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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遇異人卜算如神

金劍鵰翎 臥龍生 15328 2023-02-05
  兩人奔行六七里路,到了一片分岔的溪流旁邊,停了下來,商八鄭重地說道:大哥,那馬文飛雖然很敬佩你的武功,但他心中疑念甚深,大哥要多加小心。   蕭翎道:事無幸成,忍辱負重,這個小兄理會得。言罷閉目調息。   太陽逐走了暗夜,金色的光芒,照耀著水中蕩起的漣漪,一葉小舟,由遠處蘆葦叢中急駛而至,直劃向兩人停身之處。   一個全身勁裝,披著黑色英雄氅的青年,躍上岸來,那小舟卻疾快的轉頭划去。   商八緩緩站起身來,一抱拳,道:總瓢把子果然言而有信。   馬文飛目光一轉,還了一禮,笑道:有勞兩位久候了。   商八道:昨日相議之事,馬兄可有困難?   馬文飛笑道:小弟既然答應了商兄,不論如何困難,也得辦到目光轉注到蕭翎身上,接道:只是委屈了三莊主,兄弟心中難安。

  蕭翎只覺三莊主這稱呼,刺耳異常,但仍然心平氣和的抱拳說道:有勞馬兄相助,兄弟是感激不盡。   商八道:馬兄,我把大哥奉託你了,兄弟就此別過。   馬文飛道:商兄慢走,在下不送了。   商八道:不敢有勞。轉身兩個飛躍,人蹤頓杳。   蕭翎目注商八去遠,欠身說道:在下幾時改扮?   馬文飛緩緩從英雄氅內,取出一個青色的包袱,道:這裡有衣服和易容藥物一包,蕭兄先請換過衣服,再行易容。   蕭翎緩緩接過包裹,心中說不出是一股什麼滋味,轉入一叢深草之中,換過衣服,取些河水調開易容藥物,塗在臉上。   一個英俊瀟灑的美男子,片刻間容色大變,變成了一個面容枯黃的少年。   馬文飛微微一笑,道:蕭兄今午與兄弟共赴百花山莊之宴,連姓名也得暫時換換了。

  蕭翎道:那就請馬兄給小弟起一個名字吧!   馬文飛沉吟了一陣,道:但望蕭兄能夠馬到成功,旗開得勝,順利救出令尊、令堂,易名馬成如何?   蕭翎道:很好。   馬文飛抬頭看看天色,道:咱們先到歸州城內,飽餐一頓,再到百花山莊中去,不知蕭兄意下如何?   蕭翎道:兄弟是悉聽吩咐。   馬文飛道:既是如此,咱們就即刻動身。   蕭翎道:兄弟既然扮作了馬兄的僕從,馬兄如若有事,但請吩咐就是。   馬文飛微微一笑,道:這還要蕭兄擔待了。轉身向前奔去。   蕭翎不再多問,追隨在馬文飛身後而行。   兩人進了歸州城,只見滿街都是佩帶兵刃,騎著駿馬的武林人物。   馬文飛帶著蕭翎行到一處高大酒樓前面,停了下來,四下打量了一眼,緩步向樓上行去。

  只見樓上坐滿了武林人物,只有靠東面臨街處的一張方桌上面,坐了一個身披鵝黃英雄氅的中年大漢,兩個座位,還沒有人。   馬文飛緩步行近那木桌之前,緩緩坐了下去,蕭翎倒是裝什麼像什麼,悄然站在馬文飛的身後。   那身披鵝黃英雄氅的大漢,抬頭望了馬文飛一眼,欲言又止。   馬文飛只覺這大漢面貌很熟,只是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他的姓名。   馬文飛喚過店小二,要了酒飯,回顧蕭翎一眼,說道:你也坐下吃點食物。   蕭翎應了一聲,端端正正的坐了下去。   但聞酒樓上人聲吵雜,進出之人,川流不息,大都是江湖中的人物,蕭翎心中暗想,不知那沈木風邀請了多少武林同道,怎的有這麼多武林人物在這歸州城中出現。

  兩人匆匆用過酒飯,會帳下樓,馬文飛又故意在城中走了一轉,才折向百花山莊而去。行到了一處僻靜所在,低聲對蕭翎說道:咱們看了一周,竟然未見少林、武當中人,沈木風既然未請白道中人與會,何以會發給我馬文飛一張請帖?古人道:宴無好宴,會無好會,看將起來,沈木風必是將在大會之中,暗用手腳,也許進得百花山莊之後,咱們就無法守在一起,蕭兄要自行留心一些。   蕭翎道:多謝關照,進入百花山莊之後,在下自當盡量設法和總瓢把子守在一起。   馬文飛道:商八、杜九,可要與會麼?   蕭翎道:他們身上懷有銀牌,不難混入。   馬文飛道:這就好了,中州二賈武功高強,他們入得百花山莊,也好助我們一臂之力。

  蕭翎道:在下決不會胡亂作主,總瓢把子但請放心就是。   馬文飛微微一笑,不再言語,放開腳步,向前奔去。   這條路蕭翎是熟悉無比,閉著眼也可以摸上百花山莊中去,但他卻循規蹈矩的追隨在馬文飛的身後而行。   片刻工夫已到了百花山莊。   馬文飛雖然久聞百花山莊之名,但卻從未到過,抬頭看去,只見重重花樹,環繞著一處廣大莊院,一座高樓,聳入雲表,窮盡目力望去,隱隱可見樓上人影閃動。   蕭翎低聲說道:馬兄,這百花山莊看上去似無戒備,實則戒備森嚴異常,那重重花樹林中,隱藏著無數高手。   馬文飛點點頭道:多謝蕭兄指教。   語聲甫落,瞥見花樹林中,轉出來兩個青衣大漢,快步迎了上來,遙遙抱拳說道:兩位可是應邀赴宴來的麼?

