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逼出來的真相

第4章 第四章

逼出來的真相 賈德諾 6898 2023-02-05
  累了一天,我一開始睡得很甜。而後在半醒半睡中,我被什麼聲音吵醒。好像是因為爭執而提高了聲音。   我翻一翻身,調整了一下枕頭,又再睡。然後突然完全醒來,這聲音也許是從十二號房子來的。   我盡全力把意識集中回自己的腦袋。自床上跳下來,來到窗口。   十二號屋裏沒有燈光。   也沒有聲音了。   星光下整個汽車旅館一點聲音也沒有。內院裏的照明燈照在游泳池上,反射出無波動的亮光。   我沒有加衣服,站在窗前,直到有點發冷。我又回到床上,但久久也不能入眠。我仍聳起了耳朵在聽,寂靜的內院什麼聲音也沒有。   我七時起床,淋浴,梳洗,出來準備用早餐。   我已經好久沒有享受墨西哥式的早餐了。油炸蛋泡在洋蔥湯裏滲和著加了辣椒和香料的玉蜀黍脆餅一起吃。湯要燙,脆餅要脆。

  這樣的墨西哥式早餐,再沒有比這裏的第安薩大旅社做得好了。   雨已經停了。天上是藍的,空氣清新。我住的地方到第安薩大旅社只有四條街的距離,我決定步行。把胸挺得高高的,一路呼吸著令人興奮的沙漠空氣。   我走進第安薩的餐廳,找了一個不太明顯的桌子,坐定,把我要吃的點妥,一面享受早上第一杯咖啡的香味,一面等候我的洋蔥炸蛋湯。   侍者把湯送上。我把咖啡放下,抬起頭來看到的是我們客戶顧梅東先生吃驚的眼神,他的坐桌離開我有三張桌子的距離,但他正好是面向我坐在那裏。   他並沒有想到會見到我,臉上的表情是無奈的。   我隨便地向他揮一下手。好像在這裡見到他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不值得大驚小怪。低下頭繼續用我的湯。眼角瞄著他一點點,那個方向有人站起來,我是一定會知道的。

  他比我先用完早餐,我的眼角餘光告訴我他正向我桌子走來。   嗨,賴先生。他說:你早,你早。今天早上你好嗎?   有點想睡,但一切都好。我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   事實上,他說:我也沒想到會來這裏。昨晚上和你通了電話之後,我想想還是親自下來,這樣我可以可以親自和你談談。在電話上總是聊不清楚的。   是嗎?我說。   絕對是的。   你住哪裏?我問。   就在這旅社裏。這裏是個好地方,招待好,吃的也好。   你常來這裡?我問。   也不常來。賴,現在告訴我,你發現了點什麼?   除了昨天和你在電話中講的之外,也沒什麼別的。   但是你一定另外有點細節。昨晚上你想說又沒有說。我知道我一定要自己來才行。你電話裏沒講完。你還另外有什麼沒告訴我,是嗎?

  是的。   是什麼?   我說:那女人在等著和什麼人見面,我相信是等姓洪的。   那個女人,顧說:你一直不肯在電話裏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這也是我自己要下來和你面談原因之一她到底是什麼人?   她的名字,我說:是白南施。她自己在這裏登記為豪南施。南面的西施。   你真有辦法,憑什麼線索,你能找到她的呢?他問。   我說:你要我找洪國本,我自然要挖掘一切有關他的事。我發現南施是他的女朋友。我去找南施。發現她也神秘地失蹤了。兩個人失蹤的開始時間是一樣的。所以極有可能他們是一起行動的。   但是,你怎麼可能得知她是到這裏來了?他說:我簡直不能他突然停下來。   不能什麼?我問。

