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隨身智囊 新城對:柏楊訪談錄

第28章   ⊙訪問者宋雅姿小姐。

新城對:柏楊訪談錄 柏楊 7396 2023-02-05
  ⊙文載一九八九年五月台北《媚》雜誌。    生活真相?   有人問柏楊這一生最高興的是什麼?他說:就是和張香華結婚!   十二年前遇見張香華時,柏楊剛出獄,自稱又老又窮,一無所有,卻和張香華一見鍾情。張香華看上他身心都健康,來往十個月就答應嫁給他。   他們結婚之前,各有過一次婚姻,而且各有各的子女,夫妻及雙方的孩子相處都極融洽。柏楊形容他們的二度婚姻像倒吃甘蔗,越來越甜。   從以下的對話,可以看出他們的生活多有情趣。      張:我和柏楊認識的時候,他剛從監獄出來不久,最吸引我,也最令我奇怪的是這人怎麼這樣健康?身心都健康。   柏(故作驚訝):妳不是看我年輕貌美?   張:這社會很多人都有病:恐懼、懷疑、焦躁、不安、防範。而他,坐牢那麼久,還有那麼大的熱情,那麼開闊的心胸,真的很讓我眼前一亮。

  柏:其實我年齡大,又坐過牢,一無可取。   張:不會啦!   柏:十幾二十年前,坐過政治牢的人是非常危險的,大家都防著你,像是有輻射性的東西。加上我年齡很大了,整整大香華二十歲,又非常窮,連衣服都沒有。坐了十年牢,什麼都沒有了,連朋友、親情都沒有了。在那種情況下,沒想到來往才十個月,她會答應嫁給我。我是一九七七年四月一日出獄的,一九七八年二月四日,我們就結婚了。   我相信一見鍾情,而且一直認為一見鍾情非常重要;不僅是男女之間,同性朋友,甚至工作夥伴,也是一樣。假如第一次見面覺得不適合,以後處起來就很難。   去年我到上海,很多人都問我這一生最高興、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我認為就是跟香華結婚。人家講倒吃甘蔗,越吃越甜,我們結婚就是這樣,越來越好,比從前更好,她的優點也越來越多。

  張:我想這是因為兩個人都比較成熟,成熟的人比較容易相處。如果不成熟,很多事情明明可以很順的,也會搞得烏煙瘴氣一團糟。當然不是說兩個成熟的人就一定可以成佳偶,假如情不投意不合,就成了成熟的仇人。   柏:所以,情投意合很重要;這在某種情形下可以很簡單,有些情形就很複雜。婚姻問題談個五千年、一萬年也談不完。一個單位就有一種情況,沒有一句話或某一個法則可以用到所有的婚姻上。   張:今天的社會,變動很大、衝擊很多,不像以前比較靜態的社會,好像結了婚就是養兒育女。如今要結為夫妻,兩個人一定要攜手同行,一直相伴相隨;這不是說一定要有同樣的職業,而是對人生的價值取向要一致。行業不同,假如價值觀念一樣,起碼有很多資訊可以交換,也可以把自己的生活經驗告訴對方,和他分享。否則,你跟我講,我覺得無聊透了,或覺得俗氣,那就完蛋了。

  柏:人生的價值取向很重要。比如丈夫很有錢,看到太太寫了一篇小說,賺了一千塊錢,就高興得不得了,於是很不以為然的說:這算什麼!我到酒家,一給就是十萬、二十萬的!   張:這是個感覺嘛!   柏:這是個感覺,是個價值觀。男女之間,原來是互不相識的;認識以前,對男的來講是交女朋友,女的是交男朋友。因交朋友才有共同的興趣、共同的價值標準。所謂談戀愛,戀愛是談出來的,不是打出來,也不是坐出來的,只有坐牢才是坐出來的。   談戀愛,就是交換感情、知識、境界,成為很好的朋友之後,才發展為男女感情、性的感情。   張:他有這樣的觀念,對我來說很重要。假如他的觀念很傳統,娶個老婆,什麼都要依附他,男的就當家做主,女的要乖乖配合,多令人受不了。

