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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披星戴月為紅妝

天魁星 柳殘陽 10065 2023-02-05
  臉紅脖子粗的胡春泉急道:凌老哥,怎麼是我惹的紕漏呢?全是你出的點子啊,我只馬首是瞻,跟著你當災凌重低促的道:別他娘的這麼沒種,替我承擔一下都不行?你知道老古最喜歡挑剔我古上才雙手叉腰來到面前,怒道:你還在滴咕什麼?叫我幾十個人像呆鳥一樣愣在林子裡窮等,把脖子都拉長了,就是見不著你們回來,沖個涼要這多時候?你們是用針尖蘸水往身上滴的?凌重打著哈哈道:老古,你稍安毋躁;聽我解釋,事情是這樣子的,原因是肥頭他古上才大聲道:我不管什麼原因,你們不該招呼不打便任由我們枯候死等,太陽都朝西偏啦,任麼天大事情拖住你們這樣久?三個人一個也不回去通知一聲!胡春泉賠笑道:古老哥,就算我不對吧!我全替凌老哥頂罪便是。

  咬咬牙,凌重道:狗操的肥頭,你這樣一說,不等於繞著彎子指證我?你他娘麻子不叫麻子,該叫坑人。古上才罵道:我就知道你這老小子不是東西!眼見紅白道的弟兄都奔攏過來,仇忍忙道:好了,老古,別讓大伙看笑話,我們先啟程吧,路上再細說。凌重連連點點頭道:對,對,路上再細說,該啟程啦,天色晚嘍。重重一哼,古上才道:你還生著眼睛看得出天色晚啦!咦了一聲,凌重惱羞成怒的道:奶奶個熊;我給你幾分顏色,你就愣要開染坊了?我這裡忍氣吞聲,你那廂越發趾高氣揚起來,娘的,我可是讓你,不是怕你!古上才斜著眼道:那麼,是我怕你啦?一挺胸,凌重暴烈道:你待如何?啃了我的卵?古上才冷笑道:老凌,你只夠爬在我檔下仰頭承尿的份!怪叫一聲,凌重道:我劈了你!古上才蔑然道:哪裡風涼你哪裡去吧!

  一把拖住凌重,仇忍道:走吧,別再吵了;大家都等急了。胡春泉也過去推著古上才,邊往上走邊道:古老哥請且息怒,其實呢,確是凌老哥的不是,他硬要充戲子扮風流太歲的角色,因而惹出了麻煩,但為弟的我也有監督不嚴之過,唉,我已是盡量勸阻啦,凌重哥的毛病你曉得,人越勸,他的火性越大當然,我不能辭咎,他的錯,我全承擔了,唉,他這人哪咬牙切齒的,凌重憤憤的道:聽聽,小子,你聽聽,肥頭業已出賣我了仇忍道:活該!凌重氣咻咻的道:娘的,這紕漏便不能說你沒有責任吧!至少也不該通通賴到我的身上呀,大家都該承擔一點冷冷的,仇忍道:誰該代你承擔?罪魁禍首就是你!凌重冒火道:你們全在冤我,我要伸冤!仇忍道:老凌,你安靜一點吧,今天一天來,你還不覺熱鬧!悻悻的,凌重道:娘的,我算叫你們擺得團團轉了

  進了林子,仇忍道:以後記著,老凌,色字頭上一把刀。翻翻眼珠子,凌重悶著頭沒有吭聲,此刻紅白道的兒郎已經紛紛回到林中,各人收拾著物件,牽馬的牽馬,整裝的整裝;死不回屠詩言,虎魚曹議正在向胡春泉說著什麼,寒波雙蛟許波、甄瑞同古上才、屈無忌低聲笑語,林外,跳豆薛光已在指揮列隊,不需多久,這支人馬即將再度啟行六十餘乘鐵騎揚蹄如飛般朝前面的駝牛崗趕去,一路上蹄音如雷,沙土捲騰。六十餘騎奔上幾有千軍萬馬的聲勢天色,業已沉暗。領先的幾騎上,古上才一路奔一路罵道:這一下可好,摸黑趕路,明晃的白天光不趁著走,卻偏生要朝夜裡拖,這不是很賤麼!凌重狠瞪了古上才的背影一眼,忍著沒出聲。   