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天魁星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一戰功成萬骨朽

天魁星 柳殘陽 13723 2023-02-05
  嘴巴歪曲了一下,元蒼口齒不清的道:能殺強敵傷了也甘心姓古的還死了呢一跺腳,仇忍的小腿上傷口不禁驀地抽搐,他痛得咬牙道:元老蒼,你簡直渾透了!元蒼臉呈灰白,身子微微痙攣,但他故作輕鬆道:你他媽的只是吃,吃醋罷了但你以後要記牢我元蒼的對手不容他人染指多少年來,我即是有始有終以一對一任是誰也不用想亂來插手壞了老子的名聲!仇忍回頭招手,十多名紅白道的大漢立即一擁而上,仇忍低促的道:趕快抬著你們當家的看醫去。越快越好,小心別觸動了插在他肩上的鋼矛,他受的傷極重!十幾名大漢轟喏一聲,圍上來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元蒼,元蒼已是痛苦得舌頭都僵了,猶在那裡硬充好漢道:不不要緊我沒關係,你們勿須管我去殺敵去快快去我還挺得住使了個眼色,仇忍目注他們迅速將元蒼抬起,不禁暗自搖頭道:元老蒼真是胡充好漢,傷得連話都說不清了,還硬著頭皮逞強賣狠,可笑

  轉過身,他匆匆撿回落在地上的兩枚認命圈,然後急步趕到鬥場的這一邊,而這一邊,剛巧血與肉灑落!獨眼龍紫慕宗自空撲下,他的一對斗稜槌正以萬鈞之力暴砸九龍劍士程聖的頭頂,程聖的九龍劍已在一片寒光流環中猝飛,一劍將紫慕宗的龐大身體透心挑起|雪裡紅柴谷狂風般捲進,手上亮晃晃的山叉甫始飛快插入對方的小腹,程聖的劍刃在血水濺揚中有若流江翻捲,括的一記已將柴谷的左手齊腕斬掉!嗷柴谷慘號著踉蹌斜出,痛得他拋臂跳腳,一張大白臉已變成死灰之色|他的沉重山叉尚插在程聖小腹之內,叉柄更施至在地上。   仇忍表情木然,他的認命圈已旋至手中;但是,他卻猶豫著沒有射出|因為程聖業已遭到致命創傷,生死正在俄頃之間,此時此際,仇忍若是出手攻擊,則自不免有乘人之危之嫌,這是他不能,也不可,也不屑去做的,只要有正義感的武士,亦必不為之!於是,他靜立不動,目光凝注|九龍劍程聖的臉孔便好像成了黃臉一樣的毫無血色,他雙眼大張,瞳光冷冽猙獰,唇角在一下一下的不停抽搐,他就站在那裡,以劍拄地,鋒利的劍刃上,正有一條鮮濃的血液往下流淌狂吼一聲,黑猿黃宣奮勇撲上,他以練過鐵臂功的頎長雙臂虛空猛掄,風響力透中,雙足飛出!拄地的九龍劍嗡聲輕顫,刃口微斜暴穿,黃宣怪叫著往外滾出,大腿上業已連中三劍!剎那間,狂棍岑喜年的粗實鐵棍怒龍一樣筆直擣出,程聖自咬牙的齒縫中發出嘿的一聲,劍刃翻飛,噹聲震響,已將岑喜年整個人帶出三步!快得不能再快,大腿上鮮血淋漓的黃宣又反衝回來,雙臂猛擲,結結實實砸上了程聖背脊,這位九龍劍士吭的悶哼,身子往業已插進小腹中的山叉硬倒,雪亮的叉尖透背而出,但是,他竟在臨死前反手揮出十九劍|劍身上雕刻的九龍圖紋映閃出一副炫麗迷紅的光彩,黃宣雖是躲避得快,胸前一塊巴掌大的肌肉已應刃而起,血如雨濺!

  驚魂甫定的狂棍岑喜年見狀之下,厲吼連連揮舞手中鐵棍又撩了回來,他舉起鐵棍待痛砸早已仆臥地上不動的程聖|冷冷的,仇忍道:住手!猛力收棍,岑喜年一個踉蹌,他又迷惘,又不甘的叫道:仇大哥,為什麼住手?慢慢上前,仇忍道:因為姓程的已經死了!機伶伶的一顫,岑喜年慢慢放下鐵棍,喃喃的道:是的他已經死了仇忍瞧見斷了手的柴谷及受了傷的黃宣,現在正有人為他們匆匆上藥包紮;搖搖頭,他道:岑兄,恕我無禮,但對一個死人的遺體加以毀壞,不是我輩江湖男兒應有的行徑|縱然那是敵人的屍體!冷汗涔涔,岑喜年羞愧的道:請恕我仇大哥,我是一時憤怒已極而失去理性|仇大哥,只他一個人,便令我們失去了一名鯨手,殘廢了一名鯨手,更重傷了一名鯊手血淋淋的仇啊,我幾乎想生啖了他!仇忍低沉的道:冷靜點,岑兄,不要太衝動,你如果把持不住,弟兄們就更把持不住了,而且只要場面一亂,吃虧的必定是我們無疑!連連點頭,岑喜年汗顏道:是,是,還請大哥你包涵!仇忍道:不用客氣了,這裡交給你,我去幫助任開福,任兄|

  他話尚未說完,側面那一聲催肝瀝血的慘號便險些能斷人腸,急忙移目望去|天爺,原來是死不回屠詩言正將他的對手蛇影鞭賀豐全攔腰斬成了兩段。賀豐全一半身體倒在屠詩言的腳下,另一半身子卻摔出了老遠,銜接這兩截軀體的,卻是中間那花花綠綠的內臟肚腸!屠詩言的右頰上凸腫起三條指頭粗的紫紅血痕,血痕橫貫了他的臉頰直達頸端,他咬牙切齒的怒視著地上蛇影鞭賀豐全的屍體,顯然,他臉上的鞭印乃是賀豐全的遺作!深深吸了口氣,岑喜年吶吶地道:「又解決一個了」仇忍慢慢的道:這一個真便宜!苦笑了一下,岑喜年道:不錯,這一個真便宜,老屠沒賠上什麼仇忍不再多說。他支撐著渾身欲待撕裂般的痛苦,勉強移向大鐵鏈任開福那邊,這位紅白道鯨手的首領,早已豁出老命在與他的敵人死拼,一條黑黝黝的,粗若兒臂般的巨大鐵鏈子嘩啦啦的連串震響個不停!

