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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同心合力卻強敵

金劍鵰翎 臥龍生 17275 2023-02-05
  就在毒手藥王踏翻小舟的同時,蕭翎也一劍洞穿小舟,離舟而起,飛向杜九撲襲的小舟。   這時,杜九手中鐵筆,已然點倒了一條大漢,仍在和餘下三人纏鬥。   蕭翎人還未踏上小舟,長劍已到,生生把一個弓箭手劈作兩段。   杜九大振神威,大喝一聲,手中鐵筆點傷了一人。   餘下兩人正待躍入江中逃命,被蕭翎一記劈空掌,擊中後背心,鮮血噴出,倒入江中死去。   還餘下的一位弓箭手,又傷在杜九筆下,杜九收了鐵筆,撿起兩根長矛,雙矛並出,洞穿了小舟之後,同蕭翎雙雙躍回大船。   和商八纏鬥的兩個大漢,眼看同伴大部傷亡,那裡還敢戀戰,雙雙躍入江中,泅水逃走。   商八收起金算盤,自行搖櫓,行近大船,把梭形快舟繫在大船之上,笑道:留著這艘快舟,也許有用。

  蕭翎檢點損傷,大船被燒了一片艙板,和一隻風帆,傷了兩個舟子,一番惡鬥之後,傷損竟如此輕微,可算是大為僥倖的事了。   大船上的那些舟子們,見蕭翎等人搏殺敵人的武功,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害怕。   那時青見四艘快舟上的搖櫓舟子和兩個弓箭手,泅水逃走,必將回報君主,此事已難善罷干休,當下嘆息一聲,道:諸位相救之恩,在下是感激不盡,不過,諸位為了相救在下,和那四海君主,結下了不解之仇,倒叫在下心中難安   只聽毒手藥王說道:張帆起碇。   周順奔入艙中,道:行往何處?   蕭翎道:靠近江岸行駛,咱們都不會水中工夫,萬一有強敵追到,咱們也好在岸上和他決戰。   周順應了一聲,出艙而去,招呼夥計開船。

  毒手藥王望了蕭翎一眼,欲言又止。   商八雙目凝注時青的臉上,道:閣下出價太高,高得兄弟連想也未想的就接下了這筆生意,如今仔細盤算一下,只怕虧多於賺了。   杜九道:那畫聖時天道,留在人間只有一幅半畫,一幅玉仙子的畫像,和一幅殘缺的眾星捧月圖,不知閣下出價是那一幅。   時青搖搖頭,道:玉仙子的畫像和眾星捧月圖,流傳江湖,不知何去,在下出價的既非玉仙子的畫像,亦不是眾星捧月圖。   杜九冷冷說道:世人皆知,那時天道只留下這一幅半圖,你既無二圖,那是誠心開我中州二賈的玩笑了   商八搖手攔住杜九,接道:閣下叫時青麼?   時青道:不錯。   商八道:那是和時天道同宗了。   時青輕輕嘆息一聲,道:不敢欺瞞諸位,時天道乃在下的祖父

  杜九冷冷的說道:你這小子滿口胡說八道,武林之中,有誰不知那時天道,一生未娶,和咱們中州二賈一般的打光棍,既無妻子,那來的兒女。   商八笑道:朋友,中州二賈眼裡揉不進一顆砂子,你如存心魚目混珠,那可是看走眼了。   時青道:諸位知其然,不知所以然。那時天道雖然終身未娶他說到此處,突然住口不言。   商八道:未娶妻妾,那來兒女,朋友可是說不下去了。   時青長長嘆息一聲,道:這是江湖上一大隱秘,已然保存了近百年,目下除了在下,只怕舉世間再也無人知曉了。   商八一皺眉頭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你這般吞吞吐吐,可是存心要賣關子。   時青道:唉!要時家的子孫,評說上代往事,諸位縱然對我有救命之恩,在下也實難出口。

  杜九道:你就是說了,咱們還未必肯信。   商八接道:百年前的事情,說了又有何妨?   時青嘆道:我說我說。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不錯,時天道名未娶妻,但諸位想都已聽過他那頻傳的艷事了,除了玉仙子那一段纏綿哀怨的情史之外,還有一位為人所不知的女子,卻成了有實無名的妻子   他一閉雙目,流下來兩行淚水,接道:那只是一個平凡無才,又無姿色的村女,但她卻堅毅的為一代畫聖,保留了一脈香煙   這短短的十幾句話,已聽得群豪悠然神往,連那素來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毒手藥王,也聽得悚然動容。   商八起身倒了一杯香茗,送到時青面前,說道:時兄,這一段辛秘的價值,也許更在那玉仙子畫像之上,你喝口茶,慢慢的說吧,這筆生意,不論賠賺咱們都做定了。

