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奇幻小說 時間軸

第20章 第十九章

  杜瓦利開車往北走,一直到夜晚降臨。趁著比較不那麼心煩意亂之時,麗絲好好研究了他。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非常保護艾沙克這個孩子。   麗絲和特克被催促著上了一輛很大的多功能車,這種車有彈簧金屬輪胎,可以適應各種地形。車子原本設計是可以舒舒服服載六個人的,不過他們卻擠了七個人進去。麗絲、特克、黛安、芮布卡太太、蘇麗安.莫埃和艾沙克。   特克原先主張坐天王機,卻被杜瓦利和芮布卡太太的一番爭辯打消了念頭。飛機比混在車陣中的汽車容易追蹤,又不容易掩藏。杜瓦利博士說他們打算用飛機調虎離山。圍場上有四個年紀最長的第四年期人自願上飛機往西飛,其中一人是合格的飛機駕駛。很可能會被捕,不過他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杜瓦利博士堅定地說,即使會死,他們也不怕。火星療法的諸多諷刺之一是,雖然可以延長生命,但是也消除了對死亡的恐懼。特克問有沒有治破產的療法。

  於是他們坐車離開,另有十幾輛車也隨後離開圍場,或是走現成的路或是穿過荒涼沙漠,各朝不同方向而去。他們不想圍場落入政府當局之手,因此安裝了炸藥,打算將圍場連同任何會使他們被捕的證據一起炸毀。麗絲一行人先一步走遠了,沒有親眼看到爆炸,不過在路上某處她倒是看到地平線上冒出一縷煙。她問杜瓦利博士會不會有人受傷,如果遺傳安全部人員在定時引爆以前抵達,不是會被炸死嗎?   遺傳安全部的人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會有什麼事發生。如果發現圍場被棄守,他們會知道那裡已安置了會引爆的炸藥。   可是如果他們大意,或是去的時間剛好不巧呢?   杜瓦利聳聳肩。生命中沒有任何事情是可以保證的。   我還以為第四年期的人都應該是非暴力的。

  我們對於別人的受苦,要比沒有改造過的人敏感。這一點使我們比較脆弱,不過這並不會使我們變笨,也不會使我們不敢冒險。   即使冒著犧牲別人生命的險?   蘇麗安.莫埃對這話露出冷冷一笑。照黛安的說法,她是個畸形的火星人;但在麗絲看來,她卻像是個阿巴拉契亞山脈一帶用蘋果雕出來的瘦削玩偶。她說:我們不是聖人,到現在這一點應該已經很明顯了。我們也會做出道德的抉擇,而且經常還是錯的。   ☆   杜瓦利想漏夜開車,但被特克說服了,於是一行人就在一片空地上紮營。空地四周圍繞著低矮的手指松樹林。赤道洲山脈連綿,此處正好位於赤道洲分水嶺的西坡。由於海拔的關係,這裡的降雨相當規律,甚至還有一條清澈的溪流,可以取水飲用。溪水冰涼,麗絲想,一定是從那些高高隘口下山谷裡的冰河流下來的。透心的冰涼勾起她快樂的回憶:那年她十歲,父親帶她去葛斯塔德滑雪,陽光照在雪地上,登山吊椅的機器吱嘎聲和笑聲穿透了冰寒的空氣。如今卻是好遙遠了,距離好幾個世界、好幾年了。