  馬文飛一拱手道:不錯。   兩人突然閃向兩側,欠身說道:這邊請。   馬文飛原想仔細觀察一下百花山莊的形勢,但此刻只好改了念頭,緩步行了過去。   繞過一叢翠竹,景物忽然一變,只見花樹環繞著一座高大的門樓前面,左側站著十二個藍衣童子,右側十二個紅衣美婢,幾張木案,排列大門前面,中間僅可容兩人並肩通過,兩個身著長衫,留著八字鬍的老者,分坐在兩側木案後面,每人身後,站著兩個勁裝大漢。   馬文飛目光銳利,一掠兩個老者身後大漢,已瞧出都是內外兼俱的武林高手,暗中一提真氣,凝神戒備,緩步向前行去。   蕭翎緊隨身後,相距不過兩尺。   馬文飛行至那木案旁側,兩個老者齊齊站了起來,欠身說:貴賓留名。

  馬文飛淡淡一笑,道:豫、鄂、湘、贛總瓢把子馬文飛。   左首老者欠身說道:原來是馬大爺,可否留下大名。舉手奉上了一支毛筆。   馬文飛接過毛筆,龍飛鳳舞的在木案白緞上簽下了姓名。   右面一位老者賠笑說道:大爺鑒諒,可否把奉邀銀牌   馬文飛不待對方話說完,探手從懷中取出銀牌遞了過去。   那老者接過銀牌,很仔細的瞧了一陣,雙手奉上,說道:馬爺請好好保管此物。   馬文飛一皺眉頭,接過銀牌,藏入懷中。   左首老者兩道目光卻一直在蕭翎身上打量,直待馬文飛收好銀牌,才緩緩說道:這位是總瓢把子的什麼人?   馬文飛冷冷說道:隨身僕從,那邀請函上說的明白,每面銀牌,可容兩人入莊,難道是在下看錯了麼?

  左首老者欠身賠笑道:總瓢把子不要生氣,小的們奉命行事,不得不問明白身份,也好為馬爺隨身的小廝準備好宿住之處   目光轉注到蕭翎身上,道:小哥怎麼稱呼?   蕭翎道:馬成。舉步向前行去。   只聽右首老者高聲喊道:豫、鄂、湘、贛總瓢把子馬文飛大爺,隨帶僕從馬成駕到。   但見一個紅衣美婢,和一個藍衣童子,急步奔了過來,迎面一禮,道:恭迎馬爺的大駕。   馬文飛暗道:好大的鋪張,揮手說道:不用多禮。   那紅衣美婢嫣然一笑,道:小婢為馬爺帶路。轉身向前行去。   馬文飛舉步隨進,蕭翎緊隨在馬文飛的身後,那藍衣童子卻在蕭翎身後而行。   馬文飛心中暗道:前有開道,後有跟隨,當真是防備森嚴。

  那紅衣美婢,引導兩人進了懸燈結綵的大門,穿過一條紅氈鋪地的,到了一座敞廳門前停下了腳步,高聲說道:豫、鄂、湘、贛總瓢把子馬文飛,馬大爺駕到。   語聲甫落,大廳中緩步走出一個華服少年,迎了上來。   蕭翎目光一掠來人不禁心頭一跳,趕忙垂下頭去,長吸一口氣,隱斂起目中神光。   只見那華服少年迎出廳門,一抱拳,道:兄弟周兆龍,久聞馬兄大名,今承賞光駕臨,百花山莊生輝不少。   馬文飛還了一禮,道:怎敢當周二莊主迎接,兄弟這裡拜謝了。   周兆龍哈哈一笑,道:馬兄言重了。右手牽著馬文飛的左腕,並肩向大廳中行去,蕭翎微微垂首,緊隨著馬文飛的身後,亦步亦趨。   敞廳中人數不多,不過有七八個人,周兆龍也不替馬文飛介紹,直穿敞廳而過,一面笑道:馬兄遠道來此,請到翠竹軒中稍息風塵,今夜兄弟再為馬兄設宴洗塵。

  蕭翎一直微微垂頭隨在馬文飛的身後而行,直奔那翠竹軒中。   這翠竹軒在百花山莊的四大迎賓館中,是最差的一個,比起那蘭花精舍、梅花閣、牡丹亭都要遜色,蕭翎在這百花山莊中,做了很久的三莊主,就未去過那翠竹軒中一步,顯然,豫、鄂、湘、贛總瓢把子,並未受到百花山莊中的重視。   周兆龍帶著馬文飛繞過幾叢花樹,進入了一片翠竹林中。   只見無數紅磚砌成的精舍,散佈在翠竹林中內。   周兆龍帶著馬文飛行近了一精舍前面,笑道:這就是馬兄的休息停居之處,近日來百花山莊內佳賓雲集,莊中的房舍,不敷應用,委屈馬兄在這蝸居遷就幾日了。   馬文飛笑道:好說,好說,兄弟久聞百花山莊之名,今日一見,果然是氣象萬千,百花盛放,如入仙境。   周兆龍微微一笑,道:馬兄過獎了。   伸手在門環上輕叩三聲。   