  不能想像。他說。   這些不過是偵探的常規工作。我說:當然十分費勁。你什麼時候到這裏的?   早上兩點半左右。濕的路面,真不好玩。   我說:這案子開支超出了一點。同業規定開長途每一哩要收一毛五分。   這沒有關係。他快快地說。   所以,我說:目前有一個問題,在你付的定金用完之後,你要我們結束工作?還是再付錢要我們繼續下去?   繼續工作下去。他說。   當然是要我們找到洪國本囉?   他從口袋中拿出一支鉛筆,在手中玩弄著。他把鉛筆筆尖豎在桌上,用拇指和食指從橡皮頭上一直滑下來滑到筆尖,把鉛筆倒豎過來,又用拇指和食指捏著滑下來。他是在做決定應該怎樣對我說。   我決定直搗黃龍。到底你為什麼要找洪國本?我問。

  他猶豫了兩三秒鐘,說道:賴,連我都懷疑,有沒有那麼需要了。   告訴我,也許有點幫助。我說。   也可能沒有。   我聳聳肩。反正花錢的是你。我說。   他把皮夾拿出來,抽出兩張五十元的鈔票。   我要在定金裏加上一百元錢,他說:這樣你們可以多工作兩天。   出遠差不一樣。我說。   好吧,至少在三百五十元用完之後,可以多一天吧?   都沒問題,我說:你是老闆。四百五十元用完之後怎麼辦呢?要我打道回府?   到時還沒找到他,只好算了。希望你儘可能節省。   我想要說什麼,但是當我看到門口的情況,我突然停住了。   我臉上的驚愕一定是很明顯。   顧梅東,本來是背對大門坐在我對面的,突然轉頭,去看我在看什麼。

  宓善樓警官,洛杉磯警察總局兇殺組幹探,幾乎也在同時看到了我。他也驚奇了一下,但是他善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他慢慢地走向我們的桌子來。   好呀,好呀,他說:看看什麼人也在這裏。   哈囉!警官,你好嗎?   你在這裏幹什麼,小不點?他問我:你這位朋友是誰?   我趕快說話,希望顧先生能有一個概念。我說:顧先生,快來見見洛杉磯警察總局的宓善樓警官。他是我見過最能幹的警探。所以外縣市有什麼電請協助的都由他出馬。宓警官,你是公事來這裏吧?   宓警官微笑地說:做得不錯,做得不錯,唐諾。   顧先生伸出手去。善樓用自己肥大的手抓了他一下,說道:高興見到你。   什麼做得不錯?我問。

  告訴顧先生我是什麼人。警告他我可能是為公事下來的。照你這種做法,我看得出顧先生是你的客戶。   我不吭氣。   沒有錯。顧說。   善樓轉向我。什麼工作?他問:你在這裏幹什麼,小不點?顧先生在這裏想要什麼東西?   想要點消息。我說。   善樓自己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看來我要陪你們一下了。你們兩位用過早餐了?   我點點頭:這裏的洋蔥炸蛋湯是很出名的。   不興吃。他說:匆匆忙忙吃口味太重的東西,不容易消化。我們還是不要把話題扯遠了。你說顧先生出錢請你下來找消息?   是的。   什麼樣的消息?   我笑笑說:你問錯人了,我不能出賣客戶的機密呀。   善樓轉向顧先生。什麼樣的消息?他問。

  顧先生目瞪口呆地說:是公事嗎?他問。   要變公事也可以。善樓告訴他。   顧先生好好的看了他一下,冷冷地說:我一點也不覺得我和賴先生之間的事,會和你有什麼相干,警官。   善樓一點也不讓步:你最好覺得一下。   我怎樣想,也不覺得會有關係的。顧說。   洪國本這個名子,你聽說過嗎?宓善樓問道。   顧先生呆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宓善樓笑了。勝利的微笑。   我看得出你聽說過了,他說:那麼,你就說話吧。   我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顧說。   善樓說:你看,這個小不點是個快手快腳的人。千萬別低估了他,低估了他就會吃虧。舉個例來說,有一位住在皮靈街八一七號公寓房四十二號傅麥琪小姐,她的隔壁四十三號住的就是洪國本,或是阿國。