  任開福的對手,千戈門中的大金鏟鮑威,也是一等一的強者,他那一柄兩頭全帶著月牙刃的金鏟,非但沉猛凌厲,更且變化萬端,任是任開福進退迅捷,出手狠辣,卻也絲毫佔不著上風;如今,兩個人業已汗溼重衣,喘息如牛了!斜刺裡,仇忍側身暴進,斜掌飛劈鮑威!金鏟繞舞,鮑威快閃,同時狂笑道:上吧,你們紅白道有多少人不妨一起上,看千戈門的角色是不是差呀!任開福手中的巨大鐵鏈掃掄如龍攪海嘯,他大吼道:死到臨頭,你還充你娘的什麼人熊!單足拄地,鮑威旋迴如風,金鏟上下翻飛,前後橫穿,他厲烈的叫道:以多凌寡,不守江湖傳規的一群畜生,我們是誓死不屈!粗大的鐵鏈凌空飛旋,嘩啦啦掄掃翻騰,任開福暴叱道:奪人基業,打人黑棒,你們還有鳥的個骨氣?

  仇忍半聲不響,九十一掌猝揮,掌影如刃中,認命圈噗哧電射;鮑威覷得準確,揚鏟頭,錚聲硬挑,任開福的大鐵鏈貼地猛揮,鮑威彈躍,但是,被他挑飛的銀環又再度翩然襲到!咯登一咬牙,鮑威的汗水灑落,他一個翻滾,雙手執鏟,連人帶兵刃衝向仇忍那邊!任開福的鐵鏈隨後掄砸,他急得大叫道:仇大哥,快躲!金鏟的光華,閃劃過一溜刺目的芒彩,隨著鮑威魁梧的身體射向仇忍。一剎裡,仇忍不閃不避,陡然間認命圈脫手飛出!就在同時,鮑威的手中金鏟竟也脫手飛出!芒影猝映,人體掠躍,仇忍在這近距離的意外裡被對方飛射而來的鏟月牙刃口劃胸而過,割開了一條半尺長的傷口|這猶是他躲得快,否則只怕就會被剖開胸腔了;而鮑威,則已叫他脫手一環砸碎了額頭!

  人影閃處,任開福衝了過來。他連忙扶住仇忍,惶急的道:仇大哥,你傷了?咬著牙,仇忍道:還好回頭瞧了瞧,仰躺在丈許之外,腦門破裂,腦漿四溢的鮑威一眼,任開福恨恨的道:總算夠本了,仇大哥,姓鮑的已被你幹掉啦仇忍強顏笑道:這廝亦相當狠辣任開福面帶羞慚之色,低聲道:仇大哥,都是我任開福無能,這才累及仇大哥你為了來援我受了這重的傷,還請大哥寬宥我的疏失搖搖頭,仇忍吃力的道:我們親如兄弟手足不需客氣,這是我應盡的本份這時任開福回頭叱叫道:趕快來個人給仇大哥上藥治傷呀,你們這般楞頭青!一聲回應,兩名大漢提著藥囊奔了上來,立即替仇忍抹藥包紮,仇忍忍著傷處被擦掠時的抽痛,咬牙道:簡單一點就行,等這裡事完了再說任開福滿臉的銅錢大麻子全在泛著紅光,他叱道:放輕手腳,仔細些,他娘的兩個粗胚!兩名為仇忍上藥並包紮的仁兄,可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口裡一迭聲答應,額頭上全見了冷汗

  目光四顧,任開福苦笑道:仇大哥,這一戰下來,我們可是損傷慘重了仇忍身子痙攣了一下,道:是的這代價真大!瞪了那個治傷的手下一眼,任開福咆哮道:叫你們輕一點,兩個狗頭,你們慌些什麼!笑了笑,仇忍道:別怪他二位,已經很輕了接著,他又道:元老蒼也傷了,你知道?任開福嘆了口氣道:我看見了,本來當家的可以不受傷的,仇大哥你包管能將那姓古的拾掇下來仇忍低啞的道:元老蒼一向好強好勝任開福無限傷感的道:這一場戰役下來,截至目前,鯨手已折了紫老二、魏大德兩個,傷了柴谷及屠詩言鯊手也折了謝平,饒明,傷了黃宣,連當家的和仇大哥你也掛了重彩,唉,紅白道的實力差不多去掉一半啦,慘!仇忍安慰他道:別難過,紅白道付出這麼大的犧牲,也不是沒有代價的,百干會與千戈門已經用他們全部的組織做為償付了,紅白道雖是元氣損傷頗重,但你們的敵人卻已根本潰滅瓦解