兩扇紅門,呀然大開,一個眉目清秀的小婢,當門而立。   周兆龍指著馬文飛說道:這位馬爺,是咱們這百花山莊中的貴賓,你好好招待。   那小婢應了一聲,欠身說道:馬爺請進。   馬文飛心中暗道:難道這翠竹軒無數精舍中,都有專司侍候貴賓的美婢不成。   心中念頭轉動,人卻步入精舍。   周兆龍卻停在精舍門外,抱拳說道:馬兄如要酒飯,儘管吩咐侍婢,兄弟還要迎客,恕不能奉陪了。   馬文飛道:周兄請便。   周兆龍笑道:晚宴之時,兄弟再親來奉請。轉身大步而去。   那美婢穿著一身青衫、青裙,但卻用白緞滾邊,臉上脂粉薄施,看上去倒是有一股清雅嬌俏之氣。   只見她躬柳腰,啟櫻唇,嬌聲說道:小婢鳳竹,馬爺有什麼吩咐,儘管呼叫小婢。   馬文飛微微一笑,道:姑娘在這百花山莊很久了麼?   鳳竹笑道:小婢自幼在百花山莊中長大,早已不知姓名來歷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馬爺請看看宿舍,如若有什麼不妥之處,小婢亦好早些為馬爺換過。當先轉身,蓮步姍姍,帶路而行。   推開一重繡簾,裡面是一個小巧美雅的臥室。粉紅綾幔遮蔽,靠東首橫放著一張木榻,兩盆不知名的紅花,散播出淡淡的清香,紅花、紅壁、紅綾被,全室看不出第二種顏色。   馬文飛淡淡一笑,道:好是很好,只是佈設太鮮艷了,似是女孩子家的閨房一般。   鳳竹嫣然一笑,道:小婢如非侍候馬大爺,可是沒福住這翠竹軒了。言來星目流轉,巧笑倩兮,媚態橫溢,極盡誘惑。   馬文飛心中一動、暗道:是啦,沈木風這般安排,分明是想以女色為餌,使人不覺陷入於脂粉陷阱之中,唉!與會群豪,不知有幾人能逃過這脂粉陷阱!   心念一轉,緩步退出室外。   鳳竹緊隨而出,俏目流轉,望了蕭翎一眼,笑道:這位可是馬爺的僕從麼?   蕭翎急急接道:小的馬成。   鳳竹道:後面有小房一間,是你宿居之室,跟我來吧!舉步行去。   蕭翎隨那鳳竹身後,直行到精舍盡處,鳳竹推開了一扇緊閉的木門,笑道:馬兄儘管休息,侍候馬大爺的事,不再勞動你小哥了。   輕輕帶上木門,轉身而去。   這是個簡陋的小室,除了一榻一桌之外別無長物,蕭翎想到過去在百花山莊的威風,此刻卻要在陋室居住,不禁啞然失笑。   馬文飛在廳中一張籐椅上坐了下來,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微閉著雙目養神,他為人精明,進入臥室中後,覺出那臥室中散佈著一種奇怪的清香,有若醉人春酒,心中霍然警覺,暗暗忖道:那臥室中一色桃紅,佈置的有如新房一般,再加上那股醉人的香氣,嬌嬈的美婢,顯然,這是有意的安排,看來非得小心一些不可   只聽一陣步履之聲,傳入耳際,鳳竹春風俏步的走了過來。   馬文飛微微一啟雙目,瞧了鳳竹一眼,裝作不見,仍然靜坐不動。   鳳竹走到馬文飛的身前,停了下來,柔聲說道:馬大爺,遠道而來,想是十分睏倦,小婢已替馬爺備好了熱水,可要洗澡,在房裏躺著休息一下。   馬文飛啟開雙目,望了鳳竹一眼,淡淡說道:不敢多勞姑娘費心,在下自會料理,姑娘請自去休息!   鳳竹笑道:小婢奉命侍候馬大爺,不論馬爺有什麼吩咐,小婢是無所不從。   馬文飛心中暗自罵道:沈木風的手段,當真是卑劣的很!連美人計也用了出來,這丫頭只怕是奉有嚴命,非得誘我上鉤不可,看她之貌,不似淫蕩之人,何以竟然這般自甘下賤,我倒是要逗她一逗,看她有些什麼反應。   心念一轉,微微笑道:姑娘的風姿撩人,玉潤珠圓,看上去實不像侍人之婢。   鳳竹笑道:如得馬爺提攜,小婢是感激不盡。   馬文飛道:我要如何提攜姑娘呢?   鳳竹道:只請馬爺肯在我們大莊主面前提上小婢一句就行了。   馬文飛道:提什麼呢?   鳳竹粉臉突然泛現兩圈紅暈,低聲說道:馬爺只要在我們大莊主面前說上一句,極為喜愛小婢,那就行了。   