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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白袍加身終現形

天魁星 柳殘陽 11864 2023-02-05
  柏樹年憤怒的大叫:我不需你的憐憫|姓仇的,我也不領你的情,我仍可以與你繼續拚鬥下去,你知道我可以仇忍平靜的道:你可以嗎?咆哮著,柏樹年厲吼:有種的上來再拚一場!仇忍一笑道:我這枚認命圈只要出手,便能將你整個解決;柏樹年,我根本不用和你再費功夫!噎窒了一下,柏樹年汗水順頰而下:你試|振動著耶枚沉重的銀環,仇忍道:我從不試,我只知道如何實際去做以及將可獲得何種結果。柏樹年嘶啞的吼:姓仇的,祕笈不還給我,就算你饒過我十次百次命,我也要與你死拚到底!仇忍冷森森的道:那半本祕笈不在我及我的朋友這裡!形容是凄厲又激憤的,柏樹年吼道:謊言,全是謊言!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就在這時傳來,與凌重拚戰的全桂已經打著轉子摔跌地下,他渾身是血,胸前的血更是湧冒得叫人心驚,他竭力爬起,爬起又跌倒,就這樣拖拖爬爬,流沾得他爬過的地面一攤攤,一團團的猩赤,終於,他再也爬不動了,便歪曲著那張由痛苦與恐怖滲合著的面孔,將下額擱在地下;眼珠子僵凝的盯視著一點,不再有任何動靜

  人死了才不會有任何動靜,這個道理柏樹年自是明白,他正在震駭著,人影一閃,凌重已飛也似的撲了過來!柏樹年尚未自全佳的死亡驚悸中鎮定下來,凌重的決背刀已流矢千道一般射向了他,燦亮的光耀花了人眼,他慌忙騰空躲避,凌重早已左右飛旋,九十九刀分成九十九個不同的方向再度捲到!仇忍急叫:老凌且慢!右肩骨業已裂傷的柏樹年身手當然大大不如平素的靈活俐落了,尤其是在每一個動作之間那種抽心似的痛苦牽扯得半邊身體全不像是他的一般要散開來,他拚命滾翻閃挪,卻自然不能完全躲開凌重那疾如風掃的層重刀影,於是,衣飛肉綻,刮刮刮連串的切肉聲響,他已在眨眼間挨了三刀!   仇忍急得跺腳,尖厲的大吼:住手,老凌,住手!刀出似虹映,凌重大喊:不用那麼婆婆媽媽的,小子,這種不識半點人情味的狗東西,你還留他下來幹嗎?你不捨得,我來宰!仇忍火躁的道:老凌,他罪不致死呀,你不能殺了他!凌重一邊攻擊更速,邊叫道:去他娘的,這種邪龜孫子還不該死,天下便沒有人不該死了,小子,你手下留情,老子不留,老子非宰了他不行!說話聲中,刃翻血濺,柏樹年又挨了兩刀,他號叫著,豁力閃躲,卻在閃躲的動作裡血滴拋灑如雨。凌重步步緊逼,大笑道:姓柏的,你還狂不狂,還傲不傲,還神不神氣了呀?你以為我們是好吃的麼?你娘的頭,讓你容你,你還當我們真個含糊了?你他娘井底的癩蛤蟆,你見過多大的天呀?老子這就一點點的零剮了你,叫你抱著你娘的師門祕笈登天修練去,你這狗操的殺千刀!一面罵,一面笑,雙臂用決背刀割肉如宰豬,就這幾句話的功夫裡,柏樹年便不似個人形了

  沉下臉來,仇忍怒道:老凌,你停不停手?凌重似是殺紅了眼,他大叫:老子非宰他不可!踏前一步,仇忍大吼:住手!身形掠閃中,;凌重咆哮:不行!突然旋步側身,仇忍環出彷彿九天之上飛殞的月輪,繽紛的彩色映空擴散,噹的一聲金鐵交擊,凌重手中的決背刀一傢伙脫手拋脫,人也橫著衝出了好幾步方纔穩住!柏樹年這時正好支持不住,他身形一歪,就像一灘和血的爛泥一樣整個倒下來!   直拋著手的凌重立時暴跳如雷的大叫:反了反了,好小子,你是要造反麼?你怎麼他奶奶的衝著我來上這麼一傢伙?你簡直暈了頭啦仇忍笑笑,道:我叫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凌重怪叫:好呀,我和你算不清的帳,小子,你這就是謀害老哥,吃裡扒外,親疏不明,是非不分,小子,你要還我一個公道來,否則我就和你沒個完!擺擺手,仇忍道:誰叫你充耳不聞忠言,瞎幹一通?凌重氣得臉紅脖子粗地嚷:小子,你是仗著你本事比我好嗎?居然對著你哥我亂發了認命圈,砸掉我的寶貝刀,他奶奶的,你這是存心叫我下不了台,刷我的面皮,你是,你是,你要怎麼交代!

