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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三十三回 天外趨援 彈指神功驚老魅 寺中喋血 金剛羅漢戰妖狐

海天情侶 墨餘生 12957 2023-02-05
  穗姑自從于志敏離開之後,便和阿莎戰戰兢兢守在這處山口,心知自己兩人的武藝,已強過江湖上頂尖的角色,但是,魔教乃集邪惡各派的精英,自然又當別論。   這一帶經常鬧著金蜈蚣,差一點的魔黨已驚得談蟲變色,所以,不來則已,一來便是強敵,正和阿莎加倍戒備的時候,忽聞一聲輕嘯,破空傳來,那正是王紫霜和于志敏引走的破空聲,阿莎聽得耳稔,低說一聲:不好!就扯著穗姑的衣袖,想找個地方躲藏起來。   那知這時已經遲了,穗姑還未弄清楚阿莎的意思,眼前人影一晃,一位蓬頭散髮的老人已即時現身,立即呵呵大笑道:好娃兒別想走了!待我們親熱親熱!話未說完就要伸手來抓。   阿莎一閃身軀,藏往穗姑身後。   穗姑這時也知道是什麼一回事了,但因剛聽到山頭那邊的嘯聲,來人即到達身前,這種飛快的輕功,真個是未聞未見,絕非自己兩人能敵。又料這怪老人必定是被于志敏夫婦趕走回來,于志敏也必定追蹤而到,不如暫時冤他一陣子,以待救援,心念一定,立即裝癡作呆展起笑靨道:老前輩!我們都是男人,怎樣親熱?

  老者見這位年紀較長的少年,更是嬌豔如花,兩目含情欲滴,一團慾火已經升起,再見他知趣肯問,心裏一喜,魔爪也放緩下來,呵呵大笑道:娃兒長這麼大了,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穗姑媚眼兒一拋道:到底懂什麼呀?   老者望著她背上斜插的劍柄,微微一笑道:看來你必定有個師父了,你師父怎肯放過這樣一個妙人兒?連烏龍入窟這一招都沒把你教會?   穗姑此時已羞不可抑,但是強敵當前,還是忍辱為上,只好低下頭來。阿莎也聽出穗姑故意和這老魅歪纏,藉故拖延時間,這時見她一聲不響,生恐露出馬腳,老魅驟然用強,忙裝著笑臉道:什麼是烏龍入窟?   老者敢情是色迷心竅,也許是自恃過甚,只覺這兩個美少年確是可人,竟忘了自己剛被人從劄倫寺趕走,強敵是否立刻要追將過來,反而笑瞇瞇道:你們跟我回去,我自然會教你!

  阿莎更向他拋個媚眼道:你住在那裏呀?   老者順手一指白雪遮蓋的高峰道:就在那峰頂上,一個叫寒崖的地方!   穗姑羞態漸漸平息,呀!一聲叫起來道:你住那麼高,那麼冷,誰高興和你去?   老者好笑道:我帶你去,還怕什麼冷?   穗姑和阿莎盡是推諉,惹得老者慾火難禁,正在聲色俱厲,要下手用強的時候,于志敏已突然現身,老者先前和王紫霜交手因于志敏由空中墮下,嚇得他連人都未及看清,立即騰身而起,雖然幾乎交肩而過,也難看出對方面目。這時只覺這少年人唇紅齒白,似嗔還笑,眉目如畫,神采逸揚,不禁慾火更熾,瞇起對老眼,打量于志敏周身上下道:怎見得我是老賊?   于志敏喝一聲:少廢話!揚掌就打。

  老者還不知厲害,叫一聲:休狠!右臂往外一格。那知于志敏這一掌雖非用盡功力,但也勁道不小,掌臂相接,啪地一聲,只打得這魔頭右臂麻了半截,血液倒行,知覺全失,這才驚叫一聲,左臂一伸,舒開五指,直抓于志敏的臉孔。   說起功力深厚,也許兩人都差不了多少,若以身體靈活,招式精奇來論,老者那是于志敏的對手?不過,因為相距過近,雙方都沒有餘暇來聚氣運功,于志敏又誠心在二女面前大顯神通,所以僅仗巧妙的身法,在老者的臂下穿梭般進招,二女雖說是袖手旁觀,仍無法看清于志敏的身形,只聞啪啪連聲,頃刻間已不下十幾次,樂得打跌叫好。   老魅連連吃虧,再也顧不得憐香惜玉嘗那餘桃滋味,大吼一聲,雙掌猛然往外一封,藉助抽身退後丈餘,立時反推一掌,含元真煞的掌風已滾滾而出。

