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懸疑小說 白馬山莊殺人事件

第10章 第七章 童謠傑克與吉兒

白馬山莊殺人事件 東野圭吾 26394 2023-02-05
  1     村政警部出現在交誼廳,一副正等著現場氣氛熱鬧起來的樣子。正在洗牌的主廚看到矮刑警出現後,停下手中的動作,瞪大他那雙有些可愛的眼睛。   村政站在交誼廳角落,轉動著他的圓臉看向整個交誼廳,包括客人和員工,目前總共有十四個人在交誼廳,時間正好過了九點鐘不久。   開心玩著各種遊戲的人當中,有幾個人似乎發現村政的樣子與過去不同,他只是安靜地站著,用冷靜的目光注視著每一個人。那沉穩的態度讓人覺得他在偷偷觀察些甚麼。   在角落座位上看著雜誌的菜穗子發現村政的視線投向自己,於是也直直注視他的眼睛,兩人如此互望了兩、三秒鐘,菜穗子感覺到村政似乎輕輕點了點頭。她心想,自己也應該表示甚麼。然而,村政很快就面無表情地別開了視線。

  很抱歉。村政朝整個交誼廳發出他那尖細刺耳的聲音。   如果說想要吸引所有人注意,他的喉嚨可說是擁有最佳條件,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請各位撥些時間配合,很快就會結束。   老闆站起身子,粗魯地把手上的撲克牌往桌上丟。   你還想要做甚麼?我們不是約好不給客人添麻煩了嗎?這跟當初的約定不一樣。   請您坐下來。村政沉穩地說:這是案件調查,請各位配合。霧原先生,請坐下,先聽我說。   以老闆平時的個性來說,他有可能會再說上一句反駁的話,然而他沒有這麼做,或許是矮刑警散發出不讓他這麼做的威嚴。   村政再次環視交誼廳一遍後,終於緩緩開口:兩天前的晚上,大木先生從後面的石橋墜落身亡。我們針對這個事件謹慎調查後,已經查出這是一起讓人誤以為是意外的他殺事件。

  村政的語調很平淡,就像在做形式上的調查結果報告一樣。一開始,所有集合在交誼廳內的人都還無法搞懂他的意思,大概停頓了一次呼吸的時間後,每個人內心的驚訝才化成呼喊聲在交誼廳響起。   怎麼可能?!最先做出具體反應的人仍然是老闆,正因為他是發現屍體的人,所以才會無法接受吧。   騙人的吧?說話的人是主廚,他手中還握著撲克牌。   村政看向老闆和主廚,擺出認真的表情。不,是真的。   推測的死亡時間有不同嗎?醫生提出的問題很符合他的專業。   村政搖搖頭說:沒有,醫生。推測死亡時間沒變,應該就是被害者的手錶停止不動的時間,也就是七點四十五分沒錯。   那就是意外啊!主廚說。   不,是他殺。警部平淡地說:犯人是使用巧妙的手法殺人。

  人沒在現場,卻能夠把他人推落的手法嗎?   沒錯。   主廚用鼻子哼了一聲。簡直就是魔術嘛!   沒錯。村政重複了一遍。簡直就是魔術,我就先向各位說明這個魔術手法吧!   當村政發言時,菜穗子與真琴都沒有看著他,而是把視線集中在某個人身上,想要仔細觀察那個人會做出甚麼反應。警部開始說明起殺人手法,也就是新木板與舊木板被掉包的事,而菜穗子和真琴也在這時看出那個人的表情開始有明顯的變化。   說明完之後,警部再次看著所有人,他那充滿自信的表情彷彿是在說沒有人要反駁吧。   老實說,這個手法並不是被我們刑警識破的,而是各位當中的某人告訴了我們,同時還提供了寶貴的證詞。就這點來說,兇手的計劃可說早在一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村政緩緩踏出步伐。所有人都緊閉雙唇,沒有出聲。在一片寂靜之中,村政的鞋子發出奇妙的節奏和聲響。   於是,關於兇手是誰這個問題,比我們預期得還要輕鬆地查出來了,因為兇手與謎團是休戚與共的。   休戚與共?老闆反問。   沒錯,當知道有這個手法時,首先會怎麼想呢?一般會思考是誰設下的吧。不過,也可以這樣來思考是誰能夠想出這樣的手法?   很有道理。說這句話的人是上條。   謝謝。警部微微頷首。   只要事先把大木先生打算用來渡橋的木板掉包成老朽木板,大木先生在渡橋途中就有可能因為木板斷裂而摔落,這或許是每個人都想得出來的。不過,當實際付諸行動時,兇手會思考些甚麼呢?雖然做好機關,但木板有可能不會斷裂,或是因為木板實在太老舊,而被大木先生察覺。要是在木板上動手腳,也可能被警察發現。所以兇手必須選擇外觀不會被大木先生識破,而且也無法支撐一人體重的木板。關鍵就在於現場的人當中,究竟哪些人能做出如此精準的判斷。

  菜穗子感覺得到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她記得自己第一次從村政口中聽到這件事時,心裏也非常驚訝。原來,當菜穗子和真琴告訴村政有關殺人手法的事時,村政立刻就抱持這樣的疑問。不過,真琴聽了,卻只是冷淡地說了句因為村政先生是專家啊。   警部繼續不厭其煩地解釋。這麼一來,到底哪位是最佳人選呢?   請等一下。   犀利地打斷刑警,站起身子的人是老闆。   照你這麼說,感覺像是在說我就是兇手。   村政一聽,露出滑稽的表情看向老闆。喔?你這樣認為嗎?   不是嗎?我自己動手做了很多山莊裏的家具,自認對木板的種類和強度也多少有些瞭解。就你剛剛的推理,我就是那個最佳人選。   如果這樣解釋,那我也是啊,老闆。

  聲音從角落傳來,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高瀨站起身子。   我也經常幫老闆製作家具,甚至比老闆還要瞭解木板的庫存狀況,因此我也有嫌疑。   我可不是喔!主廚接口:除了做料理之外,我甚麼都笨手笨腳的,連鋸子都不會用。   我會用鋸子。不知道醫生夫人在想甚麼,她舉起手說道。她身旁的丈夫急忙要她放下手,現場氣氛有些變了調。   村政苦笑著,連忙以手勢安撫大家。   各位不需要如此自告奮勇,我會指出兇手的。先不說這個,現在我想請各位思考一下,為甚麼大木先生寧願冒險也要越過石橋呢?剛好站起來的高瀨先生,您認為呢?   高瀨像一個突然在教室被問到難題的學生一樣,露出驚慌的表情。不過,他之前也曾經與菜穗子和真琴討論過這個問題。

  應該是他有事得到石橋對面去一趟吧?高瀨說出與之前相同的答案。   村政一邊說回答得很好,一邊環視四周。   不過,到底是為了甚麼事呢?他到底去了哪裏,做了甚麼事?於是我們再次仔細檢查了大木先生的遺體,然後發現一條線索。大木先生當時穿著GORE-TEX製運動外套,外套的手肘部位沾有黑色物質。根據檢驗結果,得知那是Carbon,也就是碳。而大木先生的登山鞋上也檢驗出了少量相同物質。但是搜尋了山莊周邊,都沒有找到含有碳的區域,於是我們開始搜尋後山   村政朝著高瀨露出微笑。所以才找到用來燒木炭的小屋,從小屋的狀況來看,明顯看得出來最近有人進去過,而且裏頭的木炭也和檢驗出來的煤炭成份一致。