  仇忍嘆了口氣,道:算了吧,老凌。揮臂跺腳,凌重又吼又叫:算!就這麼容易算了?小子你是欺我鬥你不過,欺我老大不堪呀?你幫著那狗操的來對付我,這還成個什麼世界,胳臂彎子往外伸啊,天那,這簡直沒有公理,沒有半點人味了啊伙忍忙道:別吵,老凌,別吵!凌重瘋子一樣尖號:我就要吵,我他奶奶偏偏要吵,看我不順眼?不順眼你就再給我來上一記認命圈好了,你他娘的乾脆認了這條命結啦仇忍皺眉道:老凌,你怎麼搞的竟有點返老還童起來?又使賴又耍刁的,哪還像一個有名有威的江湖高手?怪叫一聲,凌重圓睜著雙眼:什麼?你說我使賴耍刁?好好好,我就是使賴耍刁吧,我哪還有名有威啊?吃自己哥們兒的傢伙,砸掉了兵刃,早就鳥個名威也沒有了,我也不是什麼高手,一個高手可會叫自己人弄得如此狼狽!

  走過去拾起地下的決背刀,跟著,仇忍又將自己散落各處的三枚銀環也拾回扣好,然後,他來到凌重面前,雙手奉刀,陪笑道:老凌,凌老哥,凌祖師爺,我錯了,我向你鄭重致歉,同時我也承認是個混帳,行了吧?吊著眼珠子,凌重大咧咧的道:你知罪了麼?仇忍忍住笑,道:知了。凌重用力一哼,道:以後還敢做這樣的事麼?仇忍一本正經的道:不敢了。伸手拿回決背刀,凌重憤憤的道:好吧,看在你跪地向我賠罪的份上,這一遭,我就十分勉強的恕過你,但卻下不為例!仇忍忙道:我並沒有跪地向你賠罪呀!凌重大聲道:你就當作是有,不行麼?這個面子你也不給麼?仇忍啼笑皆非的道:隨你說吧。   狠狠瞪了仇忍一眼,凌重用手揉摸著腕節,老大不痛快的怒道:小子,你太可惡了,那一環之力,幾乎連我的手腕也震斷,娘的,你的心居然這麼個毒辣法!仇忍道:哪個叫你亂幹一通?凌重怒道:姓柏的三八羔子如此刁惡,難道不該殺麼?搖搖頭,仇忍道:他犯的錯還不致於要以命為懲呀!凌重氣咻咻的道:那麼,這姓全的呢?那姓任的呢?他們怎麼卻填上了老命?仇忍正色道:本來,也不應該加以殺戮的,但這倆人並非與我過招,我一時兼顧不及,便叫你與肥頭將人擺平了,說實話,老凌,對敵交刃,若沒有深仇大恨,或在逼不得已的情勢之下,最好還是稍留餘地為佳

  凌重氣憤的道:你什麼時候開始吃素念佛了,心腸竟變得這等的柔軟法,這還是以前的天魁星麼?仇忍低沉的道:老凌,不要再吆喝了,現在我們辦正事要緊!凌重道:什麼事!側轉過去,仇忍的目光投注向坐在那邊,神色驚慌又形容窘迫的黃靜身上,黃靜衣不蔽體,袒裸斑斑,她連站也不敢站起來,因為她的衣裳早已碎裂破跌得不像樣了,只要她稍一移動,則包管變成徹底的赤條無疑。一見仇忍望了過去,凌重立即咕嘟的咽了口唾沫,嘻嘻的笑了起來:好小子,原來你也不老實哪,這算辦什麼正事?你小子完全是想藉機一飽眼福,掛個歪理揩乾油仇忍一板臉道:胡說!凌重嘿嘿道:別他娘的假正經了,你可沒被閹,我信你不愛那個調仇忍抿抿嘴,道:我在想另外一件事!

