐵膽銀鏢鄭堃,以及兩名大漢,以目觀心,形色也顯得狼狽至極,知他等全力應付百花功無法兼顧,不由膽量一壯,隨即三步兩步繞到小蘋身後,攔腰一抄,又退同原位。   麒兒將小蘋放在膝蓋上,臉與臉緊緊貼在一起,並以千佛手置於兩人之間,本已暈厥過去的小蘋,嗯的一聲,一雙美目睜開了。   她喃喃地說道:麒哥,這是夢嗎?   不是,我倆又在一起了。   對,永遠不要再分開了。   可是妳的爹?   顧不得了,他把娘給綁起來了。   哦!這是怎的回事?   那兩名大漢有一天到了我家,他們叫爹爹參加賭奇大會,娘看出他們不是好人,不叫爹去,不料爹抽冷子將娘閉住穴道,用繩子綁起在房裡了。   蘋妹,妳該救伯母呀?   爹不容人家分說,挾起了我就趕來岳陽,但麒哥放心,家裏人會替娘解開繩子的。   妳爹莫非瘋了?   我也認為他瘋了,可是又不像。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   八成妳爹存心殺我,伯母勸他不聽,才藉個理由,將伯母綁起來了。   哼!總疑心咱爹是你殺父仇人。   這會有疑問嗎?噫!快看那瘋和尚!   麒兒說話之間,突見場子上多了位一身破綿僧袍,滿臉油泥,赤腳,蓬頭,怪裡怪氣的瘋和尚。   那癲僧剛一出現,百花娘倏的由地上躍起,顧不得穿起紅披風,跳著腳罵道:癲僧,奴家跟你拼了!   癲僧一拍腦門道:老相好,別著急呀,待俺用臭氣解解妳那香毒後,慢慢再說。說著扇風耳朵搧了幾掄,立時由耳朵眼裡冒出兩縷淡黃煙,那黃煙奇臭難聞,突使在場的人噴嚏不已,但也正因為打了幾個噴嚏,在場人中的香毒解開了。   百花娘似是甚懼癲僧耳朵裡噴的黃煙,嬌軀一陣疾退後,見癲僧已經行功將黃煙止住,這才銀牙一挫,二話不提,波波波連推三掌。   這三掌百花娘已經運足百花功,是以掌風內變成粉紅色旋風,夾著雷霆之勢,轟隆巨震中滾滾而至。   癲僧身子滴溜一轉,發出護身罡氣,以引字訣,將百花娘掌力化於無形,旋即一個跟斗,咻倒於圍牆之上。   他黃板牙一張,咧嘴笑道:哈哈,相好的,如果要老公的命,不怕守寡嗎?說著,翹起兩隻又黑又臭的腳底板,放在鼻子上猛吸狂嗅不止。   麒兒與小蘋平生怎見過這等怪人?怪事?怪打法?是以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已經忘掉香毒早沒有了。   倆人眼都直了,好像對眼前的希罕事帶入了幻境。   這時,一個龐大的身軀,目中射著懾人的寒威,輕手輕腳的向麒兒背後掩來。   另外又有一身著白衣的美少年,也緩緩地離開了座位,口角帶著神秘的笑容,也向麒兒溜了過去。   麒兒怎知有人暗算於他,他此刻又聽到紅衣童子的傳音了:人上人呀,樂子可大了,等到癲和尚臭腳聞夠,那騷娘們可就要倒霉了。   麒兒脫口說道:聞臭腳與打架何干?   突然肩膀上有人一拍道:癲和尚每逢打架,有個毛病,臭腳一聞,功力百倍,如果不讓他聞臭腳,架就打不成了。   麒兒一擺頭,又是一楞,只見正中那把沒有坐人的交椅上,赫然坐了位二尺來高,身穿紅色連襠褲的幼童,正朝他扮鬼臉呢。   麒兒一見那紅衣童子,高坐於正位交椅上,本能的認為這童子就是傳音之人了。   但他見紅衣童子扮著鬼臉,一付稚氣十足之態,又不相信他有大本事,轉臉望了望厲鵬夫婦,卻見他倆人也正盯視著紅衣小童,眼神中充滿了忿怒,像火般燃燒,紅的怕人。   麒兒心中恍然道:差不多了,厲鵬夫婦受過紅衣小童之氣,可見紅衣小童就是傳音之人。   恰在此時,那條龐大的身影,已然掩至麒兒背後了。   那人口角含著獰笑,倏的一掌向麒兒天靈劈去。   誰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一白衣美少年,快若鷹隼,倏的一招抽樑換柱,左手接住那人右掌劈來之勢,右手虛空一點,嘭的聲,那人栽出七尺之外。   麒兒一回頭驚叫一聲道:原來又是你害我?   小蘋卻將那人抱住,哭道:爹呀,為何老放不過麒哥呢?   麒兒向著那白衣美少年一揖到地說:嚴大哥,小弟竟把你當成壞人了,不料又救了我?慚愧!慚愧!   無疑的,白衣美少年正是麒兒在狀元樓相遇的美少年,那背後突襲麒兒的人,也就是鐵膽銀鏢鄭堃了。   這時厲鵬蘇玉夫婦目透殺機,已然走到鐵膽銀鏢鄭堃處,小蘋嚇得一哆嗦,喊道:不要傷我爹嘛!   富丐錢鐸身為會主,豈能坐視,連忙搶上幾步道:厲兄,事已過去了,何必真的動肝火?   鐵膽銀鏢鄭堃尷尬的由地上爬起,竟連女兒也不顧,趁著富丐錢鐸說話之際,三步兩步,跑到席位,與那兩名大漢略一耳語,匆匆的躍圍牆而去。   