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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眾口同聲齊笑貧

天魁星 柳殘陽 12855 2023-02-05
  包城,是座半大不小的城鎮,說不上繁華,但也不見得冷清,它就是那麼一種尋常普遍的地方,這裡只有一樣東西比較有名|多汁的碗大桃子,可是,假如來此的人對桃兒沒有興趣,那麼,這個地方也就無啥留戀之處了。今天,仇忍與屈無忌已經來到這裡,由包城至怒漢坡,只有一天多點的路程了,他們倆人並不打算在此逗留,估計著吃完午飯之後,便要繼續出發,倆人是相同的心理|越早到達怒漢坡越好。這是一家蠻像樣的酒樓,就坐落在城中大街頭上,名喚小陽春;仇忍和屈無忌甚至連樓上雅座也沒心情登臨,馬馬虎虎的挑了靠進門處的座頭坐下,由屈無忌叫了酒食,倆人匆匆吃了起來。屈無忌這一路奔勞,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啦,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嘴裡嚼得叭叭有聲;其香無比;但仇忍吃是吃著,比他卻是斯文得多。當然,仇忍心裡一直悒鬱不歡也是影響他胃口的一大原因,自己口裡輕嚙細咬,目睹屈無忌的狼吞虎嚥,仇忍卻不覺十分羨慕

  一大團炸雞球塞進嘴裡,又舉起碗中酒送下;在咕的一聲之後,屈無忌正伸舌頭舔抹唇邊的油膩,卻察覺了仇忍充滿興趣的注視著他,在微微一愣之下,屈無忌有些尷尬的道:呢,老弟,你怎的不吃?仇忍笑笑,道:我吃,只是沒你吃得香,我真願意有你現在的胃口!喝了口酒,屈無忌伸筷挾起一隻紅燴蝦,笑道:別想得太多,吃起來就會有味道了,老弟,開懷大嚼吧,吃是一種享受,不吃,白不吃,補救不了什麼,何苦自家找難過?仇忍也啜了口酒,低聲道:老實說,我業已食不知味了!口裡咬著香甜酥脆的明蝦,屈無忌頗受影響的嘆氣道:看你這副鬱鬱寡歡的樣子,我也怕要吃不下啦!仇忍忙道:不要管我,老哥,你盡量用   屈無忌正要說什麼,櫃台那邊卻突然傳來一聲怪叫,緊接著一個沙啞刺耳的聲音嚷了起來:什麼?就拿這隻破琵琶頂帳?妳是唬我鄉下土老倌不識真貨了?這隻也不曉得是什麼爛木料舊石頭做的破琵琶竟想換算十兩三錢紋銀?簡直笑話,至多也只值個三串制錢,憑什麼妳要這等高價?況且,便算三串制錢吧,我也不想要呢那位仁兄的嗓門高還不說,加上沙沙呼呼的宛如喉嚨裡扯著一口痰,聽在人耳中實在頗不受用,他可謂語驚四座了。這時,在酒樓下進膳的客人們紛紛扭頭注目,全將視線投注了過去。說話的人站在櫃台裡頭,四十來歲的年紀,禿頂,又黑又胖的挺著個油脂裝多了的大肚皮,他正露出滿口黃膩膩的板牙,攤開一雙手,向滿座的客人做出一副無可奈何卻又得意洋洋的表情。

  在他身前的台面上,橫擱著一隻琵琶,那隻琵琶好像是玉製的,也似某一種上好木材或石頭做成,通體閃泛著乳白帶淺綠雲霧的光澤,形式古雅細緻,十分可愛,琵琶上的絲弦也彷彿不是普通的質地,金晃晃的像是一根根的金絲,甚至連琵琶骨柄上端的兩截調音橫手,也雕鏤著精美的龍紋;明眼人一著即知,這隻琵琶是件珍貴的古琵琶,絕非時下一般蹩腳貨色可比,甭說十兩三錢紋銀,只怕一千三百兩銀子也難購難求呢!那黑胖禿子是個真正不識貨的土老倌!   站在櫃台之前,如今正羞赧得無地自容的那位物主,嗯,還是一個身段窈窕,面容娟麗姣俏的少女呢,她雙手在背後使勁扭絞著一方小手絹,如玉的粉嫩臉頰上是一片悲憤又恥辱的紅霞,她在不可察覺的微微抖動著,目眶盈淚,小巧的鼻翅兒在急速翕合,她的唇角也一下一下的抽搐著,這種莫大的難堪,業已令她的自尊幾乎毀盡了那黑胖漢子伸手拿起櫃面上的琵琶,高高舉在手上,貓哭耗子似的假情假意向在座客人宣告:各位貴客老爺們,照說呢,咳,這位姑娘出身也是夠淒慘的了,她與她娘全是外地人,路經本城;她老娘卻不遲不早的害了重病。如今便住在街對面的和昇客棧裡,在座的各位客倌有許多也知道和昇客棧與這片小陽春酒樓同一個老闆,呃,都是兄弟我獨資開設的,也是兄弟我見她母女可憐,才好心好意答允她母女開房住下,而這一住就半個多月,房店錢不算,加上伙食啦,零零碎碎的湯藥錢啦,全乃兄弟我先行墊付,半個來月下來,業已有十五兩銀子之多,咳,兄弟我便好人做到底吧,再給她母女來了個七折八扣,只算她十兩三錢銀子不錯,兄弟我是有這兩宗買賣,可是話又說回來啦,兄弟我的開銷大,外務煩,加上本小利薄,上上下下全得打點,自身業已不夠周轉;又哪能經得起任人白吃白住白墊錢?所以麼,兄弟我便不得不催討了幾次,直到昨晚,這位姑娘說啦,今個午時還帳,她果然來了,但卻請各位鄉親叔伯貴客老爺們瞧瞧,她卻拿了這麼一隻破琵琶來頂帳!就這麼隻破琵琶,我吳二財便再是壽頭,再是好說話,也不能這等呆啊,各位瞧瞧,這隻琵琶能值那多銀子麼?