古上才又忿忿的道:好好的澡不洗,涼不沖,卻又老毛病發了,把個黑魔女,當成了窯子裡的姑娘來調逗,真是有眼無珠,自找釘子碰並轡的胡春泉在做好人道:古大哥就別再生氣啦,身子要緊哪!咳,也不能太怪凌老哥,他是嘗慣了庸脂俗粉的滋味,那黑魔女黃靜自是與她們不大相同,氣質清麗嘛格調也較高,凌老哥一見之下當然驚為天人,情不自禁古上才狠抽了坐騎一鞭子,就好像狠抽了凌重一鞭子似的急聲道:真是沒見過世面,去人現眼到了家行,這一來又結下了鐵鵬派的仇,連涂怕琦也一併得罪了!胡春泉忙道:古老哥,凌老哥是一時糊塗,你就放他一馬啦。說著話,胡春泉猶回過頭來向後面的凌重眨眨眼,齜齜牙,表示|你看,我這不為了你在幫著說好話啦?哼了哼,凌重顯然不領情的把兩個鼻孔朝了過來。

  騎隊之首,仇忍和屈無忌兩馬並行,直往前趕,屈無忌笑著說道:後面,古兄又在罵凌兄的山門啦!仇忍雙目望著道路,道:隨他,老凌也該挨罵。屈無忌道:在白水河的林坡上,古兄的確等火了,又怕你們出了事,所以越等心越焦,我還勸他,你們絕不會出了什麼意外的仇忍道:老古就是急性子。身子前傾了一下,屈無忌道:今晚要趕到駝牛崗麼?點點頭,仇忍道:我想趕到,屈老哥,你知道我心裡有多急屈無忌道:當然,兄弟,我也同你一樣恨不能插翅飛往龍虎山莊!像是忽然魂入虛冥幽幻之境|仇忍在馬上寂靜無語了好一陣,纔苦笑的道:不知道|她現在是個什麼模樣?屈無忌明白仇忍口中的她是指的誰;張著嘴,屈無忌道:弟妹吉人天相,必能有驚無險,安度難危仇忍嘆息道:這麼久她的日子可過得苦屈無忌安慰道:也不會太久,我們這不正趕去救她?

  目光茫然投注自遙遠的黑暗裡,那裡,山影隱約,群峰朦朧,山的後面,峰的一邊,仇忍知道另有個人比他更迫促的期待著見面的時刻,而那種期待,較之他越加痛苦與殷切!屈無忌輕輕的道:老弟,別再想了苦笑一聲,仇忍道:路真長!屈無忌道:比不上你與弟妹的夫妻做得長。深深望了屈無忌一眼,仇忍道:謝謝你。屈無忌一手扶鞍,誠摯的道:老弟,我這一生,從無愧疚存心,唯一的一樁慘痛遺憾,也是恩情,便是欠你的了搖搖頭。仇忍道:老哥,我一再表示,請別再這樣說,否則,我除了失妻之痛,更倍加上對你過分自責而引起的不安了屈無忌低沉的道:你知道我心裡怎麼就好背後蹄聲驟緊,胡春泉趕了上來,大聲問道:仇大哥,可是今晚趕到駝牛崗!仇忍側首道:試試著,怎麼樣?胡春泉叫道:全看大哥你的意思於是,在仇忍一馬當先之下,騎隊的奔行越急了,在蹄聲的敲擊裡,仇忍的心弦一程比一程繃得更緊

  第三天的正午,五峰山在望。估量著離龍虎山莊十來里路的時候,一行人便全下馬徒步,將馬趕在一處山窪子裡,派了兩個人守著,其餘的便都隨著仇忍指向了龍虎山莊。他們盡量靠著山腳走,以崎嶇的地形與複雜的地物作為行動的掩蔽;他們走得很快很急,不到一個時辰,業已看見龍虎山莊屋脊簷角了。在龍虎山莊的背面,一片蔓生的雜草矮樹叢裡,六十餘人隱伏其中,六十餘雙眼睛默默注視著這座闊幅極廣的莊院。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或是嚴肅,或是憤怒,或是急迫,或是緊張,但是。每個人眼睛中的神色卻是相同的|殺氣森森。充滿了一股濺血搏命之前的興奮與激動。到了這個時候,仇忍的情緒與感受反倒麻木了,一雙眼的光芒峭厲得不沾絲毫情感,宛似流閃著漓漓血彩,面龐上的肌肉僵扯著。連任何一點細微的顫動也沒有,彷彿是一具石雕的臉像,冷冰冰,硬板板,隱隱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殘酷韻息。他就那樣凝視著面前的龍虎山莊,瞳孔的晶球反映著山莊的影像,在他雙眸的血光裡,山中的影子也似落在血水中了