  于志敏一看二女正立身側,恐防她們受累,橫跨一步,朝她倆腰間一抄,登時躍上一座崖石,才飄身下地。可是,適才老者的勁已打向一個石角,轟!一聲響處,那石角竟被掌風打塌了半邊。   于志敏嘻嘻笑道:老賊對石頭髮啥子窮惡?扣指一彈,曲直之間,已有一絲勁風如尖錐刺股,突破老者掌風,直傳掌心。   老者吃了一驚,又橫躍丈餘,暗道:這種彈指神功的功夫,早已失傳,這小傢伙從何處學來?還恐對方再度施展,右手往腰間一探,一支長達八尺的奇形軟劍,已握在手上,輕輕一抖,內勁直貫劍尖,指著于志敏喝道:不快點討饒,可別怪老夫心狠!   于志敏笑道:老賊少吹牛還有你的好處!右指一彈,左手同時一掌。老者敢情最怕彈指神功這類奇功,所以一見對方彈指,急忙一震長劍,揚起一屏銀光遮住身前,立聞噹噹數聲,那正是于志敏發出的指勁,打在老者的劍身上所發出的聲音,但對這老魅依然無損。

  老者不意這少年能化虛為實,指勁打在劍上,自己的虎口,也感到劇烈的震動,掌風撲來,更打得他身形一斜。這才相信對方功力不弱,不由得又怒又驚,也把含元真煞發出,配合右劍的毒龍劍煞節節進攻。   于志敏見自己施展出彈指神功的絕藝,居然奈何老魅不得,也已暗自警惕。此時再見對方劍光揮動,竟似有一團淡霧籠罩四周,知是劍煞的精氣所致,魚躍高十餘丈,拔出金霞劍在手,長嘯一聲,身隨劍落,一招晚霞夕照,十丈方圓,虹彩密佈,罩向老魅頭上。   老魅一見金霞虹彩,驟然記起百年前乃師慕容列與及八名師叔喪命的事,據說就是在一片金霞和一團銀光之下身亡,雖知道當時有一位叫做余子虛的人,和一位少婦幫助中原各派,才使各派轉敗為勝,自從自己藝成之後,也曾化名遍訪江湖,卻未見有余子虛其人,事隔多年,已經淡漠。

  這時一見金霞罩落,立即驚覺起來。好在自己一身兼習各家之長,未待金霞罩體,已滑開十餘丈遠,再一變劍法,發出耀目的強光,重新捲上,高聲喝道:余子虛是你什麼人?手底仍一招緊似一招,一味搶攻。   于志敏見這魔頭叫出師尊的名號,心知他已記起往事,一面招架,一面笑道:你跟慕容烈一起去罷!說到罷字,金霞驟斂成一線,疾如流星,飛點老魅胸膛。   老魅百載苦學,豈同凡響?長劍一揮,噹一聲龍吟,雙方的寶劍各自盪開,接著又是掌風相接,只打得山石陷落,石屑飛揚,瞬息間,雙方又交換了百來招。   于志敏暗讚這老魅果然名不虛傳,正想施用十二字劍,忽聞王紫霜的聲音叱道:這個讓我來殺!   老魅一辨那聲音知是在劄倫寺和他過招那少年,大吼一聲,連進幾劍,忽然倒身一縱,已逸出五六十丈,王紫霜也剛好一掠而到。

  于志敏一指老魅的背影道:你把他趕走了!   王紫霜叱道:誰叫你把他放走的?   于志敏笑道:你真會打賴!   王紫霜哼一聲道:再過一會找你算賬!一扭腰肢,奮身追去,于志敏也起步急追。   但那老魅的輕功也已超塵脫俗,雖是片言之間,已逃去三四里外,那還能追得及?   王紫霜邊走邊埋怨,直說得于志敏盡是苦笑搖頭,訕訕道:這魔頭必定是厲害的兵刃未帶在身,才跑得這般快,現在他已知我師門,決計不肯放過我們,難道還怕少了打的?   王紫霜一揚蛾眉道:得留給我打!   于志敏笑道:剛才不是留給你?只怪你老遠就揚聲,把他嚇跑了哩!接著又把已交手的事說上遍。   王紫霜也暗怪自己心急,不禁嫣然一笑。

  穗姑也偕同阿莎由崖石上縱身下來,吐一吐舌道:這老兒好狠!相公為什麼不把他廢了?   于志敏道:要是能夠在三幾招就把他廢了,他也不必苦學那麼多年了,以後再遇上,我還得用十二字劍術哩   王紫霜聽說于志敏要用十二字劍術,微微一震道:真有那麼狠麼?   于志敏點點頭道:藝業雖是不壞,但我們也有取勝的方法,到正式攻進魔宮的時候,你我兩人直撲寒崖,對付這魔頭,讓干前輩和紅花婆婆聯手對付任可夫   王紫霜詫道:紅花婆婆來了?在那裏?   于志敏道:她帶了小佩、小玫在紅姐那邊。我想,干前輩和紅花婆婆對付任可夫,絕可取勝;勞斯民雖未見過,看來和任可夫差不多,玉山前輩和郭良聯手夾擊,諒也不至有差池,只是

  王紫霜見他又沉吟起來,忙叱一聲:快說!   于志敏睨她一眼,才道:我就擔心沒有人能對付任可夫那四名侍婢,而且干前輩那些金蜈蚣也沒人能操縱!   王紫霜笑起來道:我道你擔心什麼?試看我們這邊各派的高手,難道不能對付幾名賤婢?   于志敏搖搖頭道:你沒有見過她們,自然不會知道,任可夫那四名侍婢的藝業竟高出絕龍劍客幾分,各派的掌門,恐怕湊上兩三人也不是一名侍婢的對手。我曾經想過:紅姐只能應付一個,穗姑和阿莎對付一個,小佩和小玫對付一個,還剩下一個沒有人上去接手   王紫霜笑道:阿菩阿萄可不是能對付一個?   于志敏搖頭道:弱了一點,要加上羅師姐才行,但是以羅師姐這種身分,聯手打一個侍婢,也不像話!