  於是,一片低聲議論的嗡嗡備出,滿座的食客們又大多以一種不屑的,卑厭的,懷疑的,憎惡的,幸災樂禍與看笑話的眼光投注向那早已惶悚悲怯的少女身上。那少女再也忍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她咽泣著道:我我不是要將琵琶頂債我我只是暫且押在你這兒我們會回來贖取的這是我爹遺留給我的紀念物我不能把它丟棄黑胖店主惡聲惡氣的一笑,露出滿口黃板大牙,他斜睨了少女一眼,口中嘖了幾聲,故裝同情:姑娘,妳也早到懂事的年紀了,該知道世情之難,人心之險並不是表面上看來那樣簡單的,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卻可以肯定的說,只要妳與妳娘這一走,咳咳,恐怕就再也不會回來囉,哪還管這隻破琵琶呢?   少女淚如泉湧,她悲痛又羞辱的道:東翁你不要太看低了人這是我爹的遺物,是我固家唯一的珍貴紀念,說什麼我也不會放在這裡之後不管的請你相信我,不論琵琶的本身值不值錢,它在我母女心目中的分量卻是無可比擬的搖搖頭,這叫吳二財的黑胖老闆露出一副純粹的市儈像,滿口銅臭,絕不通融的道:不行不行,這件事分明有詐,老實說,我不點破你母女是兩個走江湖女賣解者業已是莫大情面了,妳卻非得我說出來?妳也不想想,我若相信兩個女江湖,還不如去尋著檐下那隻老狗談生意行情吶!剎那間,少女的臉色由通紅轉為慘白,她悄眸含淚,雙頰痙攣,儘管委屈著,卻又悲憤至極的道:東家我們母女雖然欠你的銀子!但是你出口言詞最好也放尊重點,我們是人,你怎麼能將我們母女和畜生打譬?我們欠了你的銀子只是因為我們窮,卻並不低了我們母女的人格!

  怪叫一聲,店老闆吳二財哇哇吼道:反了反了,光天化日之下,你這女痞子欠債抵賴不說,竟然還敢藉故生非?怎麼著?我叫人賴了帳,連說句話也不行了麼?我吳二財就這等的老實得受人欺壓麼?好人做不得啊!各位鄉親叔伯,貴客老爺,你們大伙瞧瞧,這婆娘恁兇恁潑啊,我一番好意全讓狗吃了哪!各位可得替我主持個公道少女不禁臉上突紅突白,渾身氣得不住顫抖,她睜著眼,閉著嘴,只任淚珠兒成串成串的朝下落這時,酒樓裡一片譴責斥罵之聲,大多數食客全受了店東的逼真表演所感染眩惑,百口相交,都在紛紛指責那少女的不對,甚至有個道貌岸然的糧紳富商滿臉正義凜然之色的站起,大聲呵斥少女的奸刁詐賴行為如何可惡   就在這一片斥罵指責聲裡,就在那小女羞憤欲絕的一剎,連屈無忌都沒有料到,仇忍已呼的離座而起,大步走向櫃台之前!於是,這突來的變化,頓時令嘈雜的喧鬧聲平靜下來,大家全都以驚異又好奇的眼色注視著走向櫃台的仇忍,每個人懷著看戲的心情要瞧瞧這樁樂子下一步的進展。喧鬧聲的突然靜止,不由也將那美麗又楚楚憐人的少女驚窒住了,她抬起頭來,在迷濛的淚水中,怔愕的看著仇忍,不知道仇忍的這一行動懷有什麼意思根本不向四周的任何人看一眼|包括那店東吳二財,仇忍望著這少女,笑了笑;道:姑娘,妳一共欠這豬頭多少銀子?少女全身機伶伶的一顫,她立即由極度的惶惑中清醒,羞澀的,慚愧的,又不安的,她抖索索的道:十兩三錢。二句話不說,仇忍自懷中取出一錠二十兩重的紋銀;噹的一聲丟到櫃面上,那吳二財慌得連忙雙手抓緊,又塞到嘴裡咬了咬,立即,眉開眼笑:真的,是真的難得這位客官恁般好心,可是卻得提防上了她的當阿!