  時青睜開淚眼,掃掠了蕭翎一眼,緩緩說道:像我一樣,是這般平庸無能,又有誰會相信,我是那才氣縱橫,藝事、武功雙絕人寰的一代畫聖時天道的後人。   毒手藥王輕輕咳了一聲,道:將相本無種,子不如父者,比比皆是,那也算不得什麼,區區這等形貌,卻有著一個容色絕代的女兒,閣下也不用為此傷感。   時青仔細望了毒手藥王一眼,只見他乾枯瘦小,肌肉僵硬,果是難看的很,不禁心頭一暢,道:多承指點。伸手取過茶盅喝了一口香茗,接道:也許是那時天道生前,鋒芒太露,艷事太多,時家的子孫,竟然都承繼了母系的平庸低能   商八聽他之言,離題越來越遠,急急接道:那位村女保了時老前輩的香煙之後呢?   時青道:她出生在山村,一位樵夫之家,時天道遊至其地,為了要繪製一幅曉日冷泉圖,就在那農家留住了下來,一住半年,那村女慕才生情,以身相許,半年後時天道留下了完成之畫,飄然而去,從此音訊全無他頓了一頓,接道:那村女卻有了身孕,但卻不能見容於父母,被毒打一頓,逐出家門,她為了骨血忍辱偷生,奔行到百里外,為人幫傭度日,矢志守身育子成人,她卻因操勞過度,一病而逝,臨死之前,對他兒子說出了這一段隱情,並把她珍藏的一幅曉日冷泉圖交給了兒子,要他憑圖尋父

  只聽一聲黯然長嘆傳了過來,道:好可憐啊,那時天道可算天下第一薄情人了。   柔柔清香,婉轉動人。   毒手藥王吃了一驚,回頭說道:孩子,你幾時醒過來了?只聽一個柔細的聲音應道:我醒來很久了,時天道負情之事,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商八嘆息一聲,道:一幅曉日冷泉圖,已夠他們母子,享盡一生榮華富貴,只可惜他們不知那時天道手繪這圖名貴罷了。   那女子聲音接道:商八重利輕別離,你們中州二賈,只知珠寶名畫之價,萬金難求,卻不知那可憐的村女,含辛茹苦,不肯出賣那曉日冷泉圖的情操,是何等高深,情愛是何等深重,時天道去如黃鶴,那手繪名畫,就是她唯一的安慰了,思人睹物,也可聊慰相思之苦。   商八呆了一呆,道:姑娘說的是。

  時青嘆一聲,接道:那村女病逝之後,她那唯一愛子,依照了母親遺言,攜圖尋父,匆匆十年,探不出一點訊息,十年風霜,使他體能大衰,只好在一座城鎮中住了下來,自知今生恐已難完成母親遺志,只好安居下來,經營一座小店,居然營業興盛,漸有積聚,便娶妻成家生下了一子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就是在下了。   商八取來瓦壺,替時青加了開水,笑道:不要慌,你慢慢的說吧,在下等都很耐心的聽下去。   時青道:在下一十五歲那年,家父舊病復發,把在下召到床前,講述了以上的一段往事,又把那一幅曉日冷泉圖交給了在下,三天後,就撒手塵寰他頓了一頓,又道:鑒於家父尋父經過,在下就改了主意,先請一些教師,學習了一些武功,兩年後,混入江湖之中,在下離家時年未過弱冠,如今已是將近花甲之年了。

  商八道:閣下這番苦心孝恩,足可比美前賢   時青搖搖頭道:為人子者,自當如是,那也說不上什麼孝思動人輕輕嘆息一聲,接道:在下耗費了數十年的光陰,並未尋得祖父,但卻聽到了甚多先祖的逸事   商八心中暗道:近百年的往事,只怕那畫聖時天道,在你爹爹尋父之日,已經棄世,就算你踏遍寸寸河山,也是無法尋得他了。   但聞那時青接道:在下心中亦知先祖可能早已羽化登仙,但又存著萬一的僥倖想法,希望他一身超絕的武功,和那寄情山水的性情,能使他的壽命超異常人,就算見不到人,也該尋訪他的屍首埋葬之地   商八接道:就兄弟所知,時老前輩羽化之地,在武夷山中。   時青接道:不錯,在武夷山仙子峰,在下探得其事之後,立時就趕往武夷山仙子峰上,但見到的只是一片光禿禿的山峰,連那傳說的天道畫室,也未曾留一點痕跡,在下在那仙子峰頂,露宿三宵,苦尋三日,仔細的查遍每一塊山石,仍是未找出一點可資追索的痕跡。

  商八道:畫聖時天道的事跡,雖然流傳甚多,但卻止於傳說。他一生甚少和人往來,真正內情,只怕是鮮為人知了。   時青道:三日之後,在下離開了那仙子峰,重又混跡江湖,繼續追查,終於又被我探得到一件秘密。   商八道:對時老前輩的傳說,在下倒是聽聞甚多,時兄可否說出來,在下或可提供一些所得的資料,作為印證。   時青道:自然要說了說時仰起臉來黯然一嘆,接道:在下探得的隱秘,是我先祖死後,除了留下一幅玉仙子的畫像,和半幅眾星捧月圖外,還有一本手錄的天道武錄,那武錄不知為何人取去,但卻落入洞庭水寇方總瓢把子手中,先祖生不見人,死未見骨,連一個埋身的墳墓也是沒有,在下除了收藏的一幅曉日冷泉圖外,再無所有,聞得此訊,自然是希望能探得個水落石出,因此又混跡於洞庭水寇君山總寨,去當一名小小頭目。