  凌重盡朝邪裡扯:呵!你小子,那件事這裡是做不得的,如果你真想,向哥哥我說幾句好聽的,我來替你找個沒人的處所,並且免費把風仇忍吁了口氣,道:老凌,你快成了個色迷了!凌重大聲道:你他娘也不用在這裡充那柳下惠!一仰臉,仇忍斥道:簡直不知所云,胡鬧!凌重皮笑肉不動的道:得啦,小子,我也好這個調;咱們也算個同路人,你腦筋裡打什麼主意。你哥我也明白;放心,咱們志同道合,我不會與外人道的仇忍搖頭道:老凌,你滿心眼的污七八糟,可不要硬朝我身上沾,我在這一方面,絕非你的同路人,這一點你務必要認清,而且,你這一套我也看膩了,別再把我拖進去跟著受罪挨罵|凌重怪叫:媽的,你完全自鳴清高,其實滿肚子男盜女娼,你|

  一擺手,仇忍回頭叫道:肥頭,你手下留點子情,別把這姓章的廢了,雖然這小子最不是玩意,但饒了他也罷!業已將章毅逼得團團亂轉,眼看即將得手的胡春泉,聞言之下呵呵大笑,掌勢如山排擠中,高聲道:就聽仇大哥一句話啦!凌重翻動著眼珠子,咕嚕道:這胖豬,太沒出息!就在此際|汗透重衣,精疲力竭加上早已心驚膽寒的九心狼章毅,猛的一丟他的三節棍,立即高舉雙手大叫:我認輸啦,請莫動手雙掌一揚,胡春泉一個側旋出去三步站住,他吃吃笑道:九心狼,你可真叫九心狼呀,心眼兒的靈巧,確實半點不含糊,一聽我們仇大哥交代,馬上就打蛇隨棍上裝死算啦!粗混的喘息著,章毅滿臉疙瘩全透了汗,泛了紅:大丈夫能屈能伸明明打不過我還在還在這裡孤軍奮鬥個什麼勁!胡春泉罵道:什麼玩意,簡直丟你媽的人!

  忽然高舉雙手,章毅喘著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丟什麼人!胡春泉雙手一提,叱道:我劈了你面色頓時清黃,章毅驚恐的叫道:喂,你瘋了?我業已認輸啦,你怎能加害於我?何況還有你們大阿哥的交代,你想造反麼?呸了一聲,胡春泉道:媽的,階下之囚,籠中之鳥,居然還敢給我帽子扣!你再囉嗦一句,看我不活拆了你這狗操的!章毅立時噤若寒蟬,屁也不敢再放了。胡春泉大吼:坐下!趕緊坐下,章毅吶吶的道:我不會逃的,你放心重重一哼,胡春泉道:逃?我倒希望你逃,娘的皮,我看你是不是吃了狼心豹膽了,沒有我的吩咐你敢逃!   另一邊,仇忍已大步行向黃靜跟前,凌重急匆匆隨在後面,一雙老眼色迷迷的直在黃靜黑白分明的身體上轉。雙手緊捂胸前,黃靜又是惶悚,又是慌亂的道:你,你們要幹什麼?凌重搶上一步,呵呵笑道:要妳呀,我的心肝黃靜尖叫:你們敢動我一下一把將凌重拉開,仇忍冷冷的道:歇著吧,誰動妳!眼珠子驚恐的迴轉,黃靜嘶啞的道:那那麼你們想要如何?仇忍陰沉的道:不想如何,只要妳把那半本師門秘笈交出來給你師兄柏樹年看個清楚!然後,即是你們自己的事了!黃靜遲疑的道:這這個仇忍冷笑道:莫非妳現在還說我們搶去了!凌重接口道:乖寶貝,妳也瞧著啦,妳那漫天大謊一撒,非但憑白把我們幾個拖進這是非圈裡,替妳背這個黑鍋,而妳師兄那邊更出了人命,連妳師兄自己也掛了彩。如今妳若再不將事情澄清,只怕麻煩還有得多哩,不過,這個麻煩就出在你自己身上啦!

  黃靜表情複雜,十分猶豫:我想這件事我認為勃然大怒,凌重吼道:妳認為!妳他媽的什麼也不能認為,把東西自行拿出來,證明撒謊的是你,我們干係一脫轉頭就走,你和你師兄怎麼分贓內鬨是你們的事!那邊,九心狼章毅正朝黃靜瞧過去,章毅的神色也是狐疑又期待的,顯然,他想早點知道答案。猛一咬牙,黃靜潑野的道:半本秘笈明明被你們搶去了,如今卻又來逼迫我強認這莫須有的罪名,你們是想屈打成招麼?咦了一聲,凌重叫了起來:妳可真是狠呀,姓黃的賤人,妳是一口咬定死不鬆嘴了?娘的,似妳這等奸刁毒婦我還確實少見,妳這叫含血噴人噴定了?好,妳能誣賴,老子們便也能剝l妳的這身嫩皮!黃靜倔強的道:你們仗著人多勢大,強劫我的師門祕笈,現在又來逼我自承誣陷,拿出東西,你們分明是想逼我走投無路,自絕師門,我寧肯叫你們殺了,也不會受你們的脅迫,再說,我也根本沒有那半本祕笈,因為那半本祕笈原在你們那裡,早被你們搶去了!