小蘋見爹爹走了,嬌呼一聲:等等我。   卻被麒兒迴手緊緊拉住。   麒兒道:妳不能走呀!   我不能不管爹,爹已受了傷。   他是自己找的,誰叫他想害我。   儘管你氣他,但我是他女兒嘛!   蘋妹,我有很多話想說!   人家何嘗不是一樣?可是我得走了,我還擔心那兩大漢暗算爹爹呢!   甚麼時候再見?   三天之後我們在岳陽堞樓見面好嗎?   好,妳要保重了。   麒哥小蘋眼圈一紅,哽咽地道:你也多加小心了。說罷柳腰一挫,繼鐵膽銀鏢鄭堃離開窮神莊。   麒兒悵然若失,好半晌仍楞在原地不動。   嚴姓少年冷笑聲道:哼!怎麼?魂掉了嗎?   麒兒這才感覺到失態,訕訕地道:嚴大哥,小弟忘掉謝謝你了。   嚴姓少年不知那裏來的氣,頭一擺道:誰稀罕?說罷悶悶的走入席位之上。   麒兒大感不解,想上前賠個小心,問問到底為了什麼生他的氣,可是杜仲仁那雙充滿敵意的眼神,又使他驚而卻步。   厲鵬一拉麒兒道:看熱鬧吧,呆在那兒作甚?   此刻,癲僧與百花娘打鬥,已到了劍拔弩張之際。   麒兒入座一望,只見癲僧臭腳聞夠,已然由圍牆上跳入場心。   百花娘柳眉倒豎道:打開天窗說亮話,為什麼老跟著奴家不放?   癲僧嘻嘻笑道:呵呵,這叫作香不離開臭,臭不離香啊!   百花娘啐了口道:少嚕嗦,先還我個公道再說。   癲僧故作顢頇地道:相好的,妳這是明知?還是故問?   百花娘杏眼圓翻道:有話快說,奴家可等不及了。   癲僧道:當著這麼多武林大英雄的面,我窮和尚再丟人,也不能不說了,不然,人家真說我怕老婆?   百花娘氣得蠻靴一跺道:誰是你老婆?   忘了嗎?明媒正娶,花轎將妳抬到咱府上,誰知妳這騷娘們不守婦道,逢人脫褲子,到處養漢子,硬將頂綠帽子給我戴,妳說俺不當和尚作啥?   呸!奴家嫁遍世人,也輪不到你這又臭又髒的鬼和尚。   赫!曾記新婚之夜,摟住我叫過哥哥。   氣死奴家了,你有什麼憑據敢信口胡言?   脫掉褲子把屁股翹起來看。   看什麼?   屁股上有俺臭和尚捉姦之時,用煙袋鍋燒的兩個疤。   簡直是含血噴人。   真金不怕火煉,屁股上如果沒有兩個疤,俺窮和尚當眾抹脖子,絕不食言。   咕咕咕百花娘氣極反而嬌笑了,她儘管人盡可夫,真要當著這麼多人脫褲子,再不要臉也作不到。   可是在場人聽癲僧說得神龍活現,卻真的認為她是癲僧的老婆,兩人都是武林中前輩人物,過去的事,誰也摸不清,是以場中數十對眼睛盯視百花娘,弄得百花娘哭笑不得,愈是急臉愈紅,也愈發的以假成真了。   她威稜透煞,鳳眼含威,一付嬌軀氣得簌簌地顫抖,陡然,一聲長嘯,嬌軀忽地拔起三丈多高來。   只見她凌空一個倒翻,頭上腳下,口含獰笑,雙玉掌挾著丈許勁風,猛朝癲僧籠襲而下。   癲僧大叫一聲:不得了啦,這是咱老婆最狠的一招,名叫百花綻放!一說罷,不知他怎的一挪,一展,已然穿破風塵,飛過圍牆跑了。   轟隆!百花娘沒有擊中敵人,地上卻陷了個三尺餘深的深坑,那件心愛的紅色披肩,也震碎了。   百花娘身子未落地,丹田一提,喝道:臭和尚,奴家不和你拼個死活,誓不為人!一陣香風掠過,人已不見。   麒兒看得咋舌不已,暗道:這才是真本事呢。   忽聞耳邊傳音又起:人上人呀,你知癲僧為何要跑?   麒兒頭也不回,知道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心裡卻唸道:咱麒兒又不是他肚子裏蛔蟲。   傳音續道:癲僧是故意將騷娘們激起了真火,然後一跑,好叫她追啊!   麒兒嘀咕道:既然如此,乾脆不跑的好!   傳音陰陽怪氣的笑道:如果癲僧不跑,一旦與百花娘見了真章,倒霉的不是他倆人,恐怕場上人都吃不消了。   麒兒失聲叫道:為什麼呀?   百花娘的百花功全部展施出,那至香則毒的百花異味,就是癲僧的臭功再化合,也難免使在場功力淺薄之人,身罹大難。   敢情癲僧是付慈悲心腸!   所以你這娃兒將來見到面時,可要多巴結巴結   傳音甫斷,突地噹噹噹響起了十二響急促鐘聲。   麒兒心道:出了事嗎?這鐘聲好刺耳!   抬眼一望,只見富丐錢鐸臉色如同血漲,一付墨髯像刺蝟般根根戟立。   富丐錢鐸倏地振案立起,悲吭一嘯道:各方友好,錢某人無德,不能促成賭奇大會圓滿收場,刻下敝莊有敵侵入,那鐘聲乃敝幫非到重大困難時,不得啟用。說罷雙手一拱,還未及離去,赫的幽光一閃,叭桌案上赫然多了面半尺許的黑色小旗。   他略一張目,驚呼道:不好,閻王城的黑亡令。   