  屈無忌伸過手來,堅定有力的在仇忍肩膀上按了按,鼓勵的點點頭。咽了口唾液。凌重低聲道:奶奶的,我們準備大開宰吧!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胡春泉道:這陣子,龍虎山莊在我眼裡業已像一片殘垣敗瓦了!從草隙中注視著前面,古上才持重的道:小子,在動手之前,我們卻首先要考慮到你老婆的安全,提防他們扶持你老婆為人質反過來要挾我們胡春泉連連點頭道對了,這一手不可不防!仇忍緩緩的道:你們的意思呢?古上才輕聲道:照一般的情況來說,突擊就該採敵不備,奇兵驟進、殺得對方措手不及,人仰馬翻,這才能收到狙擊的效果,但目前用這樣的法子卻須略加斟酌。因為我們有人質扣在對方手中,任我們行動再快,也沒有把握可在救出人質之前保住他們不遭傷害,而一旦攻撲開始,立形混亂,如何救人,就更增困難了頓了頓,他又道:我的意思是,先救人,再動手!

  凌重搶著道:老古,我們的人被關在哪裡呀?古上才哼了哼,道:不會設法去探?凌重道:怕是打草驚蛇。反為不美!青森森的面孔一沉,古上才道:至少也比亂兵之中毫無目的地瞎找瞎闖要來得牢靠|再說,我怕一旦動手,對方不給我們搶救人質的機會。在我們找到人質之前便驟予傷害了!胡春泉道:古老哥的顧慮是對的屈無忌低聲道:這樣吧,我進去先想法子救人,你們伏守在此等我消息。凌重忙道:慢著|你一個人?點點頭,屈無忌道:是的,我不與他們打硬仗,光是救人、獨個兒應該可以對付得了,人一多,反倒易露痕跡凌重不以為然的道:話不是這樣說,只要功夫上道,多出一兩個人也不至出紕漏,更可互為掩護,交相支援,單槍匹馬朝裡闖,萬一出了事,連個招呼都沒法子打,危險!

  仇忍道:老凌說得是,一個人摸進去太過冒險!古上才道:那就多進去幾個人吧!仇忍斷然道:我親自去,另外屈老哥偕同;我隨帶火箭三枝,以為信號,列位一見火花升空,即便攻撲古上才道:煙火信號一發,即表示你們已經得手,那時苦笑一聲,仇忍打斷了古上才道:一見信號,你們立時展開攻撲便是,至於是否得手,不在考慮之列,總之,見信號,立動手,一切不需猶豫!古上才慎重的道:小子,你還是要以你的渾家生命為首要原則,今天我們大舉前來,準備拚命流血,一來固是替你報仇雪恨,主要還在於解救你的老婆出險呀!仇忍平靜的道:這一點我自有主張,老古,你切不可疏忽遲疑|信號升空馬上行動!古上才道:放心,絕對誤不了事!   湊到一邊,凌重道:我也跟著去,好歹能盡點心力。仇忍道:你不用去了,外頭更需要人凌重不快的道:怎麼著?你看我不中用還是怎的?為什麼不要我去?我認為搶救人質之舉,要比正式的攻撲更加重要,再說,我在你身邊,能看著你不叫你太衝動!一向極少附合凌重的古上才這時卻連連點頭道:不錯,老凌跟去比他等枯候於此更為適合,橫豎信號一現,我們就要法開攻擊,時間上不會耽擱,人力也不可能閑置,但在攻擊之前卻毫無事幹,老凌跟去、或可發揮的效果,較靜守此處要強得多!凌重隨即擺出了一副賴皮的架勢威脅道:若是你再推三阻四,就是瞧我不起,為了爭這口氣,老子便要獨自衝進龍虎山莊裡頭去和他們決一死戰,大家玩個砸!