  大吼一聲,雷動風湧中,仇忍怒叱道:住口!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有幾個臭錢就可以站在這裡妖言惑眾,血口噴人,任意侮辱一個孤苦無依的少女?呸!你這個唯利是圖,假慈偽善的豬頭,混淆黑白是非的土老倌,說穿了,你才真正半個銅板不值,可恥可卑,可惡!這吳二財不由一下子被仇忍罵傻了,他怔呵呵的捧著銀子站在那裡,瞪著眼,張著嘴,連一個屁也放不出!回過身,仇忍回頭指點整片座頭,指著那些食客,他厲烈的道:另外,就是你們這一群瞎了眼,迷了心的雜種,老天白生給你們一張人皮披著,白給你們長了眼,長了心;其實你們全乃一批糊塗透頂,無心無肝的白痴,豬狗,盲從附會的奴才!一個人窮並不是罪過,更不低下,你們憑什麼污蔑她,責罵她,侮辱她?你們每一個,除了懷裡多了幾個臭錢之外,哪一個夠格指罵別人,其實你們清高麼?正直麼?有道義感麼?只有你們自己曉得是如何的一塌糊塗!

  在他厲烈的言詞下,憤怒的目光下,所有的食客們立即縮頭烏龜一樣紛紛的勾著脖子,弓著腰轉過身去不敢正視,更有一些匆匆會了帳倉皇溜之大吉了此刻,櫃台後的吳二財突然一壯膽|主要是面子上下不來啦|他一拍台面,大叫道:你,你是什麼人?朗朗乾坤之下竟在此地當眾叫吼口出狂言?更威脅本樓客人生命,妨礙本樓的生意,還有王法麼?我看你說不准就與這女痞子是同伙的,正好,官裡去論分明!仇忍猛的回手反揚,啪的一下子清亮脆響,一記耳光就將吳二財打出了三步,血濺齒飛中,這位又黑又胖的店東就狠狠的摔了個四仰八叉,將櫃台後的桌椅筆墨加上帳簿算盤等玩意全都撞了個唏哩嘩啦!   好不容易這吳二財被他幾個伙計扶了起來,他卻手舞足蹈;面色紫青浮腫的扯著嗓子乾叫:搶劫啦!殺人啦!江洋大盜,土匪棒老二啊快到衙門報官啦不得了本地有凶案發生了,土匪在殺人放火啦吳二財身邊的幾個伙計,被他們的東家像瘋子似的一吵一嚷,也一個個的搞愣了,大家面面相覷,一時全部傻在那裡!仇忍也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他移視那美麗的少女,可不是,她亦在忍俊不禁,破涕展顏了就在仇忍的吃吃笑聲裡;在那楚楚憐人的少女含著淚的展顏莞爾裡、那右頰腫脹得老高的店東吳二財越發氣恨衝心,暴跳如雷,他連續朝地下唾吐著血水,手摸著又紫又黑的面頰,慘嚎道:快去報官哪你們這幾個暈頭暈腦的蠢材,這裡就要殺人啦

  他大吵大鬧,一邊虛張聲勢,挽袖子跺足,卻就是不敢走出櫃台一步。側過頭,他又口沫橫飛,瞪著那雙老鼠眼怒叱那幾個手下的伙計:全是些沒有用的東西,你們怕什麼?他還敢吃人麼?衙門捕快班的錢捕頭是我的老兄弟,他包管能為我出這口氣去呀,莫不成就都嚇破膽了!他有些失常的吼叫嚷鬧,再度伸展雙臂,朝店裡寥寥無幾的幾個食客故技復施,意圖獲得聲援同情:叔伯鄉親們,貴客達官們,各位可是睜著眼瞧在眼中啦,我吳二財一片苦心,卻惹了這樁當頭禍。他們欺我老實啊!打我孤單哪!這母女兩個女賊竟又串通這個男強盜來陷害我。我吳二財給人方便,助人苦難,到末了尚得挨頓好揍麼?天呀,還有沒有公理,有沒有王法?我吳二財就這般讓人騎,叫人罵,叫人伸手就打得麼?各位可得主持公道。站出來幫我老實人講句話呀!