  你看會發生什麼事?賴唐諾一個人出現,敲洪國本的門,沒人應門。他又敲,終於把隔壁的傅麥琪小姐敲了出來。傅小姐告訴賴唐諾,阿國不在家。   你看,我現在才要說到他的天才,真是不可低估。他誘導麥琪認為他是洪國本的經紀人。他把傅麥琪心中知道的統統詐了出來。所以他知道了洪國本是半夜搬走的。所以小不點才會到這裏來。   顧先生從宓警官臉上看向我臉上,又看回到宓警官臉上。   我不知道賴唐諾是因為什麼線索,宓善樓繼續道:一路追到邊界來的。所以,我要多知道一點阿國的事,和你為什麼對阿國有興趣的事實。   這個阿國他有問題?我問。   善樓很小心地說:這個阿國也許有問題,也許什麼問題都沒有。

  我說:加利西哥警察局不會因為洛杉磯失蹤了一個人,打電話請你來幫忙的。   很能推理。善樓認可地說。   再說,我繼續說:假如你是在找阿國,你已經知道我也在找他,你一定找到一條線索把你帶到這裏,但是完全不知道我也在這裏。因為你進來的時候,看到我很出意外的樣子。   誰說來著?善樓問。   你自己的臉和自己的眼,說來著。   善樓說:小不點,你老毛病又犯了。不要亂混,這裏由我發問題。   這案子裏有什麼犯法行為嗎?我說。   可能,善樓說:阿國混進了一件毒品走私案,我們還不知道混得多深。   我對顧說:在這種情況下,假如已經有人犯了法,假如有一點點可能牽到你身上,你應該什麼都不說。老實說,這是宓警官失職,他在問你問題前,先應該告訴你,不論你說什麼將來都可以用來對你不利,所以你可以保持沉默,你也有權找個律師代你來發言。   但是,什麼罪也牽不到我身上來呀。顧說。   噢,當然,我揶揄地說:宓善樓是專程南下兜售警察慈善舞會門票的。   善樓微笑著。   大家窘靜了一陣,善樓說:還是由我來告訴你們兩個寶貝一些事情。我是乘警察專用直昇機過來的。我早上五點鐘才到這裏,但是因為線索眾多,我一到就開始工作。   那阿國是個作冢,他什麼都寫。短文、小說,偶而會弄到一點值得傳播的報導。   不知怎樣,他知道了大麻的流程。他自己私下不聲不響調查已經很久了。但顯然撞上了什麼大案子,因為他失蹤的那晚,他一個人猛敲打字機,瘋了一樣。   然後出了點事,有人來看他,對這一點我們正在調查,來看他的人是敵人?還是朋友?   阿國整理東西,開溜。他沒有太多東西,他把一切塞進汽車,就這樣走了。   我們認為只有兩種情況造成這局勢。他知道太多,決心揭發,要把大麻是如何流進美國的公開出來,但是消息洩露了,有人要對他不利,他朋友來示警,他暫時躲起來;或者,他知道又有一批大麻要進來,他來取證,他到邊界來。   由於他幾乎是把所有東西都搬走的。我相信來看他的是朋友,是來告訴他什麼消息的。   當然我們不排除來人是敵人。販毒走私的一環。   敲門的時候,洪國本正在猛敲打字機寫這一篇揭發走私的文章。他很可能不在意地剛開門就發現一把槍指著他肚皮。   來人用槍把他帶走,當然不能留下片紙隻字有關這篇報導的。他可能帶了兩個同道來把公寓清理乾淨的。   目前,善樓繼續說,我們暫時假設阿國的離開是自願的,他的報導尚未寫完,他突然發現情況緊急,他的朋友幫他緊急撤離。   現在,我們準備   餐廳門口走進一個便衣,但是看起來一身都是警察樣子,一進來向大餐廳四下張望,看到善樓,大步走到他身旁,碰碰他肩頭。警官,借一步說話。   善樓抬起頭來。當然,當然。他說。   兩個警官走到餐廳一角,我們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地方。那當地的警官不斷把情況告訴善樓,善樓相當震驚這一點是絕對正確的。   不論那當地警官告訴善樓什麼事情,一定是十分重要的,因為善樓沒有再回我們桌子來。兩個警官走出餐廳,善樓連看都沒回頭看我們一下。   顧說:嘿,真險。   我看著兩位警官走出去的門口。想了一兩秒鐘,轉頭看向顧先生。現在是一段空檔時間,我說:正好請你多說點話。   向誰說,又說什麼?他說。   向我說,說你自己。   除了你已經知道的之外,我不認為你再需要知道什麼。   再想想。我告訴他。