  皺起眉來,仇忍道:什麼時候了?你還耍那套老頑童的作風?凌重拗執的道:我不管,要去,我就得跟著!古上才道:小子,叫他一道隨你去吧,多個人多個幫手,也多個照應,老凌在這裡,閒著也是閒著屈無忌微微一笑,道:我十分歡迎凌兄搭檔行事,有了他,應付起八忠社的阻礙來,勢必如虎添翼,更加得心應手凌重咧嘴笑道:聽聽,小子,你可洗乾淨耳朵聽,老屈講的真心話,娘的,別以為你眼中沒有老哥我,人家也都同你一樣!我凌某人是不是能濫竽充數,不用我說,屈老哥業已給了明確的答覆啦!仇忍淡淡的道:好吧,我們一起去,但我只求你切莫擅作主張,好歹先遷就我一下!凌重一挺胸,道:當然,我唯你馬首是瞻,你是天,我是地,你居正,我為副,你說什麼是什麼,我呢?附諸驥尾,嘿嘿,僅僅附諸驥尾而已   仇忍搖搖頭,道:老凌,這不是耍嘴皮的時候。凌重惱火的道:娘的皮,你眼下是犯了什麼毛病啦?好的壞的全不聽,軟硬也俱不吃,老子要拍你的馬屁都還拍不上哪!沒有理他,仇忍轉對古上才道:老古,一待開始行事,人手的調遣與攻撲陣勢你全沒問題吧?古上才傲然道:這點你不用掛懷,小子,你哥我是行家兼高手!胡春泉接著道:還有我呢,仇大哥,用兵佈陣,攻堅披銳,乃我拿手好戲,在策劃謀略上來說,我可擁有大將主帥之風,包管誤不了事!嘖了一聲、凌重不滿地道:你有大將主帥之風?我噴你一臉的桂花油,你他娘只配做個豬頭三!胡春泉正待反駁,古上才已瞪起眼來道:吵,吵,就知道吵,也不嫌膩味!仇忍低沉的道:好了,我們三個走吧、老古,多盯著點!古上才頷首道:沒錯,你們走吧。於是,仇忍一招手,伏身自雜草中竄出,輕疾如一隻狸貓,屈無忌、凌重二人也緊接跟上,他們身形閃奔,去勢恍若電掣,眨眼間,業已躍進入龍虎山莊的高聳圍牆之內。   三人落腳的地方,是一座碩大的花棚之側,他們沾地之後,立時閃隱向棚柱後面,屏息觀察,嗯,四週並無人跡。仇忍望了望距離這邊約有七八丈遠的一排屋舍,輕輕向屈無忌指了指,於是,屈無忌會意的點頭,貼地而出又疾又快的掩到那排房舍背後,開始逐窗搜視起來;另一邊;去矗立著一連三幢並立的兩層樓房,仇忍朝凌重示意,這位邪刀亦飛快撲了過去,首先掠上了樓頂正對花棚的是一幢小巧精舍,四周環繞著一圈白楊木,看上去比較顯得清雅突出些,仇忍自己便找上了這個目標。   毫無聲息的,他自半敞的窗戶中往裡探視,一間小廳寂然無人,換一個窗口,嘿,是臥室了,床上仰躺著一個人,仇忍一見,立時認出是八忠社的幫兇之一|閻王筆朱慈!朱慈正在打鼾,看光景正在午覺,仇忍謹慎的轉開,來到精舍的側面,這裡又一間臥室,面朝外也正歇晌的人,卻是魂爪左宏!仇忍目光冷峭,神色也變得狠酷了;對這兩個甘心為虎作倀的人物,他可說恨入骨髓,他原料到這兩個人不會離開八忠社,八忠社也不敢輕易放走這兩條得力的助臂,但是,以眼前的情形判斷,他們不但不會走,甚至大有以龍虎山莊為家的意味了,儼然也成八忠社的一份子   剛轉身,仇忍立即閃伏到一株白楊木幹之後|就在精舍前的小徑上,兩名執刀黃衣大漢,有說有笑的牽著一頭歸貍走了過去;那頭黑白交雜皮毛,形同家貓的歸貍,乃是一種最佳的、奇異的報警動物,以前,仇忍和屈無忌便曾吃過這種畜牲的虧!等那兩人牽著歸貍走遠了,仇忍又迅速搜查座落在精舍左近的房屋樓閣,直到全搜遍了,也沒發覺他的妻子鳳嘉琪被囚之處,當他心情沉重的返回花棚下時,屈無忌與凌重早已等得發了慌!三個人一湊頭,凌重已埋怨道:我以為,你是到了哪裡去了?害得我們好等,冷汗全流了一褲襠!