  王紫霜呸一聲道:你怎麼忘了瑾姑?   于志敏哦一聲道:你說得對!我今夜先去找她忽又改口道:那些金蜈蚣又怎麼辦?   王紫霜被他這一問,也無話可答,勉強說一聲:到時再說罷,再不然,你單獨纏鬥那魔頭,讓我先幫紅姐毀掉幾個賤婢,然後趕往寒崖助你!   于志敏喜道:這樣也好!卻又一蹙眉道:要是我強哥和蟬姐等人能及時趕來,我們可省掉多少麻煩!   王紫霜忽聽他提起蟬兒,心裏一股酸氣無端升起,不自覺地在鼻裏哼了一聲,神情也就立刻黯淡下來。   原來一個女孩子就是這樣只要是她選擇的,喜歡的人,不但不怕那人分一杯羹,甚至整個贈送出去也不要緊,要是對方不是她最喜歡的人,而且有多少芥蒂的話,縱使有個大力在後推動,她仍然老大不願。   當初她答應明因師太照顧蟬兒,原是迫於情勢,並不像紅姑是她自己情願心甘,事後也許正在懊惱,終覺是眼皮裏面塞進一小粒沙子,十分不舒服,這時被于志敏無意中提起蟬兒的名字,那不令她心裏只覺得酸溜溜地難受?   但是,于志敏卻未能理解愛侶此時的心情,對於人家替他答允的婚事,更是毫無所知,只覺得愛侶忽然神情黯淡,不知道自己那裏得罪了她,不由得一陣茫然,惶惑地望她的臉上。   王紫霜見他癡癡地注視自己的臉上,又噗哧一笑道:盡望我做什麼?又不是不認得?說了又嫣然一笑,接著道:你在這裏候著,待我去看那紅花婆婆是什麼樣子?   于志敏獲得愛侶一笑,自覺如對春花,他陪著笑道: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婆婆,有什麼好看的?   王紫霜忽然秀目一瞪:胡說!什麼人好看?   于志敏被斥得又是一怔,旋而會過意來,又是一懍,忙道:我是說她也是一個人,沒有甚麼看頭啊!   王紫霜這才回嗔作喜道:我道你說只有女孩子才好看哩!但她只有三十多歲,怎的叫做婆婆?   于志敏笑道:我們師尊,在面貌上看來,恐怕三十都還不到,任可夫也不過是三十來歲   王紫霜蛾眉一蹙,輕斥道:你怎麼拿師尊來比?   于志敏道:有正自然有邪,有仙佛自然也有魔鬼,魔鬼愈壞,愈顯得仙佛的高超,這有什麼要緊?   王紫霜笑道:我要走了,懶得聽你的詭辯!一個騰步,直朝紅姑那邊山口飛奔而去。   于志敏目送她身形消失,才吩咐阿莎就地撿些枯枝生火,自己跑往不遠的谷地找來幾隻山羊,在澗邊刮毛剖腹,洗乾淨了拿回來烤熟供作晚餐,這些工作剛作完畢不久,就見王紫霜和紅花婆婆嘻嘻哈哈奔來。   紅花婆婆腳步一停,就哈哈笑道:到底是王姑娘腿健,我婆子有點跟不上了!說時果然有點氣促。   于志敏一看,就知她兩人故意較勁,只不知為什麼不較量輕功,正納悶間,王紫霜已笑著接口道:翁前輩也過分客氣,你只多跳一步,可不是趕過我前面啦!   于志敏聽她稱紅花婆婆為翁前輩,自己也答訕道:翁前輩名聞遐邇,腳程自然是不弱!   紅花婆婆噗嗤一笑道:還虧我婆子的臉皮厚,要換另一個人,被你們這樣一捧,可要找個地縫來鑽了!   紅姑在這時也一掠而至,王紫霜首先就嚷起來道:我們說過不用輕功,你這個不能算數!   紅姑笑道:我本來就因為跟不上,才提議不用輕功,那知你們一起步就是飛跑,剩下這一段,不用輕功,怎生上來?   于志敏聽她們這般對答,才知紅姑取巧,反被人家捷足先到,害得她氣喘吁吁,心想:我為了使你速成,才教你由經功入手,你反而捨輕功不用,豈不是自討苦吃?恐怕她面子上不好過,忙問道:你後面還有誰?   紅姑道:就是我一個跑在最後,阿菩和阿萄陪著翁前輩門下在那邊哩!   紅花婆婆笑道:別什麼前輩後輩啦!