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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四章 斷裂的石橋

白馬山莊殺人事件 東野圭吾 15347 2023-02-05
  1     雖然這晚外面一片漆黑,甚至還飄著雪,但是在老闆報警後,第一輛警車在二十幾分鐘後抵達了現場,緊接著傳來救護車的警笛聲,又過了幾分鐘,度假山莊的停車場已經停滿了多輛警車。   包括菜穗子在內的所有客人,都像遭到遺棄了一般,被迫留在交誼廳等候。雖然從窗戶可以看到警車的警燈在閃爍,也可以知道有大批身強力壯的男人們在山莊四周精力充沛地走動著。但是,所有客人都不知道外面在進行些甚麼,還是警方以甚麼樣的程序採取行動。因為對意外狀況最瞭解的老闆與高瀨都在外面協助警察,所以大家也幾乎不知道意外的概況。   中村與古川應該是聽見外面的騷動而醒了過來,他們現身在交誼廳,兩人的裝扮都是在睡衣外面套上滑雪衣。

  發生甚麼事了嗎?中村搔著頭,輕聲詢問芝浦。   在這麼多人裏面,中村特地找上芝浦,想必是芝浦給人比較好問話的感覺吧;菜穗子如此推測著。畢竟所有人的表情都因為緊張而緊繃。   芝浦環視四周一、兩次,用手指把圓形眼鏡往上推了推,並用低沉的聲音說:有意外發生。   意外?交通意外嗎?中村也放低了聲量。   中村聽到意外會直接聯想到交通意外,想必是受到都市生活的影響吧。   芝浦搖了搖頭。是墜落意外,大木先生好像從後面的山崖掉了下去。   大木先生?   中村與古川互看了一眼。在菜穗子的眼裏看來,兩人互看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在這種狀況下,應該做出甚麼樣的表情。   古川開口詢問芝浦說:那現在是甚麼情形?

  我也不清楚   在這裏,沒有人知道外面在做甚麼。或許是察覺到氣氛不是很好,兩人沒再多問甚麼,便並肩坐在角落的長椅子上。兩人坐下來時的感覺像是在說氣氛雖然相當沉悶,但還是得設法早一刻融入大家。   大約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後,出入口的門被打開,老闆走了進來。老闆身後跟著幾名男子,其中幾個人在高瀨的帶路下,往房間的方向走去,剩下兩名男子與老闆一同留在交誼廳。其中一名是個中年的矮小男人,他的臉像喝了酒似的紅潤。另外一名是個留著五分平頭,體格健碩的年輕男子。在菜穗子的眼裏看來,兩人的相貌都不算友善。   你們是在這裏舉辦派對,是吧?   矮男人的右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裏詢問。他發出尖細刺耳的聲音,這和菜穗子的想像有些出入。

  老闆雙手交叉在胸前,點點頭說:是的。   派對是從幾點開始的呢?   六點左右開始。   參加者呢?   在這裏的所有人。   矮男人聽了,便頂出他的下巴,輕輕揮了揮食指。   他豎起大拇指比向玄關外面說:在這裏的所有人還有大木先生,對吧?   老闆眨眨眼睛,點了點頭。   是的,大木先生也是。   麻煩您說正確一點啊。   不好意思。   老闆的表情顯得有些不耐煩,或許因為從剛剛就一直陪著這名刑警,被迫聽著刑警這樣的說話方式。   大木先生是幾點左右從這裏出去的呢?   老闆沒有回答,他靜靜地依序看著每個人的臉,不久後,他與核桃四目相交。   核桃開口回答:應該是七點半左右。

  然後,核桃像是要確認似的轉向菜穗子,菜穗子也記得差不多是這樣的時間,於是輕輕點頭。   他離開時有說甚麼嗎?矮男人打量著核桃與菜穗子的臉。   他說要去清醒一下。核桃回答。   嗯,他看起來喝得很醉嗎?   這核桃看向菜穗子說:很醉嗎?   我覺得不是很醉。菜穗子斬釘截鐵地說。   那時候大木的表情根本不像喝醉,他的眼神看起來甚至非常冷靜。   這麼說來的話,他應該是有些醉意,所以想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下,是這樣嗎?   是的   菜穗子只能這麼回答。   大木先生是一個人出去的嗎?   老闆回答了這個問題:應該是的。   就算不是跟大木先生一起出去,但在那之後,有哪位也出去了嗎?