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洪國本實在我毫不關心。   當然,我諷刺地說:你拋三百五十元在白莎桌子上,說要我們找到他。現在,在這裏又交給我一百元。但是你毫不關心他。   顧思慮地看著我,說道:我來告訴你事實。   我非常歡迎。我說。   他說:我對洪國本毫無興趣。我的目標是白南施。   這倒的確出我意料。什麼?我說。   是的,他說:我的興趣在白南施。她跑掉了,但一切指示她是在怕什麼東西,怕得要死才逃走的。我試著找她,但一點線索也沒有。我跑去看洪國本,看他和白南施失蹤有什麼關係沒有。發現阿國也匆匆不見了。我想像中他們是一起走的。   我不要任何人知道我真正的興趣是在白南施。我甚至連你及柯白莎也不敢告知。我知道只要你找到洪國本,我就會有足夠資料找到白南施。   為什麼要那麼祕密呢?   顧先生說:因為我是一個已婚的人。我的婚姻不是很美滿。我正在辦離婚。我太太和我正經由律師在辦財產分割。這個特別時間,她要知道南施的事,對我就非常不利了。我會多損失不少金錢的。   我說:你要早給我們說明白,你可以省很多時間很多金錢。   但是,他說:也可能被你們知道後敲我一記竹槓,一下要我們兩三   兩三萬元?我問,替他把話講完。   他想了一下,說道:有可能。   我腦子很快地轉動。顧先生,我說:你對我很多地方說了謊,你開車下來,一到第一件事就是直接開到楓葉汽車旅館十二號房子。你一定要和南施談話。你們爭吵了,一切不如你想像理想。   你怎麼會這樣想呢?他問道。   你忘了我就住在七號房子,我說:我昨晚被你們吵醒了,吵鬧是從十二號出來的。   你聽到聲音了?他問。   聽到聲音了。   一男一女?   是的。   有沒有聽到他們說些什麼?   我說:我建議你少發問,多告訴我一點事實。我覺得你在這件事裏牽涉得要比想像更深。   我已經把事實告訴你了。   我搖我的頭:沒有,你還沒有。   你是指什麼?   我說:假如你真正的目的是找到南施,那麼昨天晚上,我告訴你南施在楓葉汽車旅館十二號房子的時候,你會說,假如我還沒有找到姓洪的,就不要找了。你付不起三百五十元以外的錢了。你會叫我們停止工作了。   但是你沒有,你跳進汽車,自己立即開車前來。而且今天早上又親手給我一百元錢。為什麼?   其實,這也並不能證明什麼呀。他說,有點敵對。   我說:至少證明你言行不一致。   我把椅子向後一推,走,我說:我們去看南施。   我我現在不想去見她。   不想去也要去。我說。   你是替我工作的。他指出來說。   你說得一點沒錯,我是替你工作的。這裏面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否則宓警官怎會下來?走,我們一定要去見見南施。   我現在不要見她。   我現在要去看她。不勉強你。你可以跟我去,也可以留在這裏。   好,他說:我跟你去。   我留了小帳,把帳單付了。   你車在那裏?我問。   就泊在門外。他說。   用你車去。時間可能比你想像要急促得多。   他的車是輛大凱迪。我們開了四條街就到了楓葉汽車旅館。把車停好,直接去十二號房子。   鑰匙在門上,但是在門的靠外一方。   這什麼意思?顧問。   這好像表示她退租了。我說。   那是不可能的。他說。   為什麼?我問他。   他沒有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大模大樣走上門口,大聲敲門。沒人應門。我就自顧地開門進去。   床已經有人睡過,但還尚未整理。我走進浴室。浴墊在地上,是乾的。洗澡用大毛巾在架子上,整條都是乾的。   我們環顧室內。沒有一件女人衣服,沒有行李,沒有任何女人用品。   我對顧說:好了,我們離開這裏。去我租的七號房好了。希望你能記起點什麼,可以告訴我實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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