我老婆子遇上你們這些姑娘公子,連做假晚輩還不夠哩!   于志敏聽她滿嘴老婆子自稱,再想起王紫霜說三十多歲那句話,不禁噗一聲笑了起來。   王紫霜一怔道:好端端地笑什麼?   于志敏不好意思說,只好用話掩飾道:翁前輩倒是朗爽,待我送一隻烤羊給她們,再回這邊來!   王紫霜嗔道:人家特意來找你,你又要走!   于志敏不知道她找自己做什麼,不禁一怔。   阿莎上前一步,含笑道:待我送給阿菩姐好嗎?   于志敏道:你送去也好!   王紫霜補說一句道:你暫時也不必回來了,幫她們看那邊山口,金眼隼給你帶去,有事就先把它放回來!   紅花婆婆笑道:金眼隼也不必帶去了,小佩兩人全帶得有,而且我這次帶了很多隼兒來此,過一會,你們帶我去見見各派的人物,每一派都贈一隻金眼隼給他,作為傳遞資訊之用,豈不比派人跋涉好得多?   于志敏大喜道:翁前輩的隼兒放在那裏?   紅花婆婆道:就在那邊一個竹籠子裏!   于志敏道:你沒有放它出來看看地勢,那些鳥兒怎會找得過來?   紅花婆婆微微一笑,由袖裏取出一方紅白相間,中央繡有兩條交尾金龍的絹旗,對各人一揚道:我所調教過的隼兒,在百里外也能看到這方旗子,而飛集回來,不愁它會走失,要是在千里外,那就要把它對準一個方向,才能夠飛回來,待距旗子百里左右,它又自己可以尋找了!白天與夜間,在華兒的眼裏並沒有多少分別!   于志敏忙道:那就先把隼兒拿過來,我們吃了就走,豈不是好?   王紫霜道:你就是心急!   于志敏道:須知那魔頭鎩羽回去,必定是不大甘心,現在各派散居劄倫附近,如果被他乘機偷襲,我們豈不吃他大虧?   王紫霜道:我們分成四起守在山口,他一經過,還不是會被我們看到?   于志敏道:這倒不一定,如果經過遠一點的山峰,而且縱躍慢一點的話絕不引起空中的嘯聲,我們怎能聽到?再則,那魔頭要是聰明一點,先用一部分人進攻這些山口,然後帶領一批高手悄悄爬越那些山峰,暗襲劄倫,使我們首尾不能兼顧,更加可慮哩!   這一陣話,說得王紫霜無話可答,只好嘟著嘴巴。   紅花婆婆老早由她的門徒口中獲知于志敏大概,這時聽他和王紫霜辯嘴,更顯得他絕頂聰明,當下笑喚一聲:于公子!接著道:不必再說了,阿莎姑娘到了那邊,先叫佩兒放開二十隻隼兒過來就是!   王紫霜朝著于志敏噘嘴道:要不是翁前輩帶了金眼隼來,不叫你跑斷兩條腿也不行了!   于志敏嘻嘻一笑,卻不答腔,獨自跑去攜來兩隻烤熟的肥羊,放在那方石桌上笑道:你們請過來啊!   王紫霜笑說一句:看你那餓鬼樣?到底也請紅花婆婆移步過去,各人撕了一條羊腿,啃著說著,不多一會,天上風聲颼颼,一群金眼隼破空飛到,紅花婆婆繡旗一展,那一群金眼隼果然斂翼下降,二十隻整整,一隻也不少,喜得于志敏手忙腳亂割下一塊羊肉,撕成無數小塊散步在近處,讓牠自行啄食,並扔幾塊進石洞裏,餵藏在裏面的金蜈蚣。   紅花婆婆在席間屢聽于志敏夫婦提起那魔頭,也就當場問起,待知道那魔頭名字的時候,雙目忽地射出兩道兇光,恨恨道:原來是他!這人如果讓我見到,非找他拼命不可!   于志敏愕然道:他也和翁前輩結有樑子?   紅花婆婆道:何止是樑子?敢情驀地想起不該說,又頓了一頓,才道:反正是血海似的深仇,不說也罷!   于志敏聽她吞吞吐吐,不肯說明,雖不再問,心下卻暗自納悶,因為紅花婆婆說那句模棱兩可的血海似的深仇,可把他搞得不知如何似法?前後一想,不由得想到另一件醜事上面。   紅花婆婆自從知道茅士亨的蹤跡,也失魂落魄似的,言不由衷,神情恍忽,諸女見她如此,俱知茅士亨和她必有某一種隱情,只好把話題引開,說些近日來與魔黨接戰的情形,不覺已到了金烏西墮,玉兔東升的時候。   