緊接著,一條黑色的勁影,凌空三折,飄落場心,身法詭速,落地無聲,是位二十許年華的絕艷女子。   在場人多不認識,麒兒心裡卻明白了,暗道:是黑衣使者   黑衣使者冷笑一聲,手指富丐錢鐸道:錢幫主,小女子乃閻王城主座下黑衣使者是也,此行目的無他,一為藉尊駕之口,轉告武林一事,另一件事?咕咕笑聲不絕,極盡狂傲之態。   富丐錢鐸強忍了口氣,喝道:方才本莊報警,諒來是尊駕所為了?   黑衣使者精眸閃閃道:老實說吧,貴莊弟子,以及家下,都掌握在閻王城掌握之下,不見貴幫弟子無一親來報信?   富丐錢鐸心裏一冷道:敝幫與貴城毫無嫌怨,何以出手如此絕辣?   黑衣使者嬌笑聲道:方才不是說了嗎?有兩事煩貴幫主辦理,只要貴幫主答允,化敵為友,本城所遣高手們自當退下。   富丐錢鐸道:請問二事?   第一!黑衣使者聲調轉為陰森:請貴幫主轉告武林,就說閻王城新舵地設在君山,昔年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規矩,依然存在。   哼!第二呢?   那就是他!黑衣使者纖手一指麒兒,目露兇光道:這娃兒本使者要帶往君山。   哈哈哈哈一旁的厲鵬笑如裂帛,抗聲喝道:黑衣使者,老實說,閻王城雖使武林寒膽,但我生死鴛鴦卻未放在眼裡。   好大的口氣!   賤婢!厲鵬聲落身起,但他快還有一人比他更快,那人白影一閃,搶先一步,已然站在黑衣使者面前。   麒兒感動的道:又是嚴大哥替我出氣了。   嚴姓少年二話不說,伸手向背後劍鞘一捺,但聞龍吟鳳嘯般聲劍鳴,一口寒光四射,金蛇竄舞的千古神兵,抄於手內。   黑衣使者似對這口劍微一錯愕,於是格格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嚴美芸。   麒兒聽得一楞,心說:嚴美芸好像是個女人名字。   嚴美芸仍未答話,突然一抖劍身,劃出個尺許大光圈,光圈嗤的一聲,一縷劍氣,勢如奔雷,朝敵人心經穴點來。   黑衣使者斜刺裡騰射七步,反腕銀芒電掣,手中卻已多了一隻燦爛奪目的一尺銀笛。   說時遲,銀笛劃著風嘯,一招潑風八打,八點銀笛,匯成一條巨大狂暴,恰與嚴美芸攻來的劍氣,迎個正著。   蓬!那是聲震耳欲聾的激暴之聲。   刷!銀、白二光,一碰即離,半空中餘音環繞,寒風四射。   雙方真力甫接,各自疾退數步,嚴美芸冷笑一聲,二次進招,劍走輕靈,劍壓八方,劍如浪濤揚波般由四個角度襲來。   這一招名叫四面楚歌,乃嚴美芸家傳絕學,非但劍身要貫注真力,身法也得配合這招劍法,以疊雲三唱輕功,由半空中揮掃而下。   但見經虹一掠,寒光十丈,黑衣使者立被奇大無比的劍幕層層圍住。   麒兒看得失聲叫道:假嚴大哥真了不起!語音未落,突地一聲暴響,敢情在他舉顧間,一身著藍衣的女子,隔空向嚴美芸發了一掌。   這一掌解了黑衣使者的圍。   這一掌卻使嚴美芸疾退數步,花容微變,如非她習有太清罡氣護身,恐怕立即香消玉殞,饒是如此,也感嗓子一甜,吐出口鮮血。   麒兒一時情感衝動,哭道:假嚴大哥受傷了,那人是藍衣使者呀!   身旁冷喝一聲道:有本事救你的假嚴大哥,哭?哼!有什麼用?   麒兒側目一望,見是杜仲仁,他正想說:難道我不敢去?突地臂膀一緊,原來是蘇玉將他拉住了。   這時,杜仲仁一聲冷笑,仗劍撲到了場心,喝道:賤婢敢爾!   登時與嚴美芸會合一處,兩口劍一時間珠聯璧合,有守有攻,威力大增,似奔雷閃電般,與藍、白二衣使者旗鼓相當,戰到了酣處。   忽然在座人高呼道:哎呀!火說罷,圍牆外的焦灼煙氣,吐著火舌,快要撲進了圍牆。   不用說,這是閻王城派來的門下所為,閻王城以毀家滅門的毒辣手段,重建聲威。   富丐錢鐸臉色厲變,呼道:錢某人無法奉陪朋友們了,我聲音哽啞,老淚縱橫,又一聲長吁,勉強的向場中人打個招呼道:謝謝二位少俠為錢某人助拳,錢某人料理過莊中之事,如果不死,再來相謝。   緊隨著話音起落,電也似的向後莊飛馳了去。   這當兒,場內四人卻愈打愈激烈,一時間,還真難分出高低,但場外人已沉不住氣了,閻王城的爪牙出現了窮神莊,有誰天膽敢淌這場混水,是以膽小的已然紛紛離座,大有溜之乎也之勢。   嘻嘻嘻!紅衣童子突然笑了,笑聲清脆,猶如兒聲,可是那聲音卻使在場人耳中嗡嗡作鳴,像似有股莫大潛力,往腦子裡鑽似的。   紅衣童子笑聲一落,一屁股坐在交椅護手上,小手拍著道:呵呵呵,氣死我老人家了,丐家幫大魚大肉讓你們赴會,嘿嘿!而今人家出了事,好意思一走了之?   說儘管說,仍有人亡命般掠圍牆逃走。   