  燒木炭的小屋?有這樣的地方嗎?醫生沒有特別朝著誰發問。   那是很久以前就有的小屋,現在沒有人在使用,應該也不會有人去才對。回答他的人是老闆。   可是,大木先生因為某種理由去了木炭小屋,這麼一來,派對那晚他打算越過石橋,應該也是為了前往小屋,這樣推測應該沒甚麼不妥吧。   可是,他為甚麼要去呢?   面對醫生的詢問,主廚回答:至少知道他不是為了去燒木炭。   應該是約了人在那裏吧。與丈夫芝浦時雄一起在角落縮著身子的佐紀子突然提出意見。   看見大家的目光都朝向自己的方向,芝浦用手肘頂了一下妻子。不要隨便亂猜測啊!現在是很重要的時刻。   沒關係,芝浦太太。村政稍微抬高下巴,看向佐紀子。我們也想過他是不是約了人,而且還是個秘密約會,他的約會對象應該就是兇手。因為如果用這個手法,兇手就必須事前確定大木先生會在那個時間利用木板越過石橋。那麼,兇手是怎麼知道的呢?我想那是因為兇手與大木先生約好在那個時間見面。

  等一下。為了制止警部不停地說話,醫生舉高了手。他一副在思考些甚麼的樣子,瞪著天花板,稍微閉起眼睛。大木曾經去過一次小屋,然後在第二次要前往小屋的途中從石橋墜落身亡。他第二次要前往小屋是為了與人見面,而見面的對象是兇手。這麼說來,他第一次去小屋時,很有可能也和兇手見了面。   您說得沒錯。村政一副正是如此的表情深深點頭。   不管大木先生的目的是甚麼,我們推測出他和兇手曾經在小屋見過幾次面,也推測出只有兇手和大木先生知道能夠利用木板越過石橋。我們根據這些推測展開調查,再加上我剛剛說明的木板選定的調查結果,判斷出現場的人當中,只有一個人可能是兇手。   村政雙手交叉在背後,挺高胸膛在大家面前開始緩緩走起路來。

  他保持了好一會兒沉默,不斷地移動視線以確認每個人的反應。看著村政的人無不緊閉雙唇。   不久後,鞋子聲戛然停止,村政以極其自然的動作指向一個人,這個人正是菜穗子和真琴從剛才就一直注意的人。   兇手是你吧江波先生?   從警部指出手指,到江波做出反應為止,有一段極短的空虛時間流過,這段時間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矮刑警與江波的身上,就連主廚也鬆手放開撲克牌。   江波把玩著手中的撲克牌,發出喀啦喀啦的輕快聲響,隨著聲音停止,江波也同時開口:為甚麼會是我呢?   雖然江波的臉色慘白,但是聲音卻十分沉穩,在菜穗子看來,江波的模樣看來像是在做最後的掙扎。   為甚麼?除了你還會有誰呢?村政一副他早看慣這種場面,一派輕鬆的表情,又開始緩緩邁起步子。   我們調查過你在公司裏負責的工作內容了,你的工作是建築材料的研究吧?對於日本住宅經常使用的基本材料木板,可說是個專家。   江波一聽,眼角瞬間露出狼狽的模樣。不過,他閉起眼睛掩飾這個微妙反應,然後淡淡地回答:如果針對這點,我確實是比其他人還要可疑。他做了一次呼吸,拉高音調說了句:但是   只要是有累積一些經驗的人,相信都能夠從木板的蟲蛀狀態判斷出木板的強度有多強吧。剛剛也提到了,好比說山莊的老闆或是高瀨先生,他們應該都做得到這點。不,因為他們會實際親手使用木板,說不定他們比我這個書呆子專家還要瞭解木板。   雖然老闆與高瀨聽到這番話後,都露出兇惡的眼神瞪向江波,但是最後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因為兩人在不久前都紛紛自己承認了這個事實。   然而,村政的表情並沒有改變,他的嘴角依舊保持淡淡的微笑。   這點確實如您所說,那麼我們換個角度想好了。假設木板被掉包了,您認為兇手究竟在甚麼時候掉包的呢?   江波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他露出一副我怎麼知道的表情。   村政故意擺出意外的表情。很明顯地,兇手不是在白天掉包,因為如果太早掉包的話,萬一大木先生去了石橋附近,有可能會被他發現。如果考量到這些因素,能夠把木板掉包的時間就很有限了。也就是說,只能夠在那天派對開始前,或者是派對開始沒多久後掉包。那麼,剛剛被江波先生指名的霧原先生和高瀨先生,他們兩位在派對開始的前後這段時間都非常忙碌,根本沒有時間離開山莊。這麼一來的話,只要用刪去法思考一下,答案自然就會出現。   你的意思是這個答案是我嗎?可是,在其他客人當中,說不定有人擁有這方面的知識,只是瞞著沒說出來而已,不是嗎?難道這麼不明確的事情可以當成證據嗎?   江波的嘴角變得扭曲,彷彿是覺得村政的想法很可笑,可是他把玩撲克牌的手卻在發抖,顯示他的內心愈來愈不安。   您有去過木炭小屋吧?   村政提出與先前話題完全不相干的疑問,不僅江波本人嚇一跳,四周的觀眾也露出了超乎預料的表情。   村政在江波面前用雙手撐住桌面,臉慢慢貼近他。您有去過吧?那間小屋。   江波從鼻子呼出氣來。甚麼意思啊?突然問這個   我是在說方才也有提到的那間用來燒木炭的小屋啊,您去過吧?   我才不知道有那種地方。   不知道?這就奇怪了。   村政指向玄關的方向說:玄關旁邊的鞋櫃裏有一雙白底紅線條的防滑鞋,是江波先生您的鞋子吧?您腳的尺寸應該是二十五點五吧?   江波的眼珠不安穩地搖動著。怎麼了嗎?   沒有,因為那鞋子沾了不少泥土,所以我們取樣做了一下檢驗。   這太沒禮貌了吧!隨便拿別人的東西。   所有人的鞋子我們都做了檢查,況且,這是調查工作。彷彿在挑釁江波似的,矮刑警放慢了說話速度。因為對這次的案件來說,任何小細節都是很重要的線案。我們針對您二十五點五號的鞋子上取樣的泥土做了分析,雖然只發現極少的量,不過我們檢驗出了碳的成份。所以,才想問您究竟是在甚麼地方沾到這些東西的?   江波被村政冷不防地這麼一問,半晌說不出話來,村政也保持著沉默。尷尬的氣氛瀰漫整個交誼廳,直到手錶發出的電子嗶嗶聲打破了寂靜,所有人都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芝浦慌張地取下手錶把聲音按掉。   江波趁這時候開口:喔我想起來了,我有去過一次,原來那就是用來燒木炭的小屋啊!抱歉,我以為那只是個倉庫。   您承認自己去過木炭小屋,是嗎?   如果我進去的那間倉庫是這樣被稱呼的話。   您為甚麼要去那裏呢?   沒有甚麼特別的目的,只是在散步途中發現了那裏,所以好奇地走進去看看,真的。   那是甚麼時候的事情呢?   嗯我不記得了。   您不是在那裏與大木先生見了面嗎?   怎麼可能!江波啪的一聲拍打桌面,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周圍幾個人瞬間僵住了身子。我只是在散步途中覺得好玩,所以走進去看看而已,因為鞋子上的泥土就被當成兇手,這太過分了!   江波重新坐正身子,彷彿想要藉此扶正變得歪曲的身心似的。   