  這個問題是在詢問在交誼廳的所有客人,客人們都僵著脖子,只靠著視線確認彼此的反應。可是,沒有任何人表示自己出去過。   老闆化解了尷尬的沉默。   大家在八點左右就開始玩遊戲,梭哈還有西洋棋之類的所以,應該沒有人會出去才對。   老闆接著詳細說明了甚麼人玩了甚麼遊戲,包括中村與古川在八點半左右回房間,以及菜穗子與真琴在觀看夫人與核桃下西洋雙陸棋的說明也都很正確。   原來如此。   矮刑警一副對老闆的說明不感興趣的模樣,搓著他的圓下巴。接著,年輕刑警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甚麼後,他便對著老闆輕輕把手一舉,走出了山莊。   從哪裏掉下去的?等到看不見刑警的身影後,真琴迫不及待地發問。

  每個人的視線都往老闆身上集中。   好像是從石橋上。老闆露出疲憊的眼神看著真琴。他為甚麼會去那種地方呢   那座橋果然很危險。江波的語調還是有些平淡。這是第二次有人從那裏掉下去了吧?或許把橋拆掉會比較好。   那這樣接下來是打算怎麼做呢,老闆?難道我們得一直被關在這裏嗎?   雖然主廚這麼詢問,但與其說他是為了自己而問,反倒更像是代替客人在詢問的感覺。所以,老闆不是看向主廚,而是朝著整個交誼廳說:   不會再給各位添更多的麻煩了,請各位繼續原本的旅遊行程。老闆低下頭,最後說了句麻煩大家了。   老闆根本沒必要向大家低頭道歉的      菜穗子與真琴回到房間時,櫃子上的桌上型時鐘已經指向十二點。山莊外面已算是恢復了寧靜,警車一輛輛地呼嘯而去,所有客人也都回到各自的房間,這時大家一定好不容易才能稍微放鬆心情吧。

  兩人走進寢室後,便把身子拋向各自的床上,有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的心情,只聽見彼此的呼吸聲在床上不停交錯。   妳覺得怎樣?這是真琴說的第一句話。   甚麼怎樣?菜穗子說。   就是真琴吸了一小口氣後,繼續說:會是意外嗎?   菜穗子轉頭看向真琴,真琴雙手枕著頭,直直注視著天花板。她的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如果不是意外,那是甚麼呢?   不知道,有甚麼可能性啊?   比方說自殺。菜穗子故意說出與心情背道而馳的話。   或許是真琴識破了菜穗子的心聲,也或許是她打從一開始就無視於這個可能性的存在,她沉默不語。   那麼是他殺嗎?為了觀察真琴的反應,菜穗子試探地問。   然而,真琴只是眨了眨眼睛。

  住在山莊裏的所有人都在交誼廳,沒錯吧?   是啊。菜穗子把整個身子轉向真琴。所以不可能是他殺啊。   不對,不是所有人,中村和古川兩人先回房間,這麼說來,只要從後門還是其他甚麼地方出去這樣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難道妳認為是那兩人殺了大木?   我只是說有這樣的可能性,現在甚麼都還不知道啊。   那這樣,說不定就是意外沒錯囉。   當然有這個可能。不過,話雖然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我一想到大木,就覺得意外或是自殺都不像他的作風。   對於這點,菜穗子也有同感。大木給人的印象是運動神經好像很敏銳的樣子。總覺得這樣的人就算是有些喝醉了,也不至於會失足墜落。而且,一想到他死前的言行舉動,就覺得自殺這個可能性相當低。

  是我想太多了嗎?真琴說。   可能是吧,菜穗子如此想著。可是,這次的事件和公一的事件究竟有甚麼差別呢?   睡覺好了。真琴似乎決定要停止思考,她坐起身子。   所有事情都留到明天吧。     2     隔天早上,兩人一等到高瀨前來通知用餐時間已到,便把高瀨拉進房間,並詢問他昨晚的意外。說是詢問,其實根本就像是在盤問。   是老闆發現的。高瀨從發現屍體時的狀況開始說明。   因為找了很久都找不到他,我們猜想他該不會是掉到谷底,於是就走下谷底。我們猜測他如果是掉到谷底的話,應該會是從橋上掉下來,所以就往那附近找。是老闆先叫了出來,接著我也不小心看見了。   從高瀨會用不小心看見了來形容,不難推測出屍體的狀況有多麼慘不忍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時的畫面還印在高瀨的視網膜上,他一邊說話,一邊不停地擦著臉。