十一二的月兒,升得很早。山頭看月,更顯得它皎潔如銀,然而,各人並沒有賞月的心情。塞飽了肚子,洗淨了油膩,于志敏立即偕同紅花婆婆帶了金眼隼,走往劄倫寺和玉山樵者等人相會。   這時劄倫寺下院,已設好幾桌酒席,黑壓壓地坐滿了江湖義俠,寺內高僧,正在開懷痛飲。一見于志敏帶有一名中年進來,都紛紛起立相迎,惟有上座兩名七十多歲的老人,微微一愕之後,才隨眾起立。   于志敏朝各人深施一禮,和玉山樵者寒暄幾句,立即引見紅花婆婆,院裏各人對於紅花婆婆這個名頭,早是耳熟,誰也料不到竟是恁般美貌年輕,尤其寺內喇嘛對於這位烏斯藏奇人,久經景仰,這時更疑是大士化身,反而瞠目不知所措,只見他們躬身合十,喃喃不已。   紅花婆婆之居藏邊,對於這裏的風土人情,甚至於僧俗禮儀,都十分熟悉,知道喇嘛這樣做作,是對她表示無上尊敬,忙合十還禮,並用梵語回答,幾位大喇嘛更是驚奇讚嘆,把她擁登上座,幾乎把于志敏冷落一旁。   經過引見之後,于志敏才知道上座那兩位老人是天山二老穿雲叟安宏盛、博雲叟白振舟。據說這二老以輕功見長,其他的武功也是不弱,以武林上的輩分來說,是目下天山派掌門人雪地囂龍祁夢謀的師叔。   因為天山二老輩分很高,所以一到來就被請往上座,玉山樵者和段化鵬坐在主位相陪,這時,紅花婆婆正坐在二老的旁邊,于志敏卻坐在側面的首位,彼此是首次相見,自然免不了一番酬酢。于志敏雖擔心山口那邊的封鎖情形,卻也不好立刻就走,那知群英好容易得一次天涯聚首,再過兩天,還不知生死何方,所以開懷痛飲,到了酉末戌初,兀在你找我乾杯,我找你拼酒,惟有紅花婆婆卻是沾唇即止,一雙鳳目盡向于志敏示意離開。   于志敏看這夥英雄,竟是不醉不歸的樣子,只得把紅花婆婆的來意對玉山樵者說明,玉山樵者聽說以金眼隼作傳信使的事,不禁笑顏逐開道:這樣當然很好,但我們集聚的地點,該移往山口那邊才行,不知那邊可有地方住?   于志敏道:住的地方倒是有,不過還需等待各派來人,一離開這裏,他們就不好找,我看前輩還是住在此地,遇事立刻放隼通知,豈不比較方便?   段化鵬首先就表示贊同,各人也並無異議。玉山樵者笑向紅花婆婆道:翁女俠的隼兒可曾帶來?   紅花婆婆笑道:老早就帶來了,只因這些禽兒不好進擾雅席,所以統統叫它們在樹上待著哩!   玉山樵者忙說幾句:不要緊!   紅花婆婆微一頷首道:既是如此,我老婆子遵命了!敢情她對於老婆子三字,已變成她的口頭禪,雖當著一大群黑鬍子,白鬍子的老英雄面前,仍然毫無忌憚地衝口而出。   玉山樵者雖然知紅花婆婆成名較早,少說也已超過九十,但她臉色嬌豔,猶如少婦,竟自稱為老婆子也幾乎笑出口來。卻見紅花婆婆說過之後,立時嘬嘴微動,門外立聞嘎一聲長鳴,十幾隻金眼隼已衝門而入,飛集紅花婆婆兩肩,心知她竟是使用傳言的氣功,呼喚鳥兒,而自己坐在對面竟聽不到,不禁大為佩服。   穿雲叟安宏盛卻側過身子,朝紅花婆婆一拱手道:翁女俠!我老兒真個佩服你了!說老實話,先還以為你只是浪得虛名,那知你卻顯出這一手,我兄弟苦學多年,尚未窺得門徑的吐納成音的功夫來!   博迦大喇嘛也呵呵笑道:女檀樾竟學到我佛靜禪梵音的大神通,貧僧也自愧不如。   于志敏在紅花婆婆一嘬嘴的瞬間,已心意氣神合一,所以別人雖聽不到什麼,他卻聽得一清二楚,明知她所用的既非玄門上學的吐納成音,也非瑜迦神通的靜禪梵音,更不是本門絕學的傳音入密和千里傳音,而是回回教下室女巳宮一種蕩氣回音的氣功,當下不便點破。