這時,村政在他身邊像在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所以,不是在木炭小屋見面的囉?   甚麼意思?江波露出兇惡的表情反問。   沒有,我在想如果不是在木炭小屋,會是在哪裏見面呢?您是在哪裏與大木先生見面的呢?村政反過來詢問江波,在旁觀看的人完全不明白村政的用意。   太可笑了,我沒有和他在任何地方見過面。   喔?那這樣,那天晚上兩位為甚麼會一起出門呢?   我和大木先生一起出門?   江波動作誇張地聳聳肩,好像村政說的話根本是天方夜譚,然而,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出他的聲音在顫抖。   我是指大木先生死的前一天晚上。村政看著刻意拿出來的記事本。兩位在這裏玩遊戲玩到十一點多,然後便各自回房間休息。不過,您和大木先生在半夜裏從山莊偷跑出來。對於這點,我們解讀成兩位是為了在木炭小屋見面。我們猜測因為當時用了木板越過石橋,所以大木先生隔天晚上也做了一樣的動作。可是,現在您表示您不是在木炭小屋與大木先生見面。那麼,您究竟為何要從山莊偷跑出來呢?請您說明一下原因。   江波驚訝地抬高雙眉,瞪大了眼睛,然後以很不自然的語調說了句沒那樣的事。村政稍做了一下深呼吸後,露出犀利的眼神看向江波,彷彿在說他正準備要一舉定勝負似的。   您的表情好像是在說不可能被人看見啊?但是很遺憾,確實有人看見您和大木先生的身影。那個人還清楚記得是您先從後門進來後,大木先生過了一會兒後也跟著回來。請您說明一下吧,您和大木先生那晚做了些甚麼呢?   一旁的菜穗子吃了一驚,她確實告訴村政那天晚上大木曾經外出的事,也提到當時還有另一個人。但是,當時的那個人是不是江波並不得而知。   這時,真琴在她身旁輕聲說:他真會虛張聲勢。   然而,這似乎起了效果,江波臉上瞬間失去血色,變得蒼白。對於為何在半夜裏與大木見面的質問,善於狡辯的江波似乎也一時找不到藉口來解釋。   請您說明一下。警部重複了一遍。   江波緊閉雙唇沒有回答,這讓警部的假設變得不再是虛張聲勢,而是順利獲得無言的答案。然而這時,江波突然開口。   動機是甚麼?   江波變換防禦策略,他似乎察覺對方還握有多少顆棋子在手上,正企圖從中找出縫隙好突破陣線。   我可以承認那晚我與大木先生見了面,也可以承認見面地點就是木炭小屋。還有,我也可以贊同大木先生在派對途中離開山莊,是打算前往那間小屋的推測。但是,我可不接受因為這些理由,就把我當成兇手,到底我有甚麼理由非得殺他不可呢?關於這點,如果沒有一個完整的說明,我甚麼都不會說的。   那麼,我們再換個話題好了。   與說話節奏快速的江波相對比,村政的口吻顯得特別慢條斯理,他就像是狡獪的獵人正在處理手中劇烈反抗的獵物。   派對前一天,也就是您在深夜裏與大木先生見面的那一天傍晚,您在哪裏呢?   派對的前一天?   也就是三天前。村政補充說明:三天前的傍晚。   村政說話時強調了傍晚兩字,這兩個字似乎刺激了江波的記憶,就連距離相當遠的菜穗子也都清楚看見了他的反應。   那天傍晚怎麼樣了嗎?   請您回答。村政強調,他的聲音蓋過江波結結巴巴的說話聲。這算是不在場證明的調查,請您回答。   我是在問您那天傍晚發生甚麼事了嗎?如果您不說,我就沒有義務回答。   江波瞪著警部,村政也露出嚴肅的表情反看他,現場陷入了雙方互相較勁的沉默。   沒辦法了。村政沉靜地歎口氣。我本來以為要讓您心服口服很容易,看來是我太天真了。這麼一來,似乎只能請出有力的救星來幫忙。   救星?發出疑問的是老闆。   幾名客人抬起原本垂著的頭。   村政警部挺起胸膛,直直地看向菜穗子和真琴。   原菜穗子小姐,麻煩您親口說明吧!     2     當解開所有謎團時,菜穗子和真琴告訴村政一切都交由他來處理,同時也向他表示兩人不過是證人,並非偵探。村政聽了,便表示他決定今晚在大家面前公開這件事,還強調這種事情愈快處理愈好。   有件事情想拜託您。村政難得露出心虛的表情這麼說。   因為從不曾見過村政這種模樣,菜穗子和真琴感到很詫異。   村政有些躊躇不決地說:有關您為了原公一先生的事件做了調查,以及所得到的結果,或許有可能會請您親口說明。這不是為了甚麼演出效果,只是我認為能夠增加緊張感,對兇手會造成比較大的打擊。   呃,可是,這麼重要的事情   就是因為是重要的事情,所以才要交由您來做,而且警部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他眯起眼睛露出有些狡猾的表情。就算由您來說,我的功勞也不會因此減少。   可是   拜託您!   看著村政低下頭,菜穗子只好答應了。從答應村政的那一刻開始,菜穗子就一直因為緊張而身體不住顫抖。   真琴在她耳邊輕聲安撫:就乘這機會讓江波悼念公一,不是很好的事嗎?真琴的這句話讓菜穗子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悼念   即便是現在,這個字眼仍然在菜穗子心中留著熱度,而即將進入高潮的緊張感也包圍了菜穗子全身。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菜穗子緩緩站起身子。她感覺得到緊張的氣氛在交誼廳裏逐漸擴散開來,這種氣氛確實能夠讓兇手產生相當大的壓力,菜穗子想。當然這對她來說,同樣也是沉重的壓力。   在座的人當中,應該有很多人知道我哥哥當初在研究這座山莊流傳下來的鵝媽媽童謠。哥哥為甚麼會如此執著於幸福的咒語?這勾起了我們的好奇。詢問過很多人的意見後,我們發現或許這和一位名為川崎一夫的人在兩年前死亡的事件有關。   菜穗子簡略敘述了真琴從主廚那裏聽來有關川崎一夫的各種傳言,對於菜穗子的每一句話,客人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反應。尤其是聽到川崎把價值幾千萬的珠寶帶到山莊,如今珠寶仍下落不明時,很多人不禁叫出聲音來。菜穗子趁著說話的空檔看向老闆,她看見老闆雙手交叉在胸前,一臉嚴肅地看向半空中。   我哥哥推理出川崎先生把帶來的珠寶埋在咒語所指的地方。所以他才會熱中於解開咒語。為了找出哥哥死亡的秘密,我們認為唯一的辦法就是像哥哥一樣把咒語解開。   結果解開了嗎?醫生探出上半身詢問。   菜穗子露出十分認真的表情看向醫生,然後堅定地宣告:解開了!   客人們再度一陣喧譁。不過,為了聆聽菜穗子接下來的話,所有人馬上又閉上嘴巴專注地看著菜穗子。   這個暗號非常困難,我們之所以能夠解開暗號,全是因為循著哥哥的腳步走。在這裏我就不多做詳細的說明,只要依照順序一一解讀各房間壁飾上的童謠,能夠得到一句話當夕陽出現時,倫敦鐵橋就會搭上另外,還有一個有關倫敦鐵橋的傳說,據說橋底下埋了很多很多東西。