  麗絲幫助特克在瓦斯爐上熱蔬菜燉肉罐頭。他想在夜晚來臨以前就把晚餐做好,關熄爐火,免得有無人飛機在天空中感應到熱度。杜瓦利博士說,他懷疑追捕他們的人不會追到這麼遠的地方,尤其大部分這類監測設備都被調去處理油田危機了。特克點點頭,不過還是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小心為妙吧。   在順著丘陵往北走的路上,他們討論了計畫,至少是特克討論了他的計畫,第四年期的人則說得比較保留。特克和麗絲打算坐到北邊城鎮新康伯蘭,再從那裡搭巴士過法老隘口到海岸。第四年期的人則繼續走到走到他們想去的地方。   走到能夠照顧男孩的地方吧,麗絲希望。這是個長相奇特的孩子,頭髮是鏽紅色,被某個權充圍場理髮師的人(可能是芮布卡太太),用一把廚房剪刀剪得好短。他的兩眼距離很寬,讓他看起來有點像隻鳥。瞳孔裡還閃著金光。他一整天都不怎麼說話,就算說了,也多半在早上。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相當不安,麗絲覺得奇怪的是,只要路遇上轉彎,他不是皺眉、呻吟,就是如釋重負地吁口氣。接近傍晚時,他就發起燒來。又發燒了。她聽到芮布卡太太說。

  此刻艾沙克正睡在車子後座上,車窗是開著的,好讓高山的空氣在車內流通。白天很熱,但陽光已漸漸偏斜,聽說到了夜裡,空氣會冷得讓人很不舒服。車上只有六只睡袋,這些睡袋都很高級,有隔熱效能。必要時人也可以睡在車上。看起來不像是會下雨,不過特克還是在樹和樹之間掛起防水布,就算只有一丁點的保護或是遮蔽也好。   麗絲攪動著燉菜,特克煮著咖啡。飛機真是太可惜了。   反正我也保不住它。   回到海岸以後,你要做什麼?   看情形。他說。   看什麼情形?   看很多事情。他瞇起眼睛望著她,像是從很遠的地方望過來。也許回到海上如果沒有別的事發生。   或者我們也可以回美國。她說,心裡猜想他對我們這個詞會怎麼解釋。你之前的法律問題,基本上是過去了吧,對不對?

  也可能又炒熱了。   所以我們要另想辦法了。我們這個代詞懸在空氣中,像個還沒被打破的皮納塔玩偶墨西哥孩童在節慶時蒙著眼,揮棒打破的那種掛在空中、內部放滿糖果點心的鮮豔玩偶。   我想我們是必須這麼做了。   我們。   ☆   夕陽在一片愈來愈紅的暮靄中貼上了地平線,他們開始吃起了晚餐。特克吃得快,話不多。黛安.杜普雷和蘇麗安.莫埃坐在遠處一根木頭上,專心說著話,但聽不見她們在說些什麼;而芮布卡太太在艾沙克身旁走來走去,哄他吃東西。   於是,就剩下杜瓦利博士一個人,這是麗絲頭一次真正有機會私下和他說話。特克待在野營爐火和鍋子旁,麗絲獨自走過去坐在杜瓦利旁邊。杜瓦利面帶埋怨地看著她,像是一隻棕色大鳥,不過他沒走開。你想要談談你父親。他說。

  她點了點頭。   我們是朋友。我最敬佩你父親的,是他熱愛他的工作,但卻不是那種狹義的愛,他愛它,是因為他用更廣泛的方式去看待它。杜瓦利像是事先演練過似的說。你明白我的話嗎?   不明白。她當然明白,不過她要聽聽杜瓦利的解釋。不太明白。   杜瓦利彎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我手上的是什麼?   表土,枯葉,也許還有幾隻蟲子。   表土、礦物殘餘、淤泥、分解並且供應養分的腐敗生物量層、細菌、蕈類孢子當然還有幾隻蟲子。他把土壤拂掉。就像是地球,但是又有些小小的不同。就地質學來說,這兩顆行星非常類似:花崗岩是花崗岩、片岩是片岩,不過在這裡分布的比例不一樣。這裡的火山活動比地球上少。大陸板塊的移動和侵蝕速度不同、赤道和兩極間的斜溫層比較不那麼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和地球有多麼像!