  他穿著甚麼衣服?真琴詢問:跟在交誼廳時一樣嗎?   高瀨皺起眉頭,斜眼看向上方,喃喃道:應該是一樣吧他突然停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甚麼似的抬起頭。不對,有些不一樣。   不一樣?哪裏不一樣?   外套。高瀨說:他在交誼廳時應該是穿著長褲搭上毛衣,發現屍體時,毛衣外面還穿了一件 GORE-TEX 的防風透氣外套。雖然我只看了一眼,不過我確定沒錯。   菜穗子回想著大木出去時的情景,那時候的衣服沒錯,他沒有套上外套就走向玄關了。   菜穗子說出她的印象後,真琴雙手交叉在胸前,沉吟道:這麼說的話,大木是在哪裏穿上外套的呢?如果菜穗子和高瀨先生的印象都沒錯的話,那麼,他就是事先把那件外套藏在山莊外面,後來才穿上的。   他為甚麼要這麼做呢?   因為他打算要去甚麼地方吧。高瀨不自覺地從旁插嘴。他搔了搔頭,繼續說:沒有啦,這只是我的感覺,隨便想想而已。   不,真琴揮揮手說:你的推測可能性很高。問題是他打算去哪裏呢?   關於這點,菜穗子沒有甚麼想法,於是她問了不同的問題說:警察是怎麼判斷的呢?   高瀨一邊看著自己在桌上十指交叉的手指頭,一邊回答說:雖然警察不會告訴我們他們的想法,但是從他們的語氣聽來,感覺像是要以酒醉墜落的意外來處理不過,昨晚外面太暗了,他們似乎沒能盡興地做調查。我想他們應該是打算今天再調查一遍,然後做出結論吧。   聽了高瀨的話,菜穗子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   意外啊真琴看著菜穗子這麼說,她的視線像是要確認菜穗子的想法似的。然而,對於這次的事件,菜穗子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抱持著甚麼樣的想法。   兩位對去年的事件都有所懷疑了,想必妳們一定在猜想這次的事件是不是也有甚麼關聯吧。可是,這次的事件並沒有他殺的可能性。   或許是真琴的語氣讓高瀨感到在意吧,他的表情顯得有些生氣。   真琴卻只是冷靜地看著他,問道:為甚麼?   因為在大木先生可能墜落的時間,山莊裏的人全都在交誼廳。遠在交誼廳,卻可以把人從崖邊推下,這不可能吧?   時間?推算死亡時間已經出來了嗎?   這種不太會從菜穗子口中說出來的單字,在真琴口中卻像是在說日常對話般流利。   高瀨聽了,點點頭說:正確來說,應該是大木先生可能墜落的時間。據警察所說,大木先生幾乎是當場死亡,所以,我想這時間應該可以算是推算死亡時間。大木先生好像有戴著手錶,那手錶因為受到撞擊,所以停了。聽說那手錶指著七點四十五分,所以墜落的時間應該也是這個時間。   七點四十五分   真琴或許是在回想昨晚的情景,她輕輕閉上眼睛。所以,這個時間所有人應該都在交誼廳。   雖然中村與古川在派對途中比大家都先回了房間,不過那也是八點三十分左右的事。也就是說,他們有不在場證明。   昨晚有沒有人離開了座位一下子呢?   妳是指有沒有人說要去上一下廁所,然後離開座位嗎?嗯,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要從玄關出去是不可能的,因為大家都在。   可以從房間的窗戶出去啊,說不定也可以從廁所的窗戶出去。   原來如此,從窗戶啊。   可是,我想這應該不可能。   就在真琴無法完全贊同菜穗子的想法時,高瀨有些不好意思地從旁插嘴:如果是說去上廁所,那頂多也只會離開幾分鐘吧?這麼短的時間內有可能殺人嗎?而且,對手的大木先生還是個運動健將。就算兇手用了甚麼手段成功殺了人,也得馬上回到交誼廳,一副甚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繼續和大家玩遊戲或聊天。剛剛殺了人的人有可能一下子就融入大家嗎?我覺得那個人一定會散發出不一樣的氣氛,而四周的人也一定會發現異狀的。   高瀨最後補了句:這樣會很不科學嗎?他看向菜穗子和真琴。   不會。真琴回答:我覺得你的見解有足夠的說服力,也很科學。   菜穗子的想法也和真琴一樣。   那麼,這樣可以了嗎?看見菜穗子和真琴都沉默了下來,高瀨有些猶豫地站起來。早餐時間差不多快到了。   啊,謝謝你了。菜穗子急忙道謝,真琴也輕輕敬了一個禮。   我想,想太多也不見得好。高瀨露出帶點緊張的笑容,開門走了出去。      菜穗子與真琴吃完早餐後,在交誼廳閱讀雜誌時,警察發出吵鬧的腳步聲,走進了山莊。喚來老闆並纏著老闆問了一大堆事情的人是昨晚的矮刑警。雖然他們是在吧台談話,但是菜穗子和真琴時而聽得見談話的內容。兩人聽到談話裏有提到投宿客名單。   這不太妙。真琴在菜穗子耳邊悄悄說道:他們打算做客人的身家調查,妳用了假姓氏的事情會被發現。   菜穗子的姓氏是原,為了不讓人知道她與哥哥公一的關係,所以用了原田這個姓氏登記住宿。   會被發現嗎?   那還用說,我想警察是打算調查大木與其他客人之間的利害關係,還是雙方有沒有結仇之類的。