馬文飛笑道:這事容易,但不知他如何賞賜姑娘。   鳳竹道:我們大莊主大方的很,他便將小婢賜給馬爺。   馬文飛哈哈大笑道:當真是大方的很,可惜呀!可惜。   鳳竹愕然說道:可惜什麼?   馬文飛道:可惜姑娘這等美艷之人,在下卻無艷福消受。   鳳竹臉色一紅,垂下頭去,道:侍婢身份,醜陋之貌,不配侍候馬爺。   馬文飛道:姑娘錯了,如以姑娘之貌而論,那足以當得嬌艷如花之稱,只是在下練的是童子功,不能接近女色,只有望花惆悵,有負姑娘的雅意了。   鳳竹嬌媚一笑,道:小婢侍候馬爺,只望得以常日追隨左右,小婢心願已足。   馬文飛暗道:這丫頭大有自薦枕席之意,看來如不堅決斷去她的念頭,只怕她心猶不死,當下哂然笑道:以姑娘之貌,嬌態媚笑,不為所動者,那是絕無僅有,在下自知難以自鎖心猿意馬。   鳳竹輕輕嘆息一聲,道:馬爺既如此說,小婢再厚顏一些,也不便再多懇求馬爺,帶我離開百花山莊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小婢奉命侍候馬爺,馬爺留在百花山莊一日,小婢就奉君身側,聽候差遣。言罷一笑而去。   馬文飛心中暗道:這沈木風果然是厲害得很,單是訓練這等能言善道的侍女,就非容易之事,似這等脂粉陷阱,只怕能夠逃過的人不多。   輕薄的鳳竹,突然間變得莊重起來,獻茶之間,無不低垂螓首,只瞧的馬文飛心中好生不忍。   蕭翎想到搶救父母時,難免要有一場惡戰,入得那陋室之後,就盤膝調息。   鳳竹送上香茗細點,馬文飛卻不敢輕易嘗試,想到那沈木風為人的毒辣,很可能在這香茗細點中滲入了無色無味的毒物,待鳳竹離開之後,悄然取出攜帶的乾糧,略為食用一些果腹。   鳳竹眼看奉上的茶點不動,也不多問,悄然收了起來。   太陽下山時分,周兆龍果然是如約而來,牽著馬文飛一隻手,說道:小弟已備下酒宴,為馬兄洗塵。   馬文飛道:如此叨擾,實叫兄弟心中難安。   周兆龍道:兄弟是久聞馬兄之名,今日一見,尤勝聞名許多。   蕭翎經過一陣調息,精神充沛飽滿,微微垂首,肅立於馬文飛的身後。   他雖然易容改裝,但仍然不敢和那周兆龍目光接觸。   周兆龍為人雖然精幹,見及細微,但他料不到一向高傲的蕭翎,會扮作別人的僕從,始終未多留意,牽著馬文飛,直向大廳中走去。   蕭翎緊隨在馬文飛身後而行,想到大廳去瞧瞧商八等是否已經混進了百花山莊。   周兆龍雖然不願馬文飛隨身僕從也去參與,但馬文飛裝糊塗不講話,周兆龍不便擅自作主,叱退馬文飛的僕從。   穿過了幾叢花樹,到了一座燭光輝煌的敞廳中。   敞廳中盛宴早開,一張紅漆八仙桌上,早已坐了四五個人。   蕭翎目光微微一轉動,看那輝煌的大廳中,只擺這一桌宴席,心下好生奇怪,暗道:這百花山莊舉行英雄大會,函邀天下各方群雄,何以人數竟如此之少。   心中念頭轉動,人卻閃入廳門後面,倚壁而立。   周兆龍帶著馬文飛行近那八仙桌,說道:諸位貴賓,今日兄弟要替諸位引見一個大有名望的人物。   桌上四個人,齊齊抬起頭來,把目光投注到馬文飛的身上。   周兆龍指著馬文飛,接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豫、鄂、湘、贛四省總瓢把子馬文飛兄。   桌上四人,三個站起身來,一抱拳,道:久仰馬兄之名,今日有幸一晤。   只有靠北面的一個面色慘白,身穿白衣的中年文士,坐著未動,似是根本未聽到周兆龍介紹之言。   馬文飛掃視了那白衣文士一眼,也未理會。   周兆龍對那白衣文士失禮端坐未動的事,恍如未覺,卻指著三個起身作禮之人,說道:這三位是泰山三雄,王氏兄弟。   靠南面首位上年齡較大之人,道:兄弟王通。   緊傍王通而坐的大漢接道:兄弟王驥。   坐在正西位上的大漢,說道:兄弟王放。   馬文飛道:幸會,幸會。   