根據這些研究結果,我們認為當夕陽出現時,後面的石橋影子就會連接在一起,所以只要挖開影子連接的位置就對了。   一聲口哨聲傳來,菜穗子發現是上條吹的口哨。   他擺出滑稽的表情,稍微舉高右手。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隱藏句出現,我從好幾年前就開始研究,頭都快想破了也想不出來。那麼,妳們挖了那個地方了嗎?   挖了。   有找到珠寶嗎?是中村開口發問,他的眼神變得不一樣了。   菜穗子可以感覺到大家好奇地望著她,她卻用更冷靜的口吻說:沒找到。   大家臉上的好奇表情有如浪潮退去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的表情。   沒有?醫生說。   是的。菜穗子明確地回答:我們有挖到木箱,可是裏面是空的。   上條哈哈大笑了起來。意思是說有人捷足先登了!   應該是這樣沒錯。   問題是這個人是誰呢?村政警部接著開口,所有人的視線再度回到矮刑警身上。有人比原小姐她們更早挖出幾千萬的珠寶,這個人是誰呢?我想這件事與這次的事件有所關聯應該是很合理的推測,所以我才會那樣問您,江波先生,三天前的傍晚,您在哪裏呢?   村政的視線移向江波,江波先前一直咬著嘴唇聆聽菜穗子說話。   意思是說挖出甚麼珠寶的人是我囉?江波瞪大眼睛,露出驚訝的表情,一副遭到嚴重誣賴的模樣。   警部並不理會他的問題,再次詢問:您在哪裏呢?   我在散步啊,刑警先生。江波回答。他冷漠地繼續說:但是,我沒辦法證明我在散步。不過,如果這麼說的話,在這裏的人當中,究竟有幾個人有辦法證明三天前的傍晚自己在哪裏呢?   村政沒有因此動搖,一副他早就預料到江波會如此反駁的樣子。   您無法證明三天前的傍晚自己在哪裏確實沒有甚麼好奇怪的,這種事情經常會發生,只讓您受到特別的待遇,也太不合理了。不過,萬一只有您一個人無法證明的話呢?這樣的話,認為是您挖出珠寶的想法應該就沒有甚麼不妥了吧?   江波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的反應愈明顯,村政的口吻就變得愈沉穩。   您會覺得驚訝也是難免的事,不過這是事實,為了讓您接受事實,我就一一做個說明吧!   村政指向交誼廳最裏面的方向,中村與古川並肩坐在那裏。   因為中村先生與古川先生是在兩天前來到這座山莊,所以他們兩位沒有嫌疑,芝浦先生與他太太同樣也是。關於這點,我想江波先生應該不會有異議吧?至於其他人嘛,首先,上條先生與益田先生在用晚餐前,一定會在這張桌子下西洋棋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因此,這兩位也與此事無關。   被警部認定有不在場證明的上條,露出讓菜穗子聯想到鋼琴鍵盤的牙齒笑說:我陪醫生下西洋棋,第一次遇到好事。   醫生回答說:知道感謝了吧!   不過,益田夫人在哪裏就不清楚了   聽到警部這麼說,醫生夫人發出尖細刺耳的聲音回答:我在房間裏畫圖,是真的!   警部做出手勢安撫夫人。就算夫人無法證明自己在哪裏,也看得出以夫人的身材要進行挖掘工作恐怕有困難,所以也沒有嫌疑。   雖然夫人顯得不是很中意這個說法,但畢竟現在的狀況不比平常,所以也就沒再多說甚麼。   接下來是山莊的員工們,我聽說到了傍晚大家都忙於準備晚餐,沒有人有機會離開。我想,事實上確實如此吧。雖然我在這裏叨擾的時間並不長,但是足以讓我深刻體會到員工們的辛勞。這麼一來的話,江波先生,應該就只剩下您而已吧。   江波先是用手掌擦去浮在臉上的油汗,然後用舌頭舔了好幾次嘴唇。這說明他正陷入極度緊張的狀態。然而,他還是不肯讓步。   三天前的傍晚,或許我確實沒有不在場證明。可是,怎麼有辦法斷定珠寶是在那天被挖出來的呢?有可能是昨天,也有可能是前天,或者是兩天前啊!不,說不定是在比三天前更早的時間被挖出來的,不是嗎?   江波先生,我們會斷定三天前當然是有根據的。原菜穗子小姐她們是剛剛才挖出空的木箱,這兩、三天都是陰天,根本看不到夕陽,最近天空被夕陽染紅的時間就是在三天前。如果是這樣的話,想必您會反駁說那應該是更早以前吧。可是,三天前的前一天下了場大雪,這一帶積了很厚的雪,但挖掘現場附近卻沒看到積雪。也就是說,珠寶被挖掘出來的日子除了三天前的傍晚之外,沒有其他可能性了。   這部份是村政警部所做的推理,村政在菜穗子和真琴挖出木箱後立刻出現,他光是靠著有人先挖走珠寶的線索,再瞥了現場狀況一眼就做出了這樣的推理。   就連真琴也不禁對菜穗子耳語:看來不是只會吃人民稅金的米蟲。   然而,江波還是不肯屈服。   很了不起的推理,不過您不覺得漏掉了一點嗎?我是沒有不在場證明沒錯,但是,應該還有一個人也沒有不在場證明吧?那就是大木先生啊!您該不會說死去的人可以免除嫌疑吧?   菜穗子和真琴互看了一眼,因為江波提出了預料之中的反駁,他將一步步掉入設下的圈套中。   您的說法正如我們預期呢,江波先生。村政說出了兩人內心的想法。正如您所說,我們確實不知道大木先生那天的行蹤。事到如今,也無法向本人做確認了。不過,那天大木先生回到山莊後,立刻到了交誼廳,很多人都記得他當時穿著長褲搭配毛衣的輕便服裝,怎麼想都不可能是剛做完挖掘工作的打扮。反觀您卻是回到山莊後,便立刻洗了澡。我們認為您是為了洗掉挖掘工作而沾滿全身的泥濘,是這樣子的嗎?   江波沉默不語。   村政繼續說:不過,在這裏我們想起了一段對話,那就是用完晚餐後,大木先生在玩梭哈時所說的話。這件事是益田夫人告訴我的,夫人說他當時是這麼說:今天傍晚看到了很有趣的景象,看到烏鴉啄著同伴的屍骸。雖然這件事當時好像被當成是噁心的話題,沒有繼續多聊,但是仔細一想,發現這附近根本不會有烏鴉飛來啊。那大木先生當時究竟是想說甚麼呢?根據我的推測,大木先生應該是看見您挖出珠寶,所以故意在挖苦您吧?   所以我就殺了他,是嗎?江波重重拍了一下桌面。   不,不是因為被看見而殺了他,大木先生向您要求遮口費才是殺人的動機吧。兩位半夜裏會在木炭小屋見面,是為了遮口費的事情。然後,大木先生在隔天的派對途中前去小屋,是因為您約好要給他遮口費,對吧?村政一鼓作氣地切入話題的核心。   江波站起身子,說了句開甚麼玩笑。   你這簡直是在看圖說話嘛!刑警先生,你到底有甚麼證據可以證明呢?況且,我是在四天前才來到這裏的。照你所說,我是在來到這裏的隔一天就挖出珠寶?雖然我不是很清楚暗號這種東西,但是那個暗號有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解開來嗎?   不可能。說話的人是菜穗子。   江波的臉像是看到甚麼可怕的東西,瞬間變得扭曲。   