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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女作家的愛情冒險 席娟 10117 2023-02-05
  作家靠築夢生存,振筆疾書,揮灑出一個又一個滿足少女少男純潔心靈的美夢。但少女少男的心是很難捉摸且相當喜新厭舊的;尤其當今新人輩出,多得是才能出眾、築夢技術高超的新作者。即使已晉身為老作家之列,仍要有所警惕;因此,不斷充實自己是必須的功課之一。抬出這麼個大理由向出版社解說暫時遁逃的原因,是任誰也反駁不了的!充電是何等偉大的事!即使出版社嚴重缺稿也不能反對。何況目前出版社的稿子堆得有好幾座山那麼高,那差得了兩部稿?沒法子,想冒出頭的人太多了!   四月份才打算給我稿?大作家!你與練華都是我們青春的主力臺柱,怎麼可以同時說休息就休息?田牧蓮誇張的呼叫著。身為出版社的主編兼催稿大王,她最擅長以一張名嘴哄得人服服貼貼,再怎麼沒名氣的作家只要在她眼中尚有利用價值,一律吹捧得讓人飄飄欲仙,讓他(她)以為出版社的存亡完全操在他(她)手上。

  像此刻,一聽到原穎人說出尚無小說大綱且要出遊一事,馬上換來田大主編捧心飲泣的面孔!   要不是和她打交道了三年,原穎人必仍會一如初時般當真認為自己多偉大而懊惱不已呢!   得了!我看過新上市的書了!有兩位新作者前途不可限量。而且我知道你手中還有七本稿未出,一本我的,二本練華的,以及其它幾位大大知名的老作家,垮不了的。你就只會誑我,在蕭諾面前你那會這種演法!原穎人老大不客氣的點破她的誇張。她就是太好騙了,才會在三年來捨生忘死的拼命寫,生怕出版社會因沒書可出而垮掉!換作是其它作者,多得是以不同筆名投稿於不同出版社;照她們的說法是:雞蛋不可全放在同一籃子中,換筆名是為怕得罪各個出版社。這類到處遊走的作者,準會笑死忠的人太愚笨!大家心知肚明得很,青春出版社已小有名氣的作家中,只有練華與原茵沒有將稿子投到其它出版社。

  原茵是死忠而且笨,而練華則是討厭變來變去的麻煩;她們絕不相信筆名換來換去,稿件投來投去,就會增加多少知名度與銷路。寫不好就是寫不好,即使再會耍手段,也還是沒有出頭的機會。換幾家都一樣。   休半個月太長了,還是咱們折衷一點,你趁休假時草擬故事大綱,回來咱們討論討論。田牧蓮從書桌旁抽出一把讀者給原穎人的信件,也抽出一份去年度出書銷路的總排名她深諳適時刺激的效果。   原穎人接了過來,雙眼上下掃描,邊道:   我回來會給你大綱,也要這麼要求蕭諾嗎?該死!又排在蕭諾後面,只有一本賣得比她好一些。   不,她快手得嚇人,不必人催,她自會有稿出現。倒是你近來步調懶散,加油吧!兩人同住一起不會有壓力嗎?田大主編一副吸血鬼的猙獰面孔。