  蕭翎突然接口說道:你可找到令祖留下的天道武錄了麼?   時青搖搖頭,道:到目前為止,在下仍未探出一點頭緒,但有一點,卻讓在下心中懷疑甚重!   商八道:什麼事?   時青道:洞庭水寨方寨主,武功逐年高強,尤其子強於父,而且是相差懸殊,想那少寨主武出家學,縱然青出於藍,也不能說相差很遠,因此在下懷疑其中必有原因   商八道:洞庭水寇方總瓢把子,已經死去十年之久了。   時青道:不錯,方總瓢把子十三年前突然死去,江湖上傳說他得了急症,一夜而逝,那不過是方家故意傳出的煙幕,其實那方老寨主之死,是夜半被人殺死,連人頭也失蹤不見!   商八道:那兇手是誰?   時青道:到現在為止,還未找出那兇手是誰,看來此事,只怕難再找出結果了。   商八嘆道:人死勢落,自那方老瓢把子死後,連洞庭湖的基業,也同時失於江湖之上。   時青搖頭說道:老寨主死去之後,本該由少寨主繼承那總瓢把子之位,但他宣佈解散洞庭水寨,實則,卻剛好相反,那方少寨主雄才大略,武功豪氣,都在其父之上,明裡解散洞庭水寨,實則暗自擴充實力,只是他做的巧妙異常,江湖上知道之人不多罷了。   商八道:有這等事,不知方少寨主,現在何處?   時青道:方少寨主,就是目下自稱四海君主之人。   商八道:果然出人意外。   時青道:不知是身份洩露,或是為人暗算所傷,在下被君主召去,迫我服下一種慢性毒藥,如非諸位相救,在下此刻恐已被棄入江心中了   商八道:原來如此,你只管好好調息,我等將竭盡所能保護時兄。   時青道:不成了,那君主迫我服下毒物的同時,又在我身上做了手腳,所以,他們不肯殺了我,也許是因為我還有一些可利用的價值   毒手藥王突然接道:不要緊,老朽有能力替你解除身中之毒。   時青肅容道:在下這裡先行拜領了。   起身對毒手藥王一禮。   毒手藥王還了一禮,道:不用客氣,你如能告訴老朽,他逼你服下的何種毒藥,那是最好不過,但如說不出,亦不過多費一番手腳。   蕭翎望了毒手藥王一眼,暗道:此人似是變了不少。   只聽時青嘆口氣說道:我不但被迫服毒,而且還受了很重的內傷   毒手藥王淡淡一笑,道:只要你此刻還未死去,老朽自信能救你性命。   但聞舟外傳來周順的聲音,道:幾位大爺,不得了啦商八身子一晃,當先躍出艙去,接道:什麼事?   周順道:八艘快舟,緊追咱們。   商八抬頭看去,果見八隻快舟,風馳電掣而來,當下說道:不要慌,告訴夥計們,沉著一些,來敵自有我們對付。   說話之間,蕭翎、杜九和毒手藥王已經魚貫行出艙外。   那八艘快舟來勢奇快,片刻工夫,已然衝近幾人乘坐的大舟附近。   只見幾艘快舟分水而行,團團把大船圍住。   這時,江面魚舟甚多,但見到了八艘快舟之後,紛紛游避開去。   蕭翎一皺眉頭,暗暗忖道:這八艘快舟,分佈八個方位,如若是一齊動手,射來特製火箭,只怕是不易對付!   凝目望去,只見八艘快舟的舢板之上,各站著四個藍色勁裝的武士,每人手中,執著一根長矛。   八艘快舟,圍住了蕭翎等人的大船之後,並未立刻動手,似是在等待著什麼。   只聽艙中傳出來時青的聲音,道:這幾艘快舟上的武士,乃是四海君主手下最親近的藍衣衛隊中人,看起來,那四海君主,似是要親身臨敵了。   商八道:那很好,擒賊擒王,如是那四海君主,親身臨敵,那倒是給咱們一舉征服強敵的好機會了。   八艘快舟上,合計站著三十二個藍衣武士,六十四隻眼睛,一齊投注在蕭翎乘坐的大船之上,一個個臉色嚴肅,但卻聽不到一點聲息。   一望之下,即可知道,這些人是經過一種嚴格的訓練。   毒手藥王看了蕭翎一眼,道:咱們此刻停船之處,距江岸甚遠,在水面之上,和他們動手,心理之上,咱們已經先輸了三分,老夫之意,趁那四海君主尚未到達,咱們先一舉衝出這快舟包圍,棄船登岸,再和他們決戰如何?   蕭翎還未及回答,冷面鐵筆杜九冷冷的接道:這一片江岸,都是那百花山莊的地盤,咱們登岸之後,首先要遇到百花山莊武士的攻擊   商八拍拍大肚皮,自言自語地說道:奇怪呀!奇怪,這片江面上,乃是百花山莊的勢力範圍,這四海君主,不同於一般江洋大盜,聲勢如此浩大,那沈木風豈有不知之理,以那沈木風的為人,豈肯放過這四海君主,在臥榻之側,如此大張旗鼓,縱橫自如。   毒手藥王道:不錯,商兄這一提,老夫也感覺有些奇怪了。   杜九冷冷說道:藥王和那沈木風相交莫逆,對他性格自然是瞭如指掌了。   毒手藥王道:以那沈木風的為人,決不容許四海君主在歸州江面上,如此的猖狂。   杜九道:可是事實如此   毒手藥王道:這就有些奇怪了   但聞一聲淒厲的號角聲,傳了過來,劃破了寂靜的江面。   蕭翎等人,只道那八艘快舟,要展開攻勢,準備迎敵。   但見八艘快舟,仍然靜靜的停在原處,毫無動靜。   船艙中,傳出來時青的聲音,道:四海君主來了!   蕭翎抬頭望去,果然見正南江面上,緩緩駛過來一艘五彩巨舟。   那五彩巨舟因為體積過大,看上去行動甚慢,其實速度甚快,片刻工夫,已到了四五丈外,只見兩艘快舟,迅速的向兩側分讓開去,空出位置。   商八打量了那五彩巨舟一眼,暗道:好大的船啊!   只聽船艙中又傳出時青的聲音,道:那巨船上,共有五根桅桿,分掛五色風帆,此刻有幾桅上,掛了風帆?   商八見只有一根白色桅桿,上掛著白色的風帆,當下說道:只掛著一張白色風帆。   時青道:那還好。   只聽那五彩巨舟上,又傳出兩聲號角,緊接著,鐘鼓齊鳴。   杜九冷冷的罵道:好小子,裝模作樣的,好像當真的做了君主一般。   