  因為假想智慧生物為我們造了這顆行星。   也許不能算是為我們造的。不過,沒錯,他們是造了這顆行星,或者至少是修改過了。這使得我們對這個世界的研究變成一種全新的學問,不單是生物學或是地質學,而是一種行星的考古學。這顆行星早在現代人類演化以前、在時間迴旋之前幾百萬年、也在拱門立起之前幾百萬年,就深受假想智慧生物的影響。這一點可以告訴我們些許他們的方法,和他們能夠從長計畫的特殊能力;如果我們追問的問題正確的話,或許也能略知他們最終目標是什麼。你父親就是在這種認識下進行研究。他從沒有忽略掉那更大的真相,從沒有停止對它的驚異。   行星工藝品。麗絲說。   那是他正在寫的書。杜瓦利點點頭。你看過了嗎?

  我只看過書的導論。還有一些筆記,那是從她母親時不時就要發作的徹底大掃除中搶回來的。   真希望還有更多。那會是一本很重要的著作。   你和他談的就是這本書嗎?   是的,算滿常談的。   但沒有一直在談。   當然啦,我們談到火星人,談到他們對假想智慧生物知道些什麼。他知道我是第四年期的人   你告訴他的?   我會把我的祕密告訴他。   為什麼呢?   因為他很感興趣;因為他值得信任;因為他了解世界的性質。杜瓦利微微一笑。基本上,因為我喜歡他這個人。   他接受你的第四年期身分嗎?   他很好奇。   他有沒有提到也想接受這種療法?   我不敢說他沒有考慮過,不過他從沒向我開口。就我所知,也沒有向任何人開口。他愛他的家人,亞當斯小姐,用不著我來告訴你這一點。他失蹤我也感到很震驚。

  你有沒有把關於艾沙克的這項計畫告訴他?   有。還在計畫階段的時候,我和他談過。杜瓦利啜了一口咖啡。他不喜歡。   不過他沒有告發你,也沒有試圖阻止?   是的,他沒有告發我們,不過我們為這件事吵得很兇。那時候我們的關係有些緊繃。   緊繃,但是沒有破裂?   因為雖然我們意見不同,他還是能理解這件事為什麼必要。急迫的必要。杜瓦利靠近她,有那麼一瞬間,麗絲真怕他會伸手握住她。她不大肯定自己能不能受得了這個動作。能夠與假想智慧生物,或者說與使這浩大的機器網運作的心靈,做任何實體接觸,這種想法不但使我著迷,也使他著迷。他知道那有多麼重要,不只是為了我們這一代,也為了未來的世代,為了人類這種物種。