  當然尚坐在在那裡沒有開溜的幾個客人,有些仍想繼續看熱鬧,有些卻是嚇得不敢挪腿了,又有哪一個有這膽子出來說話?況且這吳二財根本就無理可佔,誰又站得出來為他評理呢?一見廳上客人全縮頭、低著臉,就沒一個吭一聲的,吳二財不由更惱羞成怒,下不了台,他乾叫道:反了反了。這成個什麼人世間?就連個肯講句公道話的人也找不到啦,趙三,你你還不給我去報官?你是不想吃這碗飯啦!叫趙三的伙計是個黃皮瘦弱的漢子,這下老闆指出名來,他卻拖搪不過去了,勉強答應著,他磨磨蹭蹭的繞著櫃台那邊朝外靠,盡量躲著站在櫃台外的仇忍,那模樣,就生怕仇忍能吃了他!微微一笑,仇忍道:你儘管去,我既伸了手就不怕官家來管,我要看看那位什麼錢捕頭是否也和這個豬頭一樣橫不講理!

  瑟縮著,那趙三出了櫃台,正拿不定主意應該朝哪裡出去,仇忍已退了一步,伸出手道:這邊近些,朋友!吳二財在櫃台裡大叫:甭怕他,趙三,一切我擔待,你快去,我就不信這強盜連官家全不放在眼中了!趙三的黃瘦臉呈一陣青一陣白,一面朝外蹭,心裡卻在嘀咕:你他娘的真正叫豬頭,自己沒種卻還硬充人熊,你替我擔待?你能擔待個屁!吃人家打得腮幫子像個腫豬蹄還未消著吼,又給我壯什麼膽?要不是為了這個飯碗,二舅子肯冒這個風險,這人可不是好惹的哪   於是|仇忍再朝後讓了讓,似笑非笑的道:請,我不沾你就是。於是,就在那趙三戰戰兢兢,欲出門尚未出門的一剎,櫃台裡的幾個伙計當中一個形象獐頭鼠目的角色,突然似想起了什麼似的慌忙湊近了那吳二財身邊,低促的向吳二財咬了一陣耳朵,頓時吳二財面露驚喜恍悟之色,他猛一拍自己後腦勺,失聲叫道:真叫這強盜氣瘋心了,竟連郝大爺都沒想到。這不是捨近求遠麼?糊塗糊塗他那黑胖面孔上浮現一片驚喜又惡毒的神色,大叫:趙三,衙門裡不用去了!

  趙三愕然止步,茫然不解的目光望著他的東家,吳二財卻不理他,反朝著仇忍張牙舞爪一副若有所恃的人熊樣子:兀那強盜,你敢伸手打人,想是自恃有幾分把式是不?好!我也就找會把式的人和你試試,看你還有什麼皮調?仇忍厭惡的道:看不出你除了會學王婆罵街那套之外,還認得武林中人?可以。你去叫吧,我在這裡等著但卻不能太久,大爺沒這麼多閑功夫!吳二財挺胸突肚,大聲道:是有種的就別走!仇忍冷冷的道:就憑你這種市井無賴之流,我連多看一眼都有損身份!一下子又氣得臉如豬肝,吳二財暴跳著哇哇大叫:趙三,你快快上樓去請在包廂裡飲酒的郝大爺下來,就說他的徒弟我叫人欺侮啦,求他老人家給我做主哪   那趙三呆了呆,吶吶的道:東家你幾時又成了郝大爺的徒弟啦?吳二財幾乎氣作了肺,他呻吟一聲,手顫顫的指著趙三:混帳王八蛋你這個不開竅的東西,你你是想存心氣死我不是?你還不上去請郝大爺。莫非要我抬你上去?趙三抖索一下,連連點頭,三腳並作兩步,飛快奔上樓去,吳二財吁了口長氣,狠狠的盯著仇忍:這一下你再充不得好漢了。強盜,郝大爺是本地教場的大教頭,本領高強,徒眾廣布,人面闊、聲威隆,他老人家是絕不容許像你們這等狂徒到本地來放肆的,何況事情又出在我吳二財的身上!準備著吧,看他老人家怎麼收拾你!仇忍慢吞吞的道:真的麼?吳二財活神活現的道:是真是假你馬上就曉得,老實告訴你,就憑你那幾下子。欺侮善人有餘了,在郝大爺面前,你不夠他兩隻指頭捏的,你暗算我,他不會饒過你的,我要請他老人家重重教訓你一頓!   仇忍微撇嘴角,道:希望你不要失望才好!奸邪的一笑,吳二財道:你不要嘴硬。等會郝大爺下來,幾個大嘴巴子一摑,恐怕你連告饒都來不及了!嗤了一聲。仇忍道:我真不知道你這個野種算是哪一流的角色,你不要再囉嗦,一個惹煩了我,說不定那什麼郝大爺下來之後已經來不及為你出氣,是來替你收屍了。震了震,吳二財果然不敢再說什麼了,他咬牙切齒,摩拳擦掌,卻只能一個勁的頻頻仰頭望向梯口在仇忍身邊,那位姓固的少女一直忸怩的站著,俏臉上淚水未乾,眼圈仍然紅紅的,她這時心中的感受是複雜又奇妙的,又是感激,又是羞澀,又是惶恐,又是怔忡,還夾雜了那麼一絲兒窘迫,一絲兒驚悚,以及,一絲兒過度受人恩惠後的不安。仇忍與她素昧平生啊,陌路相逢,人家就肯如此仗義行俠,該是件多麼難以思議的事!