  頓了頓。他又道:只要是命襯著命,血滲著血,頭頂著道理,不管有什麼損失,總是無憾!任開福頷首道:你說得是,仇大哥!仇忍澀澀的一笑,道:如今,就只剩下嚴咎了。這時,兩名專門救護的紅白道弟兄已為仇忍簡單包紮妥當。任開福揮退了他們,低聲問道:是不是過去看看?點點頭,仇忍道:當然!上前一步,任開福小心的道:我攙扶你?仇忍苦笑道:不用,尚沒有傷得這麼嚴重。仇忍的步履相當沉滯蹣跚,他走得極慢極緩,但卻尚穩定。任開福先拾回了仇忍的認命圈奔趕上來交還了仇忍,一邊關切的道:仇大哥,你似乎有點支撐艱難?仇忍的面色泛著灰白,他輕輕的道:還可以挺下去,不要緊。   仇忍來到這邊,千臂龍屈無忌和寒眸嚴咎之戰業已到了最後關頭了,兩個人的功力本來就相彷彿,高低之差極為細微,他們在接觸後便一直拼鬥到了現在,怕已有五六百招甚至更長久的廝殺了。兩個人全都帶了傷,渾身血淋淋,彼此的三件兵刃猶在豁命交揮,翻騰穿舞,俱是一副要見生死,分存亡的架勢。圍在他四周成一個大圓的最近三十名左右的紅白道大漢,他們個個手握鬼頭刀,雙目凝往,神色緊張,在火把閃晃的紅綠焰映輝下,每一個人的面孔全都木石一樣,硬繃繃的僵板著,沒有人出聲,沒有人動作,甚至連呼吸都是那麼急促了,只聽到兵刃的破空裂氣之聲在呼嘯;刷刷刷呼呼呼削削削屈無忌的黑蛟索翻飛如龍捲蛇舒,矯健無比、他套在手上的金龍頭更是揮砸搗劈,氣勢萬鈞。寒眸嚴咎那張大腦袋上的面孔完全斜扯向一邊,以至使他的八字眉,塌鼻,薄唇便形成了一副怪異的模樣。但是,他的那雙三角眼卻特異的大張著,兩簇漆黑的瞳孔間閃射出那種光芒幾乎能令人肌膚起粟|那是一種冰冷的,木然的,酷寒又帶著瘋狂意味的光芒,似是一條百步蛇的目光,任是它被如何激怒,如何逗弄,但它的眸子卻森寒如冰!

  嚴咎使用的傢伙是一柄鋒利無比的雙刃刀。他動作如電,颺閃騰走之間隼利凌猛,雖然他的眉額當中血跡淋漓,背脅各處也被屈無忌的金龍頭稜刃劃破,但攻拒進退仍不失其一貫的狠辣!屈無忌的右肩頭血肉翻捲,左頰上也開了口子,他卻也同對方一樣,彷彿不知痛似的拚命廝殺個不休!在紅白道所屬的包圍圈內沿,狂棍岑喜年雙手緊緊握著他的鐵棍,呼吸急迫,似乎隨時都準備動手仇忍與任開福來到之後,包圍的圈子立即讓開一個缺口讓他們過去、倆人站定,任開福小聲道:仇大哥,我和老岑一起上去將姓嚴的擺平吧!略一沉吟,仇忍道:困獸之鬥,傷虎之搏最是難擋,如果你二位同時上去,嚴咎拼死反撲,則你二位只怕不能保全。   任開福低促的道:姓嚴的已傷了仇忍道:我曉得,就是這樣才越發不要造次。他若捨命硬幹,不惜同歸於盡,則我方損傷必甚!任開福焦灼的道:那該怎麼辦呢?就剩這傢伙一個人了,若不速戰速決,及早把他收拾下來,只怕夜長夢多點點頭,仇忍道:我來吧!任開福驚道:又是你上?仇大哥,你帶著這重的傷!仇忍坦率的道:不錯,我也知道自己的傷不輕,但我仍然有行動的能力,而且,說句不見外的話,便在此時我也自信比你二位出手來得有把握!