  仇忍緩緩的道:妳是想誣賴到底了?黃靜悍然的道:我說的是事實,若是你們沒有從我這搶去,東西為什麼不在我身上?我又一直沒離開過這個地方!凌重雙眼猛瞪,惡狠狠的道:小子,把騷娘們交給我,我向你打包票,不出頓飯時光便叫她吐露實話!仇忍冷冷的道:黃靜,為了妳自己好,還是早點把那半本祕籍交出來,否則,只怕吃虧的會是妳!一昂頭,黃靜咬牙道:沒有的東西。你叫我怎麼個拿法!凌重咆哮起來道:妳這不知死活的臭女人,妳真以為我們整治不了妳?黃靜倔強的道:就是你們殺了我我也拿不出那半本祕笈,因為那半本祕笈事實上是你們其中之一的身上!氣得肺鼓欲炸,凌重手撫胸口道:這個,這個潑辣貨,瞧,瞧瞧她,她可是在睜著眼說瞎話,當著我們的面猶含血噴我們,小子,留她不得,留了她,將來勢必是個禍害   那邊,胡春泉高聲道:仇大哥,讓我來!凌重吼道:你給我歇著吧,你來?你來除了想吃豆腐就沒有別的企圖!胡春泉胖臉泛赤的道:笑話,我自有逼她吐實的法子哼了哼,凌重道:你有逼她吐實的法子?娘的皮,這才真叫笑話呢?玩這一套,我老漢可比你高明?班門弄斧,貽笑大方!這時|黃靜凜然道:姓仇的,我受不了這兩頭瘋狗的吵擾,你可以放我走了吧!大喝一聲,凌重吼道:妳說什麼?妳說哪一個是狗,混帳婆娘;老子今天一顆一顆敲掉妳的滿嘴牙,看妳再如何放屁法仇忍雙目凝往天邊的一片雲彩上,若有所思,慢慢的,他移回目光來,竟十分溫柔的道:黃靜,妳真要走麼?黃靜冷笑道:莫非你還想殺我?凌重大叫道:妳以為我們捨不得?擺擺手阻止了凌重,仇忍道:黃靜,以妳的蠻橫態度,狡猾行為及狠毒心性來說,就殺了妳亦並不為過,但是,雖然妳是如此的邪惡奸刁,我念在妳與我們並無深仇大恨的份上且饒過妳,以後,妳若積習不改,總會有人收拾你的!   陰沉的,黃靜道:你教訓完了?神色冷凜,仇忍道:好!妳走吧!正待起身,黃靜卻突然雙手掩胸,拳曲不動,她懊惱地道:仇忍,你明明曉得我衣不蔽體,難以見人,卻又故示大方叫我離去|你的居心好卑鄙!凌重在一呆之後不禁怪叫起來道:咦?小子,你是吃了什麼迷糊湯啦?我們刀來槍去累了個渾身臭汗,事情尚未分明,怎的就任這賤人揚長而去?你不殺她也不關緊,至少我們替她背的這口黑鍋卻得洗刷乾淨呀,否則將來一旦傳揚出去,江湖朋友還真以為我們劫了她那半本勞什子秘笈了!搖搖頭,仇忍道:讓她去!凌重大怒道:不,我他娘的不答應,受氣耗力,總得弄個名堂出來,要不,我們算是在搞的些啥玩意?   仇忍正色道:老凌,你少在這裡囉嗦,行不行?青筋浮額,凌重口沫四濺道:我囉嗦?小子,我這又成了囉嗦啦!你倒是說說看,我們遭人冤枉,吃人栽誣,又動上手灑了血,事情鬧到了這步田地,如何能沒有一個公道交代?像你這樣不知發了哪門子慈悲,輕易把罪魁禍首放走,我們身上背的冤屈又找誰去澄清?小子,你是真糊塗了不成?仇忍平靜的道:老凌,請你不耍再生枝節,發議論;給我好好的站在一邊去,我說叫她走,便一定讓她走!凌重冒火道:不行,天下沒有這樣的便宜事!仇忍道:你要使我不高興了,老凌。遲疑一下,凌重狠狠一跺腳道:好,好,好,叫她走,小子,你可要負一切後果之責,娘的皮,我現在且不同你爭,咱們過後再算帳!說著,他走出幾步,兀自坐下,悻悻地生著悶氣。   仇忍道:現在,妳還等什麼?等拿轎抬妳?黃靜怒道:剛才我已說了,你叫我這個樣子怎麼走法?仇忍冷冷的道:這是妳自己的事。瞅了仇忍一眼,黃靜的表情忽然軟了下來道:姓仇的,幫個忙,行不?仇忍明知故問道:幫什麼忙?