那邊,千臂龍屈無忌依舊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彷彿完全是個看熱鬧的局外人似的,可是,他卻已經在暗裡替仇忍掠上陣腳了。   低聲的,這少女囁嚅著道:這位壯士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向你表達我心裡的感謝壯士謝謝你的幫助仇忍十分和善的道:不用客氣,姑娘,路不平,有人踩,如今世風日下,宵小橫行。就是像這個店東一樣的蛇鼠搞混了的,設若不給他點小教訓,日後他再變本加厲,只怕受辱受欺的就不止姑娘一個了!少女如玉的面頰微紅,他羞著的道:壯士請壯士相信我;我絕沒有一點想詐騙他的心理點點頭,仇忍道:當然,我看得出來。少女喜悅的道:壯士知道我母女不是像一般江湖賣解的那般行徑?仇忍平靜的道:不錯,老實說,姑娘,在江湖門竅上,我也是老手了,什麼樣的人物,什麼樣的習性,差不多我一眼即能看出!妳沒有尋常那些賣解獻藝者的油滑氣,更沒有他們那種奸詐味,說穿了,妳還很純!   又羞又臊的,少女低細的道:我我與娘委實沒有法子了才走上賣解的這條路,不瞞壯士說,我們才在這一行業上做了三個月不到,以前,在爹活著的時候,我們不是這樣的仇忍同情的道:獻藝江湖,自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姑娘,看得出妳也是有著武功底子的人,而一個學武者等到後來要靠他所學的技藝在街頭表演換錢的地步,那已是到了窮途末路了但只要不和一干下三流的賣藥者一樣做那些雞鳴狗盜之事,卻也是光明正大的,不偷不搶,哪一行飯吃起來亦能心安理得看了一眼猶在櫃台後裝腔作態的吳二財,仇忍鄙夷的道:至少,比起那個血口噴人,妖言惑眾,欺善怕惡的市儈豬頭來要高明上多少倍!   少女吶吶的道:壯士我看,你可以離開了,你何必非要等那什麼郝大爺下來不可呢?這樣,萬一事情若鬧大,我就更加於心不安了。仇忍正色道:姑娘,聽過這兩句話麼?微微有些迷惑,少女道:哪兩句話?仇忍低沉的道:擇善固執,除惡務盡!咬咬下唇,少女那一口玉齒竟是潔白如編貝,更有著一種明瑩的瓷光淡淡反映,她忐忑的道:壯士,話是不錯,但但如你有一丁點兒失閃,也全是為了我。你叫我怎麼承受得了!笑了,仇忍道:我不計較,妳還計較什麼呢?臉色有點凄楚,少女幽幽的道:受與授之間,壯士,感覺上往往大不相同的仇忍安詳的道:抱不平的事,伸正義拳,姑娘!這其中多少也有些情勢上窘迫,但我們不去想它,好不?   就在這少女欲言未言,剛想說什麼的一剎,只聽得一陣嘈雜急促的步履聲自樓梯上端迅速傳下,於是,櫃台裡外的幾個人瞬時浮現了幾種完全不同的表情。那吳二財焦急渴切的引頭仰望,黑胖臉上展露出一片欣喜滿足,積恨將償的模樣,這少女卻惶恐驚驚,自責不安,而仇忍呢?依然悠閒自若,穩如磐石,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有撩一下。很快的,樓上已有五名腰粗膀闊,兇神惡煞般的壯漢走了下來,他們後面,另外跟著一個人的腳步聲,但那腳步聲卻一點也不急躁,反而那般沉著緩慢,一步一步往下順著梯板|格格格五個壯漢立即衝到櫃台前面各自把住位置,然後,齊齊回身,恭迎那跟在後頭的人,這時,吳二財也三步並做兩步,誠惶誠恐,一副孝子賢孫的德性,勾頭哈腰快步接近了梯口。   現在,那人下來了,嗯,倒是一條相貌堂皇的漢子。他的身材頗為魁梧結實,國字臉膛,鼻直口方,雙目炯然有神,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沉猛之概,打眼一看,就曉得是個有兩下子的人物!吳二財像頭夾尾巴狗一樣垂手蹶臀,堆滿一臉阿諛諂媚的虛笑迎上兩步,囁嚅著道:郝大爺,打擾了你老的清興,小的實在不該,但但小的逼不得已,叫人欺侮到頭上來,只有斗膽恭請大爺勞駕,替小的作主伸冤那人|郝大爺重重自鼻孔中哼了一聲,半仰著頭,慢吞吞的道:吳二財,你自家業已犯了兩樁不該!   大吃一驚,吳二財惶悚的道:這這大爺,尚求大爺明示,不知小的是犯了哪兩樣不該?