屈無忌也如釋重負的道:乖乖,以為你出了事,越等越心焦,你再不來,我們就要分頭去找你了仇忍低促的道:我沒事,你們可有收穫?凌重搶著道:那三幢樓房裡,沒有弟妹的蹤跡,卻住著鬼家幫的一干牛鬼蛇神,另外,還有好幾個形跡可疑的角色住在裡頭,卻不知是什麼來路!   仇忍問道:你認得鬼家幫的人?搖搖頭,凌重道:以前不曾見過,但他那幾副尊容像,不用親見,只把耳聞的傳說稍一對證,即知是這些鬼物無疑,一個個死眉死眼,鬼氣森森,半點人味不帶,打眼一看,不必再琢磨,除了鬼家幫找不出第二伙人能有這種特性!屈無忌低聲道:凌兄已把他看見的那幾個模樣給我形容了一遍,不錯,的確就是鬼家幫的一批魑魅!仇忍輕聲道:你搜查的地方呢!屈無忌道:那一排磚房有七間,每間全住著八忠社的人,看樣子大約是頭目一類的角色,當然沒有弟妹的影子表情十分陰晦,仇忍慢慢的道:我也沒找著嘉琪被囚之處前面白楊圍繞的精舍裡,卻發現了朱慈與左宏兩個,看樣子,他們似乎落籍在龍虎山莊之內了!凌重咬牙道:怎不趁機幹掉他們?仇忍道:他們正在歇晌!凌重狠狠的道:管他們在做什麼?就算都中了風也一樣殺之無赦!仇忍道:殺害一個睡眠中並沒有反抗能力的人是不公平的,他們不錯是我們的仇敵,也都可惡可恨,但卻在正常的情況下給他們有掙扎的機會,否則就失去武林沿傳的光明磊落作風了!   哼了哼,凌重道:和這些人同禽獸的凶徒猶談什麼光明磊落?他們配麼?娘的皮,他們對付你又何曾用過光明磊落的手段來?仇忍緩緩的道:他們已是不仁不義了,老凌,我們怎能如法炮製?人性已在他們身上泯滅,我們不該多少保持一點?凌重怒道:那要看對象了,小子,你不信,只要等你栽過他們手中,你就會知道了,娘的,到時候你和他們談這些,怕連他們的大牙都要笑掉!仇忍道:那是他們的事,老凌,人與人不盡相同。屈無忌忙打岔道:龍虎山莊的這一面我們大都搜過了,剩下的就是莊的另一邊,以及後頭了,老弟,事不宜遲,我們就行動吧!點點頭,仇忍道:好,小心點。三個人離開花棚的陰影處,飛快閃躲著掠出莊的右面,一路穿走回繞,時隱時行,就宛若三股淡淡的煙霧。   這又是一幢小樓,樓的四周卻栽植著垂柳成蔭,另還點綴以假山大石。樓後,嘿,尚有一個小小的水池,池面浮蕩荷葉幾片,石曲橋橫跨池上,別有一股淡雅之概,不知是誰居住於此|在龍虎山莊這個充滿了粗暴森嚴氣息的所在,卻有這麼一個雅致地方,委實有點不相襯托。三人掩近之後,屈無忌有些詫異的道:奇怪,龍虎山莊不啻土匪窩,強梁寨,竟會有這麼一處環境,我想不出八忠社的人有哪一個懂得半點雅?打量著眼前的小樓,仇忍低沉的道:八忠社的幾個頭子,全不是有點靈性的人,連附庸風雅他們也不會有興趣,誰會住在這裡呢?凌重壓著嗓門道:上去一探就知道了!仇忍道:走,上樓!三條身影宛若三隻箭矢,由下而上,激射飛穿,只見日光下投影微眩,他們業已穿窗進樓!   他們進入的地方,是一條走道,此刻靜蕩蕩的無聲息,走道盡頭是梯口;梯口折進左邊看不清楚是何形勢,這條走道,側卻隔成兩間。正對走道另有一室,現在三間房子的門扉俱皆關著。凌重左右一看,低聲道:不管誰住在這裡,先抓起來拷問逼說,非把弟妹的下落弄個明白不可,否則這片莊子如此之大,逐屋逐房的搜查何其麻煩,時間拖得久,又容易暴露形跡,不是行事的道理!仇忍略一沉吟,道:就這麼辦!屈無忌道:這裡有三間房子,梯口左邊約莫還有,我去搜那邊,你們便負責這裡的三間,大家注意不要弄出聲音!仇忍道:你去吧,如果有人在裡面可得下手快。