  他是很好,我們真的很平等。不是現在一般女權主義講的那種該誰洗碗、掃地之類的平等,是真正尊重對方,把你當個朋友,什麼事都可以一起分享、商量,絕不會認為理所當然,你都得配合我。我是很願意配合丈夫,但他如果那樣想,那我可不要配合了。   柏:現代女性越來越有知識,經濟又獨立,男人不應該再有我是主人,妳是助手的觀念了。有些夫妻剛結婚時還會互相尊重、互相關愛,一切都很新鮮,但是幾個月或幾年下來,女方逐漸變成附屬品,或妻子太強,丈夫變成附屬品。夫妻關係不平等之後,較弱的一方就會開始主動的墮落。比如太太天天關在家裡,心想反正我只要拿了錢去買菜、做飯,把家裡打掃好就可以啦!先生做的事,她一概不知道,也不關心。先生也懶得跟她講,覺得她只是自己養的一個上床的老媽子,距離就越來越大。

  北方有一句話上床夫妻,下床君子,男女結婚除了夫妻的關係之外,也要有朋友的交情,朋友是平等的。《老殘遊記》最後一句話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我覺得這還不夠,應該願天下夫妻都成朋友。   張:剛剛他說現代女人有知識、有經濟能力,所以夫妻不能再像傳統那樣一主一從,我覺得這還不只是個形式的問題。以我為例,前幾年,我就把工作辭掉了。按理說,是個典型的家庭主婦了,沒什麼收入,除了偶爾有一點小稿費、版稅,這很有限嘛!大部份的經濟來源都靠他,但我不感覺是他在養我。我常跟他說:我不覺得自己沒有收入?!我也很努力在經營自己的生活,每天都很努力的工作,只是經濟來源的方式不一樣而已。   柏:我認為太太在家洗衣、掃地、煮飯,也是工作。

  張:但假如當了家庭主婦以後,心想反正丈夫拿錢回來養家嘛!自己就養尊處優、貪圖享受、逃避現實。我認為這已經放棄了本身的尊嚴和平等的價值。   柏:夫妻如果不能做朋友,生活就很單調。老爺回家來板著臉,飯桌上也不講話,吃過飯就看報紙,太太看電視、打毛衣、忙小孩,好像公式一般。   人生能有什麼大事!能夠活下去,就靠很多的小情趣。我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打兩局橋牌。誰輸了就磕頭。不過她比較賴皮,贏了趕緊記下來,輸了就說:這局不算,是友誼賽。   張:我們打橋牌已經有十一年了,結婚後不久就開始。當初是因為他工作太忙,壓力太大,想來點輕鬆的事,但是做什麼好呢?我們很少看電視,又不遊山玩水,因為自己就住在山水裡。有一天,在家裡摸到了一副牌,從此就打起蜜月橋牌了,天天如此。

  柏:而我天天早上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她:妳覺得怎麼樣?她的身體不好,常常胃痛,三、兩天就感冒,以前出車禍造成的脊椎痛不斷發作,今年又得五十肩,最近膽結石,開刀把膽拿掉了。按理說,我年齡大了,應該她照顧我,事實上,是我照顧她。你看!我已經七十歲了,身體、精神還這麼好。   她又很會做夢,每次醒來就說個不停,有時還罵我:你剛剛跑到那裡去了!我都被人槍斃了,你怎麼不見了?   張:我還有一個毛病,在外面常常記掛著家裡。他開始寫《資治通鑑》以後,很多事情都要我下山去辦。一到了外面,手裡常常拿著一堆銅板,不斷打電話回家問有沒有事。這幾天,我開刀後在家休養,輪到他下山辦事,就沒有習慣打電話回家。