大爺,小的就算有兩個膽,也不敢惹大爺你生一點氣啊郝大爺正眼也不瞧吳二財一下,乾咳一聲,冷淡的道:其一,吳二財,你可知道我郝恩松今天在樓上廂房裡所宴請的客人是何等位尊聲隆的貴賓麼?你竟貿然打擾我!汗如雨下,面色泛青,吳二財驚慌失措,連聲認罪:小的沒有想到,大爺,小的真的沒想到,小的被那廝打糊塗了,萬乞大爺恕過小的這一遭,等會兒小的另以十桌上好全席,向大爺及貴友們謝罪領責,大爺,小的包管再也不敢這般冒失了臉色倏沉,郝恩松又慍道:那只是其一,第二樁,你有事要求我,就只派個小伙計上來通告一聲?怎麼著?吳二財,莫非你以為你在包城地面的身份比我郝某人還要來得高啦?我郝某人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你大概忘了你還是怎麼回事了吧?好像我這大教頭還比不上你這酒樓的東家了呢!   吳二財幾乎就要下跪,他指天盟誓,恐懼又急切的道:大爺言重了,大爺折煞小的了大爺啊,小的怎敢這麼放肆?就連想,小的也不敢朝這上面想啊!大爺是誤會了,小的並非故意不親自上去求請大爺,只是那人熊守在這裡,小的走不出來,小的移動半步,那廝便聲言要小的性命,郝大爺,他將小的逼得狠啊!又是重重一呼,郝恩松吼道:沒出息的東西,真是丟我們包城人的臉,看你平素唬大唬二,似模似樣,怎的一旦發生點小事,就這等膿包法?吳二財苦著臉,可憐兮兮的道:大爺明察啊,不是小的膿包,是那廝太過強橫,小的業已吃他打得鼻塌嘴歪啦,小的挨打猶可自忍,那廝千不該,萬不該,即誇口他是如何厲害,如何不將我們這段地面的人物放在眼中,小的就說啦,郝大爺這就要下來主持公道了,大爺,你老猜他怎麼說?郝恩松怒道:怎麼說?兩隻鼠眼一溜轉,吳二財故意嘆口氣,道:他可說得氣煞人啦,他呸了一聲,大咧咧的道:什麼郝大爺郝二爺。只不過也是個下三流的雞鳴狗盜之徒罷了,拆穿了半文錢不植,他如下來,一樣能將他活剝了當豬肉賣!   摸著臉,吳二財又接著裝成氣憤填膺的加上委屈不過的樣子道:小的這一聽,簡直氣怒得像火燒著了心,就待衝上去與他一拼,卻又不是那廝的對手,郝大爺,他罵小的,打小的,甚至就算宰了小的,小的也能逆來順受,唯獨他如此辱罵大爺你,卻是小的難以忍耐的,大爺你是包城地面上的一塊天,誰不尊重大爺你?誰不佩服大爺你?再怎麼說,這外地來的強盜也不該指著你老的名號哮罵呀,大爺受到這等侮辱,就是大爺你量大不予計較,小的們也嚥不下這口鳥氣,為了大爺清名,小的們亦得向那廝討這公道。   從自樓上下來到現在,郝恩松才第一次正眼瞧向了那邊的仇忍,他儘管已經滿腔怒火,雙目如焰,但卻並不衝動,他仔細的、鎮定的打量著仇忍,好半晌,才緩慢又沉重的道:年輕朋友,這樣做,你未免太狂了吧?仇忍微微一笑,道:十分榮幸,郝大爺,你終於發現我站在這裡了!吳二財大聲道:郝大爺;你老聽聽,你老聽聽,這小子講的話還有一點人味麼?他是壓根不把大爺你放在眼中哪!頭也不回,郝恩松厲叱道:閉上你的臭嘴!於是,仇忍又笑了:不錯,吳二財,你那張臭嘴,專會撥弄是非,早就該閉上了!   不理吳二財的怨憤神情,郝恩松冷冷的:年輕朋友,咱們不是練口把式來的!看你的樣子,也像是同道中人,恕我十分面生,想朋友你是外地路經於此?點點頭,仇忍道:正是!郝恩松毫無表情的道:我郝恩松為本城武術教場的大教頭,少不得在地方上也該為鄉里街坊盡點心力,但是郝某人一不偏袒,二不恂私;三不幫無理,我卻要請問一句,朋友你為了什麼將吳二財打成這樣?仇忍平靜的道:很好,你既然要問,我就說。乾脆俐落的,仇忍三言兩語把方纔發生的事情前後敘述了一遍,郝恩松聆聽著,臉上一點徵候看不出來,等仇忍講完了,他先端詳了站在仇忍身邊的那位少女一會兒,然後,走到櫃台上細細檢視那具古雅罕見的玉琵琶半晌!郝恩松冷森的叫:吳二財!   急急忙忙的,吳二財蹶著屁股湊在一邊,惶然道:郝大爺鼻孔中哼了哼,赧恩松道:你知不知道?呆了呆,這位痴肥奸狡的酒樓主人吶吶的道:什麼呃知不知道?郝恩松鄙夷的道:知不知道你是頭蠢豬,是個白痴,是個壽頭,是個不識貨的睜眼瞎子!胖臉脹紅,吳二財張口結舌:這呃這話怎說?