心想天山南北,盡是回回人的牧地,天山派近在密邇,二老為何不識這種功夫?   但紅花婆婆被他兩人這樣胡亂猜想,已吃吃笑道:安老和博迦大喇嘛都過分看重我老婆子了!我哪配學貴門的絕藝?適才所用,不過是外道一種魔功,何堪掛齒?這幾句話說得他兩人兀自一怔。   于志敏趁機笑道:晚輩猜是巳宮裏面的功夫!   紅花婆婆愣然望他一眼道:就是你的眼尖!但她自己的臉上卻不禁一紅,接著使個眼色,叫他別說。   原來蕩氣回音這種功夫,是少女少婦的專利品,一施展出來,不論她的愛侶離開多遠,都能聲息相通,與瑜迦法門的心眼通,靈慧通,各有異曲同工之妙,紅花婆婆聽于志敏僅說巳宮兩字,心知他已經全部知曉,雖知他心存忠厚,不願叫破,猶恐被別人問起,不得不說,所以急忙打個招呼。   但是,在座各人,都是老於江湖,對於各派的武功名目,大致曾經耳聞,一聽于志敏說出巳宮兩字,各在心裏明白,只覺得紅花婆婆居然能施用蕩氣回音使喚鳥兒,自非愚夫愚婦能及,所以只存敬仰之心,並無輕視之意,嗟嘆幾聲,當下由紅花婆婆將金眼隼贈送給各派的掌門,剩下的統統交給玉山樵者支配,並傳下使用的方法。剛把金眼隼分配完畢,門外幾條人影急急奔來,邊走邊呼道:各位老前輩!西南方火燒起來了!   于志敏一看原來是戴文玉、羅鳳英和喬楚三人。   郭良忙道:楚兒!火起了多久?   喬楚道:剛起一陣子,看來是苗嶺派的住所!   苗嶺派的康健生嘎一聲驚呼,說一聲:老拙告辭了!雙腳一跺,一個燕子穿簾已掠過戴羅三人頭上,直撲屋頂,再一晃身形,已去了老遠。   于志敏忙對玉山樵者道:來放火的人料是小賊,不足為大患,緊守這裏要緊,待晚輩走去一趟!又急忙對紅花婆婆道:請翁前輩速回山口那邊,協助另徒防守,拙荊防守的山口,一時諒可無礙!語聲一落,人已騰空而起,喬楚站在門外,只覺頭上一陣風過,再回頭已不見人影。   這夥人裏面,以紅花婆婆、玉山樵老、劄倫五僧、天山二老的功力最高,但他們出得門下,于志敏已經蹤影不見,惟有紅花婆婆極盡目力望去,只見西南方火光掩映之下,彷彿有個白點在那空中畫成一道一道的弧線,可能就是于志敏的身形,因為惦記著佩、玫二徒與及菩萄三女的安危,也無暇細看,只說一句:老婆子先走一步了!腳下一跺,身形帶起一陣破空的嘯聲,眨眼間已離開數十丈。   這時,西南方火光燭天,數里之內,殺聲隱隱可聞。   玉山樵者不禁喟然長嘆一聲:四處山口都被于公子命人封鎖,這些魔黨又從何來?忽然,正南方又冒起一支紅色的流星,看來這顆流星的起處,不過是二三里之遙。   全真派的寒雲道長咦一聲道:竟找到貧道的頭上來了!朝各人一拱手,也就急急奔去。   玉山樵者知道全真派來人不多,雖然有好幾個高手,到底也吃人少的虧,忙對站在近前的老者,道:郭老弟!你帶戴、羅兩位女俠和喬楚去接應,不然,他們可要吃虧!又對段化鵬道:老弟急傳令貴派集中本寺近處,好待接應各派又自己嘆一口氣道:看起來,今夜魔黨出來偷襲的人數還不少哩!回眸一看各派首要仍然環立身側,忙道:各位統統回去聚集門下到這裏來,省得被魔黨各個擊破,並集中力量對付那些魔黨!   各派首要齊聲答應,幾條身影同時奔向四方。   玉山樵者和劄倫寺偕眾嚴密戒備在劄倫寺四周。可是,各派首要去後不久,接連又起了三處火頭。玉山樵者因為必須坐鎮中樞,派遣接應,無法分身行動,只好暗自發愁,幸而沒有多久,段化鵬已率領天師數百多人到達,接著邛崍派、崑崙派相繼到達,這才分配段化鵬接應武當派,邛崍接應青城,崑崙接應正乙,總算將多補少,略為安心。