  我們沒有什麼相同的長處,倒是有一樣的缺點都很糊塗。像我,回家常常走錯門,還奇怪鑰匙怎麼打不開?他比我更糊塗,這樣也好,彼此比較能諒解。如果我嫁個細心的丈夫,看我這麼糊塗,一定會很生氣。   柏:我也常常上錯門,把別人家當成自己家。出去買東西,不是付了錢忘了拿東西回來,就是拿了東西忘了付錢。我們家最忙的事情,就是找鑰匙、找眼鏡。有一次出去吃飯,回家找不到鑰匙。找來鎖匠,大門打開了,內門的安全鎖打不開,搞了兩個多鐘頭才打開。進門想了半天,才想起鑰匙在夾克裡,夾克在餐廳裡。   張:更受不了的是,我們每次開車下山,他在車子都要聽那種亂七八糟、沒有趣味的廣播節目,我一聽頭皮就發麻。他真的能從一些負面教材取得營養,會根據那些節目,對社會作分析、批判。

  柏:不要老聽自己喜歡聽的聲音嘛!妳要聽各種不同的聲音,才能知道各種不同的生活內容。   張:我總是希望在車子裡能聽些輕鬆的音樂,有時候他會將就我,有時候我也讓他去聽那些沒趣的廣播。要不然怎麼辦呢?又要坐同一部車下山。   柏:平常都是她開車,我在旁邊指揮。去那裡?該走什麼路?車子停在那裡?她從不事先想好,這我都會事先想清楚。   張:只要到達目的地就好,管他走那條路!可以隨興一點嘛!那條路比較美麗,就走那條路。有時半路上見到有趣的店,我會下來看一看。這種事情,他是從來不會做的。有時在車上起爭執,我就跟他說:你好好坐著就是,我會把你送到。   如果是他開車,我會很緊張。因為他反應比較慢,又喜歡煞車。