冷冷的,郝恩松道:有一種天下稀罕的古玉,名叫翠雲彩,質堅如鐵,且有傳音回韻之妙,是製造樂器的極品,近百年來,這種翠雲彩早已絕產了,更不用說尋找用這種寶玉所製造成的樂器,那更為匪易之事吳二財滿頭霧水,迷惘的道:但是但是   郝恩松生硬的道:這具琵琶,便正是那種翠雲彩古玉所精工雕製而就,價值連城,難以估計,甚至連琵琶上的音弦也是蛟筋與金絲猿毛混編成的,休說十來兩銀子,恐怕七八千百兩銀子也買它不著!一下了緊張得目瞪口呆,吳二財像猛的失了魂,好一陣,他才恢復了神智,卻又臉紅脖子粗的喘著氣道:這郝大爺老天,這具琵琶真值這樣多?粗厲的,郝恩松道:我吃飽了,有這心思逗你樂?不開眼的混帳東西,丟人丟到娘娘家了!又是懊悔,又是羞窘,又是貪婪,吳二財急巴巴的道:那那我接受這琵琶作抵押,郝大爺,你老做主啊,至少有三成好處我給你老咆哮一聲,郝恩松叱道:放屁!抖了抖,吳二財卻仍不死心,他睜大那雙見財如命的鼠眼,一瞬不瞬的盯在櫃台的玉琵琶上,口不擇言:這是橫財哪,大爺,這丫頭本來也是要押給小的嘛,要了問心無愧,何況這丫頭執有如此貴重之物,也不是福氣,退一步說,大爺,還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偷來的呢,就憑她母女兩個這副窮酸像,連吃飯住店求醫都有問題,又哪來這等貴重奇珍?八成不是正道來的,大爺,我們正好收下亦算懲奸濟貧,廣結善緣,大不了再補她母女一筆盤纏   那少女不禁氣得幾乎哭出了聲,她淚盈盈的分辯道:你胡說,這琵琶是我祖先傳下來的,我爹去世之後才由我保管,是爹遺留給我的紀念物,你不信可以去問,沿江幾個城鎮的人,這幾個月的賣解生涯下來,他們全知道我有這具琵琶,他們還有些人給它起了個稱號,就叫玉琵琶,如果我的琵琶來路不正,我還敢這麼大膽張狂的顯示在公眾眼前?吳二財一斜眼;道:丫頭,妳不要巧言狡賴,如若不將琵琶留下,郝大爺會先狠揍妳一頓,我再將妳送官嚴懲,辦妳一個賊盜奸匪之名!臉色一變,郝恩松怒吼道:吳二財,你再瞎扯我就先剝了你!吳二財情急的道:郝大爺這,這不是,硬將上門的財神朝外推麼?郝恩松冷厲的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像你這樣算是什麼行為?   仇忍一笑接腔:吳老闆這種行為也很平常,厚顏無恥罷了,只是有些人做不出。有些人卻做得順理成章。頓時惱羞成怒,吳二財叫道:你這血口噴人的強盜,你你你還有膽子在這裡講風涼話!連郝大爺都不放在眼裡了!仇忍安詳的道:又挑撥離間,搬弄是非了?臉紅耳赤,喘息急促,吳二財口沫四濺:你胡說八道!你才挑撥離間,搬弄是非搖搖頭,仇忍道:朋友,你不該在酒樓當老闆的,以你這付德性,上山做棒老二或開片黑店賣人肉大包才更來得合適!氣得青筋浮額,渾身顫抖,吳二財切齒道:好個利嘴強盜看我能輕饒你!威嚴又肅穆的,郝恩松道:你退下一邊,吳二財!懷著一肚皮怒火,吳二財卻不敢多說什麼,悻悻的站倒一側,郝恩松目注仇忍,徐徐的道:年輕朋友,看樣子,你方纔所說的話不差?   仇忍道:沒有一句假的,這吳二財非但當眾侮辱這位姑娘,更且滿口胡言,形同瘋狗咬人,簡直不是個東西!頓了頓,他又道:現在,閣下至少知道他這一記耳光是挨得不冤枉了!郝恩松緩慢的道:不冤枉。面上神色極快的一轉,他接著道:不過,朋友你卻出言污蔑我郝某人,這筆帳,不知朋友又是怎麼個算法!抿抿唇,仇忍道:我沒有污蔑過你!濃眉倏揚,郝恩松道:真的?仇忍有些不快的道:當然!冷笑一聲,郝恩松道:你敢起誓?一揮袍袖,仇忍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何須起誓!冷笑一聲,郝恩松道:恐怕靠不住吧?仇忍撇撇唇角,道:怎麼樣才靠得住?郝恩松咄咄逼人:你當眾起個誓證明給我看!仇忍冷峭的道:起個誓容易,只怕你閣下不夠分量!勃然變色,郝恩松咆哮:小子,你大概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吧?   吃吃一笑,仇忍道:你以為,你在我眼裡還算個人物?