別張揚出去!微微頷首,屈無忌一閃之下便折入梯口的左邊。這裡,仇忍與凌重同時推開倆房的房門,兩人撲過隨退,相視搖頭。   凌重迷惑的道:房裡沒有人,收拾得淨,但一張木床上卻沒有鋪蓋,顯然沒人住仇忍道:我的這間也和你說的一樣,只多了幾口木箱堆疊著,好像是誰的行李凌重一指盡頭的房門,道:就剩那一間了,小子,我們再搜!仇忍剛一移步,凌重業已當先搶出,來到門口,凌重方待伸手推門,尚未沾到門緣,那扇精雕著飾紋的紅木門兒,已突然自內拉開,一條纖細窈窕的身影當門出現!喉嚨裡悶吼一聲,凌重霍的側身,掌手翻飛,分劈那人面門胸前!剛開門出來的那人,驟遭驚變,不由猛的一窒,發出半聲喊叫,卻也身手異常靈活的撲地翻出!大旋身,凌重掌起如刃,狠狠劈下道:哪裡跑?就在凌重動手旋轉的這一剎裡,正待上來合攻的仇忍卻不禁一怔,一怔後隨即低出道:老凌住手!拋身斜帶,凌重下劈的雙掌分劃兩路揚開,一邊急問道:什麼不對?這時,滾地躲避的那人業已驚惶加上狼狽的躍身而起唔,是個女人,還是個模樣兒十分秀氣嬌俏的女人!這女人生得白淨而纖細,形色間自有一股楚楚憐人韻息流露,這瞬息裡,她便是十分驚惶,又十分迷惑直到她的目光觸及了仇忍!   仇忍卓立於前,遲疑地開了口道:固盈盈,是妳麼?眼前的女人,正是仇忍與屈無忌在包城酒樓裡救助過的那位孤苦少女|玉琵琶固盈盈。驚喜與怔忡交加,固盈盈搶前幾步,顫著聲道:恩人是你?上下打量著固盈盈,仇忍皺眉道:妳怎麼會在這裡?固盈盈的清麗面龐上立時飛起一抹紅暈,她羞澀的道:我我是隨我夫君來此的仇忍有些愕然道:妳的夫君?臉兒更紅了,固盈盈垂下頭道:他也是江湖上跑的人,說起來,恩公或者也有個耳聞,人家都稱他是飛刃奔月岑鶴哦了一聲,仇忍道:原來是岑鶴。固盈盈興奮的道:恩公認識?仇忍道:不認識,但聽過他的名號、固盈盈忙道:恩公,岑鶴人很好,心地十分慈厚,富同情心,而且講正義,你見著他一定會喜歡他仇忍淡淡地道:是麼?   似乎有些疑慮,固盈盈怯怯的道:恩公|你像有什麼事不高興?仇忍平靜的道:沒有什麼。固盈盈囁嚅著道:我跟了岑鶴,因為他對我很好,一直照應著我我孤苦伶仃,舉目無親,一個女孩子,在這充滿險惡的人間世上,獨自生活很不容易,他既是真心對我好,所以我也就嫁了他,因為一切事情決定得倉促,也就沒有什麼講究的了。成了婚,一時之間,連恩公也未曾稟告,再說,也找不著恩公的去處仇忍道:好說好說。固盈盈忽然眼圈有些泛紅道:恩公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仇忍低沉的道:對妳有誤會,我對妳會有什麼誤會呢?妳言重了。咬咬下唇,固盈盈道:我見了恩公,好開心,好高興,也好振奮,但恩公你對我,似乎是很冷淡,一點喜悅的樣子也沒有,恩公,是不是我得罪了你?如果我有得罪你的地方,請你告訴我,容我向你賠罪,你打我、罵我,我全受著,心甘情願的受著   仇忍正色道:固姑娘,妳我當初陌路相逢,因妳遭了屈辱,我看不過眼去,所以多少為妳盡了點心力,那是一個武林中人應有的正義感,也是一個有血性的人對不平事所具有的責任心,除了我們之外,任何一位湛湛君子遇上了也會做同樣的事,所以,妳無須銘心不忘,我也更不敢接受妳這恩公的稱呼!固盈盈難過又失望的道:不,恩公,我感激你對我的幫助,我一生一世也會感激你,恩公,請你答應接納我的謝意,不要推拒我於千里之外門那邊,凌重慢慢踱了過來,似笑非笑的道:小子,這位姑娘,你們認識?