  柏:我開車不會左顧右盼,她就會。   張:就因為這樣,我出去回來才有那麼多有趣的見聞可以跟你報告啊!這樣生活才會有趣啊!我比較感性嘛!常常覺得感性世界快要被人侵略掉了。   柏:我也很感性。   張:你的感情和我不一樣。   柏:我也很有感情。   張:感情跟感性是不一樣的,有感情的人不一定就感性。   柏:我想到我們有一點相同的都喜歡買東西。   張:我不覺得自己喜歡買東西吔!   柏:我們家的東西都是妳買的。   張:我只買非常需要的東西。我有些朋友常買一堆不需要的東西,我實在不能瞭解。   柏:我喜歡買書和文具,其他很少買。   張:你喜歡買傢俱啊!   柏:傢俱都是妳買的啊!   張:以前都是你去挑的,最近因為你比較忙,所以就由我買了。   他有一個更可怕的嗜好。就是喜歡買房子。這個房子,他一看,幾乎兩秒鐘就決定買了。這種大事都由他決定。   柏:其實是我一個好朋友建議的。他在花園新城事業公司當秘書,那一年過年前告訴我,要買就快,否則年初四一開張就漲價了。只好跟朋友借了錢繳訂金,結果初四一開張反而跌價了。   張:有一陣子,他覺得新城的管理不好,想另外買房子。我反對,因為一個家是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每一樣東西都有了感情,買新房子又要重新規劃。有一天,他硬拉我去看附近的一個社區,當場繳了訂金,還拉了高信疆一起去,說做個鄰居。後來才發現那地方有缺點,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要回一點訂金。他做事就是這樣衝動,娶老婆也是亂娶一通。   柏:我娶老婆都很隨意,那裡像妳嫁老公百般精挑細選。   張:他還喜歡買車子。有一次,車子開到一半壞了,他氣得下車,就說要去買一部新車。   柏:我們結婚時,雙方都不是第一次婚姻,各有各的孩子,但都處得蠻融洽。四年前,我女兒忽然跟我說:爸爸,我改口叫她媽媽,好不好?我說:還是叫阿姨好了!只是提醒女兒不要在不經意間有任何不孝的舉止。她的兒女和我也很好,常把同學帶到這兒來玩、來鬧,或者和我們一起聊天。   張:我們有這麼好的組合,一方面是幸運,一方面是努力,雙方都要有寬容的心胸才行。   柏:我過生日,或朋友請客,她的孩子都來。有時他們還會和我聯合起來對付媽媽。昨天,她的小兒子就指導我:我跟你講啊!有時候你讓她發點脾氣就好了!   俗話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在一起生活久了,難免會受她影響。比如以前我很愛買各種東西,現在不太買了,因為有時候她會發脾氣叫我去退掉。   張:因為他亂買嘛!有一次,他給我的朋友買一個鏡框,我一看,忍不住大叫:不要!不要!趕快去退掉!實在太醜了!真是沒眼光。   由這些小事看起來,別人會以為都是他在遷就我,其實大多是我遷就他。   柏:我們家現在比較西化,就是遷就她。她愛乾淨,餐桌禮儀又多,吃飯、喝湯都不准有聲音。   張:他這人一吃麵條就稀里呼嚕,我最受不了。現在一吃麵,他只好一個人端著大碗,躲得遠遠的,我們的助理小姐看了都覺得好笑。   柏:吃麵有湯,怎麼會不出聲音一定要吃得稀里呼嚕,出一身大汗,才過癮啊!   張:我一聽這聲音,就覺得好像要吃進氣管裡了,我怎麼吃都不會發出聲音。   柏:寫詩的人都比較細膩、唯美。她最近詩寫得比較少了,可能生活壓力太大,操心的事情太多。我們家信箱每天都滿滿的,人家一個機構的信都沒這麼多。這些信件都要她來處理。   張:有時我真想不通,他一個人一天怎麼會有那麼多事情。   柏:我一個月要寫一本書啊!   張:每一本書的封面設計、文字、安排、圖片說明,都要我們來盯著。忙什麼說不上來,可是就一直忙。   柏:蠻忙的!連助理小姐都說,每天一早來就忙個不停。   張:我寫過一首詩       我,終於蒸發成一枝       乾爽、輕靈、透明、玲瓏的       樹葉的       標本    ◇ ◇   是忽然覺得自己到了中年,好像樹葉,原來的光澤、水分,慢慢都蒸發了,但樹葉的脈絡非常分明,乾爽、透明,像標本,這是我對年齡的看法。這首詩,他說看不懂。我朋友就開玩笑:他怎麼看得懂?看見兩片樹葉,啪!啪!兩下就打掉了。他根本是個大金剛!   柏:其實我們對寫作是有共識的。我寫作很受她的影響,寫完後都請她提意見。如《資治通鑑》中的柏楊曰,很多是她的意見。   張:我也很尊重他的表達方式,怕太干擾他的創作意識。有時目的是同樣的,只是表達方式不同。如果他喜歡原來的方式,就請他保留,我的意見只是提供他另一個思考的方式和機會。   柏:有時候,我覺得她的建議很有意思。有時候也會反省:為什麼她看不懂?一定是我的表達方式有問題。   張:這一點印證在婚姻生活裡,也蠻重要的。