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黃靜道:借你的罩衫給我披用一下。搖搖頭,仇忍道:抱歉;這個要求我難以從命!黃靜央懇的道:我向你買,仇忍,好歹我也是一個尚未出閣的女人,像這樣赤身露體的,你叫我怎麼走得出去?仇忍硬梆梆的道:不賣。黃靜的臉色一變,隨即又強自壓制,她幽幽的道:多少表現點男子氣概與大丈夫風範嘛,仇忍,好人做到底,你既有心放我一馬,又何苦在這件小事上故意刁難?替我想想,我眼前的模樣,哪能走路?今後我還要做人呀   坐在那裡的凌重側過頭來,怨聲惡氣的道:娘的,妳的名堂倒還不少,放你走你可又撒嬌啦,再不走,老子打妳走,叫妳光著屁股滿場飛!黃靜尖聲道:眼邪心不正的老狗,滿口污言穢語,你也不怕丟你祖宗十八代的人?怪笑起來,凌重道:妳說說看,我凌大爺名滿江湖,望重一方,舉手打跑妳這個衣冠不整,有傷風化的狐狸精,又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我的列祖列宗啦?狠瞪了凌重一眼,黃靜叫道:仇忍,你外衫借不借!忽然,仇忍態度一變道:好吧,借給妳。這一下,凌重眼睛看不成顏如玉,乾癮也不能過了,他不禁又氣又惱的叫道:小子,你今天是怎麼搞的?哪一樁不合人脾胃你卻偏偏對著那一樁來,娘的,你衣裳借給她,這騷娘們一樣在心裡咒你,半句好話不會給你留下,你說說,這是在發的哪門子賤呀?   仇忍充耳不聞,脫下外衫丟給黃靜,邊道:披上吧,不收費用!急忙將仇忍那襲雪白的長衫掩裹身上,黃靜同時急促的道:你把身子轉過去呀!仇忍笑笑,依言背過身子,重重一哼,凌重又來了風涼話道:看吧,任你他娘獻足了殷勤,那狐狸精一樣不給你好顏色,半點甜頭也不加,還不是和我們一個鳥樣?恨只恨卻連我們的眼福也一塊叫你泡湯了,小子,你何苦用熱面孔硬貼人家的冷屁股?吃吃一笑;仇忍道:老凌,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有那些毛病,我可沒有!凌重嗤了一聲道:你是君子?君子的鳥!忽然,黃靜厲叱道:兀那胖子,你睜著一雙怪眼直勾勾往我這裡瞧些什麼?還要不要臉?快給我轉過頭去!凌重呵呵笑道:肥頭,你倒會找機會鑽空隙呀!仇忍背著身道:別那麼現眼,肥頭。那邊,胡春泉一邊急忙轉臉,一邊乾笑著辯白道:仇大哥,我也不是故意的,只偶而把目光移動了一下,這目光視線拴不著不是?一溜就出去老遠,其實哪個要看她?我可一向是不愛這個調凌重吊著雙眉道:不用在哪裡做賊心虛了,不描還好,越描越黑,像我這樣老成持重。才是非禮莫視,人格清高哩   笑笑,仇忍道:你兩個一是色中餓鬼,一是老而不羞;全不是東西,誰也不用說誰,都夠瞧的!凌重正待說話,黃靜的聲音已自傳來道:仇忍,再會了。轉過臉去,仇忍發覺黃靜業已將他的白袍緊緊裹在身上,看上去雖然有些不倫不類,滑稽可笑,但比起先前她那春色隱現,衣不蔽體的狼狽像,確實是要好多了,至少;她已經站得起來啦。失望的重重嘆了口氣道:這還有個鳥的看頭?更不用說心裡憋著的窩囊氣啦沒理會凌重,仇忍道:妳要走了?黃靜力持鎮定的道:希望你尚未變卦!仇忍安詳的道:告辭了?急切的,黃靜道:當然。說著,她快步離開,走得異常倉促慌忙。   驀地|仇忍叫道:黃靜|急行的身子一僵,黃靜遲疑的站住,半轉過臉來驚惶的問道:什麼事?閒閒的,仇忍道:妳忘了什麼吧?怔了怔,黃靜不安的道:忘了什麼?我忘了什麼?我忘了什麼呢?