  你就是巴不得我們自相殘殺到死!丟開紙張,媚眼一掃,心想可以暫時躲開這女人的轟炸是件多麼幸福的事。   田牧蓮纖纖玉指刮了下她白玉似的面頰   把我當小人看,天理何在!我們還打算今年多加一些宣傳重點在你身上,讓你的聲名凌駕在蕭諾之上。還不快快感激我!   古人說:大恩不言謝!何況這小恩小惠又未必有成效,還敢來邀功!   是是是!你大作家的金科玉律,小女子受教了!一同吃飯去吧!順便挑幾本書回去看。真是的!愈來愈有蕭諾的架式,百分之百的難纏。轉眼又是另一種姿態。   身為主編,恐怕必須有十八般武藝才成了!而像蕭諾?倘若自己可以學得她那般冷靜淡漠的心腸倒是件不錯的事!偏她只是外表與人不易相處,內心卻比誰都神經敏感,學了個半調子可不好受。

  哎!她只是個以練華為競爭對象的可憐作家!   與田牧蓮前往川菜館吃午飯,才坐定,就發現側方桌子旁有一雙注視她的眼眸,一個同樣衣冠楚楚卻眼光放肆的人。應該是昨天那個男人吧?   台北果然很小,又因是盆地地形,把人全擠到盆底來相會了!所以有二百萬人口的台北事實上小得可憐。   那男子有一雙眼尾上揚的桃花眼,漂亮得不得了!要不是那一雙墨黑的濃眉緊鎖住些許端正,恐怕早輕佻到骨子裡去了!他對她露齒一笑,眼光在無墨鏡的遮掩下,放肆得緊。   認得的人嗎?看來很有派頭。田牧蓮低聲在她身邊問著。   原穎人差點習慣性的回予他一笑,猛然想起他與她根本是陌生人,才收住笑容,伴隨口水一同流進胃中,冷漠的扳回了臉。幸好幸好!沒失態,否則就真的像花癡了;尤其在主編面前,她更要有作家的樣子,否則讓人想將她歸類到私生活不檢點的一方,那可夠她心碎了!於是急忙否認

  不,完全不認得!我三年來天天告訴你,我沒交過男朋友,之前是因為壯志未酬,不談兒女私情;如今是驚覺年華已老,前途渺茫,沒學會求偶的花招,那有可能認識男孩子?   看來你的春天就快到了,談個戀愛來增長見識如何?而且那體面男子看來花得很,必是一流情人、十流丈夫,且是那種談婚色變的人種,你可以很放心的盡情浪漫。這種人絕不會想套牢你,你大可自由自在寫個一百年小說,又有人可以談情說愛,出門不必付車錢飯錢的愜意過一生   這女人就是話多,而且自私得讓人想不唾棄她都難。   將來如果你失業了,可以去當皮條客!不然當吸血鬼也成。你就是巴不得我寫到老死,沒有家纍來煩我。到時我寫的書沒人看了,你養我?她杏眼一瞪,企圖以凌厲的目光讓田大主編嚇到抱頭鼠竄!

  可惜呵!一個艷麗又帶點傻氣的外表是不太容易讓人害怕的,頂多看來像在發嬌瞋,所以田牧蓮大呼吃不消   別對我拋媚眼!我上有老公,下有子女,不能與你雙宿雙飛,你的電波掃錯對象了。   唉!你真是吃定我了!與那種人生氣無異是加倍讓自己生活痛苦。人家堂堂一個見識三教九流的大主編,什麼陣仗沒見過?她小小一個閉門造車的作家那是對手?   田牧蓮嘻嘻一笑。   我吃你作啥?你的秀色我可是吃不消!難得長相艷冠群芳,不去當明星,來當爬格子的作業員已夠蹧蹋了,再不善用天生美貌釣個財貌雙全的男友,就真的暴殄天物,我要替老天嘆息了!   財貌雙全?世上真有這種男人嗎?忍不住又瞄了眼一直放肆看她的隔桌體面男。外表尚可,但財?別妄想了!一個年輕男子有錢只有一個原因他老子是富翁。否則沒有人會在三十歲以前坐擁財富。但公子哥兒?不不不!留給一心巴望當鳳凰的人去追求吧!然後攀上枝頭任人使喚一輩子當個小媳婦,何苦?