紅衣童子氣得巴掌拍得更響,一轉臉道:生死鴛鴦,還有八大門派的代表,你等這干夠字號的人物,竟也束手不問嗎?   麒兒見沒有一人應聲,不禁感慨地道:喂!小兄弟,閻王城太厲害了。   紅衣小童白眼珠向上一翻道:別人怕閻王城,難道俺會怕,嘿嘿!娃兒真的你走了眼!   麒兒忖道:聽聲音、口氣,他真是那傳音之人了,他怎的偏喜歡以小充老呢?   小麒兒的兄弟兩字還未說出,紅衣童子屁股一拍,咻!身拔十丈。   那裏走!厲鵬怒吼一聲:爺們先比劃比劃再說?   鵬哥!蘇玉急呼道:小心背後!   敢情厲鵬早已認出紅衣小童就是在夫子廟戲弄他之人,是以見他躍身而去,跟即疾撲,他顯然為了爭徒弟一事,較上了勁。   但當他身形甫起的剎那,那始終未發一言的蟹黃臉道人,抽冷子攻出一把暗器,暗器成品字形,一下兩上,劃著不規則的弧線,毫無聲音的到了厲鵬背後。   厲鵬突聞愛妻蘇玉示警,顧不得再追紅衣童子,本能地把身子向下一沉。   原來他此刻仍在離地三丈餘的半空,這一身形趨降,不料那暗器居然趁厲鵬下落的風勢,搗隙攻擊,乘虛而入,快似電光石火。   麒兒也看出大事不好了,哭喊著道:厲前輩有危險!   蘇玉見搶救不及,眼圈一紅,銀牙一挫道:飄萍子,他好歹是你的師弟,竟下此絕情雙掌交錯,猛撲過去。   說起來話長,其實,自厲鵬追紅衣小童,飄萍子背後發難,麒兒驚呼,蘇玉拼命,在時間上僅是分厘之間,幾無先後。   這刻,突聞紅衣小童晃著腦袋笑道:在這裏呢。他騎在圍牆之上,赫然小手內抓著三枚釘形暗器。   厲鵬仰臉呆視,原來沒有表情的醜臉,居然又紅又白!   飄萍子傻著個臉,似乎忘記有敵人向他攻來。   蘇玉雷聲大,雨點小,敢情她撲襲到中途,赫的收住招勢,全神察看丈夫受傷也無?   只有麒兒天真的笑道:我看見了,小兄弟僅是用手隔空一抓,嘻!就抓來了,真有本事。   紅衣童子扮了個鬼臉,小嘴張呀張的,厲鵬等又楞了,知道小童施展密宗傳音功夫,但以他等內家修為,依然無法聽到。   麒兒耳朵裡響起傳音:我說是人上人呀,老人家衝著窮神爺的面子,不能不管孩子們的事,你呀,先找三丈叟個龜兒子吧!   說完嗤的一笑,大腿一翹,跳下圍牆。   麒兒小拳頭向腦門一捺,忖道:三丈叟來了嗎?那裏去找三丈叟?又而怔怔地望著圍牆,心想:小兄弟你好大的口氣,竟把富丐錢鐸比作孩子,把三丈叟也喊成龜兒子了。   砰   蓬   兩聲震天價響般,使他赫然驚視,敢情在他一轉念間,厲鵬夫婦已經與飄萍子交換過兩掌。   飄萍子厲吼一聲道:崆峒弟子聽著,對付這兩名叛徒,格殺勿論!   他語音甫落,十數名老少不等的武林健者,各持兵刃呼嘯而上。   麒兒此刻已然明白了,飄萍子就是崆峒派的掌門已故知機子的師弟厲鵬前輩的師兄。   那干打幫拳,無疑是崆峒派弟子,他等奉了掌門之命,要殺厲鵬夫婦了。   場中的兩場打鬥,都使麒兒關心,假嚴大哥不能敗,如果敗了有危險,我麒兒死也應該陪著人家,才夠朋友。   厲鵬夫婦也不能敗,因為他倆都是好人,他倆將來一定是作我麒兒的義兄義嫂,那等於是親人。   他提心吊膽的觀看場中變化,但見嚴美芸與杜仲仁兩口寶劍化成萬丈金蛇,與對方的兵刃光輝,混在一起,再是窮力望去,仍然是霞光萬道,逼目生花,分不出那個在那裏?   厲鵬夫婦這方面倒是一目了然,此際,飄萍子已將一生仗以成名的天羅指功運出,種種指法一旦施展開來,十指勁氣成體,勁氣有如淡淡的白色輕煙,每一接觸厲鵬夫婦掌風,就是一聲巨響,威力無窮,端的驚人。   再加十數名高手旁敲側擊,鐵白飛鳴,厲鵬夫婦顯然居於不利之位。   麒兒雖看不出所以然,但他見厲鵬夫婦被一片刀光劍影逼得節節後退,約摸打不過人家了。   他童心一動,忽然想起厲鵬夫婦一再說起的死人功,好像很厲害,立時尖著嗓門喊道:厲前輩,蘇前輩,忘記死人功嗎?   厲鵬夫婦相互交換了個眼色,果然掌勢一變,威力大增,麒兒只見厲鵬夫婦四隻鐵掌,居然也冒著白顏色的霧氣,那白顏色的霧氣一出現,立時兩名高手慘叫聲中,倒地死去。   飄萍子急叫道:不准退,這是叛徒的死人功,死人功乃藉地極寒罡與千年枯骨練成,雖厲害卻無法持久!   厲鵬趁對方攻擊一挫間隙,也應聲說道:崆峒弟子們聽真,我厲鵬也是崆峒門下,怎忍傷害自己人,現因逼不得已,出此下策,當前且聽一言,憑爾等智慧自決,飄萍子一定是冒充本派掌門人。   圍戰厲鵬夫婦的另七八名高手,倏的退後數步,注目而視,齊聲問道:厲師叔,此說有何根據?   試想失蹤的知機子師兄,素來就不恥飄萍子為人,怎會將關係崆峒派榮辱大任的令符付託於他?   