仇忍道:曾在包城那兒名叫小陽春的酒樓裡見過。你該還記得,那天,你與老古也在樓上;為了這件事老古下樓來探詢,咱們便湊巧又碰了面!一拍自家腦門,凌重道:哦,就是為了一具琵琶受到店老闆奚落,你替她打抱不平的那位姑娘?點點頭,仇忍道:不錯!   笑笑,凌重道:為了那檔子事,郝恩松還叫老古好訓一頓|嗯,記得老古說過那位姑娘生得蔥白水淨,十分標緻,不錯,嗯,是不錯固盈盈羞怯的卻落落大方的道:我叫固盈盈,這位老爺子是凌重一咧嘴道:凌重,壯志凌雲的凌,名重一方的重,呵呵走道盡頭人影一閃,屈無忌也掠了過來,他口中道:那邊是一房兩進,像書房,卻沒有人|咦?看到了固盈盈,他也不禁大出意外的愣了愣。固盈盈驀見屈無忌,也不由一呆,她立即又恢復常態,深深一福道:固盈盈,拜見屈壯士屈無忌連忙還禮;過道:不敢不敢固姑娘,妳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仇忍接口代答道:她是隨她丈夫來的|飛刃奔月岑鶴。屈無忌神色變了變,強笑道:岑鶴是江湖上睥睨一方的人物,名大氣雄,頂尖角色,固姑娘有這麼一位夫婿,也算不委屈了   固盈盈不知屈無忌是真心讚美抑是意含嘲諷,她站在那裡,只覺十分窘迫,感受上又是苦澀,又是惶恐,還帶著那麼一股辛酸與迷茫的意味,她不明白為什麼仇忍和屈無忌會以這種態度對待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下意識中,她卻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仇忍他們在這裡出現,必然為了某些特殊又不愉快的原由,而這其中怕又涉及了她遲疑了一下,仇忍問道:固姑娘,岑鶴與八忠社的頭子屠繼成是什麼關係?固盈盈苦笑道:聽說是朋友,多年的朋友這一次,屠莊主特地派人去岑鶴家裡請他來莊裡住一陣,岑鶴就來了我原來不隨他來的,但家裡又沒有人和我作伴,他也不放心,所以才帶著我一起來屈無忌道:你們來了多久?固盈盈輕輕的道:前天晚上才到,屠莊主的信早在大半個月以前就送到家了,等我們到家,信已到了很久   仇忍緩緩的道:信裡說什麼?接觸到仇忍的冷峻的視線,固盈盈不禁瑟縮了一下,她吶吶的道:我看過信,上面只講有非常重要且十萬火急之事,要請岑鶴來這裡一晤,沒說別的,岑鶴見信之後考慮了一下,等三天就帶我起程來此仇忍冷冷的道:到這裡之後呢?可知道是什麼事?搖搖頭,固盈盈道:岑鶴與屠莊主他們一見了面,屠莊主立即熱誠的招待我們。又特撥了這幢小樓給我們暫住,他們在席上沒談什麼,盡說些客氣話|像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又不安的道:對了,當晚岑鶴先送我回來休歇,他又出去和屠莊主談事情,直到半夜才進房,我還沒睡著,在等他,燈下,我發覺他的神色不大對,有些沉重和煩惱,但我問他什麼事他又不願說,問急了,他才嘆氣說我們不該來的,尤其不該把我帶來我再怎麼問他也不開口了,岑鶴的脾氣我知道,只要他不肯講的事,怎麼問他也不會講的,所以我就不再問了,直到現在,我還不明白屠莊主請他來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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