  才想著,那男子顯然以為得到了暗示,握著一杯酒移駕了過來。   我們見過,昨天下午。他瀟灑的舉杯,上揚的美麗唇線逸出柔和的男中音;他唱起歌來一定不比費玉清差,非常的舒服悅耳!但臉上表情過分自信自得。   我不認識你。原穎人不客氣的響應,低低的嗓音充滿百分之百的冷淡。   可以坐下來嗎?他已拉開椅子了。   請便。但我們要結帳了。原穎人抄起帳單,一手拉起正在喝茶的田牧蓮,害她差點嗆死!   穎人田牧蓮又咳又叫的任她拖著走。不時的回頭看那位應當很尷尬的可憐男人;不料卻見到那男子臉上完全無怒色,反而噙微笑,雙眼閃動興味與挑戰的光芒,飲下手中的酒,像在宣誓什麼。霎時,敏感的田大主編立即明白有什麼事將要在不久的將來發生了!

     在悠閒的度假時光中,看著一疊讀者的來信,是件多麼快樂的事!   稿費的多少是出版社給予的肯定;信件的多寡是讀者給予的支持。一個寫作的人大都靠掌聲來支撐寫作的欲望;知道有那麼多人喜歡你,或持反方向的批評,都代表他們全用心看過自己所寫的書,不論是誰,都該偷笑了!連蕭諾也暫時擱下她那些漫畫,一早與她窩在小木屋鋪著地毯的陽臺上,迎著暖陽度過一早鳥語花香的時光。   並非全部的來信都是盛情支持的人,有些是批評,有些是搗蛋,也有些是傾訴自己的心情故事。像現在,在笑了兩個小時之後,原穎人憂心沖沖的抬頭問蕭諾:   我的書真的不值一看,了無新意嗎?   蕭諾反問:   有幾個人這麼說?

  三個。淚珠在眼中打轉,顯然信心大失。   那有幾個人說你的小說精采好看又溫馨?蕭諾又問。   一百二十七個。   蕭諾冷淡的道:   你寧願去在意那三個人的批評而無視於一百二十七個人的支持,你有病啊?世間那有十全十美的事!連總統都有人批評了,何況小小的你與我。   罵得真好!原穎人心情好多了,小心的問:   你也曾收過他人批評甚至惡意搗蛋的信嗎?她不太相信蕭諾會有,她太受歡迎了!   怎麼沒有?!罵得狗血淋頭!可是我們又不能寫信罵回來,更不能狗腿的回信:是是!大人您教訓得是!小女子受教了!不吐血才怪!只能將信挫骨揚灰,咒罵之餘還編來草人釘上五寸釘。那些可恥的人根本不敢留下回信地址!我們能如何?作家呢!多少要有點心胸,裝也必須裝出來。你記不記得多年以前有位叫席絹的作家曾經接到連續三封罵人的信?罵到最後甚至寫道:因為你是席絹我才花力氣罵你,換作是其它作家,大爺我還不屑一罵哩!多可悲的一個女人!被人罵了還得把它當施恩看!那讀者八成以為他在教訓他家的狗。

  可是後來那位男讀者又寫信道歉了呀!原穎人也曾聽到過這段血淚往事。   放屁!先桶你一刀,再替你包紮,傷口已成,彌補不回來了。那女人就是太熱情的回信,直到那一封信之後開始挑著回信了,然後黯然消失於小說界,目前不知流落何方。蕭諾順手又拆開另一封信。她的信永遠比原穎人多一倍。   大概也是江郎才盡了,不趁機引退,留著硬撐也難看。世界原本是現實的,她不必寄予太多同情,畢竟將來她引退後也可能成為別人的談笑話題。   呸!蕭諾將新拆的信往紙袋中丟。   怎麼了?   罵我的。說我抄襲前人,又寫得很難令人發笑,已步入陳腔濫調之林。   原穎人驚呼:   不會呀!他們為何罵得這麼凶?可見毒辣之人,功力仍有高下之分,她就沒收過這麼可惡的信。   他們當我的小說是笑話大全,無聊!要看笑話不會去看笑林廣記!如果他們看得懂的話!要我本本寫爆笑的情節?!