這些應援的人去後,天山二老也率了三四十名門下到達,玉山樵者苦笑一聲道:我們只算計到去打魔宮,卻沒算到他會乘夜出擊,這也是因為于小俠在前夜力擒幾十名魔黨,再挫茅士亨,致我們誤認為魔黨鎩羽之後,未敢輕易發動,致有此失   傅雲叟白振舟忽一指西南角道:那邊火勢已經減弱,看來于小俠已經獲勝,老大哥何用自責?   玉山樵者回身一看,果見火勢已沒有前時熾烈,卻聞空中一聲厲喝,強烈的掌風已當頭罩下。   站在這屋面上計有玉山樵者、天山二老、博迦喇嘛、弘緣大師等五人,其餘的天山門下劄倫寺僧散佈在劄倫寺的四周,此時,玉山樵者等五人驟遇此變,急往外廂一躍,只見一溜火花從天而降,轟!一聲巨響,正殿已炸塌了一角,各人原站處,也被掌風打得碎瓦紛飛。   玉山樵者定神一看,原來又是茅士亨那老魔頭,此時但見他蓬髮散亂,左手擄著一塊盾形的兵刃,剛剛落到瓦面上,不由得怒喝一句:老賊!先吃我一斧!撲身上前,一招平沙落惟揮斧劈下。   茅士亨那把他放在心上,待那巨斧臨頭,才一側身軀,手中盾往上一磕,噹一聲響後,玉山樵者一柄五十冬斤重的利斧,已脫手飛去,身形也被震退兩丈多遠,猶自晃蕩不止。   天山二老見狀,一聲驚呼,雙劍聯手夾攻,兩道寒芒,騰躍飛射,這一招兩儀定位竟是隱聞風雷。   茅士亨桀桀幾聲怪笑,順手一揮鐵盾,噹噹兩聲急響,又幾乎把二老的寶劍震飛,一招過後,只見他右手一掃腰間,那支長達八尺,精光四射的軟劍已脫鞘而出,劍尖一指,喝道:暫留下你兩條狗命,那幾個美娃兒在那裏?   博雲叟白振舟大怒,叫一聲:師兄!我們再拼這惡魔!穿雲叟安宏盛喝一聲:好!一聲長嘯,身形拔起三四丈,一招電掣飛虹由頭罩落,白振舟也一招騰雲致雨捲向茅士亨的身前。   這原是天山二老多年苦練,配合而成的風雷劍法,端的疾如風雨,猛若雷霆,上下夾攻,威力也強了幾倍。茅士亨雖是藝業高強,也不敢絲毫大意,只見他左盾右劍,舞成鐵壁銀蛇,招招向二老的劍上砸、削。   但天山二老先前吃他以硬碰硬,幾乎把自己的寶劍磕飛,有了戒心,更不讓兵刃接觸,三人就像風車葉子般,在屋面上追逐,玉山樵者趁空找回板斧,又由殿裏取了鐵扁擔在手,右巨斧左扁挑,和五殿主事站在一旁,凝神注視,卻因場內三人打得密如驟雨,疾如颯風,一時插不進去。   片刻間,雙方已打了百幾十招,天山二老因是以快速進擊,所以氣喘吁吁。魔頭茅士亨到底功力深厚,仍如初時一樣地輕鬆、從容。玉山樵者眼看大勢不好,忙向五殿主事大喇嘛招呼一聲,立即揚聲道:安大俠你們且退!一聲長嘯,與五殿主事疾攻上前。   天山二老趁機躍退數丈。   茅士亨桀桀怪笑道:好一個車輪戰夾著包圍戰!我要再饒你們,也對不起自己了!   大吼一聲,鐵盾推出烈風,擋退玉山樵者,長劍一揮,直衝向喇嘛的五龍陣。   五殿主事使用的都是鈍重兵刃,見敵人一支長劍毫光四射,知是一支寶劍,那敢以卵擊石?不自主地驚呼一聲,朝兩邊一分。茅士亨喝一聲:休走!長劍如飛虹貫日直找博迦大喇嘛的心坎。   在這種利刃相搏的時候,休說被刺中心坎,縱使被削上任何一處,也要落個終生殘廢。   博迦見敵劍來勢洶洶,又急往旁一躍。茅士亨反手一劍,橫掃盤陀大喇嘛的中腰,卻聞身後大喝,勁風直壓頭上,急將鐵盾往上一護,右劍一抖,倒縮回來,條地往後一吐,點正文殊殿主事諾迦大喇嘛的腳徑,利劍過處,竟把脛骨削去一半,痛得諾迦大喇嘛尖叫一聲,仰身倒下。   天山二老甫自生死場中退出,立見五殿主事被傷了一個,急又雙雙撲上。這一次,二老情急救人,剩餘的功力全都貫達劍尖,閃電般刺到茅士亨身後。但茅士亨這魔頭,竟如長有眼睛在背後一般,待雙劍距離後心不及一寸,倏然一個轉身,盾劍隨身形俱轉,噹噹噹!