想必他們是想先證明這些事情不存在,然後把這件事當成意外事件來處理。這跟妳哥哥的自殺案件的調查模式一樣。   菜穗子記得她聽說過哥哥的案件調查也是照這樣的順序。   傷腦筋,怎麼辦?   在這邊窮緊張也沒用,只能老實說出來了。不過,得先和高瀨套好話來。   真琴把原本在閱讀的雜誌放回書架上,一副毫不在意刑警存在似的模樣,經過坐在吧台座位的刑警們後方,往走廊走去。這個時間高瀨應該是在打掃浴室和廁所才對。   過了十分鐘左右後,真琴回到交誼廳。她一副剛去上了廁所回來的模樣,從書架抽出剛剛那本雜誌後,在菜穗子旁邊坐了下來。真琴翻開雜誌,保持視線落在黑白寫真照片上的姿勢,輕聲說:套好話了。   我跟高瀨說,原則上我們會向警察坦承身分,因為就算隱瞞,也立刻會被查出來。還有,我們來這裏的理由是出自很單純的動機,也就是妳想看一眼哥哥死去的地方,而使用假名是為了不想讓其他人有所顧慮。真琴一邊看著雜誌,一邊面無表情地說。   對不起,讓妳幫這麼多忙。   菜穗子打從心底感謝著真琴,如果真琴不在的話,一定甚麼事也沒辦法處理吧。   難題還在後頭。真琴的語氣相當嚴厲。   距離身穿制服的警官前來呼喚矮刑警出去的時間,已過了三十分鐘左右。刑警再度走了進來,他像昨晚一樣站在交誼廳的出入口附近,大聲地說:各位,打擾一下。他的聲音聽來依舊尖細刺耳,菜穗子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麻煩各位稍微配合一下。   矮刑警大聲地吆喝,那聲音不僅傳遍交誼廳,甚至傳遍了整間山莊。或許他是打算把每間房間裏的人全都叫出來吧,菜穗子如此想著。在這個時間點,交誼廳裏除了菜穗子與真琴之外,就剩下芝浦夫婦和江波而已。醫生夫婦去早晨散步了,中村與古川一點也不在意昨晚的意外,一大清早就上山滑雪去了,至於上條,很難得地不見他的蹤影。   矮刑警的大喊似乎起了一些作用,主廚與核桃從廚房走了出來,還有高瀨也從走廊跑來。   發現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後,刑警滿意地點點頭,並用眼神示意身後的制服警官。或許是覺得鋒頭全被矮刑警搶走了,制服警官一副只能趁現在搶些鋒頭似的模樣,動作誇張地走了出去。   一下子就好了。刑警一邊裝模作樣地說,一邊摩擦著雙掌。   這時,菜穗子的腦海裏浮現了名偵探白羅【註:赫丘勒.白羅(Hercule Poirot),由英國推理作家阿嘉莎.克莉絲蒂筆下所創造的知名偵探。】的身影,不過,這名刑警長得並不像白羅,她只是覺得好像在電影裏看過這樣的畫面。   不久後,先前的制服警官拿了一塊骯髒的木板進來。木板的長度約一公尺左右,一端呈現鋸齒狀,彷彿被摔角選手使力折斷。矮刑警接下木板,豎在身旁,並將呈現鋸齒狀的一端朝上。然後,他安靜地盯著大家好一會兒。面帶不安,卻又顯得很感興趣地凝視著木板的觀眾們似乎讓他很滿意。他握起拳頭,並把拳頭放在嘴邊,裝腔作勢地咳了一下。   有沒有人對這個有印象呢?   喀咚一聲,椅子發出撞擊地面的聲音,芝浦因為探出身子,不小心踢翻了椅子。大家的視線瞬間集中在他身上,他充滿歉意地拚命點頭。   請問那是甚麼東西?江波問道:看起來好像是裂片。   刑警看向江波,不懷好意地笑答: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詢問各位的意見。   是、是在哪裏發現的呢?這回換芝浦結結巴巴地詢問。   然而,對於芝浦的詢問,刑警同樣表現得不和善,不過說出來的話倒是挺溫和的。   請先回答我的問題。   可以靠近一點看嗎?這是真琴詢問的。   刑警看著真琴,有那麼短短的一、兩秒鐘,他露出了認真的表情,然後又立刻恢復那所向無敵的笑臉。   我想這個問題應該不能不理吧,請到這邊來看個仔細吧!   真琴站起身子,拍了一下菜穗子的背,她的意思是要菜穗子一起去。在有些尷尬的沉默氣氛中,兩人緩緩走近木板。   當菜穗子看到制服警官拿出木板時,就受到不小的震撼,因為這塊木板和真琴昨天早上在石橋附近發現的木板十分相似,乍看之下只有長度不一樣,昨天看到的木板長度有兩公尺左右。不過,因為這塊木板被折斷了,所以長度不同並不表示這不是昨天的那塊木板。   可是   走近木板後,菜穗子立刻就發現眼前的木板與昨天看到的是不同的木板。雖然不是記得很清楚,但是印象中昨天看到的木板似乎是比較新的木板。而眼前的這塊木板卻是腐朽不堪,根本不是能拿出來使用的木板。仔細一看折斷的部位,上面遭到蟲蛀,內部已呈現空心狀。這樣的木板隨隨便便就會折斷了吧?菜穗子默默想著。   真琴似乎也看出這不是她看過的那塊木板,她沉默地對著刑警搖搖頭。   