我從不覺得我的書多好笑,輕鬆當然必要,可是二十來本寫下來,本本要求讓他們爆笑,搞到最後,不是書死,就是我亡!不了!我偏不寫,下本我寫大悲劇!   蕭諾可能也動了氣,不過面孔上仍是淡淡漠漠,平靜得讓人欽佩。原穎人決心學她這一點。   可是有些人的批評很中肯、很受用,看出了我們不知道的缺點。上回我就收到一封有十五張信紙的來信,其中將我寫的三十本小說做了優缺點評量報告,我感激得要命,連忙奉送上我的新書致意。   若批評的人都是這種人就好了!只希望我們不會重蹈席絹那可憐女人的命運就行了!讀者大人依然是我們下筆的動力與希望。   原穎人笑道:   我們散步到飯店吃午飯吧!別看信了。還有十四天要過呢!一次全看完了會空虛的。   蕭諾也笑了,起身道:   好!順道去書局買信紙郵票。趁空閑時快將信債償一償。   二人披上薄外套,穿著涼鞋,沿沙灘步道往市區行去。   作家們的快樂與痛苦讀者!雙方皆癡狂,所以小說會令人不可自拔的沉迷。有人不停的寫,有人沒命的看!多麼蓬勃的市場,一個夢工場。   走了半小時,終於抵達市區裡唯一一家大書局。中南部的硬件建設帶來了實際人了,只要稍稍有領先,她會先懷疑自己的眼睛度數。   蕭諾聳肩。   一般反應說我這本不好笑。她早料到這種結果。讀者才不管她這本書的立意為何,反正再用心寫的小說,只要不好笑,一律被批評為濫竽充數,水準大退!   也許你太叛逆,到底你期望自己定位在何處?至少原穎人不會自找麻煩,常常轉型,讓自己寫得辛苦,讀者看得不適。她被定位於溫馨柔雅風格,三年來寫得順利,從不會有異心企望千變萬化,但蕭諾會。   叛逆、善變,有何不可?我要挑戰自己能力的極限,是褒是貶不計,至少我嘗試過。她挑了幾本新出爐作者的書,再轉到別櫃,看其它出版社的新書。   誰能說她錯?也許讀者罵歸罵,對她的叛逆也是欣賞得很;目不暇給之餘,仍無法為她定型。原穎人看得出蕭諾的善變完全導因於大多鐵口直斷的讀者大人們。   他們說練華好笑,她就偏不再好笑。   他們說她古裝好看,她就會厭倦了古裝。   他們說她系列小說不錯,她早已轉戰他處,對一大堆伏筆視而不見。   簡而言之,這個女人專與讀者作對!偏偏讀者來信永遠一箱一箱的送來,讓原穎人這個乖乖牌好生嫉妒!   與她一同走過去,正也想挑幾本別家出版社當紅作家的小說回小木屋看時,一個輕輕悅耳的聲音從她右後上方傳來   是因為不失赤子之心才看文藝小說,而不挑成人應該看的讀物嗎?   原穎人差點嚇掉了手中的書!距離太近了!連忙向前一大步,再轉回身看那無聊男子。然後再度嚇了一跳!似乎是七、八天前一再不期而遇的那個男子嘛!第二次見面,她一點面子也沒留給他。   別說你不認得我。他先下手為強的說。   但我的確不認得你!她小聲的響應,在書局內談天簡直是天地不容、破壞寧靜的大罪人!連忙轉身往櫃檯走去,蕭諾已結完帳在門外等她了。   她記得台灣的地形延伸到南部時可是一片平坦,為何這人也擠了過來?台北人來南部做什麼?   結完帳,出了書店大門,原想裝作任何事也沒發生,與蕭諾往餐廳方向而去。但這實在是駝鳥心態,而且可想而知那男人不會因一點點挫折而退卻。瞧他那副死皮賴臉的樣子的確很很難纏。   所以,那個穿著一身品味、看來挺正點的男人長手一伸,擋住了她的去路,移近的臉龐上,兩隻黑眼眸正定定的看著她。   現在經過三次確認,畢竟是算得上認識了!我叫羅京鴻,二十八歲,未婚。   原穎人終於肯定這個男人臉皮很厚,而且不接受拒絕;她有些無措的看向蕭諾,蕭諾只好冷淡的開口代問:   羅先生有何指教?   