蕭翎道:這人用四海君主作他之名號,氣魄倒是很大。   只見那五彩巨舟,艙門開啟,四個黃衣佩劍的童子,緩步而出。   在四個黃衣童子之後,緊隨著一位身著八卦道袍,手執拂塵的道人。   蕭翎心中暗道:看這人的裝束,恐怕不是四海君主本人。   忖思之間,那道人已然走向了船頭。四個黃衣佩劍童子,分列兩側。   蕭翎仔細打量了那道人一眼,只見他臉長如馬,留著三綹長鬚,身著道袍,繡著彩色八卦,那形貌和他的穿著,看上去大不相同。   只見他一揮手中拂塵,目注蕭翎等人說道:諸位中,那一個能夠做主的,請出來和貧道答話。   商八望了蕭翎一眼,蕭翎卻回目瞧了毒手藥王一眼。   毒手藥王低聲說道:這道人一臉奸猾之像,蕭大俠為人君子,只怕口舌之上,不是他的敵手,不如請商兄,先去對付一陣再說。   蕭翎道:好,那就有勞商兄弟了。   商八微微一笑,緩步而出,拱手說道:道長有何見教?那道長雙目中神光閃動,打量了商八一眼,道:閣下如何稱呼?   商八道:兄弟姓商,經商之商也。   那道人道:台甫呢?   商八笑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八。   那道長道:原來是中州二賈中的老大,貧道失敬了。   商八道:不要緊,咱們兄弟,一向講究的買賣賠賺,對禮數倒是不太在乎。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道長問完了我商某人的名號,在下也該領教一下道長的法號才是。   那道長道:貧道深居大山,從未進入江湖,說出來,只怕商大俠也不知道,不說也罷。   商八道:道長既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方外之人,不知何以竟會入江湖中來。   那道長道:君主相邀,盛情難卻,說不得,只好下山助他一臂了。   商八雙手一抱道:原來如此。   那道長左手立掌當胸,還了一禮,說道:貧道入得江湖之後,就聞得中州二賈的大名,一向焦不離孟,秤不離錘,商八在此,想那杜兄亦在了?   杜九冷冷說道:杜某在此,道長有何見教?   那道長目光移注到杜九臉上,道:貧道久仰大名。   杜九冷冰冰地說道:客氣,客氣。   那道人淡然一笑,目光移轉到蕭翎臉上,道:這位施主,如何稱呼?   毒手藥王低聲說道:這人奸滑的很,想先把咱們底細摸清楚,自己不通名報號,對咱們卻一個個的追問,不要理他。   蕭翎心中暗道:這話倒也有理,當下說道:區區無名小卒。   那道長一皺眉頭,目光又轉到毒手藥王身上,道:閣下形貌,貧道似是聽人說過,定然是大大有名的人物。   毒手藥王冷笑一聲道:道長言重了。頓時住口不言。   那道人輕輕咳了一聲,又道:施主如何稱呼?   毒手藥王道:道長的法號怎麼叫?   那道長雙目中神光暴射,冷電一般直逼毒手藥王的臉上,道:貧道逍遙子,施主上姓大名?   毒手藥王道:老夫乃是專醫疑難病症的郎中。   逍遙子道:是一位大夫了。   毒手藥王道:只是運氣不佳,一向是藥到病除。   商八哈哈一笑,道:道長有什麼話,還是和我商某人談談吧!咱們做生意的,為人總是比較和氣一些。   逍遙子倒是一位城府極深沉的人,雖然受盡了毒手藥王的冷嘲熱諷,但竟是忍了下去,未見發作,淡然一笑,道:貧道奉君主之命,和商兄商量一件事情。   商八道:做買賣麼?兄弟是此道老手,一向只賺不賠,你開價過來吧!   逍遙子道:敝君主此次出道江湖,很想有一番作為,因此,不惜四顧道觀,請貧道出山。   商八打個哈哈道:昔年劉玄德,也不過三顧茅廬,道長卻要四次相請,才肯出山   逍遙子接道:貧道雖不以諸葛孔明自居,但也不願讓古人專美於前。   商八道:道長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但卻未必能做只賺不賠的買賣,還是開價過來吧!   逍遙子實有過人的度量,對商八的譏諷,竟是若無其事,微微一笑道:英雄傲骨,貧道對生具傲氣的英雄人物,一向是敬重的很。   商八心中暗道:這人氣量如此之大,實非好與人物。   只聽逍遙子朗朗接道:三日之前,敝君主行經此地,想不到竟引起了百花山莊沈大莊主的不愉,快舟載來了高手,限令敝君主兩個時辰之內,登岸拜莊   此事乃蕭翎等人心中欲知之事,一個個凝神傾聽。   逍遙子目光緩緩由商八、蕭翎等人臉上掠過,接道:貧道雖然好言奉勸,彼此都是武林同道,江湖朋友,何苦為一些小節小禮,鬧出不歡之局,但沈木風盛氣凌人,不但不肯聽貧道相勸,反而把貧道教訓了一頓,因而激怒了敝君主,引起了一場惡戰。   商八心中暗道:勿怪那些魚舟看到這些快舟之後,急急閃避開去,原來,三日前這裡已打過一場水戰。   心中念轉,口裡卻問道:定然因道長指揮有方,打了一次大大的勝仗。   