  他不肯合作,你一定很失望了。   我不需要他的合作,不過倒是希望他能贊同。當他對這有所保留時,我很失望。後來我們就只談別的事,根本不提這件事了。當這個計畫認真展開時,我就離開麥哲倫港,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你父親了。   那是他失蹤前六個月的事?   是的。   你知道任何關於那件事的情形嗎?   關於他的失蹤嗎?不知道。當時遺傳安全部在麥哲倫港也在找我,因為這個計畫也已經傳到他們耳裡去了。當我聽說羅勃.亞當斯失蹤了,我就猜他是被遺傳安全部的人抓去審問了。不過我並不確定。我不在那裡。   遺傳安全部審問過的人,大部分都還出得來,杜瓦利博士。雖然她知道不是這樣。   不是全部。杜瓦利說。   他又不是第四年期的人,他們為什麼要傷害他?她要說的是殺他,只是沒勇氣說。   他有他的原則,他會出於這種堅持而反抗到底。   依你們的交情,你有把握這樣說嗎?   亞當斯小姐,我二十年前在印度班加羅爾接受療法。我不是什麼事都知道,不過我很會看人。羅勃.亞當斯這個人不搞神祕,他的誠懇簡直是寫在臉上。   他遭人謀殺了。這一直是最可能的解釋,不過細節可能要比麗絲想像的更為邪惡。羅勃.亞當斯被人殺害,殺害他的人永遠也不會受審。不過這故事中還有一個故事:是關於他的好奇心、他的理想主義、他信念的力量。   這些想法想必都寫在她臉上了。杜瓦利用一種深表同情的語氣說:我知道這幫不上什麼忙。很抱歉。   麗絲站起來。此刻她只感到寒冷。我可以再問你一件事嗎?   請問。   你有什麼正當理由?姑且不論人類命運如何,把一個無辜的孩子放到艾沙克的位置上,你要怎麼說明你的理由正當?   杜瓦利把杯子一仰,當場就把最後的咖啡喝完。艾沙克從來就不是個無辜的孩子。艾沙克從來就是現在這樣。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和他交換位置,而且恨不得快點呢!   ☆   她穿過營地,走到一圈亮光下,特克正坐在那裡,撥弄一個口袋型電信接收器。特克,那個失蹤的具體代表人物;特克,從多種生活中消失的人。無線電壞了?   浮空器沒有東西傳過來。麥哲倫港也沒消沒息,最近一次是聽說西部深處又有一場微震。石油收益理所當然是麥哲倫港永遠掛念的事。人人都相信托辣斯。特克又看了她一眼。你還好嗎?   只是累了。她說。   ☆   她又煮了一壺咖啡,讓自己保持警醒。其他人都開始準備各自睡去。終於,如她所願的,除了她和火星女人蘇麗安.莫埃外,大夥兒都睡了。   麗絲對蘇麗安.莫埃有些畏懼,雖然她看起來像是會想扶著她過馬路的那種老太太。她的年紀和穿梭過的距離像是一種看不見的氣氛,圍繞著她。她坐在營火旁,木材燒得紅通通的,只剩下空心,快要熄滅了。她鼓起勇氣才走到她面前。   不要怕。老女人說。   麗絲嚇了一跳。你能看穿我的心思嗎?   我能看穿你的表情。   我其實不是很害怕。是有點害怕。   蘇麗安微微一笑,露出她小小的白牙齒。我想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害怕,畢竟聽說過那些傳聞。我知道他們是怎麼說的:冷酷的老火星人、幼年受傷的受害者。她敲敲自己腦袋。我的道德堅持。我的傳奇過往。   你認為你自己是這樣嗎?   不認為,不過我認得出世人對我的描繪。你花了很多時間和氣力找我,亞當斯小姐。   請叫我麗絲。   好吧,麗絲。你還帶著那張你四處拿給別人看的相片嗎?   沒有了。在黛安的催促下,她在米南加保村就把相片毀了。   很好。現在我們就在這裡了,沒有人會聽到,我們可以說話了。   當我開始找你的時候,我沒有想到   會造成我的不便嗎?或者會引起遺傳安全部的注意?不用道歉。你知道的就是知道,不知道的,你怎麼想也想不到。你是要問我羅勃.亞當斯的事吧?還有他為什麼死、怎麼死的。   你確實知道他已經死了?   我沒有親眼看到他被殺,不過我曾經和目擊他被綁走的人說過話,我想像不出還會有別的結果。如果他能回家,他早就回家了。如果這話太唐突了,我很抱歉。   