門下等怎能輕言置信?   可叫飄萍子將崆峒令符取出。   呵呵呵!飄萍子陰險地冷笑道:叛徒信口雌黃,本掌門敬師如山,若無令符,豈敢作出背叛師門,遺羞武林的事,哈哈哈又一陣狂笑後,倏然招式一收,後退七步,由懷中取出一塊黑油油,滿體篆文的鐵質牌子來。   眾門徒嘩然大喝道:姓厲的,難道是假的?   厲鵬精眸閃處,機伶伶打個寒顫,心說:大師兄呀,真將令牌傳給他了!   飄萍子鐵牌一晃,聲嚴色厲地道:崆峒門下,還不動手,等待何時?   慢一點呀!   發話之人童音清悅,敢情是麒兒,只見他跳在座前長桌上,手中也拿著面與飄萍子同樣的鐵牌,他眉飛色舞喊道:快來看啊,牛鼻子的是假的,人家的才是真的崆峒令符呢!   麒兒語音未落,飄萍子幽靈也似,挾著雷霆萬鈞的掌力,已向他兜胸襲下。   他本能地一閃,驚呼道:牛鼻子,是你字未出口,當胸已被飄萍子掌風掃中。   他慘呼一聲,一個跟斗栽於桌下。   他胸骨雖巨痛萬分,突然感覺到飄萍子在搶手內的鐵牌。   他狠命的不撒手,心說:死了吧,死了也不能給你!   又而他痛暈了過去!   忽然他潛意識中感到有人將之挾走。   終於他不醒人事了。      月亮皎潔的掛在夜空,使萬紫千紅,風景綺麗的桃花坪益發顯得清新幽美。   桃花坪只有三五戶人家,是一座小小的田園,這兒的人,大多是種桃樹混生活的。   此際,天已交了二鼓,夜深人靜,月華似水,恬適中,人們多已進入了夢鄉。   但,一間乾淨的小平房裡,卻燭影灑紗窗,猶然燈光明亮著。   只見,小桌上放著煎藥的壺罐。   木榻上,卻併排躺著兩個酣然入夢的大孩子。   這兩名大孩子年齡差不多,約在十五六歲光景,一個生得英俊,蘋果似的小臉,微顯蒼白,時而口角掀動著痴氣的笑。   另一個長得十分清秀,粉鼻瓊瑤,年齡稍長,梨面堆俏,嫵媚中有種令人欲醉的甜蜜感覺,但他卻戴了相公帽子睡著了。   一陣溫和的夜風吹來。   那嘆液的大孩子突然伸了個懶腰,敢情他沒有醒來,卻把蓋在兩人身上的大花被踢到地下了,一隻大腿壓在那生得清秀的大孩子肚子上。   那生得秀氣的大孩子微哼了聲,仍然星眸深垂著,他穿了件緊身的紅色坎夾,綠色湘褲,因為他衣服穿的過緊,酥胸兩塊誘人之處,愈發顯得隆起。   無疑的,他是個少女扮裝的,他那相公帽的帽沿下,還露出一縷黑而發亮的青絲來。   那男孩子忽然口發囈語道:小蘋,我是麒兒呀夢中一笑,一翻身摟住少女的纖腰,同時臉兒相依,鼻子皺了皺,敢情他嗅到發自少女酥胸上獨特的一種幽香,他潛意識認為那該是小蘋妹妹身上的了。   小蘋小蘋他在呼喊聲中,更加甜蜜地睡著了,但那少女赫的睜開了眼,一看當下情況,急咬下唇,差點呼出聲來。   她狠狠地瞪著麒兒,輕巧地將麒兒身子移開,然後溜下床來,粉首一勾,心裏說道:哼!要知你是那種睡像?我嚴美芸累死也不能跟你睡!匆匆地抄起放在床角上的相公服,還未來得及穿上,突見桌前紅鏡,鏡中人影,芳心怦的一跳。   她暗自在慶幸道:虧得他在傷中,睡得像個豬似的,不然,扮男人的事情揭穿了,多難為情呀!   又而紅暈雙頰,嬌不自勝,她望著鏡中的自己,有些發呆,微挺的酥胸,細細的腰身,蓬鬆的秀髮,玉脂般在燈光照射下,白中透紅的肌肉。   這些她認為夠美了,美的勝過花嬌月艷,她殷紅小口一陣牽動,含羞地笑了,敢情她在想:如果麒兒知道自己是女的?嘻!不會夢中喊小蘋了吧?   臉兒泛紅,頸兒發燒,情竇初開的嚴美芸再也不敢向鏡中凝視了,急忙將衣帽整好,噗!燈也滅了,她偎在他的身旁,默默唸道:為他耗盡功力療傷,麒兒一定會好的。   在她忘情不覺,女兒心柔情似水當兒,紗窗之外,一條勁影,滿含悲忿地離去了。   那人正是跟蹤而至的杜仲仁,月光下,見他劍眉隱透煞氣,雙眸怒火中燒,手中赫然是隻三寸餘長,尾帶金鈴的劍形暗器。   那隻劍形暗器是他預備由窗口害麒兒的。   但當他真要下手時,嚴美芸恰好自床上走到了近窗處的鏡台。   他深知嚴美芸有聞風接劍的本領,殺情仇,決不可能,是以他滿懷妒忌而報復的心情,另作了佈置。   在他此刻的想法:嚴美芸已經和麒兒發生關係了,不然,他倆怎的睡在一起?不然,她為何粉臉時堆羞紅呢?麒兒奪了自己的愛人,自己以牙還牙,也得向麒兒的愛人開刀。   麒兒的愛人是小蘋!   小蘋曾有三日後堞樓之約。   哈哈哈哈!杜仲仁想到此處,陰沉地笑了,一連串的陰謀,詭計,在他腦海中盤旋著,他要趁著麒兒傷勢未癒,無法見到小蘋時,與小蘋見面,相機展開報復。      一個黃昏時候。   桃花坪的那間平房中,突傳出銀鈴般的嬌笑聲,跟著,一少女故發嬌嗔道:哼!