逍遙子道:那沈大莊主不善水戰,半日惡鬥,船沉人傷,百花山莊中近百高手,盡沉江心,逐波而去,沈大莊主在幾個隨護高手捨命保衛之下,孤舟一葉破圍而去   毒手藥王和沈木風,交情深厚,聽得心中駭然,忍不住插口問道:他受傷了麼?   逍遙子淡淡一笑,道:那沈大莊主的武功,貧道十分佩服,雖然受傷,但仍連續擊沉了我們四艘飛魚快舟,傷我十二名高手後登岸回莊。   毒手藥王道:那一個傷了他?   逍遙子先是一怔,繼而淡然一笑,道:混戰之中,彼此各使手段,何人傷了那沈大莊主,貧道也無法說出,不過,那沈大莊主看得起貧道,曾和貧道交手三十合   毒手藥王道:我不信你能憑借武功,勝過那沈木風。   逍遙子道:不錯,貧道沒有勝他,但三十合交手之中,貧道也未輸他一招。   商八吃了一驚,暗道:如是他講的實言,此人武功,倒是驚人的很,當今之世中武林高手,能夠接得沈木風三十招者,只怕是寥寥無幾。   但見逍遙子目注毒手藥王說道:閣下如此關心那沈大莊主,想是非親即故了。   毒手藥王道:你如真能接得那沈木風三十招,而未輸一招,那是足可當得武林高手之稱   逍遙子淡淡一笑,道:如是那沈木風未曾慘敗,敝君主和貧道早已被他逐離此地了。   蕭翎心中暗道:這話倒是不錯。   毒手藥王輕輕咳了一聲,道:這麼說來,你們是大獲全勝了?   逍遙子笑道:至低限度前日一場水戰,那沈木風沒有佔得便宜,如果是那沈木風勝了,也不會讓我等再停留在這歸州江面上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沈木風復出江湖的事已然哄動了整個武林,你們中州二賈,想是早已知道了。   此人講話,曲轉盤折,以那商八在江湖上的見聞閱歷,竟也無法猜出他心中之意,商八忙問道:不錯,咱們兄弟早知道了。   逍遙子道:因此,敝君主也決心放棄那清閒的隱居生活,出道江湖。   商八道:貴君主為那沈木風出道江湖震動所激,毅然出道,這第一戰,自然是要和那百花山莊別別苗頭了。   逍遙子笑道:正是如此,因此,敝君主決定出道江湖時,就下令所屬駛來歸州江面。   商八心中忖道:這牛鼻子老道講話轉來轉去,不知是用心何在,目光轉動,只見正南方又有八艘梭形快舟,破浪而來,不禁心頭一動,暗道:是啦,這牛鼻子老道藉著說話機會故意拖延時間,好使他們從容佈置。心念轉動,突然縱聲大笑起來。   這逍遙子果然是陰沉無比,商八縱聲而笑,他竟似恍如不聞,神情平靜地站在那五色巨舟之上。   金算盤商八心中忖道:這牛鼻子果然是沉得住氣,竟是連問也不問我一聲,當下冷哼一聲,道:道長好惡毒的陰謀啊   逍遙子微微一笑,道:商兄言重了,貧道那裡不對,還望多多指教。   商八道:道長後援已到,部署已成,難道還要裝糊塗麼?   逍遙子回顧了那八艘急駛而來的快舟一眼,笑道:敝君主十分好客,對你們中州二賈,更是大生敬慕,如若你們中州二賈肯賞貧道一個薄面,請登彩舟一敘。   商八回頭看了蕭翎一眼,低聲說道:咱們已被重重包圍,如其在咱們乘坐之舟上,和他們決戰,還不如登上他們五彩巨舟之上,和他們一分勝負的好。   毒手藥王一皺眉頭,道:小女大病初癒,只怕是不宜登上彩舟   杜九冷冷接道:如若當真打了起來,此番只怕是和適才不同,在下看法,咱們都得落入江中,逐波餵魚,留在此船之上,還不如登上彩舟生機大些。   他言語之間雖然有譏諷毒手藥王之意,但說的確也是實言。   毒手藥王輕輕咳了一聲,低聲說道:只要老夫能行近那道人一丈之內,就可對他施毒。   只聽那逍遙子高聲說道:三日之前,那沈木風親率快舟、巨帆,不下十餘艘,但一戰之後,盡遭沉沒,沈木風僅以身免,諸位如是不信,貧道只好讓它重演一次三日前的舊事,讓諸位見識一下了。   蕭翎想到千辛萬苦,迭經險阻,才救了那南宮玉的性命,目下敵勢強大,船陷重圍,如是真的動起手來,此舟必將為敵毀去,南宮玉亦必沉江而亡,想到她幾番相救的情義,和那顆善良之心,不禁激起了豪俠之性,轉臉對商八說道:兄弟,只要他們先放南宮父女,和那姓時之人,不論什麼條件,咱們都答應下來。   商八一皺眉道:大哥   蕭翎一揮手道:不要說了,照我的話做吧!   商八回顧了毒手藥王一眼,道:咱們家大哥對你毒手藥王,可算得仁至義盡了。   毒手藥王突然一閉雙目,道:老夫當牢記不忘,日後必有一報。   杜九冷冷接道:你這老兒一生中不知做了多少壞事,卻偏巧會遇上我家大哥慈悲仁德,當真是便宜你了。   以毒手藥王的性格,連受中州二賈的指斥,定然是怒不可遏,但他竟忍了下去。   原來他心中明白,此刻一和那四海君主船隊衝突,不論武功如何高強之人,只要不會水中工夫,也是難免沉江淹死,想到蕭翎的豪俠之氣,捨命相救的仁德,心中火氣頓消,任那中州二賈出言責罵,竟自忍了下去。   商八轉過臉去,望著逍遙子一揮手,道:道長也不用轉彎抹角了,究竟是何用心,還望早些明白說出,也好讓我們兄弟商量決定。   