  一點也沒有不快,任開福道:這是事實|但我擔心你的傷勢仇忍道:沒關係,這並非爭功,亦非逞能,這乃事關人命的生死關頭,任兄,請放心,如果沒有點自信,我是不會貿然接攬的!任開福道:好吧,那就全託仇大哥了。微微朝前挪近了點,仇忍揚高了聲音道:嚴咎,你還不束手受縛寒眸嚴咎運轉快捷,進退飛速,他喘息著,但揚聲冷厲道:憑什麼?仇忍大聲道:千戈門全軍盡沒,人手潰散一空,就剩下你一個人猶在重圍之下,眼前的情形你可知曉?閃過屈無忌的兵刃,嚴咎揮刀反斬,邊冷漠的道:我看見了!舔舔唇,仇忍又道:既知勢不可為,你還徒作負隅之爭,於事何補?翻掠攻拒中,嚴咎冷然道:一口氣,只是一口氣而已!仇忍厲聲道:姓嚴的,想想你自己的生命吧,若你棄刃受縛,至少命尚可保,如你強鬥下去,則除了死亡之途別無他策!   雙刃刀與金龍頭碰撞,發出噹嗆不絕的震擊巨響來,嚴咎歪斜退後又再反撲,依然語氣硬板道:基業既潰,徒眾亦散,親友家屬俱化飛灰,我這條命留著和不留著也就沒有什麼兩樣了!仇忍有些動容,但他仍然凜烈的道:不要太愚蠢,嚴咎!刀飛刃閃,嚴咎木然道:搏命而已,非關聰愚!屈無忌一面掠過攻拒,一邊大吼道:仇老弟何需與他多言?且讓我砸扁了這廝!嚴咎冷哼道:若你能砸扁了我嚴咎,你也不會留得全屍!黑皮蛟索飛揚暴舞,金龍頭呼轟掃擊,屈無忌怪叫道:老子就要你看看!同時,他又口沫四射的吼道:仇老弟,任何人不得插手。就我獨個與這廝拚個死活!站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仇忍的形容有著一股難言的落寞與孤寂,他看著前面在做著殊死之鬥的兩條衝刺人影,唇角不覺在一下又一下的抽搐   於是,突然間|屈無忌的金龍頭鏗鏘一聲硬生生砸開了嚴咎的雙刃刀,他的黑皮絞索便由下往上,啐的一聲纏向了對方脖頸!就在這時,嚴咎的身子往前猛進,黑皮絞索活的一記便纏上了他的脖子,但是,他的左手倏翻,一柄精芒閃射的匕首業已握在手中,就那麼快不可言的猛然刺向屈無忌的小腹!這樣的拚命打法只會有一個結果|屈無忌的黑皮絞索能將嚴咎猛力扯拋出去,絞斷他的頸骨,但是嚴咎的匕首也必然會深入屈無忌的肚皮之中!事情的變化是快速至極的,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間,一股繽紛炫目的光華猝閃,嚴咎左手中的匕首已噹的一聲被擊脫飛出,他尚不及有第二個應變動作,業已被屈無忌的黑皮蛟索扯翻地上!屈無忌的臉色急速變幻著,他本來可以用力一抖,將嚴咎拋出,那樣一來則嚴咎便必無倖理,但是,不知怎的屈無忌沒有這樣做,他在將嚴咎扯翻之後,僅是以金龍頭的角刃一下子抵住了對方!   在岑喜年為首之下,數十名大漢暴擁而上,宛如群狼撲羊,又快又俐落的幾下子便將受制在地的嚴咎捆了個結實。屈無忌注視了嚴咎一會,搖搖頭,大步走了過來,他表情有些古怪的望著仇忍,微帶沙啞的道:老弟,這是何苦?方纔,在危急裡出手救了屈無忌也救了嚴咎的人正是仇忍,仇忍聞言之下,苦笑道:勢非得已,屈老哥。屈無忌抹了一手的血與汗灑向地下,嘆口氣道:我是真要和他拚到底的!仇忍低沉的道:莫非你就叫我眼睜睜的看著你與嚴咎同歸於盡?屈無忌咬咬牙,道:奶奶的,只有他才曉得那一口氣要爭,我難道就不知道?他有種我就沒種?他不怕死莫不成姓屈的就怕?我打定主意要和他拚個死活,這王八蛋賣狠賣錯地方了!仇忍吁了口氣,道:你這是憑空要增加麻煩,屈老哥,我們已獲大勝,又已取得絕對優勢,設若最後你再來個與敵偕亡,叫我們心裡怎麼感受?再說,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辦完,你就如此放心而去?這又有什麼價值?   神色一凜,屈無忌知道仇忍口中所說的更重要的事情乃是他們與八忠社的仇恨,乃是指他妻子的遭虜受辱|這事與屈無忌可以說有絕大的關聯,也是他有生以來最大的歉疚,此仇未報,此生未了,他怎能輕而言死?於是,不禁冷汗淋漓!他惶恐的道:對不起,老弟,我確實太魯莽了仇忍雙目紅陰陰的道: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你我情同手足,義重如山,在任何情形之下,我不忍見你遭害,而你也一定不會袖手任我受戮,所以,屈老哥,方纔我之出手相救,發自本心,全出至誠,你也不要怪我才是!