周兆龍望著那白衣文士,笑道:這位是東海神卜司馬乾。   馬文飛心中暗道:此人一副驕狂之氣,我也不和他客氣了,緩緩坐了下去,冷漠地說道:原來是司馬兄。   司馬乾冷笑一聲,道:馬總瓢把子的氣色很壞,近日裡必有血光之災。   馬文飛淡淡一笑,道:兄弟一向不信命相之論。   司馬乾道:馬兄不信,咱們走著瞧吧!在下索性說的武斷一些,由今日算起,三日之內,馬總瓢把子如無血光之災,兄弟就從此不用東海神卜的稱號。   馬文飛聽他說的如此肯定,也不禁心中微微一震,抬頭望了司馬乾一眼,緩緩說道:多承指教。   司馬乾仰天打個哈哈,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周兆龍眼看司馬乾已然吃了起來,急急端起酒杯,說道:諸位請啊!   馬文飛仍有著很深的戒心,喝了杯中之酒,但卻不肯吞下,藉故吐在手帕之上。   只見司馬乾和王氏三雄,杯舉酒乾,才漸漸的放開了懷,吃喝起來。   席中諸人,除了周兆龍殷殷勸酒之外,都很少說話,一席酒飯匆匆吃完。   東海神卜居然從懷中摸出三枚金錢,雙手合捧,搖動一陣,撒在桌上,看了一陣後,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百花山莊混入了不少奸細。   馬文飛吃了一驚,暗道:這狂人難道當真有卜算之能不成。   只見周兆龍微微一笑,道:司馬兄可能卜算出有幾位麼?   司馬乾道:以卦相看來,至少有十位以上。   周兆龍道:不多,不多,照敝大莊主估計,至少該有二十位以上。   司馬乾冷冷說道:這麼說來,那沈大莊主也會卜算之術了。   周兆龍笑道:敝大莊主雖然不會卜算之術,但卻是料事如神,從無不中。   司馬乾收起桌上金錢,冷冷說道:以兄弟卜相分析,對貴莊大是不利   周兆龍哈哈一笑,接道:司馬兄不用擔心,諸般可能發生的變亂,都已經在敞大莊主的計算之中。   司馬乾似是對自己的卜算之術,充滿著自信,說道:也許變化出在貴大莊主的意料之外呢?   周兆龍目光一掠馬文飛,接道:縱然是變亂情況,確然出了大莊主的意料之外,那也不致引起敝莊的驚恐混亂。   司馬乾收起桌上金錢,冷冷說道:周兄既然不肯聽從兄弟的警告,兄弟倒要拭目以觀貴莊如何應付混亂之局了。   泰山王氏三雄,心中暗自忖道:世間那有強行迫人相信自己卜算之術的人,這司馬乾也算得是一個奇怪之人了。   馬文飛緩緩站起身子,道:此刻已酒足飯飽,二莊主還有什麼指教麼?   周兆龍道:不敢,不敢,馬兄如若有事,儘管請便。   馬文飛一抱拳,道:兄弟這裡先行告退了。起身而去。   蕭翎垂目緊隨在馬文飛身後,直奔翠竹軒。   司馬乾望著那馬文飛的背影,道:二莊主可識得此人麼?   周兆龍道:我和他見面始自今日,但對他的底細,卻是早已瞭如指掌。   司馬乾道:此人就是一位大有問題的人物,二莊主要多多小心。言罷,也不待周兆龍回答,就起身而去。   馬文飛和蕭翎一氣走回翠竹精舍,鳳竹含笑相迎,捧上香茗,笑道:馬爺,可要休息麼?   馬文飛道:我要靜坐一刻,姑娘請自去休息吧!   鳳竹道:小婢在此侍候馬爺。   馬文飛一揮手,道:不用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如是姑娘存有離開百花山莊之心,等在下見得沈大莊主之後,自會代為進言   鳳竹急急道:馬爺既是不喜小婢常侍身側,千萬不可在大莊主面前,為小婢請命   馬文飛笑道:我知道,我要請大莊主,把姑娘賜於在下,待離開百花山莊之後,姑娘就可以自由他往了。   鳳竹黯然說道:天涯茫茫,我無親無故,你要我到那裡去呢?不敢勞動馬爺了。轉過身子,緩步而去。   馬文飛心中暗道:這丫頭似有著離開百花山莊之心,只不知是真是假,唉!百花山莊中人,縱然是一個婢女,也使人莫測高深   忖思之間,瞥見那剛剛行出精舍的鳳竹,重又急急奔了回來,說道:馬爺,有一位司馬先生來拜訪。   