逍遙子淡淡一笑,道:敝君主愛才如渴,以你們中州二賈這等人才,正是敝君主夢寐以求的英雄人物   商八哈哈一笑,道:道長是想把咱們收歸於四海君主之旗下了。   逍遙子道:正是此意。   商八道:中州二賈桀驁不馴,不知道長聽過沒有?   逍遙子道:英雄人才,大都如此,貧道早已想到了。   商八心中暗道:他早已想到了,那是說,他早已想好了制服我們的法子了抬頭望望那五彩巨舟,笑道:咱們兄弟,雖然生性高傲一些,但對強過咱們兄弟的人,卻是一向敬重,道長如是自信有著讓咱們敬佩的辦法,我們兄弟倒也希望會會高人,登上你們的五彩巨舟見識一番。   逍遙子道:貧道歡迎至極,敝君主亦將降階相迎二位。   商八道:咱們兄弟答應登舟,但卻有一個條件。   逍遙子道:什麼條件?只要貧道能夠答應,無不從命。   商八道:說起來簡單的很,咱們兄弟答應登舟,去見那四海君主,但道長必得先行放過此船中所有之人。   逍遙子略一沉吟道:好,就依兩位之意。   蕭翎一挺胸,道:還有在下也想登舟見識一下。   杜九低聲說道:大哥,這又何苦呢?   只聽逍遙子道:閣下何人?敝君主這五色巨舟,只歡迎英雄人物,但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卒,想上此舟,也是癡人說夢了。   蕭翎冷冷說道:區區在江湖之上,也算得薄有虛名之人。   逍遙子道:閣下怎麼稱呼?   蕭翎道:在下蕭翎   逍遙子道:你叫蕭翎?   蕭翎道:不錯,正是在下。   逍遙子道:貧道自出山之後,就聞得江湖上傳誦蕭翎之名,白馬快劍,武林震動,可就是閣下你麼?   蕭翎道:道長可是有些不信麼?   逍遙子道:武林中傳說,那蕭翎年少英俊,風度翩翩,倒是不錯,不過閣下是有些太年輕了。   蕭翎神色肅然地說道:道長可要見識一下麼?   只聽毒手藥王的聲音,傳入耳中道:蕭兄,不可過露鋒芒。蕭翎目光一轉,投注到毒手藥王臉上,冷冷說道:閣下可以回艙去了。   毒手藥王呆了一呆,轉身入艙。   但聞逍遙子高聲說道:貧道聞名已久,可惜無緣早會,蕭大俠如能露得一手,讓貧道一開眼界,那是最好不過。   中州二賈眼看蕭翎已和那逍遙子答上了話,心中雖想勸阻,已是勢所不能,只好站在旁側觀看。   蕭翎右腕握住劍把,道:道長想要見識些什麼?   逍遙子笑道:那蕭翎以快劍馳名江湖,貧道自是想見識一下蕭兄的劍法。   蕭翎暗中運氣,莊肅地說道:好!我讓你大開一次眼界,看一記絕妙武林的迴旋劍招。   逍遙子道:只聽這劍招之名,已叫貧道悠然神往。   蕭翎道:看清楚了。   右腕一揮,長劍出鞘,脫手飛去。   只見那長劍懸空橫飛,勢道極是緩慢,劍身搖動,似是隨時可以落下。   逍遙子讚道:好一招迴旋劍餘音未絕,懸空長劍突然打個旋,疾飛而行,白光閃轉,響起了一聲慘叫,一艘快舟甲板上,突然有一個藍衣大漢倒了下去,栽入江中。   那飛出長劍劈死了一個藍衣大漢之後,竟然繞了一個大圈子,重又飛向蕭翎身側,蕭翎右手一探,抓住了劍把。   這一招驚世駭俗的迴旋劍招,不但瞧得逍遙子目瞪口呆,就是商八、杜九,也是看的驚奇不止。   蕭翎接得長劍,回劍入鞘,淡然一笑,道:怎麼樣?不知在下的劍招,是否合登上五彩大船的條件!   逍遙子哈哈一笑道:無怪江湖上提起你蕭大俠的名頭,人人敬畏了。   蕭翎道:過獎,過獎。   逍遙子沉吟了一陣,旋即一笑道:蕭大俠只憑這一招迴旋劍法,已足可讓敝君主降階相迎了,不過   蕭翎道:不過什麼?   逍遙子道:貧道曾經為敝君主立下了一個很壞的規矩   蕭翎道:什麼規矩?   逍遙子道:凡是第一次晉見敝君主的,都需戴上一種刑具。   蕭翎冷冷說道:貴君主如是愛才如渴,這等愛法,也未免有些太過   逍遙子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此事不能責怪到敝君主的頭上,只能怪貧道立下這不情之戒規,唉!但戒規已成,貧道只好在三位面前謝罪了。   杜九冷冷說道:咱們難道一定要登那五彩大船麼?一定要見那四海君主麼   逍遙子接道:這個自然了。   杜九道:杜二爺偏偏不去,怎麼樣?   逍遙子仰天打個哈哈道:貧道聽人說過,中州二賈,在武林之中,素守信譽,答允之言,難道還會變卦麼?   杜九冷冷說道:咱們答允登舟不錯,可是未答允要戴刑具了   逍遙子道:所謂身帶刑具,對三位而言,只不過是一個樣子罷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三位戴上刑具登舟,那是表示對敝君主的敬慕,敝君主降階相迎,那又是愛慕諸位才能之意,如此算來,自然是兩不吃虧了。   蕭翎想到那南宮玉必須早作歇息,拖延下去,於事無補,當下說道:要戴何種刑具,道長可否先行說明?   逍遙子笑道:一條小小的金鎖。   蕭翎道:好吧   逍遙子接道:蕭大俠快人快語,實叫貧道敬佩。   蕭翎道:不過,在下也有一個條件。   