老朋友,你錯嘍,若非方纔我看你尚有點正義感,尚有點見識,這才給你幾分顏色,怎麼著,莫非你借了這幾分顏色就敢開染房啦!大吼如雷,郝恩松厲烈的道:好個狂妄晚輩,竟敢對我郝某人如此放肆?在這包城地面,我郝某人可真是第一次遇到,很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個什麼樣的硬骨頭!這時|那五個兇神惡煞般的壯漢業已目向仇忍,個個摩拳擦掌,殺氣騰騰,一副隨時都要將仇忍拆散了的架勢!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仇忍平靜的道:不要太愛面子,郝恩松,這對你沒有什麼益處;何苦非要逼得我向你低頭不可?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郝恩松憤怒的道:小子,你今天就非得低頭不可!冷冷的,仇忍道:可不要惹翻了我,郝恩松,我毫不保留的警告你,就憑你,是惹我不起的,再加上十個也不夠看!   氣得面孔血紅,郝恩松粗厲的叫:好極了;我卻要試試看你是什麼三頭六臂!忽然,閑悠悠的,那邊坐著吃足酒飽的千臂龍屈無忌業已站起踱了過來,他咧嘴笑道:老郝倏然回頭,郝恩松驚疑的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屈無忌笑道:認不認識我都沒有關係,只要我知道你就成了,我說老郝,有句話,我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疑惑加上氣憤,郝恩松瞪著一雙牛眼道:什麼話!闊嘴一咧,屈無忌道:聽他的,你還是夾著尾巴開溜得好!咯登一咬牙,郝恩松大叱你這老雜種叫吼未已,斜刺裡一條人影已經猛然撲向屈無忌,屈無忌哈哈大笑,大掌猝閃驀翻,那位撲來的仁兄業已鬼號一聲,像牯牛般健實的身體打橫摔出,連桌帶椅碰成一片稀哩嘩啦!   嘖了嘖,屈無忌笑瞇瞇的道:老郝,這可是你的徒弟?真兇哪!只不過功夫大嫩,夠不上我一指頭戳的,所謂強將手下無弱兵明師出高徒,但這龜孫卻這等稀鬆法,足見你老人家也不過爾爾,撐不上半天去剛才,屈無忌露的這一手,已將郝恩松及他的手下們驚呆了。一招之內即已栽了跟斗的那一位朋友,原是郝恩松親自調教出來的得意徒弟,在郝恩松眼中,認為他這徒弟雖不說技藝已稱高強,使至少也能夠派上用場了,哪知卻在與對方照面之下,連一個回合的時間都不到,便吃人打了個黃狗吃屎,更令郝恩松驚恐的是,他自己也竟沒有看出人家先前所使的招法來!   深深吸了口氣,郝恩松色厲內荏的叫道:朋友,原來你也是道上同源,看你出手,似乎也頗具火候,想亦不是無名之輩不等對方說完,屈無忌已笑咪咪的道:老郝,不要給我來這一套過門!我已經見多了,聽膩了,我這幾下子莊稼把式,雖說尚不登大雅之堂,但就憑你老兄的那點見識,恐怕還不夠格來作批評,不錯,我也是武林中人,小小的龍套角色,這些全不關重要,重要的是,我再勸你老兄別招惹這一位,否則,你吃不了兜著走是小事,弄個不巧將一條老命丟在此地,才真叫不值呢!驚怒羞憤中,郝恩松激動的道:原來你們是同路的?點點頭,屈無忌道:完全不錯,我們是同路的!郝恩松氣湧如山:如此說來,你們一定是早有計劃前來拆我的台,掃我的顏面了?一瞇眼,屈無忌不屑的道:去你個球,你算老幾?我們有這心思來拆你的台,掃你的顏面?別他媽將你自己看成個人,在我們眼裡!你和隻驢鳥差不多!   氣得連肺部要炸了,郝恩松雙目盡赤,唇角抽動,他狂吼道:好狂夫,我郝恩松寧肯叫你坑了也不能吃你們唬倒!走,你與你那同黨一齊到外頭去!屈無忌冷冷的道:你不妨再考慮考慮,我怕是一出去你就後悔莫及了!郝恩松霹靂似的叱喝:少來這一套,你們嚇得住別人,卻嚇不住我!於是,屈無忌衝著仇忍一笑:怎麼樣,老弟?仇忍淡淡的道:他既有意,我們怎好掃興?笑了笑,屈無忌一伸手;道:請,大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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