一陣急響,不但把二老雙劍黏開,玉山樵者的鐵扁擔震偏,而且長劍過處,觀音殿主事頻陀羅墮又是一聲尖叫,往後就倒。   茅士亨頃刻之間,連傷劄倫寺兩名大喇嘛,登時激怒了所有的金剛、羅漢、伽藍、各揮動兵刃,一擁上前,卻因廝拼中七人打得難解難分,無從下手。   當初蓋這座劄倫寺下院的時候,工料就沒有劄倫寺的好,而且年湮日久,驟看之下雖也是畫棟雕樑,骨子裏已逞半朽狀態,平時尚且蟲粉時落,怎經得起百幾十人在它的背上跳跳蹦蹦?   所以,在這群羅漢金剛來後,呼殺喊拼聲中,忽然嘩啦一聲巨響,登時瓦石紛落,屋面上也立刻坍陷,殿內的大佛小佛頭斷手折。廝拼中的敵我雙方驟遇此變,也立即朝四方飛躍,也有不少隨著屋面陷落,直滾下去,反而傷了自己幾人。   有一部分金剛、羅漢,因為站近牆邊,屋面陷落時,身形不過微向前傾,未受連累。此時見茅士亨身形上拔,登時有一名羅漢看出便宜,大喝一聲,揚手處,十幾顆五芒珠已連串地朝茅士亨身上打去,那知他不施用暗器還好,這十幾顆五芒珠看看打到,茅士亨忽地揮盾一擋,噹噹一陣金鐵交擊的響聲,又夾著幾聲慘叫。原來這惡魔竟把那些五芒珠打飛向旁立的寺僧身上,粒粒中的,顆顆致命,連那發暗器的羅漢也閃避不及,被自己的五芒珠反射回來,打穿了頭顱,一個觔斗,栽往牆外。   茅士亨也飄身站回牆頭,桀桀幾聲怪笑,又向站在牆上的寺僧猛攻,這群寺僧瞬眼間又被掃落十幾個。   這不過是眨眼間的事,玉山樵者、天山二老,以及劄倫寺三主寺喇嘛,才身形落下,腳尖踏實,立見寺僧被傷二三十人,玉山樵者大喝一聲,翻身撲上。天山二老、主事三僧也揮刃齊呼,又把茅士亨圍在核心,弘緣大師和慶賓葉嘆也揮動佛門禪杖,上前助戰。   茅士亨打得性起,又一聲大吼,一變招式,鋼盾往背上一掛,左掌右劍,遠者掌打,近者鋼劈,迫使這八名高手退出一丈開外,再喝一聲:前番饒了你們,這番沒有話說!一個騰步,已到玉山樵者身前,正待揮劍砍落。   那知茅士亨劍剛舉起,忽見銀光一閃,雪一聲,已把他那支長劍黏開數尺,這才聽到遠處傳來銀鈴似的聲音罵道:沒有話說,偏要你說!   茅士亨只見白影一晃,來人已到眼前,而且黏開己劍。定睛一看,正是日間和自己過招那美少年,不禁大喜道:我再給你跑開,就不再叫做射天狐反手一劍,點向來人肩尖,敢情他還想生擒,所以才賣此虛招。   來人秀目一瞪,叱道:姑娘立刻叫你變成爬地鼠!撥開來劍,立即身隨劍走,反點向茅士亨的胸膛,接著又叫道:玉山前輩趕緊招呼各人退後,省得誤傷!   玉山樵者也呼道:王姑娘別讓他跑了!   王紫霜答一句:跑不了!一連又是幾劍。   茅士亨一聽王紫霜的口音,正是自遠處罵來的聲音,這才驚覺對方的輕功身法,竟能超越聲音的前頭,不禁心下一陣嘀咕,一連擋開王紫霜幾劍,才喝道:你真個是沒尻兒的?   王紫霜羞得滿臉通紅,柳肩倒豎,罵一聲:姑娘立時要你狗命!說時,劍走龍蛇,連續又進了幾劍。   茅士亨舞盾如風,只聞一陣叮叮咚咚怪響。任憑王紫霜劍法神奇,仍然奈何他不得,反被他不斷地出言嘲弄,什麼沒尻兒的不要啦,什麼老夫不高興走水路啦,粗言俚語,全部出籠。   王紫霜又羞、又惱、又恨、又急,嬌叱一聲:老賊要死!一個倒躍龍門退後二十多丈。   茅士亨喝聲:休走!一縱身軀,撲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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