雖然唐突,但卻也是愈來愈明白的道理,麗絲心想。他被遺傳安全部的人帶走,這是真的嗎?   被他們稱做執行小組的人帶走。   他們也在追蹤杜瓦利博士和他的團體。   是的。   你也是。   是的,不過理由略有不同。   你想要阻止他製造出艾沙克。   我想要阻止他進行一項不必要的人類實驗,一項既殘忍又可能是無濟於事的人類實驗。沒錯是的。   那不正是遺傳安全部要的嗎?   那只是他們新聞稿上說的。你真的相信像遺傳安全部這種組織,所作所為都是他們公開宣稱的事嗎?如果能取得製造工具,他們的祕密碉堡裡早就裝滿了複製的艾沙克,一個個用線連在機器上,還派重兵看守呢!   麗絲搖搖頭,整理一下思緒。你怎麼遇見我父親的?   我在赤道洲遇到的第一個對我有用的人是黛安.杜普雷。地球第四年期人並沒有正式的階級,但是在每個第四年期團體中都有個中心人物,在每個主要決定中拿主意。黛安在赤道洲海岸就扮演這個角色。我告訴她我想找到杜瓦利的原因,她給了我一些或許有用的人名,他們不全是第四年期的人。杜瓦利博士和你父親是朋友,我和你父親也是朋友。   杜瓦利博士說我父親很值得信任。   你父親對於人性本善有驚人的信心,但這不見得都對他有利。   你認為杜瓦利利用了他?   我認為他花了很長時間才看清杜瓦利博士的真面目。   那是?   虛浮的野心、極度的不安全感,以及捉摸不定的良心,這是很危險的。你父親並不願意洩漏杜瓦利博士的計畫和他的下落,甚至對我也不肯。   他後來說了嗎?   等我們都熟了以後他就告訴我了。我們先花很多時間探討宇宙論。我猜那是你父親評價別人的獨特方式。他曾經說過,從一個人看星星的方式可以看出許多事。   如果他把他知道的告訴了你,為什麼你還找不到杜瓦利,阻止不了他呢?   因為杜瓦利夠聰明,他一離開麥哲倫港就改變了計畫。你父親相信杜瓦利正在赤道洲遙遠的西部海岸建立一處圍場,然而那裡至今大部分仍是荒地,除了幾座小漁村外。不過當時他的確是這麼告訴我的,當遺傳安全部審間他時,他一定也這麼說了。   杜瓦利認為我父親不肯說,他認為這是他們殺害他的原因。   我相信他有抵抗。不過以我對他們偵訊手段的了解,我懷疑他抵抗得了。我知道你聽到這個會難過,麗絲,我也很抱歉,但是這是實話。你父親把他知道的告訴我,是因為他認為應該要制止杜瓦利。他相信我有這個權力去干預,會用非暴力的方式對待杜瓦利和那個第四年期團體。只有在受到脅迫的情形下,他才會把這些事告訴遺傳安全部。但是,麗絲,你父親有沒有說都不重要。杜瓦利並不在西岸,他從來沒有在那裡。遺傳安全部根本不知道他去了那裡,等到我發現他的下落時,也已經太遲了。都過了好多年了,艾沙克已經是個活生生的孩子,再也回不去子宮裡了。   噢。   寂靜中,麗絲只聽見營火燃燒的嗶剝聲。   麗絲,蘇麗安.莫埃輕柔地說,我很小的時候雙親就不在了。我猜黛安也告訴你了。我失去了雙親,但是,更糟的是,我失去了對他們的記憶,就像是他們從沒有存在過一樣。   我很遺憾。   我不是要你同情,我想告訴你的是,在某個年紀的時候,我下定決心要去了解關於他們的事。我想知道他們是誰、他們怎麼去住在一條日後會鬧洪水的河邊、他們有沒有可能注意到警告,或是根本忽略了。我猜我想要知道的是,該因為他們想救我而愛他們,或因為救不成我而恨他們。我發現了很多事,大多數是沒有關連的,包括一些他們私人生活的痛苦實情。最重要的是,我終於了解責任不在他們。這是個小小的慰藉,卻可能是唯一的慰藉,就某方面來說,這就足夠了。麗絲你的父親也是,責任不在他。   謝謝你。麗絲沙啞地說。   現在我們該快點睡了,蘇麗安.莫埃說,趁太陽還沒有出來。   ☆   雖然睡的是睡袋、地面不平,又置身在陌生的森林中,麗絲卻睡得比過去幾個夜晚都要好。不過喚醒她的不是太陽,而是特克把手放在她肩上搖醒她。她昏昏沉沉中意識到天色仍然很暗。我們必須走了,特克說,快點,麗絲。   為什麼?   麥哲倫港又有落塵了,這次更多更密,而且不久後就會越過山脈而來。我們必須找個地方躲起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