再不起來,人家可要走了。   那笑聲,那嗔聲,敢是嚴美芸所發,她望著矮了半截的俏麒兒,又是喜又是羞!   麒兒於第四日才算清醒過來,他與嚴美芸一朝面,就知道該死而未死的原因,所以先磕上三個響頭再說。   嚴美芸不忍地將他扶起道:傻子,跟誰學來的這股酸勁?   麒兒立起又一拱到地道:假嚴大哥,救命之恩,磕幾個頭算得什麼?   嚴美芸倏的眼圈一紅,淚水盈眶,賭氣將頭扭了過去,麒兒大驚失色,心中納罕,暗道:為什麼呀?人一急,反而無話可說了。   他作夢也料不到嚴美芸是因他窺破了女兒身而傷心呢?嚴美芸自聽他夢中囈語,不忘小蘋,本就芳心感到不是味道,可是她往好處想,這不能怪麒兒,因為然兒不知自己是女的。   這一來,嚴美芸愈想愈不是味道了,救他?愛他?鬧了半天,這小沒良心的竟然未將自己放在眼裡呢。   麒兒忍不住地下一跪道:嚴姐姐,我錯了,不該叫妳大哥。   他認為嚴美芸定是因此生氣。   嚴美芸一回頭,又見他跪下了,儘管他的理由風馬牛不相關,芳心也不忍了,同時腦中電轉:小蘋相識在前,自己認識在後,怎能怪他?況且,他那傻裡傻氣樣兒,壓根兒就不懂女人心理。   其實,她就是愛上麒兒那種七分俊俏,三分傻氣。   男女間的微妙,往往非言語所能解釋的。   她訕訕地道:起來吧,人家想心事嘛!   麒兒一跳老高,笑道:這就好了,哦!嚴姐姐,什麼心事?   嚴美芸見他認真的神態,稚氣可愛,不由噗嗤笑道:女孩兒家的事你們男人家少管,喂!你多大啦?   十五歲。   比我小一歲。   真的是姐姐了,嚴姐姐。   叫我美芸好了。   不行,我叫妳芸姐,妳也得叫我麒弟!   依你好了。   芸姐!麒兒大眼睛眨了眨道:我被那牛鼻子打倒後,妳怎麼救我的?   麒弟!嚴美芸深情款款地道:當你拿著崆峒令符顯本事時,我已經注意了,後來飄萍子向你撲去,我給黑衣使者一記狠招,也就趕了上去。   想來牛鼻子被妳嚇跑了?   少替我臉上貼金,如非叫厲鵬的趕來及時,也沒辦法救了你。   還有跟芸姐一起的杜大哥呢?   救人要緊,顧不得他了。   他恐怕打不過藍衣使者?   沒想到你倒替他蠻關心的,你放心好了,杜仲仁到了緊要關頭,可仗十二隻劍鈴鏢脫身。   那就好了,還有,芸姐怎麼把我傷治好呢?   拼了三天三夜的內家功力,才將你的傷毒驅除掉。   哎呀!不好了!   怎麼啦?   小蘋的約期過了,我得找她去。   天已經黑了,除非碰鬼。   芸姐,妳得替我出個主意。   只有明天再說了!   兩人談話至此,天色真的黑了,嚴美芸耽心麒兒初癒之身,不勝勞累,半哄半逼的命令他躺到床上去。   麒兒道:妳叫人家睡,妳也快來睡。   嚴美芸啐道:呸,就是睡?也不能睡在一起。   麒兒不解的道:怪呀!頭兩天可以,現下怎麼又不可以了。   因為你知道我是女的。   有什麼關係,我和小蘋經常睡在一起的。   麒兒說著,說著,突見芸姐粉臉繃起來了,她又生氣了,他心頭怦然一動,似有所悟,她敢是不願聽到小蘋的名字?   嚴美芸白了他一眼道:別嚕嗦了,明天再談吧!   說完坐在桌前一矮櫈上,以手支頭,假裝的睡了。   麒兒由床上抱起了大花被,輕輕的蓋在嚴美芸身上,自言自語的說道:有床不睡,著了涼可怎麼辦?   嚴美芸芳心一甜,移時,偷眼一看麒兒,見麒兒合衣而臥,已然起了鼾聲。   她又將身上的大花被替他蓋好,竟然望著麒兒,微帶傻笑,英俊而又稚氣的臉上怔住了。   麒兒!她心裡嘆道:我為什麼特別關心你呢?   又而眼圈一紅,忖道:倘杜仲仁有他一半好,也不會   粉頰一紅,眼角一酸,兩顆晶瑩的淚珠兒滴了下來。   忽然窗外嗤的一聲哂笑,跟著有人說道:想男人想哭了!   嚴美芸臉幾羞破,銀牙一挫,抄起床頭短劍,匆匆一整衣著,躍出了房門。   突見紅影一閃,錯眼間,已經像縷輕煙般飛出莊院了。   嚴美芸不敢出聲,怕驚醒了桃花坪裡的人,心裏卻發狠道:非宰了你,竟敢調戲人家。柳腰一扭,疾似脫箭,三兩起落,已將紅影追上。   微月下,她已看清紅影是何人了,原來正是在窮神莊坐於中間交椅,說話不知高低,本事奇大的紅衣小童。   此刻,紅衣小童在一片桃花林中,團旋彎轉,東躲西藏,口中兀自俏皮地道:嘻嘻,兩個男孩,妳究竟選那個呀?   嚴美芸氣得蠻靴一跺道:別仗著年紀小就欺負人,哼!姑娘不好好揍你一頓才怪。   靠不住吧,看誰揍誰?說著小手隔空一擺,啪!肩膀上被摸了一把,嚴美芸卻沒看清對方用的是什麼手法打的。   她又羞又恨的,急用真氣貫注劍鋒,只見層層劍氣,閃閃寒光,若雪片中捲起冰塊般,一波一波襲來。   