仇忍一笑道:那半本秘笈,妳不要了?臉上掠過一點驚疑之色,黃靜侷促又憤怒的道:東西在你們手裡,卻又問我要不要?姓仇的,你是尋什麼開心?仇忍道:真的妳不想要了!黃靜慌亂的道:既然你們有興趣,你們便自己留著吧,我不要了。一邊說,她一邊像逃一樣的匆匆前奔。仇忍大笑道:妳急什麼呀?心虛什麼?黃靜更是連頭也不回,猛然飛掠躍走,拚命奔跑起來。   有些迷惘的坐在那裡,凌重喃喃地道:奇怪,這娘們慌個什麼勁呢?就在他還沒意會是什麼事情之前,仇忍的身形業已有如怒矢般激射而出,凌空翻滾,在一線優美又快速形成的弧線之下,他已鷹隼般撲至正在狂亂奔逃中的黃露頭頂!尖叫著,黃靜揚掌攻擊,白袍敞開,奇景隱現!仇忍呼聲側旋,雙腿飛踢,去勢強勁中,把黃靜逼得狼狽竄躲,衣掀肉袒,妙象畢呈!一片掌影宛如流光掣電,在仇忍的迴繞盤舞裡交穿縱橫,黃靜竭力抗拒,卻仍在眨眼間挨了三掌,一個跟斗仰頭跌出去!仇忍突進猝退,倏然倒射兩丈。右手上,業已穩穩當當的執著一捲灰褐皮面的冊子。   黃靜發狂的呼叫著,雌虎似的又衝向了仇忍;卓立不動,仇忍直等對方來到近前,貼地橫射,驀而彈躍,頭也不回的倒振一掌,直將黃靜打出三步,重重仆跌沙面之上!這時,凌重業已如飛奔來。仇忍表情平靜,微笑著略略翻閱了手中的冊子,那是用絲葦紙釘成的薄薄幾頁卷冊,紙質泛灰,但卻堅韌,正適合作長久保存留傳之用。吁吁喘氣,凌重湊過頭去,打眼一看,已發現紙面上繪就的騰躍人形圖案以及密注口訣,他怪叫道:乖乖,這不就是那半本秘笈麼?爭來搶去,居然仍在那娘們身上!仇忍低聲道:當然在她身上,從頭到尾便在她身上。凌重大吼道:奶奶個熊,這婊子可真會裝啊,看看她咬牙咬到什麼地步,擺明的事實,她就能楞橫著心不承認,好他娘子毒!仇忍道:她唯一的錯誤即是把我們看得太好說話了。   一伸手,凌重道:東西給我,小子,我非叫這婆娘生吃了不可。娘的皮,叫她也曉得並非只有她能賣狠,我們比她更要霸道|天下豈有這麼好詐好騙的主兒?搖搖頭,仇忍道:算了,我給她的那幾下子已經相當不輕了!凌重磨牙噠噠的道:娘的,咱們今天全是叫這婊子牽連進是非圈裡的,她這罪名就是夠死上三次還有餘|仇忍對著胡春泉那邊高喊道:肥頭|姓章的可看清楚了東西是如何變出來的?胡春泉一把提著後領扯起了九心狼章毅,惡狠狠的道:聽見沒有?我們仇大哥在問你!章毅趕忙點著頭啞著聲道:看見了,看見了,果然是在黃靜那裡找出來的仇忍走近幾步,道:現在,黑白總該分明了吧?滿臉的疙瘩都在蠕顫,章毅忙不迭的道:當然,當然,原來全是姓黃的賤人騙了我們!   仇忍沉聲道:難道你不承認也是你們的愚昧及浮躁、張狂與蠻橫合併造成的結果?有了黃靜的誣陷。才有了你們的糊塗,嗯?嚥了口唾液,章毅吶吶地道:這這是誤會!胡春泉揚手就在章毅後腦瓜上搧了一巴掌道:什麼誤會?通通都是你們混帳,今天這場血淋淋的局面,完全是在你們的跋扈、淺薄,又無知行為下所造成,因此一切的後果責任也該會由你們來負,對不對?章毅苦者臉道:老哥,總不能說全是我們錯呀!朝著後腦瓜子又是一巴掌,胡春泉怒道:不是你們錯,莫非是我們錯了?凌重叱道:宰掉這雜種!猛一哆嗦,章毅急叫道:我們錯了,通通是我們錯了胡春泉厲聲道:你說,你們死了的人該不該死?傷了的人該不該傷?章毅冷汗如雨道:該,該,我們都是自觸霉頭,自尋煩惱仇忍微笑道:姓章的,你願不願意作證?證明黃靜的欺騙行為?連連點頭,章毅忙道:願意,我願意,一千一百個願意仇忍道:再把事實情形轉告柏樹年及涂伯琦知道?