馬文飛心中奇道:司馬乾找上門來,不知為了何事,看此人態度曖昧,用心難測,倒得留心一些才是,口中卻連連說道:快些有請   一句話未說完,司馬乾已闖了進來,道:打擾馬兄。語氣冰冷,簡直不似在說客氣話。   馬文飛本待和他客氣寒暄幾句,但聽得那冷漠的語氣,心中一動,忖道:對此等倨傲之人也不用對他多禮,當下也冷冷說道:司馬兄有何見教?   司馬乾不用人讓,自動坐了下去,道:咱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馬兄到這百花山莊中來,心懷別圖,瞞得了周兆龍,卻是瞞不過兄弟。   馬文飛冷笑一聲,道:司馬兄就是為這句話過訪麼?兄弟已經知道了   司馬乾道:周兆龍不聽我警告之言,自負他們這百花山莊有如銅牆鐵壁,實叫兄弟氣憤不過。   此人每一句,都使人震駭、驚異,大有語不驚人死不休之概。   馬文飛一時間倒是摸不清他的用心,一皺眉頭,道:恕兄弟愚拙,聽不懂司馬兄言中之意。   司馬乾道:兄弟之意,簡單不過,我要在周兆龍面前證明我司馬乾卜算之術的靈驗,並非是信口開河。   馬文飛道:不知司馬兄要如何證明?   司馬乾道:周兆龍不肯相信我司馬乾的話,我要他嘗點苦頭,知道我司馬乾的利害!   馬文飛笑道:願聞其詳。   司馬乾目光一掠那站在廳室一角的鳳竹,欲言又止。   知趣的鳳竹,打量眼前形勢,悄然退了出去。   馬文飛微微一笑,道:現在可以說了。   司馬乾道:馬兄的來意,不但是兄弟瞭然,就是那周兆龍,只怕也知道的十分清楚。   馬文飛淡淡一笑,道:不錯,兄弟和百花山莊中的人,是道不同難相為謀,承他們看得起我馬文飛,奉柬相邀,如是兄弟不來,豈不是要被人恥笑我膽子太小麼?   司馬乾道:在下的看法,馬兄到此,恐不止單是為了一點顏面英名而已。   馬文飛心中一動,暗道:這人很少在中原武林中走動,既然不知他的來歷,又不知他和百花山莊的關係,切不可露了口風。   念頭轉了幾轉,定了主意,淡淡一笑,道:不論司馬兄心中如何想法,兄弟是不變既定主意。   司馬乾道:如若馬兄肯把既定之策,告訴兄弟,兄弟倒可助馬兄一臂之力。   馬文飛笑道:司馬兄自負神卜,何不自卜一卦,算算兄弟心中所謀。   司馬乾怫然不悅,霍然站起,道:看將起來,馬兄也是不肯信任兄弟了?   馬文飛也站了起來,笑道:彼此相交不深,司馬兄不覺得問的太多了麼?   司馬乾臉色大變,冷冷說道:馬兄可是迫逼在下相助百花山莊了?   馬文飛道:這個悉憑尊便!   司馬乾突然用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冷說道:馬兄日內定有血光之災,可要兄弟指明你一條去路麼?   馬文飛笑道:大丈夫生死何足畏,不用司馬兄費心了。   司馬乾冷冷說道:馬兄既不相信兄弟這卜算之術,那麼也就算了。放下茶杯,大步而去。   這東海神卜司馬乾,來自遙遠的東城,自負學有所長,希望能在中原武林道上,揚名立萬,甫入中原,正趕上中原武林哄傳百花山莊之事,司馬乾慕名拜莊,毛遂自薦,原想憑借胸中所學,一舉驚人,受人尊敬,卻不料事與願違,竟是未蒙重視,而心中一怒,又想幫助馬文飛,把百花山莊鬧一個天翻地覆,卻不料又被馬文飛拒於千里之外。   守在室外的鳳竹姑娘,眼看司馬乾含憤而去,悄然走回室中,收拾茶具,那知手指一和司馬乾用過的茶杯相觸,一個細瓷白杯,突然碎裂如粉,灑了一地。   馬文飛微微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   鳳竹卻嫣然一笑,道:司馬先生的武功不弱,他如能稍微沉著一些,不太急於名利,很快就可為百花山莊收羅重用!   