臨近的樹倒了!   桃花捲得飛香四處,臨空而降,依然奈何人家不得。   她突然停手了,明知功力懸殊,何啻霄壤,拼死也沒用啊,一時芳心一慘,捧著小臉哭了。   紅衣童子嘻嘻地笑道:真沒骨氣,打不過老人家算丟人嗎?   嚴美芸嗯咽地杏眼圓翻道:欺負人家不算,還充老人家?   紅衣小童突向臉上一摸道:芸兒,瞧瞧老人家是誰?   嚴美芸不禁一楞,敢情紅衣小童戴有面罩,面罩一揭,赫然是位百餘齡之上,留著三四根山羊鬍的矮怪老人。   她再一打量,破涕為笑道:原來是二尺公伯伯,你好壞呀!一躍身蹲在地下,摟起了二尺公的脖子。   二尺公把臉罩戴好,聳聳肩道:老人家見妳在窮神莊目空一切,眼睛長在頭頂上,所以先教訓妳一下,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往後不可太自負了。   嚴美芸美目一轉,腰板一挺道:伯伯怕人家遇到高手吃虧,才教訓芸兒,可是武林中有的是不講理的人,遇到這等人怎麼辦?   二尺公摸摸山羊鬍,笑道:拐彎抹角,妳那點小心眼瞞得了我?嘻嘻,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樣,撒嬌耍賴,想學本事?   嚴美芸小嘴一撇道:教不教在你,反正伯伯總是有理的。   二尺公放蕩不羈的牙一咧道:教,教,可千萬別來上那手酒中滲水,嘻嘻!老人家可就災情慘重了。   謝謝伯伯。   別忙,現下不行。   為什麼呀?   因為妳即刻要返回江心州。   嚴美芸微微一愕道:敢是家裏出了事?   閻王城主佔據了君山妳是知道了?   知道,黑衣使者曾說過這話。   閻王城主昔年因一招之差,敗於爾父,因而結下仇恨,自妳安然逃出了閻王城,她忖知不找妳爹算帳,妳爹也要替寶貝丫頭賣命   爹封門閉劍,不會跟她計較的,倒是姪女與桑姥姥遊山玩水時,被閻王城城主捉去,活活的困了三年多,怎的忍得下去,何況桑姥姥死在女魔頭之手!   芸兒!二尺公一皺眉頭,似在想起什麼,問道:說真格的,閻王城主捉了妳,又不通知妳爹,目的何在?   嚴美芸忿忿地說道:據女魔頭自己說,一旦練好一種絕門功夫,有把握打的過爹時,就將人家給殺了。   這又為什麼?   一方面報爹打敗了她的恥辱,主要的是知爹封門閉劍,不問武林中事多年,殺了我,爹能不出來嗎?   唔!手段又狠又絕。   伯伯,女魔頭要找爹算帳,你怎麼會知道的?   老人家在解救了窮神莊之危後,以潛形滅跡的身法,盯住閻王城的四位使者聽來的。   哼!當真她們找爹麻煩,也討不了好去。   閻王城主乃女中梟雄,如無把握,敢入江心州搔擾虎鬚嗎?   依伯伯的意思呢?   星夜趕往江心州告訴妳爹預為準備。   伯伯呢?   聽說追命道道主親下中原了,老人家怎能不為武林略盡綿薄?所以無法兼顧妳家之事,芸兒,事不宜遲,妳就走吧!   可是姪女嚴美芸手捏衣角,嚅嚅地道:諒來瞞不過伯伯,有個病人在嘛!   二尺公壽眉挑起道:是那叫麒兒的小子嗎?呵呵!有我啦!   嚴美芸嬌羞地道:我我想跟他說兩句話,再走可以嗎?   二尺公鬍子一吹道:不行,常言說得好: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別以為你爹是中原神劍就不妨事,老實說,一個大意,管保江心州變成了血河州了。   嚴美芸突然一付莊容地道:伯伯,可知麒兒也與爹有仇?   哦!他小小年紀怎會與你爹結上仇?   麒兒認為他父親是爹殺的。   不可能呀,妳爹從不殺好人。   但他一口咬定,有什麼辦法?   妳將身份告訴他了?   沒有,我從側面點醒他,可是他倔強得很,硬是不聽!   箇中可能另有原因,不妨見到妳爹問問,就明白啦!   姪女也是這個意思。   那就勿需見他了。   可是我忘了要回爹爹給我的金劍指環。   嘻嘻嘻!二尺公咧嘴大笑,猶若童音,他內家功夫已到了爐火純青地步,他說道:鬧了半天,還是想見他,呵呵,快告訴伯伯吧,你真的愛上他?      怎麼不說話啦,伯伯可以作主?   我我討厭杜仲仁。   那妳是喜歡麒兒了?      嘻嘻,等我見到妳爹時想個辦法吧!   找爹沒有用,難道伯伯不知道?   哦,明白啦,這事非找妳娘不可,妳爹出了名的怕老婆。   但娘卻疼愛杜仲仁。   他是妳娘娘家唯一侄兒,自然難免,但伯伯不為妳,也要為著麒兒,管定了。   伯伯!嚴美芸羞臉一抬道:您似乎很關心麒兒?   自然囉!二尺公壽眉一揚道:要知他是人上人呀!   