沒印象嗎?   很遺憾,沒有。   刑警把視線移向菜穗子,菜穗子也學著真琴搖了搖頭。然而,刑警並未表現出失望的樣子。他重新面向大家,重複問了同樣的問題。   其他人有印象嗎?   芝浦夫婦和江波都沒有開口說話,他們只是一臉困惑地反覆看著刑警的臉和木板。不久後,矮刑警似乎是死心了,他呼喚了老闆的名字。   看起來,果然是像你講的一樣。   我沒有說謊。老闆的表情充滿不耐。   矮刑警示意要制服警官拿起木板後,自己也跟著走了出去。他的背影彷彿在說,因為沒有任何收穫,所以也沒必要道謝。   等到警察離開後,江波走向吧台問老闆:那塊髒木板是怎麼回事啊?   老闆瞬間不悅地皺起眉頭,但是他發現其他客人的視線也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自己似乎不回答不行。   那塊木板掉落在大木先生的屍體附近,今天早上才被發現的。   這跟大木先生的死因有甚麼關聯嗎?真琴也站起身子加入江波。   那是塊斷裂的木板,警察同時也發現了另一半的木板,聽說另一半的木板上留有鞋印,調查後發現那鞋印和大木先生穿的運動布鞋符合。   也就是說   是的。老闆表情黯然地對著真琴點點頭。   大木先生似乎是打算利用那塊木板越過山莊後面的那座斷橋。可是,剛剛各位也看到了,那是一塊腐朽的木板,無法承受他的體重,所以就斷了。   他為甚麼要做這麼危險的事呢?   自言自語的是芝浦佐紀子,她發現剛剛的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立刻像做了甚麼壞事似的垂下頭。   那是很危險的事。老闆沉重的聲音在交誼廳響起。所以,怎麼都想不透他為甚麼要那樣做警察似乎猜測著山莊的人時而會利用那樣的方法越過石橋。因此才會問大家對那塊木板有沒有印象。雖然我告訴過他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菜穗子回想著刑警與老闆的對話,她認同了老闆的說法。   剛剛那塊木板啊。站在老闆身後的主廚歪著頭說:那該不會是之前丟掉的木板吧?老闆。   應該是。老闆一副早就知道的語氣回答,然後,他對露出訝異表情的客人說:我們經常會自己動手做東西,所以倉庫裏隨時都會存放木板。其中有些木板被蟲蛀了,於是就把不能用的木板丟到谷底,大約是一年前丟的吧。我想大木先生應該是從那裏,撿了那塊木板當跳板用。   有告訴警察這件事嗎?   老闆聽了真琴的詢問,回答了句說過了。   話題暫時中斷,所有客人都一副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模樣呆站著,氣氛開始變得尷尬,大家都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到底該採取甚麼行動才好。   總而言之,老闆稍微拉高了音調,他似乎是打算一掃現場的沉重氣氛。然而,在菜穗子的耳中聽來,他的聲音卻異樣地尖銳。   這是最後一次給大家添麻煩了,昨天我也說過了,請各位以自己的行程為最優先考量。我再重複一遍,絕對不會給大家添麻煩的。      看見真琴走出山莊,菜穗子以為她是想要去散步,結果真琴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繞到山莊後面。山莊後面警備森嚴地圍上了繩索,還有幾名警官留在山莊後面。不過,兩人靠近後,他們只是瞥了一眼,並沒有要趕走她們的意思。或許他們的腦子裏早已把這件事件當成意外來處理了。菜穗子默默想著。   真琴繞到這裏似乎是想要確認石橋。因為圍上了繩索,所以真琴無法靠得太近,她探出身子凝視著石橋下方。然後以手背用力地擦了一下嘴角,用著只有菜穗子聽得見的音量說:果然沒有。   沒有?沒有甚麼東西?   昨天的木板。   啊。菜穗子不禁叫了出來。   一名警官瞥了兩人一眼。   走,回房間去。真琴抓住菜穗子的手臂,用力一拉。   一進到房間,真琴確認走廊上沒有人後,才關上房門。菜穗子不明白是甚麼事情讓真琴如此慎重,這讓她緊張不已。   大木果然是被殺死的。真琴在菜穗子的對面坐了下來,嚴肅地宣告:昨天在石橋下面發現的木板,現在不是不見了嗎?卻在大木的屍體旁邊找到了很相似的腐朽木板,這代表甚麼意思?   菜穗子搖了搖頭,她不明白甚麼意思。   我換個方式來問。真琴在桌上十指交握。據說大木是打算用腐朽的木板越過石橋,可是這會有兩個疑問出現。第一個疑問是大木為何要越過石橋。然後,另一個疑問是為何他偏偏要使用腐朽的木板?現在我提出來的問題是第二個疑問為何他要使用腐朽的木板?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那是塊腐朽的木板吧?