屈無忌沙沙的道:你再這麼說老弟,我就越發無地自容了!任開福在一旁接腔道:屈大哥,有句話,請恕我冒昧想請問一下願無忌忙道:且請示下!乾笑一聲,任開福道:剛才,你分明可以用拋索之力置那嚴咎於死命,怎的臨時卻又放了手饒過了他!屈無忌苦笑道:這個道理很簡單,任兄,因為嚴咎之落敗,並不是完全由我的力量所造成,其中至大之功乃由仇老弟;我已說過由我與他獨拚,但仇老弟幫了我便不能算獨拚了,是而嚴咎雖已落敗,我亦不便將他纏殺,假如這樣做,恐怕就不夠光明磊落啦,男子漢,大丈夫,理該說一是一任開福一伸大拇指,讚道:屈大哥,你真是個堂堂君子!拱拱手,屈無忌道:誇獎了,任兄。   此刻,岑喜年已滿頭大汗的走了過來,他氣呼呼的道:成啦,今晚這一仗,千戈門土崩魚爛,全部瓦解,我們大獲全勝,贏得漂亮威風至極!任開福笑罵道:你娘的皮,我們損傷慘重,元氣大大的遭到斲傷,如非仇大哥屈大哥他們鼎力相助,還真不知道鹿死誰手呢,贏得漂亮威風個鳥!接著,他一眼瞧向正被挾到船上的嚴咎,又問道:這一片修羅場可以清理了!搖搖頭,岑喜年道:還早呢,鬥殺的幅度甚寬,交刃的地方又闊,中間又有崗脊,背後又是江流,哪能這麼快便清理妥善!任開福道:那麼,損傷情形也還不弄清楚了!岑喜年道:尚未見報來,不過,天亮也許就弄齊了,任老大,你急什麼?這個傷亡清點的結果並不是件叫人高興的事呢哼了哼,任開福道:職責收關,懂嗎!岑喜年笑道:奶奶,你少用大帽子扣我!   嘿嘿笑了,任開福道:傷者都送過江去了麼?岑喜年道:這還用說!罵了一句三字經,任開福道:俘虜不少吧?岑喜年搖搖頭道:正相反,不多!將自己的武器大鐵鏈纏上了腰際,任開福轉向仇忍道:仇大哥;你與屈大哥的傷勢俱皆不輕,還請過江回堂口去休息,這裡的善後事宜有我來處理,不煩二位勞神了。仇忍四處看了看,只見無數紅白道的弟兄們正在匆匆忙忙的來往著,有的在清點傷亡,有的在救治同伴,還有的在搜集棄置四周的刀槍弓矢,幾名蟹手鯊手亦都在忙著指揮調度,叱叫個不停,他點了點頭,道:也好,這裡便煩任兄你費心了。任開福忙笑道:應該的,仇大哥。岑喜年道:我陪二位大哥上船!瞪瞪眼,任開福急道:老岑,你可不能回去呀,這裡還有多少事要你幫著!   哈哈一笑,岑喜年道:你緊張個什麼勁?我只是說陪同二位大哥上船,並沒有表示我也要跟著開溜哪!你固然職責攸關,我他奶奶的還不一樣也有責任?任開福笑罵道:少他奶奶的給老子來這一套油腔滑調!於是,岑喜年微微向仇忍、屈無忌躬身道:二位大哥,請!在岑喜年的陪同下,仇忍和屈無忌上了一條尖頭梭艇,兩側各有三名槳手,他兩個便坐在中間,一聲欸乃,梭艇便離岸蕩出,飛天一樣破水馳向對江。回顧江邊,屈無忌感慨的道:又是一次生死鬥,老弟!仇忍雙目微閤,低沉的道:刀口子和著血的生活,便叫江湖了,老兄屈無忌長嘆一聲道:可不是江水是綠色的,晚上看去深沉得很,浪花在艇首翻湧,激起兩條白線又迅速消散,人這一輩子又何嘗不似浪花?剛剛呈現了一抹彩痕,卻又隱然無蹤了   時光彷彿是海,也彷彿是天穹,它終是那個樣子,或者有時波濤起伏,有時雷雨交加,這也是它永恆中的一點小小動盪而已,它終究又會恢復到本來的面目,恢復那種平靜的,深瀚的,宛若永遠不變的面目。有些事情,有些異象呈現在人生之旅途中,穿插在時光裡,但那僅僅只是浩渺空間的一絲漣漪罷了,稍稍湧合,即幾平復如昔。現在,就是如此,紅白道與百干會、千戈門之戰也成為過去,半個月的功夫,這些用鮮血與生命堆砌成的死亡佈景即已再不復見,至少,表面上不留什麼痕跡了。半個月的日子非短。但這半個月對紅白道來說,卻是安詳、喜悅、驕傲又微滲了點愁苦意味的。人,不能光是品嚐勝利的香甜,也得咀嚼點為勝利所付出代價後的苦澀,可不是?   仇忍與屈無忌的傷勢,在紅白道幾名專聘大夫的治療下痊癒得非常迅速,當然,主要他們所受的創傷多為皮肉之傷,不像紅白道有些人傷筋動骨的好得慢。以元蒼來說,他的傷就不是三兩個月可以恢復的了。在怒漢坡頂,仇忍和屈無忌、凌重、古上才四個人正相偕前往元蒼那座巨大的石屋中去,這是元蒼所堅持的|每天一定要在一起進膳。