章毅誠惶誠恐的道:包管原原本本,真真實實照轉照說,仇爺,這是主持正義的事,我那有不敷微勞之理?你老儘管放心,都在小的身上啦胡春泉笑罵道:你還懂得主持正義?別他媽的臭美啦!   走過去檢視地下的柏樹年,凌重回頭叫道:唏,用不著姓章的轉告了,姓柏的早醒啦,睜著一雙牛眼在那裡像在和誰生氣哩!快步來到柏樹年跟前,仇忍低頭一看,果然,柏樹年已自方纔的暈眩中清醒過來,他平躺在那裡,蒼白的面孔緊繃,雙眼怒瞪、唇角更在不停的一下又一下抽搐仇忍溫和的道:柏樹年,真象已明,證實了我們的清白與你們的錯失,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柏樹年的五官抽動了一下,咬著牙沒有出聲。凌重咆哮道:你還不認罪?還在充你娘的英雄好漢!仇忍平靜的道: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我也不再追究下去,柏樹年,留著你的性命好生緊記這次的教訓以做為異日行事的借鏡,涂伯琦我也放過他,給他一次反省醒悟的機會,希望你們也不要再生報復之心,否則,我們若有第二次的拚鬥,我可斷言也就是各位最後一遭了   身子微微顫動,柏樹年仍未啟聲。凌重凶暴地道:龜孫還不服氣哩!仇忍淡淡的道:姓柏的,言盡於此,將來是仇是友,全在於你的取決了|半本祕笈我棄置一邊,如何善後乃是你們自己師門的事說著,他揮手飛擲,那本冊子唰聲射出三丈多遠。就在黃靜身邊五尺處哺的插進沙中!胡春泉呵呵笑道:好,本是這賤人的東西,亦理該距她近點黃靜的肩、背、腰脅上各著了仇忍一掌。肩上一掌業已錯了骨,腰間的一下最重,幾乎半邊身子全僵麻了,沉滯得動彈一下都難,背後及左脅的傷尚輕。只是悶痛、炙熱的感覺罷了,當然,她也知道仇忍是手下留了情,否則,以仇忍所具有的功力來說。莫言四掌,隨便其中的一掌,也足足可以取她的性命而有餘。但是,黃靜的心裡並不如何領情,她那點或者稍稍漾起一絲波紋的感恩意念,方在她瞥及那半本秘笈的拋擲時,立已掃除一空。她只覺得恨、怨,無比的恨怨,她認為她一切的希望,全是叫仇忍他們給破壞了目光如血似盯注著仇忍,黃靜痛苦的喘著氣,再喘一口、雙手便向白沙堆裡插深了一點   凌重似笑非笑的道:小子,看情形,那騷娘們也並不感激你饒她一命呢仇忍冷冷的道:隨她|我只是不願濫殺,至於是否有人領情,原本不在考慮之例,但是,話說清楚,我的慈悲心腸並非永遠不變的!突然|黃靜尖叫道:仇忍,你給我記著今天的事,我會叫你遺恨終生叫聲含著怒恚與淒厲,像尖錐似的刺向人心,但仇忍淡漠的一笑,連看一眼也沒有,轉身自去。凌重急忙跟上,叫道:走了麼?仇忍點點頭,洒開大步。胡春泉一拈九心狼章毅,喊道:仇大哥,姓章的這塊料怎麼處置?仇忍頭也不回的道:他心眼最壞,但不用殺他,多少意思一下就成。大驚失色,章毅急叫道:仇爺,開恩,仇爺|胡春泉身形暴轉,大力千斤掌山排浪湧地罩頭捲到,章毅心摧膽裂的滾地翻逃,卻甫在身子沾地一剎便覺左腳踝一陣劇痛傳來|就在他撲倒待滾的瞬息間,胡春泉已突然一記穿雲腿橫掃,他的掌勢只乃表面的掩護而已,實際上,準備奏功的便是這一記穿雲腿,果然,在大力千斤掌的助威下,胡春泉的穿雲腿已掃斷了章毅的左腳足踝!那聲嚎叫就似殺豬,狂厲而尖銳,章毅頓時涕淚齊出,抱著左腳輾轉哀號,嘴裡啃了半嘴的沙礫!這當兒,胡春泉早已同凌重走去老遠了。   繞過那塊石屏也似的巨石之後,仇忍繼續往坡上走去,凌重跟在一邊,嘻皮笑臉的道:我說小子,有件事我要請教。仇忍道:說吧!