也總算羅先生看到了目標以外那株清淡的小花。蕭諾外表清清秀秀,味道淡淡冷冷,不容易讓人印象深刻,所以,羅大公子也只是敷衍的說著:   我只是想請教二位芳名。目光仍狂野的盯住他的獵物。   她叫李清照,我叫李太白。蕭諾先下手為強的拉了原穎人就走。   不知那個第二次遭拒的男人有沒有跟上來?原穎人偷偷的附在蕭諾身邊說:   他會信嗎?太扯了!誰也不會信的。   誰管他信不信?我反正給了他兩個名字,他又沒說要正確答案,也無法追究真偽。   也是!好好的一場休閒假日,無端出現莫名奇妙的人豈不大煞風景?何況那男人百分之兩百像極了她書中的花花公子。這種人才不會與她生命有任何交集呢!條件再好,一旦缺乏忠實、給人花心的印象,都得倒扣一千分!誰會要一個愛拈花惹草的丈夫?想讓自己早死也不是這法子!她要的是要的是一如她書中男主角一般,即使生活睏頓,仍然充滿樂觀,不怕苦,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也許不解風情,也許不會說好聽的話,更甚者,不善表達自己,但那卻是她心儀的人種嗯!她心中偷偷設定的對象,絕不會是那個自稱羅京鴻,而且看來花得不得了的男子!   幸好那男子並沒有太牛皮糖;她當然沒有回頭看那男子的後續動作,只有更加快速的進入飯店的餐廳。   不喜歡那種男人?你們外表挺配的。你讓人一瞥驚艷,他看來花不溜丟。   原穎人撐住發疼的頭,再一次申明:   我不是煙花女,死也不會看上那種人,也不想讓人當玩玩的對象!我只想找一個好男人共度一生。   蕭諾聳肩。   好男人?怎麼去確定一個男人好或不好?你都可以外表美艷、內心嫻淑了,為何不能接受剛剛那雅痞也許是個外表花心、內心忠實的人呢?   這女人根本是在找她碴!原穎人嘆口氣   別想用這理由耍得我頭昏。不管他是不是,或會是什麼樣的人,我全不要!一個太主動又太活潑的男人會令我害怕!   想要人追,有幸真有人來追了,又怕死了對方企圖不明!你果然適合當閉門造車的作家,典型的逃避人格。蕭諾開始對她面前的一大盤食物進攻,反正別人的戀情與她無關,她是來度假的。   原穎人不回答,反正習慣了也不必太在意;而且她似乎也說對了,她不太習慣有人來追求她。一旦有男人接近她,她會草木皆兵的認為他們都懷有不軌的企圖。   追根究柢,她會小姑獨處到二十六高齡實因她本身的問題。   這會是小說寫多之後的癥候?嗎?當神仙太久了,對世事的幻想與要求超過現實太多?   我的要求太高了嗎?忍不住擔心的低問,腦中努力回想那個自稱羅京鴻的男子的輪廓。   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我不會多說些什麼。只是提醒你,小說世界中的好男人絕對不會存在於世界上,你喜歡的求偶方式只合用在你的筆下世界。現實世界中那有什麼事件件掌握在手中?別忘了,我們也只是造物者筆下的人物而已!怎麼演,由不得我們。不過,老實說,你應付男人的手段太青澀,完全不像你筆下女主角的俐落。   現實生活畢竟不同嘛!   一時想不起那男子完整的面貌,所以乾脆甩到腦後,專心吃飯;反正,她真的不會喜歡那種花得半死的男人啦!才不花心思去懷念他呢!      看海這是每位作者下筆行文時必會描寫到的動作;歡喜時看日出,憂傷時看日落,相遇時,分手時,懷念時,海邊都是營造情境的絕妙好地點。