日正當中,陽光曬得人有點受不了,頭皮都好像宛似在發炸了,也難怪,盛夏啦,在這樣的季節裡,怎能不出油汗?他們四個人居住的地方,就在隔著元蒼那號稱龍屋的居所旁邊五六丈遠處,那也是一幢頗為寬大的石砌房屋,四個人住在裡面十分舒適,尚有兩名紅白道的弟兄侍候著,出門到元蒼那裡,走不上幾步就到了。   用手遮著陽光,凌重咕嘀著道:元老蒼真他娘的,每頓飯硬逼著到他那裡開,大伙就好像全是他的兒子一樣古上才橫了凌重一眼,道:人家是一片好意,透著熱絡,你囉嗦什麼!凌重汗水直流,道:天熱呀清清靜靜的走著,仇忍回首道:心靜也自然涼,老凌。嘀咕了幾聲,凌重又道:娘的,我記得在老元才傷了頭幾天,半躺在枕上吃飯,咱們去了便得圍在他枕前陪他吃,真活脫脫的像一群孝子賢孫仇忍問他道:你的腰傷,怎麼樣了!凌重吁了口氣,道:快好了,只是還不太方便使勁,有時也會隱隱扯痛,不過這已經算是痊癒的快啦!紅白道那幾個蒙古大夫,看不出還真有幾下子。屈無忌向著古上才道:古兄你的背傷呢?笑了笑,古上才道:無礙啦,我不像老凌那樣窩囊哇了一聲,凌重怒道:我窩囊?我什麼地方又窩囊啦?我操你大舅的古上才似笑非笑的道:少嚷!我又沒有啃你那根鳥,你吆喝什麼!   一路吵嚷著,他們已來到屋前,大鐵鏈任開福迎了出來,笑吟吟的道:四位大哥快往裡請,酒飯早擺好了,當家的正準備叫我過去催駕呢幾個人一同進了門,前堂上,果然一桌酒席端端整整的擺在正中,打著赤膊,穿著一條牛鼻短褲,左肩前後纏滿了白布條的元蒼便坐在上座,模樣早已透者不耐煩了,桌邊這時尚另有一個人,一個肥頭大耳,身形奇胖的人!仇忍他們走了進來,元蒼倚老賣老並不起迎,卻一迭聲叫道:快一點行不行?我他娘這裡業已餓得前心貼後背啦。操的!那肥胖仁兄早已站起來,並急步趨上前拱手為禮:仇大哥、古大哥、凌大哥,未曾遠迎,恕罪忽罪,兄弟這裡拜見了!這位上前施禮的人,不是別人,他正是紅白道除元蒼之外的第二號人物|唯一的龍手肥頭胡春泉!   仇忍、古上才與凌重三人是胡春泉認識又十分熟悉的,這一見了,仇忍不禁搶前一步握住了胡春泉的一雙肥手,大笑道:肥頭,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送個信過來,我們好早見面呀!凌重上來就捏了一把胡春泉的腮幫子,笑罵道:多日不見,你他娘的又增加了十斤肥肉。我說老胡,好宰了哇!古上才也用力在胡春泉的腰際抓了抓,笑道:可想死你啦,肥頭!這個擰那個捏的搞得這位紅白道的龍手連聲怪叫不已,他手忙腳亂,退避不迭的道:饒命,各位饒命,你們三位全練就了鷹爪力,千斤掌,我可是肉做的,吃不住這等狠勁用力一拍胡春泉的肩頭,凌重道:肥頭,幾場熱鬧你沒湊上。如今卻大搖大擺溜回來回想揀現成的便宜?不行,今天非得折磨折磨你這老小子不可!胡春泉忙陪笑道:好,好,我認罪,認罪便是,稍待一定自罰三杯。   咧嘴一笑,凌重道:自罰三杯?你說得倒是挺輕鬆,老子非割開你這身肥肉丟下江去餵王八不可,誰叫你臨危不歸?胡春泉對天盟誓道:皇天在上,我胡春泉在下,要是我有點畏難怯危,遲疑退縮之心。便叫我不得好死!哈哈大笑,凌重道:狗娘養的肥頭,你可是在扮給誰看?胡春泉笑道:說真的,凌大哥,我在黃河大興埠頭的事情實在太忙,酬酢又多,堂口有難的消息,我得信太遲,要不,天老爺給我做膽也敢不馬上連夜趕協同應變,你知道,我們當家的脾氣可不好招惹哩!古上才才接腔道:元老蒼可不素來是一翻臉六親不認!席上,元蒼叫道:你們在那裡扯卵蛋可別也纏上我!胡春泉笑道:再說,有了你們幾位在此,也實在無須我往回趕了,十個胡春泉。也比不上各位當中的任何一位。凌重呵呵笑道:好一記馬屁,拍得老夫樂哉矣!   這時,胡春泉又轉向一直笑而不語的屈無忌,他抱拳道:這一位,想必就是我們當家的方纔一再推崇的千臂龍屈大哥了?屈無忌趕忙還禮道:不敢當,不敢當,我正是屈無忌。胡春泉笑道:久聞千臂龍大名,如雷貫耳,真是如雷貫耳元蒼嚷了起來道:他奶奶個熊,你們到底是吃不吃飯了?光顧在那裡窮蘑菇,全是自己人,客套個鳥?快快,上桌啦!