逍遙子道:蕭大俠請說吧!   蕭翎道:我等必得先行看著這艘大船離開此地,才可帶上刑具,登上道長的五彩大船。   逍遙子一皺眉頭,道:那船上之人,這等重要麼?   杜九冷冷說道:怎麼樣?你已經答應過了,難道又想變卦不成?   逍遙子道:貧道只不過隨便問問罷了。   蕭翎道:一個大病初癒的女子。   逍遙子微微一笑,道:古來英雄最多情,蕭大俠人若臨風玉樹,自是多情人物,貧道豈有不允之理。   蕭翎道:我等要看到大船離此,才肯戴上刑具登舟。   逍遙子猶豫了一陣,道:這個,這個   蕭翎道:在下一向言出必踐,只要在下眼看大船離此,自當戴上刑具登上彩舟。   逍遙子道:好!目光轉到中州二賈臉上,接道:兩位意下如何?   中州二賈齊應道:只要咱們大哥答應,赴湯蹈火,咱們兄弟也不推辭。   逍遙子道:貧道放下一艘小舟,三位登上小舟,也好讓大船離此。說完話,舉手一揮,立時有一艘梭形快舟,直向蕭翎等的大船之旁衝去。   那小舟裂波而來,迅快至極,直待將要接近大船時,才突然停了下來。   小舟上,除了一個身體健壯的搖櫓大漢之外,再無其他之人。   蕭翎抬頭望了那逍遙子一眼,道:就是這艘小舟麼?   逍遙子道:不錯,三位請上船吧!   蕭翎當先一躍而起,落在小舟之上。   中州二賈緊隨在蕭翎身後,飛落在小舟之上。   三人不過剛剛站穩腳步,陡聞船艙之中,傳出來一個尖銳的聲音,道:蕭相公,蕭大俠   蕭翎輕輕嘆息一聲,道:是南宮姑娘,杜兄弟快叫他們開船。杜九回頭望著大船,冷冷喝道:你們還不開船,停在這裡等死麼?   不論如何和氣的話,只要從杜九口中說出,都變的十分難聽,他那冷峻的面孔,似是隨時都可以出手殺人,再加冷冰冰的聲音,凡是看到他的人,聽到他的聲音,都不自覺的生出三分畏懼。   船主周順站在船頭上,打躬作揖地說道:杜老爺,小的叫他們立刻開船。   只聞櫓聲頻頻,大船緩緩向前行去。   正東方布守的兩艘梭形舟,突然向旁側劃開,讓出去路。   但見那大船愈行愈快,片刻工夫,只餘下一點帆影。   逍遙子輕輕咳了一聲,道:那大船已經近岸,此刻,貧道就是遣派快舟追趕,亦是來不及了,三位總該放心了吧?   蕭翎抬起頭來,望了逍遙子一眼,道:道長倒是一位很守信用的人。   逍遙子道:君子無信不立,貧道相信諸位,亦都是言而有信的君子。   杜九冷冷說道:咱們彼此為敵,那就不一定了。   逍遙子臉色一變,道:中州二賈,在武林道上,一向信用卓著,杜兄和貧道說笑話了。   杜九道:在下說的句句   蕭翎舉手一揮,阻止杜九再說下去,接道:道長拿刑具來吧!逍遙子回過頭去,舉手一招,立時有一個青衣童子,和綠衣少女行到船頭之上。   那五彩巨舟,高逾水面五尺以上,蕭翎等停身的梭形快舟,甲板離水面不過一尺多些,是以五彩巨舟上的景物,蕭翎等無法看得清楚。   只聽那逍遙子道:你們下去,替三位貴客加上金鎖刑具。   那青衣童子,綠衣少女,齊齊應了一聲,飛落在蕭翎等小舟之上。   商八看兩人年紀只不過十四五歲,但輕功造詣,卻是不凡,由那五彩巨舟上飛落到小舟之上,有如兩片落葉一般,船身連動也未動一下,心中暗道:兩個童子,武功尚且如此,那四海君主,武功定非小可。   只見那青衣童子,緩緩從懷中摸出一條金光閃閃的鎖鏈,道:那一位先戴?   蕭翎仔細瞧那金鎖刑具,只不過三尺長短,環環銜扣,每隔半尺,就有一個核桃大小的金鎖,心中暗道:這刑具倒是奇怪,必有特殊的作用。   杜九一挺胸,道:杜二爺先來試試看,不過二爺的脾氣可不大好,你們這一對娃兒,要小心一些就是。   那青衣童子年紀雖然不大,但修養工夫,卻是很好,微微一笑,舉起手中的金色鎖鏈,向杜九頸上套去。   杜九個子甚高,那青衣童子高高舉起雙手,也無法把鎖鏈套在杜九的頸上,杜九又故意抬頭挺胸而立,那童子更是無能為力。   只見綠衣少女,竟然向前行了兩步,伸出右手。   青衣童子一提真氣,躍落綠衣女的手臂之上,伸手把鎖鏈套在杜九的頸上,然後又把金鏈在杜九雙臂之間繞了兩周,熟練異常的扣上了各段金鎖。   那金鎖未扣之前,也還罷了,金鎖扣上之後,杜九立時一皺眉頭。   原來那數道金鎖未扣之前,還看不出這金鎖刑具的妙用,一扣之後,整個金鎖,突然收緊了很多,兩條手臂,被緊緊的鎖在頸上。   杜九望了那金鎖金鏈一眼,冷然一笑,肅立未動。   心中卻暗暗忖道:這區區一條金鏈,難道還真能鎖住杜九不成。   那青衣童子又從懷中摸出一條金鏈,道:輪到那一位了?   商八哈哈一笑道:鎖我吧!   那青衣童子行了過去,如法炮製,鎖上了商八。   蕭翎一直冷眼旁觀,未發一言。   那青衣童子又摸出一條金鎖鏈來,行到蕭翎面前,道:輪到閣下了。   蕭翎道:儘管出手。   那青衣童子舉起鎖鏈,又鎖了蕭翎。   逍遙子眼看三人全都戴好了金鎖刑具,微微一笑,道:貧道還有一個不情之求。   杜九冷冷說道:如果是不情之求,最好不要說了,在下等只答應戴上金鎖刑具,並未再作別的承諾。   