凌重眨著眼道:娘的,你是如何知道那半本祕笈藏在黃靜身上的?仇忍一笑道:我們親見柏樹年搜過她的身,都沒發現,對麼?點點頭,凌重道:不錯,而且她衣裳破碎,肉帛隱現,連鳥也藏不住一根,更別說藏本書了仇忍道:但事實上那半本祕笈是在她身上,而我們的確沒有拿。是不是?凌重道:這還用說!踢飛一塊小石子,仇忍道:因此我就想,黃靜會把那半本祕笈放到哪裡去?終於,我想到了,她坐在沙灘,而沙是軟散的,她很容易就可以把東西塞進沙堆裡,但卻又須在我們視線不能察覺的地方|屁股下面。猛一拍大腿,凌重叫道:對呀,怎的我一時就沒想起來呢?胡春泉笑道:等你想起來,黃靜早已把那半本祕笈燻得香透爛到底了。凌重吼道:你少囉嗦,你還不一樣愣得和隻呆鳥一樣?呵呵大笑,胡春泉道:所以我才不放馬後炮呀!   仇忍接著道:想及這一節上,我就把外衫借給她蔽體,待她叫著要我們轉過身子,我就更加確定了|她要在我們視線離開她身上的時候取出坐在臀下沙裡的秘笈挾藏腋底,用衣衫掩遮著開溜,後來,我用話再一試,她越形慌張,則事情業已明顯。昭然若揭。所以我才上前給她把東西搶了出來,總之,全未出我預料。凌重戲謔地道:如果出了你的預料,你就變成在揩油吃豆腐了!仇忍橫了凌重一眼,道:我沒你那麼下流|老凌,直到今天此事之後,我才深深體會到你的色癮業已到達了何等地步!老臉一熱,凌重道:別他娘含血噴人。我哪似你說的這樣可怕?我偶而風流,不涉淫亂,這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況且哪個男子漢大丈夫缺得這個色字?君未聞自古英雄愛美人乎?是英雄才愛美人,愛的意思還不就那碼子事?我不相信能當三字經、千字文捧到案頭上讀   一本正經,胡春泉道:凌老哥,所謂忠言逆耳,仇大哥是一番好意,你就好生受教,別再強辯硬嘴了臉一虎,凌重吆喝道:你給我閉上那張豬嘴,娘的皮,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我們兩個一是半斤,一是八兩,鳥頭敲鼓|一個點,你還扮你娘的什麼柳下惠!你!一對活寶這時才又鬥上了嘴,斜坡的嶙峋石筍後已突然有一團影子蹦了起來,那團影子才一彈起,凌重的決背刀已翻手上指!胡春泉大叫道:自己人!人形一落又起,呼的凌空倒翻跟前|嗯,竟是五短身材、圓臉細眼的跳豆薛光!凌重收刀入鞘,邊道:嚇了我一跳。薛光抹了抹汗,如釋重負地道:各位到哪去了呀?這大一陣子。古大爺都急壞啦,實在等不下去,他吩咐我們大伙四處開始尋找各位|   他正說到這裡,坡上又出現了幾個紅白道的弟兄,這幾個人一見到他們,立即取出身邊懸掛的牛角,湊在嘴上鼓腮猛吹:嗚|嘟嘟嗚嘟嘟凌重搔搔頭皮。道:這是幹嘛?歡迎我們回來麼?胡春泉失笑道:哪會這樣隆重禮遇法?這是角音傳信,召集散出去的弟兄趕回來。這時,果見條條人影紛往坡上奔來|全是身披紅白兩色肩帶的大漢,他們有的來自河流下遊,有的轉現前面岩隙,有的從林中掠到,人影晃閃中,古上才凌空飛至,劈頭大吼道:你三個還都活著呀?我當全叫海龍王召你們做女婿去了!仇忍一笑,指著凌重道:問他吧,全是凌大公子給我們找的好麻煩!凌重慌忙擺手,反指胡春泉道:不,不,老古,都是肥頭惹出的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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