大伙哄笑著坐上桌,元蒼一舉酒杯,吱的先乾了,伸出右手便撕下一隻油雞腿來大口吃著,邊吃支吾不清的道:你們去客氣把,我可要先吃了仇忍喝了口酒,道:肥頭,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胡春泉嘴裡正塞了一塊肥肘子,聞言趕緊用力嚥下,漲得臉紅脖子粗的道:喔啊,半個時辰以前大口喝了半杯酒,他才順過氣來道:見過了大當家,報告完此行諸事後,本待拜見各位,但當家的指示說各位馬上就會來此用飯,叫我在這裡恭候便行仇忍笑道:你也用不著這麼客氣,怎麼樣?大興埠頭去辦的事都還順當把?點點頭,胡春泉道:托你福,都還令人滿意。   接著,他又正色道:唯一遺憾的,就是這次與百干會、千戈門之戰未曾趕回來參加,多少有點覺得愧對幫門,心裡老是到彆彆扭扭的元蒼吃完了雞腿,又夾起一大塊牛肉朝口裡塞,邊含混的道:那個怪你啦!胡春泉笑了笑,表情又變得有些悵然道:當家的,方纔聽完我們這邊的損失情形喝了口酒,元蒼一點末座的岑喜年道:你說嗎!岑喜年忙道:胡老大,黥手中的紫老二、魏大德,鯊手裡的謝平、饒明全陣亡了,柴谷掉了一隻手,屠詩言、黃宣也全負了傷,仇大哥、屈大哥、古大哥、凌大哥也先後掛了彩,此外,咱們的弟兄,兩場接下來死了兩百多,傷的也有一百來人,連當家的也未能免除那一矛之傷元蒼瞪眼道:我至今藥未除,布縛肩,還用你多說。胡春泉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道:唉,我臨走前還和獨眼龍紫老二吃了豐盛的酒菜。不想一別之後竟成永訣兄弟多年,竟連送他終的機會也沒有,真叫人傷心   幾句話一說,桌面的氣氛,頓時便顯得淒愴了,大伙全沒開口,每一張臉上都浮現著一股深沉的愁苦哀痛之色,連一向喜歡說笑話的凌重也傷感得目赤臉紅眉心深鎖,古上才道:老元,那嚴咎你還不殺,想留著當祖宗供?元蒼喝了大半杯酒,道:敗軍之俘,殺了有違江湖傳規古上才哼了哼道:這種妄想奪人基業,斷人生路的雜碎和他談個鳥的江湖傳規?搖搖頭,仇忍道:元老蒼說得對,是不好殺。古上才不服道:為什麼不該?仇忍平靜的道:他作的惡,行的罪,已得到報應,他已嘗到了親手種下的果,這已夠做為他的懲罰了,如今他頂無片瓦,足無寸土,身陷囹圄,淪為階下囚,可說已失去反抗的力量,假設在這種情形下殺害他,的確不合道理,尤其像我們這種人的一般個性來說,也不適合如此斬盡殺絕!胡春泉含笑道:仇大哥說得對!凌重也接口道:「除非這些俘虜別有圖謀,別生事端,否則,是不好他們的辣手!」屈無忌亦道:他們業已栽到家了,昔日局面,亦堪稱風雲一時,如今全化煙消,四大皆空,這已夠叫他痛苦終生。只要有把握住他們,倒也不必加以宰殺喝了口酒,古上才道:既然大家全如是言,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忽然,屈無忌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元當家,那百干會的一對夫妻任壯良、華凝紫二人可已放了他們走了!點點頭,元蒼道:放走了,我們答允事成之後放走他們的,可不是?仇忍按道:當然,事實也證明他們透露給我們的消息全為正確,並沒有欺瞞我們,理該釋走這對夫婦!凌重瞪著眼道:這小倆口,今後會到那裡去呢?瞪了凌重一眼,古上才道:犯不著你來操心,人家自然有人家的目的地!仇忍若有所悟的道:他們夫妻事後心裡一定非常痛苦|這是一種侮辱又慚愧的痛苦,現在想想,我猶覺得當時利用人家夫妻親情的弱點為威脅做得有點歹毒元蒼冒火道:你他根的哪來這麼多婦人之仁?他們要搶你哥我的地盤,敲我的飯碗,取我的老命,這就不叫歹毒?你還是留著你那份慈悲心腸多來可憐可憐你這老哥我吧!他奶奶的   笑笑,仇忍道:我只是有點感慨而已。元蒼哼了哼道:我們險些叫人給當豬剮了,你怎麼不感慨?真是裡外不分!仇忍笑道:為了大哥你的事,兄弟我何止是感慨?這不早連這副身架骨全全奉獻了來啦?如今猶疤痕未了呢!元蒼嘿嘿一笑,道:娘的、這是應該的事,哥哥我有了麻煩,你們列位做老弟的不挺身出來賣命還叫誰賣命?怪叫一聲,凌重道:老小子,你可真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呀!元蒼抹了把汗,大咧咧的道:對坐在這裡的各位來說,是的!