即使海邊這地方早被數萬本小說一寫再寫的成了老掉牙的場景,可是,它依然是作家的最愛與必到之處。   所以,原穎人起了個大清早,上海邊去了!說要撿貝?如果台灣的海邊還有那種稱為貝?的東西的話!而且,只要白色沙灘還沒有變得像石油一樣黑,像福德坑一樣充滿垃圾,也許她還會脫下涼鞋,赤足踩它幾腳女主角都那麼做的嘛!身為作者,總得盡職的親身體驗一番。   小木屋裡理所當然的只剩下坐在屋檐下努力看讀者來信的蕭諾了。   才看了十來封信,側方相連的另一間木屋發出了敲打的聲響,她轉頭看過去,看到了一個穿休閒服、有著漂亮面孔桃花眼的男子就是昨天在書局向原穎人搭訕的那一個了!蕭諾露出詭異的笑容,道:   別跟我說什麼人生何處不相逢的鬼話,你費盡心思的目的是什麼?我那室友還不到傾國傾城的地步,而且她也沒有她外表看起來的會玩。   羅京鴻隻手撐住欄杆,帥氣的跳過木牆。與她相同席地而坐在木板廊道上。甩了甩垂落額前不拘的髮絲。   會在墾丁遇見你們真的純屬意外;但不諱言,在台北時,我的確決心要交到那個小美人來當女友。   你看來不缺女友。她丟了瓶果汁給他。還是你喜歡挑戰?認為她只是在吊你胃口,其實欲迎還拒?所以你也開開心心的打算接招了?!   正式對陣,羅京鴻立即明白眼前這個看來乖巧文靜、毫無危險性的斯文女子並不容他小看!然後他立即機警的打量她上下,看到她身邊一堆小山也似的信。拈起了一張,信未拆封,上頭署名是:練華大作家收。   作家?他也是個各方面書籍皆涉獵的人;雖然文化界的作家他不可能皆有所聞,但多少會有一些印象。但練華?有這個人嗎?   蕭諾扯出一抹淡笑。   閣下恐怕是有些孤陋寡聞了!   恐怕是。立即的,他明白她是那一種作家了!專寫少女看的小說,被知識份子批評為上不了臺面的那一流作家。果真是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也沒有台北上班族應有的明快精幹,而那一張嘴倒是直率得讓人意外,一不小心就會讓人下不了臺。   對我們這種作家很歧視嗎?   我有什麼資格去歧視?!總不能因為我不抽煙,就歧視那些會抽煙的人吧!置身在外,我有何評斷的資格?!   蕭諾頗讚賞的笑了。   聽起來很順耳,但更深思的去想,我們這種人居然跟香煙的功用差不多,厲害厲害!損人損得幾乎讓人無從發現。   這女人根本是在找碴!羅京鴻沒轍的苦笑,知道這女人非常不好惹,於是連忙換話題:   我還不知道你的本名呢!   蕭諾,而我那朋友叫原穎人,職業也是騙小女孩零用錢的文藝作家,專司風花雪月,騙死人不償命,對社會毫無建樹的一群。   你很討厭我嗎?他看了看自己,認為自己仍是與二十八年來的每一天相同的帥氣與瀟灑,沒有任何不對的地方。可是為什麼來到這裡,這兩個女子對他都出言不遜,並且理也不理呢?還是身為作家,她們堅持與眾不同與怪僻的信念呢?   蕭諾聳肩。   我對你觀感如何有什麼重要?我只是一個在你追求女友過程中扮演路人甲的角色罷了!而你在我的生命中,也不過是一個平空掉下來任我消遣的對象而已。難不成你老兄祈盼天下女子全為你心神俱失嗎?當心惹來一身病!好了!如果你想找她,看在你娛樂我十分鐘的份上,我建議你往海邊的方向去找人。   話完,收起她的信,回屋內去了!連一聲再見也沒有。那代表他與她不是朋友也的確是那樣沒錯啦!而她甚至連敷衍一下也不肯。   羅京鴻呆呆的瞪著木門瞧,並沒有太大的懊惱;事實上他這輩子還不曾因女人的出言不遜而失了風度,那是紳士大忌。