暗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夠解開的,所以不是你解開的,解開暗號的人是我哥哥,你為了得到暗號的謎底,就殺了我哥哥!     3     江波沉默了一會兒,大聲怒罵說:開甚麼玩笑!我怎麼有辦法殺死妳哥哥?   有辦法,不,就只有你做得到!   很有趣嘛!妳倒是說說看我是怎麼殺死妳哥哥的?想必妳也可以解開密室謎團吧?   可以。菜穗子直視著江波。   菜穗子先環視了交誼廳一圈,對著從剛剛就一直保持沉默地看著事態演變的高瀨說:最先去我哥哥房間的人是江波先生和高瀨先生,沒錯吧?   面對突如其來的質問,高瀨雖然有點困惑,但還是點點頭做出回應。   當時寢室的房門以及窗戶都被鎖上了,沒錯吧?   沒錯。   江波冷淡地說:所以我才說在那之後是不可能進入寢室的。   菜穗子無視於江波的發言,繼續說:在那之後過了三十分鐘左右,又去找了哥哥一趟,結果發現出入口的房門也被鎖上了,沒錯吧?   是的。高瀨壓低下巴說。   那時窗戶有被鎖上了嗎?   咦?高瀨嘴巴微張,一副無法理解菜穗子的問題的模樣。   江波從旁插嘴:當然是鎖上了啊,妳到底在說甚麼?   不是在問你!真琴嚴厲地指摘江波。   江波嚇了一跳,臉部肌肉變得僵硬。   有鎖上了嗎?菜穗子再次詢問。   高瀨的視線在空中遊走,過了不久後,他回答:那時並沒有確認窗戶的鎖。   可是,窗戶的鎖應該有鎖上才對啊!醫生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不是嗎?因為當時並無法進入寢室,所以只能從寢室內打開的窗鎖不可能是打開的。   不過,有可能是公一先生自己打開的啊。語氣有禮地提出意見的人是芝浦,他的妻子佐紀子也在一旁點頭贊同。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那時原公一先生還沒死。   醫生看來接受了芝浦的說法,但是菜穗子立刻予以反駁。   不,我哥哥那時早就死了。   高瀨先生第一次敲寢室房門時,我哥哥就已經死了。我哥哥不是睡覺會睡得很沉的人,如果有人敲門,他不可能沒有醒過來。   這樣的話,窗鎖就不可能被打開。醫生說。   然而,菜穗子說了句這點我們等會兒再討論制止醫生的質疑,再次看向高瀨。   你在那之後再次前往我哥哥的房間時,用備份鑰匙打開出入口的門鎖,然後同樣地再打開寢室的門鎖,沒錯吧?   沒錯。   那時窗鎖有被鎖上了嗎?   有。   謝謝你。菜穗子輕輕低下頭向高瀨致謝,然後轉向江波。高瀨先生第二次前往我哥哥的房間時,窗戶並沒有被鎖上。在高瀨先生第三次前往房間之前,你先從後門出去,再從窗戶爬進寢室,把窗戶鎖上後,通過寢室進到客廳。當然了,你在這時也鎖上了寢室的門鎖。然後,等到高瀨先生進到房間之前,你就躲在客廳角落的長椅後面。等到高瀨先生踏進寢室後,你就乘機逃出房間。   可是,窗鎖醫生歪頭看著菜穗子。   窗鎖只能夠從室內打開是個不爭的事實,而江波先生當時是在房間外面。這麼一來的話,答案只有一個。當高瀨先生和江波先生敲寢室的房門時,寢室裏面有人我哥哥以外的人。   客人們之間開始出現明顯的騷動,所有人都把視線移向其他人,而當自己的視線與他人的視線對上時,又急忙垂下頭。   沒錯,這次的事件有共犯存在,如果沒有發現到這點,事件就無法完全解決。   菜穗子緩緩向前走去。   所有人都把灼熱的視線投向菜穗子,菜穗子一邊承受著灼熱的視線,一邊顫抖地邁開步伐前進。   共犯是妳!   菜穗子強忍住腿軟的緊張感,用手指向一人。   被指的那人沒有改變表情,一副沒察覺到自己被指的模樣。但是,過了不久後,他緩緩抬頭看向菜穗子。   菜穗子重複了一遍。   共犯是妳,核桃小姐!     4     核桃露出了空虛的眼神,一副正在夢中神遊的模樣,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彷彿根本沒聽到菜穗子說的話。   讓我從頭開始說明。菜穗子從核桃身上別開視線,抬起頭對著其他客人說。   我哥哥解開了暗號,江波先生與核桃小姐知道這件事情後,為了得到暗號解答,並把珠寶占為己有,所以毒殺了我哥哥。可是,如果毒殺我哥哥後,就這麼放置不理的話,會招來警察的懷疑。於是核桃小姐暫時先留在寢室,鎖上窗戶和房門後,江波先生便邀約高瀨先生一同去找我哥哥。   江波先生會邀約高瀨先生當然是為了確保第三者的證詞,因為敲了門也得不到回應,所以就繞到窗戶去看,其實這個舉動有些奇怪,但是卻藉此加深了寢室是完全密室的印象。之後核桃小姐從寢室房門走出客廳,並鎖上出入口的房門,然後從窗戶逃出房間。   江波先生確認核桃小姐回到交誼廳後,便指示高瀨先生再次去找我哥哥。也就是說,這是為了讓高瀨先生記憶住這時的出入口是被鎖上的。然後,終於到了第三次。就如我剛剛所說,江波先生是從沒被鎖上的窗戶闖進寢室,在鎖上窗戶和寢室的房門後,躲在客廳的長椅後面。正好在這個時候,核桃小姐向高瀨先生說:原先生會這樣太不對勁了,是不是應該用備份鑰匙進去看看比較好呢?   菜穗子看見有幾個人啊的一聲張開嘴巴,因為每個人都記得核桃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到了房間時,是高瀨先生先進了房間,然後也進了寢室。江波先生是趁著這個時候從椅子後面出現,因為出入口有核桃小姐守著,所以不怕被人瞧見。江波先生就這樣等高瀨先生發現我哥哥的屍體並走出寢室時,再表現出一副自己現在剛到的模樣。你記得嗎?高瀨先生,當你走出寢室時,最先看見了誰呢?   高瀨茫然地把視線拉向自己的手邊,思考了好一會兒後,驚訝地倒抽了口氣。   對啊江波先生和核桃小姐就在那裏   喀噠一聲傳來。菜穗子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江波的身體癱了下來,一邊的膝蓋跪在地板上,他的模樣讓菜穗子聯想到斷了線的木偶。另一方的核桃則是面無表情,她的模樣看來像是茫然自失,也像是死了心。   江波先生,你犯了兩個錯誤,所以我們才能夠解開密室謎團。一直保持沉默的真琴像是要再次確認似的,沉穩地開口。   首先,第一個錯誤,你告訴了我們那間密室有些不對勁,提出應該有方法可以從外面鎖上窗戶的質疑。現在回想起來,才覺得你的質疑其實是為了誤導我們往完全錯誤的方向推理。你的質疑確實誤導了我們,讓我們只知道往機關設計的方向思考。不過,你的質疑反成了你的致命傷。根據種種線索發現你最可疑時,我們不禁懷疑起為甚麼你會提出那樣的質疑,這個疑問讓我們開始逆向思考,發現或許根本沒必要拘泥於窗戶的鎖。   為了確認對方的反應,真琴停頓了一下,然而,江波仍沉默不語。   真琴繼續說:第二個錯誤,是你告訴我們公一先生死去當晚,你玩了西洋雙陸棋。那天晚上你沒辦法一直玩梭哈,因為如果參加了多人梭哈,就無法在中途脫身。