人上人?   將來武林上的第一人,呵呵,芸兒的眼光夠高明了,夠高明了走吧!   嚴美芸粉首低垂,心知這位百年前就名震武林的前輩人物,儘管滑稽突梯,說出話卻板上釘釘,不得違抗,隨深深一福道:伯伯,再見!   嚴美芸像是一點白色的香雲飄走了。   二尺公宛如一縷紅色的彩霓也消逝了。   此時,雞鳴五鼓,東方已然微微透亮,那二尺公卻神不知鬼不覺的溜進了好夢猶酣的麒兒房中。   麒兒被二尺公一挖耳朵眼,倏的而醒,赫的而起,呆的發怔,好半晌才驚呼聲道:是你,小兄弟!   二尺公又將臉一抹,露出了本來面目。   麒兒大喊一聲:麒兒知罪了,原來你是位老公公,怪不得本事頂了天。一骨碌跳在地下,跪了下去。   二尺公扮了個鬼臉道:快起來,快起來,現下該當換換了,我叫你小兄弟了。   麒兒站起來訕訕地道:怎的成?你叫我麒兒,或是孩子,都好!   二尺公道:老哥哥一向不拘俗禮,小兄弟是叫定了,不聽話,咱們就各走各的,如同路人。   麒兒入世以來看過不少武林奇士,知道太拘泥反而誤事,連忙說道:老哥哥,您的大名呢?   二尺公。   唔!武林中有句口訣:高不勝矮,顯然有老人家一份。   算是猜著了。   那麼?拜師吧!說著又要磕頭,他此刻已將二尺公視同神人。   二尺公連忙擺手道:老哥哥沒有這麼大造化,實在說,小弟弟乃人上人,不能向任何人低頭。   麒兒納罕地忖道:昔日三丈叟也這麼說,但光說有什麼用?我麒兒就不信千佛手會使我這平凡人,一下子變成會武功?   二尺公似已看出了他的心意道:小小年紀,如此性急,要知千載奇遇,必然要經過一番挫折。   麒兒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麼老哥哥三番兩次傳音,又特來看我,為了何事?   要知千佛手無法秘密了。   誰會知道?   江湖已有傳言,說你曾以右臂震飛掉過兩名武林高手的兵刃,全然無傷!   有這等事嗎?麒兒突地心中一動道:記起來了,大漢們曾背後拿刀砍我,我急得隨手一揮,不知為何他們的鬼頭刀掉在山道上了,我也跑了。   那千佛手非但任何寶刀寶劍無法傷損,就是烈火毒煙,亦有克制之效,該明白了吧?   敢是由這件事推斷出來的?   不錯,因此震撼了武林,恐怕將來演變結果,就是深藏深山大澤的魔頭們也會出動。   唔!千佛手究竟有何好處,引起他等注意?   老哥哥僅知千佛手乃一代聖僧所留,關係著武林盛衰,至於詳細情形,有緣見到癲僧龐元時問他較清楚。   癲僧龐元?   就是在窮神莊聞臭腳打架的老頭。   唔!原來是那位和xxx。   正是他,現在話已交待明白了,你心裡也該有了數。   敢是知道我的人都想害我?   不害你怎能得到千佛手。   我沒有本事,豈非白白送死?   所以老哥哥不得不傳你武功。   咦?方才不是說不教人家嗎?   教的是你自家身上的武功,另當別論。   我身上那來的武功?   千佛手能避水火毒物,又能不畏兵刃,再加上你巧得機遇,力逾常人,你想想,嚇也要將人嚇跑呀!   敢是叫我將戴有千佛手的右手跟歹徒們胡打?   差不多,但多少要有點門道才好。   快教人家門道吧!   這裡有一張圖解,姑名之謂百刃拳,你可以找一座看不到人煙的山裡,將百刃拳習熟,則你的右手就可作刀、槍、劍、棍任何兵刃使用了。   謝謝老哥哥。   老人家事多著啦,你也該走了。   我要等一等芸姐,咦?說了半天,她到那裏去了?說著抬眼一望,此時一線曙光,已經透過了紗窗。   二尺公別有用意地道:她本來在窮神莊受了藍衣使者背後一掌,傷已不輕,再加耗盡功力,替你療傷,傷勢大作,吐血不止,但她還怕你更為傷心,是以叫老哥哥轉告你一聲,也就走了。   麒兒赫的一怔,失聲痛哭道:我害了芸姐了!   二尺公見著麒兒快哭暈了,這才聳肩哈哈笑道:差不多了,有把握了!   麒兒一抬淚眼道:老哥哥你說什麼呀?   二尺公忖道:這孩子確屬性情中人,將來決不會辜負芸兒的,此刻還是保密為好,但也不能真嚇著他!   繼而一捋山羊鬍道:老哥哥是說著玩的,你那芸姐有獨門金創藥,不會有事的。   她一定會好?   可是有一點一要牢牢記住,好是好定了,就怕受氣,尤其是小弟弟更不能讓她生氣。   她對我有救命之恩,感激還來不及呢,怎會叫她生氣?   這就看你的了,該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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