彼此沒有表達清楚,又要堅持己見,就會弄僵了。   柏:我們的二度婚姻算是很幸福的。兩好成一好,才是好!   張:這也要感謝我們第一次結婚的對象,若他們在兒女面前破壞我們,說壞話,我們的家庭組合就不可能這麼好。   柏:基本上,我是很關心社會的;關於這一點,我們也常常互相交換意見。   張:大部份的看法都很一致。我們都認為人是非常尊嚴的,自由是非常尊嚴的,都希望我們的社會越來越民主,人人有尊嚴,社會有法治。   柏:去年我到大陸時,很多人都把我當成民主的救星。香華就在人群中站起來,說:柏楊不是救星,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張:我覺得一個封閉的社會非常可怕的。我當時那樣講話,也不完全是情緒的反彈,是有感於在一個自由的社會裡,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思想,不能什麼事都靠一個偶像來解答。很多事情,應該大家一起來思考,而不是每個問題都去問一個你崇拜的人,這對大家或那個偶像都不好。   柏:她當年敢嫁給一個政治犯,真是不容易,況且這個政治犯既老又窮。   張:我覺得思想開放跟背叛國家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   柏:主張民主自由也算叛國嗎?不滿並不是不忠。現在的尺度,在我們看來,簡直比以前好太多了。就像剛才我提過的,應該聽聽別的聲音。有人攻擊我,我也覺得很好,可以使自己淨化。看到別人批評自己又能不動怒,可以變成更好的人。   張:他真的蠻能接受人家的批評。常常我認為他的作法不妥,而說出我的看法,他不見得都接受,但會思考。   柏:她的語言能力很好,這點對我幫助也很大。她會說英文、國語、廣東話、閩南話,又善於表達。我呢!一口河南腔,嘴巴又笨。   張:可是一有演講,大家都喜歡請他。每次他去演講,參加座談,我坐在一旁,比自己演講還緊張。他的語言表達能力比寫作能力差太多了,常有很多漏洞,我都記下來告訴他。   柏:這真的很好,一般朋友甚至很好的朋友,也不見得會管你這些。   張:有一次,他在金石堂演講,我坐在下面一直舉手,不是要發問,而是明示他講得太爛了,趕快下台吧!結果他還一直講。   柏:以後我演講,她都不去了。現在我也改變方式,乾脆讓大家發問,我來答。   張:他這個人做事比較直接,比較據理力爭。我受他影響,現在也變得凶悍了。這是我兒子說的。他說:我發現妳跟郭伯伯一起生活以後,變得很愛講話,而且比較會罵人。   以前我是比較婉約,現在發現生活節奏變得這麼快,不要再含蓄了,趕快把事情講清楚最好。有一次就直接對一個朋友說:你的作法再不修正,我馬上和你絕交,我沒有時間交你這種口是心非的朋友。別人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認為這不像張香華的作法。我說:這就是我的作法,我現在可以這樣直截了當的表達自己的好惡了。   柏:其實她內在的性格是蠻激烈的,如果不激烈的話,我們相遇也不可能迸出火花。   結婚以來,我們都是一起出去旅行,只有一次因為她有事走不開,我一個人去馬來西亞演講,覺得很不習慣。除了語言問題之外,生活上沒人照顧也不行,年紀大了。   張:所以最近他要去舊金山,我因剛動完手術,可能不方便陪他去,我很擔心他不會照顧自己,拚命打聽這一趟要不要轉機?如果要轉機,他就頭大了。   柏:在這些生活細節上,我一直蠻依賴她的。所以希望她早日康復,萬壽無疆。   張:跟他出去旅行,傷腦筋的事一時也說不清。總之非常麻煩。   柏:根本不麻煩。有什麼麻煩呢?   張:他會忘東忘西,沒有條理。和人約時間、地點,都一團糟。從一早醒來,就忙得雞飛狗跳,比在家裡更累幾十倍。在家還有助理小姐,在國外,他的活動那麼密集,接觸的人又那麼多。   柏:主要就是客人多。   張:像車輪戰一樣。   柏:每一次旅行回來,她都發誓再也不陪我去了。但下一次又不放心我一個人去。   張:責無旁貸啊!誰要陪他去呢?只有我囉!   柏:比如去年大陸旅行一個月,沿途都是她幫我紀錄行程、活動、人物,回來後我照她的紀錄才寫成遊記。所以,我覺得我們配合得很好,真是天衣無縫。   我們年紀都大了,我常想誰先死誰有福。有時候,她身體不舒服,會叫:我累死了!我要死了!我就說:妳沒有那麼大的福氣!   莎士比亞說:上絞架和結婚一樣,都是上帝注定的。我們的婚姻也是上帝注定的,非常好,我唯一能說的,就是:感謝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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