也就是說,當時你有必要適時地從遊戲脫身。不過,這話說來也奇怪。想叫醒公一先生、也想玩梭哈的你,竟然會在中途改玩起西洋雙陸棋。而且,西洋雙陸棋的對手還是核桃小姐。   真琴說的話似乎給了江波非常大的衝擊,他雙膝跪地,無力地垂下肩膀。   對不起,江波先生。   這時,核桃第一次開口說話,她的口吻聽來像是發著燒、很虛弱的感覺,而她站起身子走近江波的步伐也像個病人一樣教人擔心。核桃一走到江波身邊,便像身體癱軟了似的蹲下來抱住江波的肩膀。   她沒有罪。含糊的虛弱聲音傳了過來,江波瘦弱的背影晃動著。她只是照我的話去做而已,一切都是我計劃的。   江波先生核桃的背部也微微顫抖著。   大部份的人都不忍心地從兩人身上別開視線。   可以了吧?村政警部。醫生的臉因為痛苦而變得扭曲,他看向警部。事件似乎也解決了,應該沒我們的事了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回房間去了。   菜穗子感覺到醫生似乎不希望看見多年來同樣身為常客的同伴如此難堪可悲的模樣,暴露在眾人面前。對於這兩人是兇手的事實,就連自己的哥哥被殺害的菜穗子也都感到悲傷。   村政用右手抹了抹他皺起眉頭的臉,一邊點頭,一邊環視所有人。   說得也是,總之,結局就如各位眼前所見,非常感謝大家的合作。那麼,就請各位回房間吧。   有幾個人一副總算結束了的模樣,如釋重負地起身。醫生夫婦、芝浦夫婦,和中村、古川二人組依序離去,主廚也回到廚房。   那麼,村政把手放在江波的肩膀上。請您告訴我們細節吧,請到我們的房間來一趟。   那個那我呢?   核桃仰頭看向警部,她的眼睛佈滿了血絲,但是臉頰上卻沒有淚痕。   我們也會請您說明細節,不過是在問完江波先生之後。   核桃聞言,像在說麻煩您了的模樣,安靜地垂下頭。   就在警部帶著江波準備走向走廊時,客人當中唯一留下來的上條突然說了句:請等一下。   刑警與嫌犯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回頭。   我想問江波先生一件事情,方便嗎?上條對村政說。   村政瞥了江波一眼後,對著上條點點頭。請。   上條嚥了嚥口水。我想問的不是甚麼其他的事,只是想問你怎麼知道珠寶的事?還有怎麼知道珠寶就埋在鵝媽媽童謠中暗號所指的地方呢?   江波花了幾秒鐘思考了上條的問題,然後回答:珠寶是她是核桃小姐告訴我的,而珠寶就埋在暗號所指的地方,是原公一先生告訴我的。   是原公一先生直接告訴你的嗎?   是的不是江波略顯呆滯的眼神移向了核桃。   核桃開口說:是我問原公一先生的,因為他對暗號實在太感興趣了。   原來如此。   問完了嗎?警部說。   不好意思,打擾您工作了。上條做出雙手合掌的手勢。      剩下五個人留在交誼廳,這邊的桌子坐著整個身體就快癱軟下來的核桃,菜穗子與真琴並肩坐在她對面,三人中間擺著西洋棋盤,一邊的棋子處於叫將的狀態。   高瀨與上條在吧台那邊,因為上條說想要喝威士忌,所以高瀨一邊為他調酒,一邊陪他。老闆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   我們在東京經常見面,我想可以算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了。   核桃的聲音緩緩傳來,打破了如劃過水面般的寂靜。   我們甚至約好了將來要在一起,可是,目前我們擁有的東西實在太少了,根本無法抓住美好的將來。我沒有學歷,也沒有親人可依靠,只能夠不斷換酒家上班。而他也只不過是個公司隨時可能倒閉的基層員工。我們需要一個轉機能夠逃脫這種沒有希望的日子,這個時候正好遇上了原公一先生。當然了,殺人這種可怕的事情,一開始我們根本連想都不敢想。我們原本是打算在原先生挖出珠寶的時候,想辦法搶走珠寶,因為那天晚上原先生說他隔天要去挖掘,所以得早點睡。結果沒想到江波他竟然做了那樣的事那天晚上他看見原先生拿著可樂回到房間去,所以在那之後也去了房間,然後一邊和原先生聊天,一邊找機會下毒,而最後我也幫了他的忙   那麼,妳是在江波殺了人之後才被告知的嗎?   聽到真琴的詢問,核桃微微點了點頭。   可是,我沒有勸他去自首,所以當時我就算是共犯了,再加上我還幫忙佈置了密室在那之後的事情應該不用說明了吧?一切都跟刑警先生說的一樣。原公一先生留下來的暗號解答讓我們發現珠寶的埋藏位置。可是,我們擔心立刻挖出珠寶會讓人起疑,所以忍住等了一年。之所以會等一年,是因為我們認為如果季節不同的話,夕陽的角度會不一致。   因為川崎埋珠寶的時間也正好是現在這個季節。   聽到真琴這麼說,核桃點點頭。   殺了大木先生的理由也跟村政警部說的一樣嗎?   核桃回答了句是的,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雖然大木先生並不知道我也是同夥,不過他威脅江波先生是個事實。而且,就跟刑警先生說的一樣,他提出遮口費的要求。我們決定接受他的要求,所以也問他要多少錢,結果大木先生說要等他看到東西後,再決定金額。   你們是在派對的前晚把東西拿給大木先生看的吧?菜穗子記起那天深夜的冰冷空氣。   因為挖出珠寶後,我們把珠寶藏在那間用來燒木炭的小屋,所以就約在那裏看東西。聽說大木先生看了後,連眼神都變了。後來,他要求要分贓,遠遠超過我們的預期他要求我們分一半給他。   菜穗子的腦海裏浮現大木那精打細算的面孔。她心想乍看下看似聰明的大木,果然是個冷靜徹底又貪婪的男人。   可是,我說就算了,就接受大木先生的要求,因為拿到幾千萬的一半已經足夠了。但是,他江波先生卻突然說大木先生不太可能就這麼放手。不小心點的話,他說不定會一輩子纏著我們   如果是那個人的話,應該有這種可能性。真琴會這麼說,主要是考量到大木的個性,才會這樣推測。   所以,事情就演變成那樣我說過絕對不要再殺人了,卻怎麼也沒料到竟然會設下那樣的陷阱。   核桃話一說到這裏,便像是用盡了所有精力似的把臉埋進她抵著桌面的雙手之中。搽了指甲油的指甲陷進了另一隻手臂的肉裏。   菜穗子與真琴互看了一眼後,像是要吐出沉澱在心底的渣滓似的歎了口氣。雖說事件已經解決了,但是菜穗子卻是怎麼也開朗不起來,反而更加憂鬱。   我們也回房間去吧。   嗯菜穗子贊同真琴的提議,從椅子上站起來。   她不禁自問,我得到了甚麼嗎?答案似乎是甚麼也沒有得到,只是失去更多而已。當然,菜穗子是做好了心理準備,才會來到這裏的,可是   兩人把椅子收入桌底下,從核桃身邊離開,然而這時,聲音從意外的地方傳了過來。   請等一下。   說話的人是一直沉默地聽著菜穗子她們在交談的上條,他轉動圓椅子,面向菜穗子她們。   核桃小姐,妳應該告白的只有這些嗎?不是應該還有一件藏在妳的心底、罪過更深的事情?   