仇忍笑道:好吧,就算你是,你一直喜歡充殼子,倚者賣老,我們便任由你過足癮!   飲了口酒,古上才皮笑肉不笑的道:小心說話啊,小子,別冒犯了元大當家的虎威!吃吃笑了。元蒼道:娘的皮,你幾個是串通好了來調侃老漢的哪?胡春泉夾了一大塊的紅燒肉塞進嘴裡,邊道:不怕,當家的,我對你是誓死效忠!伸手一把擰在胡春泉的大腿肉多處,凌重怪笑過:老子先收拾你這混帳狗腿子!痛得胡春泉幾乎把滿嘴的肉沫全噴了出來,他肥厚的下頷一陣哆嗦,趕忙在大腿上搓揉,一邊連連求饒道:別捏、別捏,凌老大,凌老祖宗,我夠啦,我投降就是哼了一聲,元蒼道:沒出息的東西!凌重斜著眼道:你有出息?娘的出息你有,出息就不該硬生生挨上古尚義一矛!元蒼昂然道:這不丟人,嘿嘿,我也照樣給他一記透心涼,老實說若非我原先太過輕敵,這一矛包管沾不上我!   仇忍正色道:就因為你太過輕敵,也才招至如此慘重的犧牲,勝百干會勝得過分輕易,以至你對千戈門也看得稀鬆了,但結果如何?千戈門的厲害,遠非百干會可比,差一點大家便弄得不可收拾!咕噥著,元蒼道:但我們還是勝了仇忍道:老蒼,勝利的性質有許多種,有的完美、有的慘痛,有的令人鼓舞,有的令人傷感。不錯,我們對百干千戈之戰是勝了,可是你自己說說看,這勝利的代價卻多麼沉重?而我們如不是掉以輕心,原可避免這樣大的犧牲,這個過失,你與我們大家全須負其咎!這時,屈無忌開了口道:不過,仇老弟,說老實話,千戈門的力量居然如此厚實,倒的確出乎大家預料,原先大家都以為他們和百干會的能耐差不多,便是強點也強不上哪裡去,可不知道千戈門竟是這樣的凶悍法!元蒼忙道:可不是,小子,你也不要光在數落我,奶奶的,你自己不也一樣多少失了算?千戈門分量如此扎實,只怕你當初也未料到吧!   仇忍坦率的道:不錯,他們的幾名大戈頭功力之佳,確實叫人設想不及。我只以為兜天網章淵是個難纏的角色,卻未料到那幾個大戈頭也個個如此了得,尤其是那飛龍古尚義,九龍劍士程聖、大金鏟鮑威三個!屈無忌吁了口氣道:原先那華凝紫業已向我們提出警告了,我們卻以為她口中的形容未免過分,更對她所說的這幾個人武功的修為有點輕視,哪知人家的本領卻真是這麼強硬,這乃是大家都未顧慮到的仇忍低沉的道:所以,我方纔業已說過,這乃是自元老蒼以下包括我在內,每個主事者的責任,我們全疏忽了   敲敲桌沿,元蒼道:不談這些了,娘的,好好一頓飯何苦弄得大家全倒了胃口?小子,倒是你的事情,咱們得開始進行啦!當然,仇忍知道元蒼所說的他的事情,乃是指報復八忠社並解救他愛妻出困的事情而言,但是,紅白道,大戰甫休,元氣伐傷太甚,如今提起了這碼子他的切身事,倒又令他有些猶豫了睜大了一雙怪眼,元蒼道:你又在琢磨什麼?苦笑了一下,仇忍道:我在想!元蒼大聲道:想什麼?舐舐乾燥的嘴唇,仇忍道:元老蒼,說真的,我這趟來,原本也就是要求你助我一臂之力,撥派一批人手隨同我前往龍虎山莊算那筆舊帳元蒼道:本來就是如此,你還有什麼可想的?仇忍低聲道:不過,一連歷經兩場廝殺,紅白道的折損太大,力量也頗受影響,在這元氣未復,善後待理之際,再為了我的事情勞師動眾,恐怕將過分增加你們的負擔,所以,我認為仍值得商酌商酌   咆哮一聲,元蒼道:給我閉上那張鳥嘴,婆婆媽媽的,瞻前顧後,那還有半點你以前的豪邁之狀?我們是什麼交情了?什麼關係?你猶在這般客套,簡直混帳到了透頂!說著,他舉杯吱的喝盡,斷然道:沒那多顧慮的,混江湖本來就是這樣,刀口子上舔舐不盡的血,一場連接一場的死拚,膩了怕了就別混,既是一腳踏進這個大染缸也就認了命,什麼元氣未復,損折太大?要吃這碗飯那一天不如此折騰?不要囉嗦了,再過五天我們就走!仇忍忙過:元老蒼,我們再研究研究眼珠子一翻,元蒼怒道:你再嘮叨,老子就連桌面也掀了!他娘的!古上才立即道:小子,聽元老蒼的,自己人,還客氣什麼!凌重亦道:是呀,這兒的事完了,咱們還有得樂子呢,元老蒼眼下怎能在山觀虎鬥?再說咱們是來幹什麼的?紅白道的難題解決了,咱們的難題可還擱在那兒,人手不夠又哪裡能辦得了?仇忍緩緩的道:我全曉得,只是我心裡有點不安!元蒼暴烈的道:你推三阻四。才叫我心裡不安哩!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