馬文飛心中一動,這丫頭似是知道的很多,而且評論司馬乾的武功時,口氣是那樣平靜,既無驚愕之感,亦無讚佩之意,難道這丫頭也具有上乘武功不成,何不借此探聽一些莊中隱秘。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久聞百花山莊,納賢羅才,是以莊中有著無數的奇才異士,不知何以對那司馬乾,竟然十分冷淡?   鳳竹笑道:這等事,小婢本不敢談,但馬爺是正人君子,決不至陷害小婢,談談也就無妨了。   她探頭室外望了一陣,接道:只怪司馬乾來不逢時,大莊主正為英雄大會勞心,無暇接見於他,才埋沒了這樣一位奇才。   馬文飛道:難道二莊主就瞧不出那司馬乾身懷絕技麼?   鳳竹笑道:一則二莊主的眼光目力,難以及得大莊主,他雖然瞧出了司馬乾是一位懷才奇人,但卻無法瞧出他究竟有多大本領,二則他也無權重用那司馬乾。   馬文飛道:怎麼?他身為百花山莊的二莊主,難道做不得一點主麼?   鳳竹道:我們百花山莊,大權一向是集中在大莊主一人手中,二莊主只不過是傳達大莊主之命罷了。   馬文飛道:原來如此。   鳳竹黯然嘆息一聲,道:馬爺,這些話小婢只是隨便說給你聽聽,如果洩露了出去,傳入大莊主或是二莊主耳中,小婢這個苦頭,就要吃大了,二莊主雖無權勢決定大事,但懲治小婢,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馬文飛道:這個姑娘儘管放心,我馬文飛豈是反覆無常的傳言小人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姑娘可知貴莊沈大莊主的宴客確期麼?   鳳竹道:正期是明日中午,但今天晚上,確有一個盛大的晚宴,席設望花樓前的花圃之中,大莊主屆時將親身主持。   馬文飛道:承蒙姑娘諸多指點,在下是感激不盡。   鳳竹微微一笑,道:馬大爺許下的諾言,但願不要忘去。   馬文飛道:姑娘放心。心中卻是暗暗奇怪,道:我幾時曾對她許下了諾言,許諾的又是些什麼呢?   鳳竹微微一笑,滿臉歡愉收了茶碗而去。   只見蕭翎緩步走入廳中,說道:總瓢把子藉機坐息一陣,也許夜間難免有一番應酬。   馬文飛道:好!我就在廳中坐息一陣。   蕭翎心中暗自奇道:為什麼不到臥室中去呢?有我蕭翎替你護法,還有什麼不放心的麼?   正自懷疑之間,鳳竹已重返廳中,笑著說道:馬爺請放心在室中休息,小婢已經移開了那兩盆紅花。   馬文飛心中暗道:這丫頭果然是聰明得很,當下行入臥室,嗅了一陣,果然再無香味,才盤膝坐在木榻之上,運氣調息。   蕭翎回顧了鳳竹一眼,道:咱們總瓢把子,打坐調息時。向不許別人驚擾,此地暫有小的照看,不勞姑娘了。   他雖然臉色枯黃,但易容藥物卻無法改變那端正的輪廓,清澈的星目。   鳳竹目光當和蕭翎冷電般的眼神一觸,芳心突然一震,忍不住打量了蕭翎一陣,茫然說道:你面貌、眼神好像一個人。   蕭翎冷冷說道:像那一個?   鳳竹伸出纖纖的玉指,按在頂門之上,思索了良久,道:我一時想不起來了,但你那眼神,我一定見過。   蕭翎心中暗道:這丫頭的眼光、記憶,倒是很好,我易容之後,她仍瞧得出來,我對她毫無記憶,想來定然不是常見的了。   只聽鳳竹嬌聲說道:你追隨馬爺很久了?   蕭翎道:很久了。   鳳竹緩步走出室門,左腳剛剛踏出突然又收了回來,轉過嬌軀,舉手一招,道:我想起來啦,過來我告訴你。   蕭翎心中雖然不願,但卻知道這分派於此的婢女,明是侍候,暗是監視,如果對她太過冷漠,她只要在周兆龍面前,講上幾句壞話,使那沈木風加意防範,對自己援救雙親的舉動,卻是大有妨礙,只好緩步走了過來,道:姑娘要說什麼?   鳳竹道:你好像我們三莊主!   蕭翎心頭一跳,道:我像貴莊的三莊主,姑娘取笑了!   鳳竹笑道:千真萬確,你這對眼睛,確是像他,水汪汪的桃花眼,只是你面色枯黃,和我們三莊主俊俏模樣,差的遠了。