我也不是很確定,不過,我想光是看外觀應該很難判斷木板有沒有腐朽,而且晚上又很暗。菜穗子說道。   因為光是看外觀很難做出判斷,加上四周很暗,所以沒發現木板腐朽了雖然這是菜穗子臨時想到的,但她很滿意自己的這個想法。沒錯!一定就是這樣!   然而,真琴卻語帶玄機地說:光看結果的話,應該是這樣沒錯。   光看結果?   我想應該沒有人會想使用腐朽的木板越過石橋,所以推測大木應該是沒發現木板腐朽的想法沒甚麼不妥。可是,想要越過那麼高的地方,照理說應該會更加謹慎才對吧?好比說,確認看看那塊木板有沒有腐朽啊,還是能不能夠承受體重之類的。事先應該會做很多確認才對吧?   應該會吧。   要是我的話,就會這麼做,不,我一定會更謹慎才對。菜穗子這麼想。   會做確認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大木卻沒有做。我想,那是因為他確信那是塊好的木板。   他怎麼能夠確信呢?   這時就會想到昨天藏在石橋底下的木板。那塊木板不但很新,厚度和寬度應該都足以承受一個人的體重。   菜穗子漸漸明白了真琴想要表達些甚麼。同時,她的體內也好像有某種情緒開始不安分地蠢動,這讓她愈來愈沉不住氣。   把那塊新的木板藏在石橋底下的人是大木,所以他把腐朽的木板當成那塊木板是這個意思嗎?   真琴用力地點點頭。   不過,還必須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何大木會犯了這麼嚴重的錯誤?這個問題很容易解答,那是因為大木原本藏好木板的位置被放了塊不一樣的木板。   妳的意思是有人偷換了木板嗎?   只有這個可能性。真琴壓低聲音說道,話中語氣十分有份量。   他殺   菜穗子思考著這個名詞的涵義,這個名詞深深牽動著她的心。   但是,謎題不只這個而已。為何大木有必要越過石橋?為何要在派對途中越過?還有為何兇手能夠預測他的行動?這些都是問題點。   他一定是有事得到石橋的對面去一趟吧。   而且,還不能讓別人發現吧。   菜穗子的腦海裏突然浮現上次在深夜裏發生的事。那天因為睡不著,所以到交誼廳喝水,結果聽到有人從外面回來的聲音。還有回到房間後,又立刻聽到大木回到隔壁房間的聲音。   那天晚上大木應該也有越過石橋吧?   我想應該是吧。   雖然菜穗子是把突然想起來的事情說出口,但是真琴卻像是早猜中她的心聲似的表示贊同。他應該是用了那塊堅硬的木板吧。   石橋的對面   那裏究竟有甚麼呢?   菜穗子還來不及讓心情完全平靜下來,便傳來敲門聲。或許是因為她高漲的情緒顯露在臉上,打開門後,站在門外的高瀨問了句:妳怎麼了?   菜穗子雙手摸著臉頰說:沒、沒事,請問有甚麼事嗎?   是的,老實說不是甚麼好事雖然老闆他已經氣憤地向警察抱怨過,已經答應不會再給客人添麻煩了,可是   高瀨彷彿惡作劇的小孩在找藉口似的,聲音變得愈來愈小。   怎麼回事?   高瀨吞了一下口水,說:村政警部說想要向所有投宿的客人問話,他說只要一下子就好了現在正好問完芝浦先生他們。   村政警部指的好像就是那個矮刑警。   所以接下來輪到我們了,是嗎?   無所謂。真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就陪陪他們吧,也可以藉此蒐集情報。   說得也是,在哪裏問話?   交誼廳最裏面的桌子。   我們馬上過去。   啊,還有。高瀨稍微舉高右手,說:我已經跟警察說過公一先生與菜穗子小姐的關係了,是真琴小姐交代的。   這樣啊   對於一年前的事件,警察會記得多少呢?在人口這麼少的地方,應該不至於忘了吧。他們知道死者的妹妹來這裏悼念死者,會做出甚麼反應呢?如果他們表現得很好奇,固然會很不舒服,但如果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那也教人不甘心。   我知道了,謝謝你。菜穗子向高瀨道謝,然後關上了房門。   問題是要不要把木板的事情告訴警察呢?真琴在桌上托著腮說。   菜穗子也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警察畢竟也是專家,早晚會發現是他殺吧。不過,要發現可能還得花一些時間,所以,我們可以趁這段時間自己做調查,這也是個辦法。   原來如此,如果警察採取大規模行動的話,我們就沒辦法自由調查了。   真琴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那動作彷彿在說就這麼辦吧。   好吧!暫時就先不要說,不過,如果事情演變到我們無法處理的時候,就告訴警察。