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八
埃爾坦普羅更加熱鬧了。約翰.威瑟斯龐被控謀殺,並且要面對米漢法官接受初審,這足以使許多人湧進城來。飯店、旅館大廳、彈子房,甚至理髮店,到處都在談論著這樁案件,而且有多少人談論這件事,就有多少種不同的推測。
代理威瑟斯龐的勞倫斯.多默律師被認為是山谷裏最好的實習律師。很明顯,多默不僅被證據搞得有些迷惑,而且還在利用法律所提供的每個技術細節。街頭上到處都在議論,多默已認定這些證據足以保證法官可以拘留威瑟斯龐進行審判,因此他不會推出任何證人來暴露他手中掌握的情況,而是要迫使地方檢察官盡可能地攤牌。
洛伊斯.威瑟斯龐在她對她父親的愛和對馬文.亞當斯的愛之間忍受著煎熬,就她同案件的聯繫,目前還保持著沉默,但她的沉默隨時都有可能被打破。
德拉.斯特里特說:你必須得注意那姑娘,頭兒。她會隨時公開地站出來,突然一下子把她知道的全部倒出來。她不習慣於隱藏事情,從不費心去搞欺騙。她喜歡真實,她是那種有話就說的姑娘。
梅森點了點頭。
你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德拉.斯特里特問。
什麼?
你是在外地,是一個在鄉村的外地人,而這裏的當地人是抱成一團的。在洛杉磯可能被寬容的事,在這兒就不會了;在城市裏被看到是好的可以行得通的手段,在這裏將明顯地被認為是應受譴責的。天哪,他們甚至可能會在定案之前控告你是謀殺犯的同謀。
梅森又笑了。
旅館套房的門上響起了敲門聲。
看看是誰,德拉。
德拉.斯特里特打開了門。
喬治.丹傑菲爾德站在門口,我可以進來嗎?他問。
當然,梅森說,進來吧。
丹傑菲爾德說:我妻子和我被傳做證人。
梅森揚了揚眉毛。
我發現了一些有關明天地方檢察官要審理這樁案件的情況。我覺得您應該知道,因為呃,這可能會影響.影響許多情況。
什麼?梅森問。
他打算重新審理那樁舊案子。
你是說亞當斯的案子?
是的。
為什麼?
您還記得嗎?丹傑菲爾德說,威瑟斯龐在棕櫚泉的旅館跟您談話。據說他說過,如果必要的話,他會讓馬文.亞當斯處在這樣一個處境,看上去謀殺好像是唯一的出路,用這種方式迫使那孩子現出他的本性。
梅森說:我從來不記委託人對我說過的話,丹傑菲爾德。
那麼,問題是,丹傑菲爾德接著說道,您向他解釋了那是一個多麼危險的想法,對此你們又爭論了一會兒。哦,酒吧裏有一個男招待是位趁假期在棕櫚泉打工的大學生,他碰巧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你們坐的桌子後面有一個屏風,當時那個男孩子正站在屏風後面擦窗戶。
梅森說:非常有趣,我猜那男孩認識威瑟斯龐,對吧?
是的,他認出了他。
非常,非常有趣,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呢?
從地方檢察官那裏。地方檢察官發現我妻子和我在城裏,傳喚我們做證人。他一直在跟我談論那樁當年的謀殺案。
你告訴他些什麼?梅森問。
丹傑菲爾德說:關鍵就在這兒,我一直告訴他,我不明白為什麼要把舊事攪到現在這樁案件裏,翻騰那些陳年老帳根本沒用。
他跟你和你妻子都談了?
不,到目前為止,他只是跟我談過了,他準備今天晚上就叫我妻子。我呃,我想看看能做些什麼。我想我們或許可以這麼辦,就說這事弄得她太緊張了,找個醫生開個證明,或者什麼的。您是律師,您知道這樣的事情該怎麼安排。
這是不能安排的。梅森說。
我知道,但總可以找些理由。
為什麼你妻子不想作證?
我們看不出重新審理這樁舊案有什麼用。
為什麼?
見鬼,丹傑菲爾德衝口說道,您知道為什麼,我妻子告訴了您。她知道在大衛.拉特威爾被殺那天,他去工廠時口袋裏裝著槍在整個案件的審理過程中,她對此卻閉口不言。
對此她撒過謊嗎?
沒有,根本沒有問過她。她只是不願主動提供情況。
所以她把那些告訴了你?
是的。
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
極端有趣,梅森說,因為就一九四二年的謀殺案審判威瑟斯龐而澄清一九二四年所發生的謀殺案,這不是很奇特嗎?
您無法澄清的。丹傑菲爾德說,您可能會說服人們,當年應該判過失殺人罪,但那並不能澄清什麼。
或許使它看上去是正當防衛。
您不能使亞當斯復活,丹傑菲爾德說,卻可能會使我妻子犯偽證罪。
怎麼會?
當她站到證人席上的時候,她絕不會承認她知道那把槍的事。丹傑菲爾德說,她說如果她能跟您、威瑟斯龐和馬文.亞當斯見面,她就會確切地說出所發生的事,但她不願置身於公眾的蔑視之中,作為一個女人,她的呃,您知道。
所以呢?梅森問。
所以她就叫我來告訴您,如果您想讓那樁舊案件澄清真相的話,那就只能通過私下會談;如果要她出庭作證,她就會否認整個這件事。她是否被傳證就取決於您了。
梅森噘起了嘴:她會告訴地方檢察官有關那槍的事嗎?
不,當然不會。
梅森把手深深地插進口袋裏,我要考慮一下。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