上條銳利的話語,讓把臉埋進雙手之中的核桃顫抖了一下,他一手拿著威士忌酒杯,另一隻手直直地指向核桃:   我是說川崎一夫的死啊,是妳殺的吧?     5     上條拿著酒杯緩慢地走近核桃坐著的桌子,或許是察覺到他的鞋子聲響,核桃抬起頭來。   剛剛聽妳的說法,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由江波計劃執行,而妳只是在一旁害怕地看著而已。可是,這一連串的事件起因不就在於妳殺了川崎嗎?   我沒有殺他!核桃瞪大眼睛,猛烈地搖頭。   妳裝蒜也沒用!   上條拉出先前菜穗子坐的椅子,把身體拋到椅子上,木頭發出嘎吱作響的聲音。   照剛剛江波所說,你們之所以會知道珠寶就藏在暗號所指的地方,是從原公一先生那裏聽來的,沒錯吧?   核桃沒有回答,上條似乎把核桃的反應解讀成默認。   可是,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因為原公一先生他完全不知道有珠寶這件事。   咦?發出聲音的人是菜穗子。   公一不知道有珠寶這件事?這不可能啊!話說回來,說出公一好像在找珠寶的人不就是上條嗎?   上條似乎是察覺到了菜穗子的詫異,他連忙說很抱歉對妳說了謊表示歉意。   其實是我請原先生來到這座山莊的,目的是為了請他解開暗號,因為才疏學淺的我是不可能解開暗號的。   上條先生,你究竟是?   聽到真琴的詢問,上條難為情地輕輕咳了一下,說:我是受雇於川崎家前來調查川崎的死因以及珠寶的下落。關於川崎的死,一直都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不過卻從某人口中得知,珠寶就藏在暗號所指的地方,於是就在去年和原公一先生一起來到這裏。   所以哥哥才會來這裏菜穗子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   我和公一先生是在旅行途中認識的,結果卻害他被捲入事件,成了受害人,真不知道應該如何向妳道歉。   上條朝她深深一鞠躬,然而,當他一抬頭,便直直正視著核桃,眼神流露出有別於在菜穗子和真琴面前的犀利。   雖然我拜託公一先生解開暗號,但是我沒有告訴他暗號所指的地方埋了甚麼。因為公一先生也說,他只對暗號有興趣,並不在乎裏面埋了甚麼。因此,妳說是公一先生告訴妳的,這是個完全矛盾的供詞。   因為菜穗子和真琴站在核桃背後,所以看不到核桃是以甚麼樣的表情面對著上條的推理,但是不久後,核桃說話的聲音便完全能讓人想像她現在的表情。   她的聲音絲毫不帶情感,冷冷地回答:公一先生不是告訴我有珠寶埋在那裏,他是告訴我說暗號所指的地方好像埋有東西,所以我才自己推測一定是珠寶,因為在那之前我就知道有珠寶的事了。   喔?那,妳是怎麼知道有珠寶的事呢?就我的調查所知,這裏就只有主廚知道有珠寶的事。他是去參加葬禮時聽到這樣的傳言,其實那時我和他見了面。我拜託他絕對不要告訴別人有珠寶的事。他只有把珠寶的事告訴了菜穗子小姐與真琴小姐,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說出來。   可是,主廚說他也告訴了公一先生   聽到真琴這麼說,上條露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表情。   是我事先拜託主廚那樣跟妳們說的,因為我想這樣能夠讓妳們推理得更順利。   原來如此,菜穗子現在總算搞清楚了,因為她一直覺得來到這裏後,一切的解謎進行得太順利,原來這一切都是因為有上條在背後幫忙。   上條再次露出犀利的眼神注視著核桃。請妳回答,妳是怎麼知道有珠寶的事呢?   核桃挺直背脊,直視著上條,和先前的柔弱模樣完全不同。   我也聽說了。核桃的聲音相當沉穩,菜穗子不知怎地,被那聲音嚇了一跳。我也去了川崎先生的店,聽說了他好像從店裏帶走幾千萬珠寶的傳言。   上條的嘴角變得扭曲。妳這種話能相信嗎?   核桃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模樣別過臉去,但是,上條卻在下一個瞬間笑了出來。   妳上當了,核桃小姐。不對,應該說妳在兩年前就上當了。   核桃驚訝地看向上條,菜穗子與真琴也是同樣地訝異。   上條一副勝利的姿態,挺起胸膛說:川崎從店裏帶走珠寶是事實,那些珠寶也確實有幾千萬的價值。不過,這必須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那些必須是真的珠寶。   菜穗子分不清楚是誰發出了啊的聲音,或許是自己也說不定。因為菜穗子的驚訝強烈到一時之間無法反應,她相信另外兩人應該也和她一樣。核桃的身體變得僵硬,動也不動。   妳好像很驚訝啊?上條的表情像是在享受核桃的反應。被帶走的珠寶全都是假的,都是一些上了色的翡翠和人造寶石,就算賣掉也只不過能換一些零用錢來花花。所有與川崎有關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主廚也知道,警方也一樣,所以才一直沒有造成大騷動。因此,根本沒道理會傳出幾千萬的珠寶被帶走的傳言,這也就代表妳在說謊。   核桃仍然僵著身體,她似乎是明白這次再怎麼狡辯也沒用,所以不發一語。   上條像是要給核桃致命一擊,繼續說:妳懂了嗎?不管是妳還是江波先生,都為了不值一文的珠寶反覆在犯罪,想必你們是豁出去在做這些事吧?不過你們得到的代價,不過是上色的彈珠罷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妳殺了川崎所造成的悲劇!   核桃像個夢遊症患者似的站起身子,輕聲地說:我沒有殺他。   妳說謊也沒用,妳知道他身上有珠寶,所以殺了他打算搶走珠寶,可是卻怎麼找也找不到,這時妳想起他曾經帶鏟子出門過沒錯吧?   沒有殺他   妳說謊!   沒有殺   核桃彷彿一個壞掉的發條娃娃,靜止不動,然後像是齒輪脫軌似的,用極不自然的動作轉身,面向菜穗子和真琴。從她那空洞的眼神中,明顯看得出她的視線不在菜穗子和真琴的身上。她半張開著嘴,不發一語。   菜穗子感覺得到核桃的內心開始逐漸崩壞、剝落,或許用逐漸融化來形容比崩壞更貼切。緊接著,核桃端正的面具突然變得扭曲,她的內心彷彿已經完全被掏空。菜穗子的腦海裏一時浮現了蒙克所畫的吶喊那幅圖畫。   下一個瞬間,核桃尖聲大叫,一瞬間甚至無法意會到那是由人類發出的聲音。   面對這個突發狀況,菜穗子、真琴和上條全都愣在原地,沒過多久,原本回到各自房間的客人也紛紛來交誼廳察看。     6     隔天早晨,芝浦夫婦與中村、古川二人組離開了山莊,菜穗子與真琴來到玄關送行。   那麼,我們先告辭了。   芝浦兩手拿著行李,向菜穗子和真琴垂下頭。