這樣如何?   菜穗子點點頭,並再次堅定了自己的內心。     3     如高瀨所說,交誼廳最裏面的桌子旁就坐著身材矮小、臉紅潤得像喝了酒似的村政警部,還有一名體格健壯的年輕男子與他並肩而坐。其他桌子都空著。老闆就站在吧台裏面,他像往常一樣擦拭著玻璃杯,但大鬍子底下的表情顯得不悅。看著老闆仔細擦拭玻璃杯的動作,菜穗子不禁覺得那動作彷彿是老闆刻意在刑警們面前表現他的堅持。   看見菜穗子和真琴來到交誼廳,兩名刑警急忙站起身子,跟著動作有些誇張地點了點頭。   打擾兩位難得的旅行,真是抱歉啊。   尖細刺耳的聲音不斷震動著鼓膜,菜穗子毫不避諱地擺出厭惡的表情。然而,矮刑警卻是一點也沒察覺到。   真琴坐在村政對面,而菜穗子就在真琴旁邊坐了下來。這樣的位置安排是兩人事先討論好以誰為主來回答的結果。在兩名刑警面前的桌上,分別擱著各自的水杯。年輕刑警的水杯裏的水幾乎沒有減少,而村政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一。   澤村真琴小姐與原田菜穗子小姐不對、不對錯了。應該是原菜穗子小姐才對。   村政故意這麼改口,想必他是在嘲諷菜穗子使用了假名,不過,對於這一丁點諷刺,菜穗子早有心理準備。   聽說您是去年往生的原公一先生的妹妹啊?村政稍稍弓起背,探頭看向菜穗子。   菜穗子微微地頷首。   嗯,您會來這裏是因為這個緣故嗎?   村政明明已經聽高瀨說明過理由,卻還要再問一次。菜穗子稍微調整了呼吸,開口回答她與真琴事前套好的說法。到這裏來只是單純想要看一看哥哥去世的地方,而使用假名是不想打擾到其他客人。刑警把視線集中在菜穗子的嘴巴,專注聽著她說話,並沒有起疑心的樣子。   喔,我好像能夠瞭解您的心情。他用完全不帶同情的語氣這麼說。   大木先生他也不知道您是原公一先生的妹妹,是嗎?   應該是的。   菜穗子記起她們不曾與大木談過去年的事件,早知如此,應該在他死前多問他點事情的。雖然明白如今一切都太遲了,但還是覺得後悔。   聽說最後和大木先生說話的人應該是您,您們說了些甚麼呢?   最後?菜穗子反問後才想起來,村政是指派對那時候。他約我在東京見面,然後要我晚點把電話號碼告訴他。   刑警似乎對大木邀約菜穗子的事情很感興趣,他稍微探出了身子。   喔,然後呢?   我答應了。   原來如此,那大木就這麼死掉,實在太可惜了。   村政表情顯得愉快,年輕刑警也咧嘴笑,想必是被交代,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是不好笑也得笑吧。但菜穗子覺得一點也不好笑。   在那之前有說過話嗎?   前天晚上,用餐時有聊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和他說話。   是誰先開口的?   是他先開口。   菜穗子刻意讓語氣顯得像是在說我怎麼可能先開口,然而,這個刑警在這方面似乎相當遲鈍。   聊了些甚麼呢?   很無聊的事。   菜穗子告訴了刑警,大木當時是問她要不要打網球。大木那充滿自信過了頭的眼神瞬間浮現在她的腦海。   看來,大木先生第一次看到您時,就對您很感興趣了。不過,看到這麼漂亮的美女,也難怪他會這樣了。   刑警說話時的神情似乎很愉快。   誰知道?菜穗子故意用著不悅的口吻說。   可是,照您說的話看來,大木先生似乎是打算要回東京呢。村政若無其事地道。   不過,在菜穗子的耳中聽來,他的話被解讀成在暗示自殺的可能性變低。   之後,刑警的問話對象換成了真琴,刑警問真琴的問題幾乎和菜穗子一樣。不過,因為真琴與大木幾乎沒有正式交談過,所以也沒有甚麼事情讓刑警特別留意。   您覺得大木先生是個甚麼樣的人呢?刑警最後這麼問。   真琴沒有猶豫,立即回答:我覺得他是個短命的人。   刑警們似乎很滿意真琴的答案。   耽誤兩位的時間真是抱歉,這樣就行了。   村政喝了口水後,一邊說、一邊垂下他的圓頭。   菜穗子看見真琴準備站起身,但她心中卻感到無法釋懷,她不自覺地開口問道:那個,這和我哥哥的事件沒有關係嗎?   菜穗子知道真琴在旁邊有些吃驚地看著她,而眼前的兩名刑警驚訝的程度似乎比真琴更高。村政手上拿著玻璃杯,而他身旁的年輕刑警則抓著筆,兩人保持這樣的姿勢注視著菜穗子的臉好幾秒鐘。不久後,村政的表情逐漸和緩下來。   這是甚麼意思呢?   就是比方說和去年的事件有沒有關聯不會調查像這類的事情嗎?   事實上,菜穗子本身就期待著刑警會提出像這類的問題。刑警們一副早已忘了哥哥的事似的態度也讓她感到不滿。   村政聽了,像是終於明白菜穗子的意思似的搖了好幾次的頭。   您會說有沒有關聯,是有甚麼根據嗎?   不,並   並沒有。