逍遙子道:那是敝君主立下的法戒,天下武林同道,人人都得遵照,三位自是不能例外。   蕭翎道:如是不情之求,我等可以答允,但也可以拒絕,道長請先說出來吧!   逍遙子道:在見我家君主之時,三位最好能把兵刃取下。   蕭翎一皺眉頭,還未決定是否答允下來,杜九已忍耐不住,冷厲地喝道:道長的算盤未免是打的太如意了。   說話之時,暗運真氣,猛然一掙。   只聽一陣劈劈啪啪之聲,數道金鎖,突然一緊,不但未能把金鏈掙斷,原有些鬆緩的金鎖,反而突然緊了起來。   杜九暗暗吃了一驚,忖道:一條小小金鏈,怎的如此堅牢。   只見逍遙子微微一笑,道:三位武功高強,生性必傲,貧道不得不用特製的金鎖把三位鎖起來,諸位帶的金鎖鏈乃天鍍編結之後,再配以百煉精鋼製成,澆以金汁,而且諸位被鎖之處,又都是關節穴脈所在,縱有千斤神力,只怕也不易掙斷,所以三位還是不要多費心機,免得破壞了眼前的和諧氣氛,弄得不歡而散。   商八哈哈一笑,道:道長好深的城府,好厲害的心機。   逍遙子淡然一笑,道:敝君主也僅僅只有這三條特造的金鏈,如是你們再多上一位,那就不夠用了   語音微微一頓,又道:取下他們的兵刃。   那青衣男童和綠衣女童,聞聲出手,分向蕭翎長劍和杜九鐵筆之上抓去。   杜九身子一側,避開五指,飛起一腳,直向那青衣童子踢去。   那童子身手矯健,一閃避開,揮手一指,點向杜九右腿的懸鍾穴。   杜九看他出手就找穴道,心中暗自震駭,疾快的收回右腿,忖道:瞧不出這娃兒身手如此了得。   但聞蕭翎說道:杜兄弟讓他們取下兵刃吧!   杜九對蕭翎之言,一向是百依百順,當下不再反抗。   那童子取下杜九肩上插的鐵筆,那綠衣女童也取下了蕭翎身上的長劍,緩步行到商八身前,道:你的兵刃。   商八笑道:兵刃倒有,只是不便取出,姑娘先開了在下身上金鎖,俟我取出兵刃後,再戴上去如何?   那綠衣女童顯然毫無江湖閱歷,被商八幾句話,說的啞口無言,半晌答不出話。   只見青衣童子身子一側,行了過來,道:兵刃放在何處,在下願代效勞。   商八一挺肚皮,笑道:那就有勞小兄弟了。   逍遙子站在那五彩巨舟的船頭之上,冷眼旁觀,未插一言。   那青衣童子伸手從商八的團花大馬褂下面,摸出了金算盤,回頭望著逍遙子道:兵刃都已收下。   逍遙子道:好!你們上船來吧!   兩人拿著蕭翎等的兵刃,應了一聲,同時飛身而起,躍上大船。   蕭翎目注逍遙子說道:我等兵刃都被取去,道長還有什麼吩咐麼?   杜九冷冷接道:我早知道牛鼻子靠不住,果然不錯。   逍遙子也不生氣,淡然一笑,道:三位身上戴著金鎖,行動不便,待貧道放下軟梯,便於三位登船。   也不待蕭翎答話,回頭說道:放下軟梯。   只聽唰的一聲,一道五彩軟梯,從巨舟之上放了下來,直落小舟。   蕭翎舉步,踏上軟梯登上五彩巨舟。   中州二賈隨在蕭翎身後,魚貫而上。   抬頭看去,只見巨舟之上,甲板甚是寬大,長約三丈,寬有一丈二三。   甲板盡處,是一座雕刻著龍鳳的艙門。   十二個黑衣勁裝,身背雁翎刀的大漢,一排橫立在逍遙子的身後。   只見逍遙子舉手一揮,十二個佩刀大漢迅快的散佈開去,讓開了去路。   商八仔細看那五彩巨舟,構造和一般帆船,大不相同,顯然是特殊設計建造而成。   逍遙子微微一笑,道:三位且請在這甲板之上,稍候片刻,貧道這就進去稟報君主,以便迎接三位   蕭翎淡然說道:這等非出本心的做作,我看用不著了。   逍遙子道:貧道既然答應了三位,豈可言而無信。大步直向艙中行去。   只見那緊閉的龍鳳艙門忽然大開,但逍遙子進門之後,立時又關了起來。   商八低聲對蕭翎說道:這金鎖鏈,緊韌異常,小弟已然暗中試過,無法掙斷   蕭翎道:此刻咱們已中圈套,如非情勢急迫,還望兩位兄弟忍耐一二。   商八道:咱們聽候大哥之命行事就是。   杜九道:這金鎖鏈雖然掙它不斷,但咱們還有兩足可以拒敵,小弟認為最困難的是咱們此刻還在船上,咱們兄弟都不會水底工夫,縱然能夠衝出他們圍攻,也是難飛渡這茫茫江流。   蕭翎道:杜兄弟所見甚是,因此,咱們才要多忍耐一些。   但見那緊閉的龍鳳艙門,突然大開,兩個青衣童子當先行了出來。   緊隨在兩個青衣童子之後的,是四個全身綠衣的少女。   二男四女,青一色背插長劍。   杜九低聲對商八說道:老大,那四海君主,定然是一位好色之徒。   商八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何以見得?   杜九道:你瞧他手下之人,女童多於男童   說話之間,突然絃管齊鳴,悠揚樂聲中,緩步走出一個身著胸繡金龍黃袍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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