菜穗子把頭垂得更低地回應他。   因為我們的緣故,破壞了大家旅行的興致真的很抱歉!   別這麼說,我們有了難忘的經驗,這種事情一輩子都不會再遇到了吧!不過,這種事情當然不要經常發生才好。芝浦表情認真地說,佐紀子也在一旁微笑著。   兩人目送廂型車遠去,回到了交誼廳。一大早,交誼廳裏的醫生與上條已開始交戰。上條一副早已忘了昨天發生甚麼事的模樣,表情悠哉地看著棋盤。不過,能看見來到這裏後就經常目睹的光景,菜穗子不禁感到安心。   知道你的真實身分後,我鬆了口氣。醫生說。   上條挑起眉毛,說:為甚麼呢?   一起下了二十盤西洋棋,還不知道對手是誰,這太說不過去了吧。而且,我會一直輸給你,我想原因就在於你這種讓人可怕的地方。   可是,上條先生也不清楚你的事情啊,他只知道你是個醫生而已。夫人插嘴。   不對,我很清楚兩位的事情。   喔?你知道甚麼?   很多事情啊。比方說您和您女兒、女婿兩夫妻吵架,所以沒有住在一起,或者是現在正是醫院忙碌的時期,所以您故意來這裏長期旅行等等的。   醫生手中的棋子掉了下來。   你真是可怕的男人   因為這是我的工作啊。   長達三年的工作總算完成了,想必你的心情一定很好吧?帶著珠寶店老闆的真正死因和人造珠寶回去交差,可以拿到多少酬勞啊?   足夠我休息好一陣子的酬勞。   哼,只要騙人就有錢拿,這生意還真好做。   您如果有需要,請隨時吩咐。   上條說罷,隨即叫了將。      村政警部在中午前來到了山莊。村政與菜穗子、真琴兩人在交誼廳角落的桌子面對面而坐,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也是坐在同一張桌子。   兩人幾乎都全招了。雖然村政的眼角流露出疲憊,但是精神看起來還不錯。有關殺害原公一先生的陰謀,聽得出來他們計劃了很久。比方說,江波走過雪地再進到房間時的鞋子處理,因為他總不能穿著濕鞋子進房間。他先穿了室內用的拖鞋,再包上塑膠袋後才在雪地上走路。到了房間後,他便取下塑膠袋放進口袋裏,這麼一來,就不怕留下濕腳印了。   也就是說,他們不是因為一時的念頭才殺人。   這是預謀犯罪。村政如此下了斷言。其他地方大致上都和我們的推理相符,問題是誰是主犯、誰是共犯?依他們的供詞來看,江波是主犯。   好像很不乾脆的樣子?真琴像是看透了警部內心的想法,故意說道。   村政苦笑了一下,搔搔頭說:實際計劃、執行的人確實是江波沒錯,可是我總覺得,最先提議的人應該是核桃。不對,她應該不是清楚說出來,而是煽動江波。我個人的想法,覺得江波應該是任由核桃擺佈,最好的例子就是那些毒粉。   對了。真琴加重了語氣。我們完全不知道毒的來源。   沒錯,我也一直很在意烏頭草這種特殊毒品的來源。老實說,我聽到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   是甚麼?   兩位知道核桃身上戴著項鏈嗎?   小鳥形狀的   聽到菜穗子這麼說,警部點頭說了句沒錯。   聽說那條項鏈是這座山莊的上一個屋主留下來的,而霧原先生送給了核桃。項鏈背面有蓋子可以打開,裏面好像就裝了烏頭草的毒粉。   項鏈裏面有毒粉?   菜穗子記起了英國婦人自殺的事。對了,記得她好像是吞毒自殺死的,那位女性把自己吞下的毒放在項鏈裏,然後當成遺物留下來。可是,她為甚麼要這麼做呢?   聽說核桃原本也不知道那是甚麼粉狀物,她讓野貓舔了後,野貓當場死亡,所以她才知道那是劇毒。不過,她能夠隨時帶著劇毒在身上,還真是個可怕的女孩。所以呢,因為發現這件事情,我才覺得核桃是去年毒殺事件的主謀。只是,沒有更多的證據了。   原來如此,難怪聽起來會那麼不乾脆了。真琴的口氣像在揶揄。   就是啊!村政先是露出苦澀的表情,跟著又笑了笑。   有關川崎的死呢?   核桃是招供了,只是她主張那不是刻意殺人。她說川崎約她到石橋附近,自己都險些被殺。川崎質問核桃是不是看見他埋了珠寶,然後襲擊核桃。核桃聲稱自己沒看見,但是川崎不相信她,於是兩人起了爭執,最後川崎自己掉了下去聽說狀況是這樣。   很合理。   是啊。村政點頭說:不過,看見別人帶了珠寶,所以就立刻殺了他,把珠寶占為己有,我想一般人不會有這樣的想法才對。只要沒發現甚麼矛盾的地方,我想核桃的供詞會被採納的。   或許核桃是因為偶然犯下了殺人的罪行,讓她對於殺人這件事情得到了免疫力,而變成了魔女菜穗子有了這樣的想法。   珠寶藏在哪裏呢?真琴詢問。   就藏在這裏的置物櫃裏,不過不是甚麼值錢的東西,應該會還給川崎的家人吧。   警部先生原來你是知情的啊?真琴用帶著責備的口吻埋怨:你知道珠寶是假的,所以才會說不可能發生搶奪珠寶的殺人事件。   因為沒有人會為了假珠寶而拚命啊。   村政一臉歉意地垂下頭,說了句我沒有要欺騙兩位的意思。   啊,對了,有一樣東西和珠寶一起被找到,我想這樣東西還是還給您比較好。   村政從袋子裏取出了五本書,每本書的封面都破損了。菜穗子看見書名不禁啊的一聲叫了出來,那五本書與菜穗子和真琴擁有的鵝媽媽童謠集是一樣的書。   那些該不會是?   是的。村政點頭回答:這是您哥哥的所有物。兇手們似乎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置,所以才一直留著。而且,其中一本書的封面上還寫著暗號解答。   村政把那本書放在菜穗子面前。讓人懷念的熟悉字體印入菜穗子的眼簾。     當天空被染紅時,影子的倫敦鐵橋會搭建完成。橋搭建完成後,埋在橋底下。     公一果然已經解開了暗號,他應該是在把瑪利亞何時回家的明信片寄給菜穗子之後,成功解開暗號的吧。而且,他還使用了與菜穗子和真琴相同的書,這個事實讓菜穗子心頭湧上一陣溫暖。   咦?這是甚麼?真琴拿起一本書不解地看著。那不是鵝媽媽童謠,而是凱爾特神話的書。   應該是參考資料吧!村政說。   對啊,一定是這樣,因為凱爾特族是英國的古老民族之一,原來哥哥研究得這麼深入。   是這樣嗎真琴有些無法釋懷地把書本放回原位。   村政回去了,雖然菜穗子並不喜歡這個長得矮小、說話拐彎抹角的刑警,但是菜穗子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很適合當警部的男人。      到了下午,醫生夫婦與上條準備離開山莊。醫生夫婦身上穿著與菜穗子和真琴第一次見面時同樣的服裝,手上拎著同樣的行李袋坐進車內。   回到東京後,要跟我們聯絡喔!夫人從車內這麼說:我會請妳們吃比這裏更好吃的料理。   這下沒面子了。主廚在後方縮了縮脖子說。   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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