現在菜穗子手上的王牌只有相信公一不可能自殺的信念,以及大木是他殺的確信。而且,大木事件的事情還不能告訴警察。   看見菜穗子遲疑不語,村政鬆了口氣,他擺出很能理解對方心情的表情說:畢竟連續兩年都發生了讓您受到打擊的事,我能體會您會懷疑兩件事是不是有關聯的心情。不過,這樣的偶然時而會發生的,不久後,就會開始有人說死神住在這座度假山莊之類的誹謗話語。   或許是覺得自己開的玩笑好笑,矮刑警發出少根筋的笑聲,年輕刑警也照著交代客套地笑著。一股莫名的情緒在菜穗子的體內沸騰了起來,等到她察覺時,那股灼熱的情緒已經從嘴裏湧出。   就是因為警察都這副模樣,所以才會一直有人被殺害。   菜穗子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話就這麼從她的嘴巴跑出來。她知道體內的血液正以猛烈的速度往頭頂竄。然而,她已經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緒。   村政比先前更驚訝,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視著菜穗子,眼神十分認真,眼睛還有些充血。菜穗子也不甘示弱地看著刑警,女孩與矮刑警互瞪,緊張的氣氛瀰漫在兩人之間。   刑警為了平穩心情,深呼吸之後說:這話不能聽聽就算了。然後,他用比先前還要低沉的聲音開口:您的意思是大木先生是被殺害的嗎?還有,您的說法似乎是在暗示您哥哥也不是自殺的   一點點後悔的心情,以及事到如今只好拚了的心情交互支配著菜穗子的心。剛剛她才和真琴說好先觀察一陣子,再考慮要不要把情報告訴警察,這讓她不禁厭惡起自己來。   既然菜穗子想這麼做,那也沒辦法。真琴像是認命般重新坐回椅子,然後直直看著刑警。大木先生不是意外身亡,而是被殺害的。   真琴菜穗子帶著歉意抬頭看著真琴。   與其私底下做一些小動作,不如把事情統統說出來會比較快。真琴眨了一下眼睛說。   因為事發突然,村政登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輪流看著菜穗子和真琴,不安定的眼珠動個不停。   您們是不是知道些甚麼?   是的。真琴接著開口:我們知道大木先生是被殺的。   可是,昨晚除了大木先生之外,沒有人離開過山莊難道妳的意思是這是騙人的?   村政說話不再像先前一樣刻意用禮貌句,這實實在在地顯露出他的狼狽。   真琴搖搖頭。不,不是這個意思,兇手是使用了巧妙的手法。   真琴把先前在房間裏告訴菜穗子的內容重複說了一遍,刑警安靜、專心聽著真琴簡明扼要的說明。   以上就是大木先生被殺害的根據以及作案手法,有甚麼疑問嗎?   村政稍微睜開原本闔上的眼睛,然後從腹部擠出呻吟。   原來如此,意思就是,被害人雖然事先藏好可以用來渡橋的堅固木板,但是被兇手換成了老舊腐朽的木板。嗯,這樣的手法確實有可能   村政把臉轉向身旁的手下,很快地說了幾個人的名字,並發出要這些人立刻來這裏的命令。對於突如其來的變化,年輕刑警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忙離開交誼廳。村政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後,把臉轉回面對菜穗子和真琴,他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回原本那個狡猾中年男子了。   如果能夠早點說出來的話算了,就不跟妳們計較了,我想兩位也有妳們的苦衷。那兩位是不是在想如果這次的事件是他殺事件,那麼去年的事件也是偽裝成自殺的殺人事件呢?   我認為很有這個可能性。菜穗子刻意不讓自己的說法顯得太直接。   不過,妳這麼說,就等於在主張妳的哥哥與大木先生都是被同一兇手所殺害。他們兩位有甚麼共通點嗎?   這   雖然菜穗子遲疑不語,但村政也沒有繼續追究,他只補充了句:不過,這應該是我們該調查的事情。   兩年前這裏也有人死掉。真琴突然開口說。   村政瞬間停止了一下呼吸,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是的。   村政的停頓讓菜穗子有點在意。   連續三年都有人死掉,而且還是在相同的時期。   偶然真是可怕的事情哪!   不。真琴目不轉睛地正視著刑警的臉。   我認為不是偶然才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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