即使面對生平第二次閉門羹,他也只是笑了一笑,低喃:   這個作家對人不留情份,倒不知另一個作家有什麼特別的怪僻了!不過,看來是不太可能風情萬種了!緩緩往海邊的方向走去,他打獵的興致更高了!那個叫原穎人的小美人會是什麼樣的人?他迫不及待想去挖掘了!   原先在他大腦的認定中,凡文藝小說、漫畫之類的東西,都是些不值一看,偏又充斥市場,使文化低落的東西。而創造小說的人皆幼稚不堪,其心性、人格都有待成長,寫的東西只適合去騙騙小學生而已。所以,他,以及絕大部分成年人皆不當這一類作家是作家。   但也由於有這麼多小說充斥市面,裡頭男主角皆家財萬貫、英俊無比,而女主角全是麻雀,正等著變成鳳凰,導致黃金單身漢一個個出現,成了一大票女人獵夫的目標。稍微上相的男子全吃香得要命,只要穿得體面些,自稱是某某公司小開,哇!彷佛全台灣的女人都出籠了!她們被小說下了蠱,全當自己是女主角,努力設法讓小說世界在自己身上上演,讓男人享盡艷福!待她們發現白馬王子並不存在於世界上時,那些黑馬早已拍拍屁股走人,又去當另一票女子的白馬了!   他可不同,他並不是那種裝闊的男子,雖然還不到家財萬貫,但家底是有的,月入數十萬也是有的,標準的單身貴族、雅痞、黃金單身漢!正是女人們鎖定的金字招牌目標!   求學時,是校園王子、才子、財子。   當兵時,來面會的女子一卡車又一卡車,差點擠破營地大門。   出國兩年,也是洋妞眼中神秘帥氣的東方男子。   如今回國後,更被眾色女子大大看好,千方百計想勾上手當長期飯票。   多麼非凡的身價呵!女人那有不前仆後繼的道理!所以他才會認為原穎人是在利用手段釣他;他閑時若相中面孔不差的女子,都不大會拒絕這種遊戲,尤其他是百分之百不接受拒絕的。反正在此還有十天要待,又沒半個姿色絕佳的女子相伴,逗逗她又何妨?日子才會過得有趣嘛!   羅京鴻露出興味盎然的笑容,買了一束玫瑰,以放電的桃花眼電昏了賣花的阿婆,信心十足的大步向海邊而去。原穎人,他要在十天內擺平她!的進步繁榮;近幾年來,已不再是台北獨大的局面,各縣市皆有大書局、大表演場、體育場,在育樂生活水平上,已不再北重南輕。所以看到這麼大規模的書局,實無須太訝異。   台灣南部曾被稱為文化沙漠的原因並不是南部人不愛看書、不愛追求新信息,而是從沒有人想過要在南部開發文化市場,沒有人願意到南部演出,便當成南部人對文化美育冷漠。事實上川流不息於書局的人潮讓人感覺到蓬勃的希望。   原穎人微微一笑。   我接到的信大多以南部人為多,寫在後記中,居然遭到中、北部讀者的抗議呢!看到那麼多人在看書的感覺真好。她也是天天必逛書局的人。   蕭諾笑   我更慘!只提到台東與金門沒接過信,便有各方人馬指控我只重視那兩個地方。   那你怎麼回答?   你記不記得我第二十本書沒附後記?抗議嘛,我也會。結果出書之後來信有一半在罵我,真過癮!蕭諾用皮皮的表情說著。   兩人很自然的先走到放自家出版社小說的那一櫃。有些書局會在櫃子上貼出每家出版社小說銷售數量;這一家也有。開春第一回合的陣仗,各有輸贏!   咦!我這一本賣得比你好。原穎人不太置信的盯著書目報表看。太習慣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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