言罷,也不待蕭翎回答,轉身而去。   蕭翎心中暗道:看情形這丫頭只發覺我像他們的三莊主一事,是從眼睛之上瞧了出來的,我該特別留心這眼睛才是。   日落西山,夜色低垂,東方天際,升起了一鉤新月。   鳳竹手中舉著紗燈,緩步走來,低聲對蕭翎說道:馬爺醒了麼?   蕭翎道:沒有,姑娘有何見教?   鳳竹道:大莊主洗塵晚宴時間已經快到,快請喚起馬爺,要他潔面更衣,準備赴宴。   蕭翎道:咱們總瓢把子一向衣著隨便,不用更衣了。   鳳竹放下手中紗燈,摸出火摺子晃燃了,點起室中火燭,道:縱然不用更衣,也該要叫他起來了。   蕭翎笑道:這事容易,姑娘不用躁心,決誤不了事。   微微一頓,接道:在下有一件事,想請教姑娘,不知姑娘肯不肯賜告。   鳳竹道:什麼事?   蕭翎道:今夜之中,不知咱們是否可見到你家三莊主?   鳳竹道:自然是見得到了,敝莊主這場邀集的群雄大會,主要的就是為我家三莊主和江湖群豪會面。   蕭翎心中暗道:不知又是那一個冒充了我蕭翎,難道那藍玉棠也被沈木風收羅在百花山莊之內不成。   只聽鳳竹說道:你問此事,可是為了我說你生的很像我家三莊主?   蕭翎道:這自然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在下要見識貴莊三莊主,既生的和小的相貌一樣,為何是貧貴懸殊如此之大?   鳳竹笑道:我只是說你眼睛和他生的一樣,至於其他地方,那就相差的太遠了。   蕭翎心中暗道:不知中州二賈和那神偷向飛混入了百花山莊沒有。   蕭翎和鳳竹談話之間,馬文飛已緩步走了出來。   鳳竹欠身一禮道:馬爺可要更衣?   馬文飛道:不用了,貴莊大莊主的洗塵晚宴,幾時開始?   鳳竹抬頭望望天上一鉤新月,笑道:月上樹梢頭,已經到了。   馬文飛道:與會之人,都是些何許人物?   鳳竹道:凡是應邀來找我們百花山莊中參與英雄大會之人,全都要到。   馬文飛點點頭道:咱們要即刻動身了!   鳳竹拿起放在案上的紗燈,說道:小婢替馬爺帶路。舉步向外行去。   馬文飛回頭望了蕭翎一眼,暗施傳音之術,說道:蕭兄,赴宴之時,莫忘了和中州二賈等聯繫,商議動手之策。   蕭翎點點頭,緊行兩步,迫在鳳竹身後,搭訕著說道:姑娘一直在這翠竹軒中麼?   鳳竹道:是啊,我們那姐妹群中,用竹字排名的,都是在翠竹軒中侍客。   蕭翎道:原來如此,若是在蘭花精舍之中迎客,那是要用蘭字排名了。   鳳竹笑道:你很聰明嘛,舉一能反三。   蕭翎道:好說,好說。心中暗道:我在這百花山莊中,擔當三莊主時,是何等的神氣,那時,你這丫頭,就算想和我說幾句話也不容易,此刻倒得受你冷嘲熱諷了。   忖思之間,已繞過了兩片花叢。   抬頭看去,只見一座聳雲高樓,屹立在眾女婢環繞之中。   樓下一片如茵草地上、早已擺好了十幾桌酒筵,看情形,邀請之人,並不太多。   馬文飛一皺眉頭,道:姑娘,咱們可是來的太早了一些?   鳳竹道:不早啦,那邊不是有人來了麼。   馬文飛抬頭看去,果見正北方花樹中緩步走出一個高舉紗燈的藍衣女婢。   在那藍衣女婢之後,緊隨一個手提描金箱,身著長衫,年約四旬左右,胸前黑髯及腹的文士。   此人形狀特殊,蕭翎一眼之下,已然瞧出正是浙北向陽坪璇璣書廬主人宇文寒濤。   在他身後緊隨著百手書生成英。   只見宇文寒濤在藍衣小婢紗燈引導之下,在靠近望花樓的一面坐下。   就這一會兒,四面花叢中陸續出現了數十盞紗燈,在幾十個美婢引導之下,各就坐位。   那筵席坐位,似已早經排好,數十個帶路美婢,交錯穿梭而過,帶人就座,有條不紊。   鳳竹笑道:馬爺,入席吧!移步向前行去。   馬文飛在鳳竹引導下,入了席位。   蕭翎低聲對鳳竹道:姑娘,可有我的坐位麼?   鳳竹顰起了柳眉兒,道:你只要敢坐,就在旁邊坐下吧!反正每一桌可坐八人,事實上人數都是不足。   蕭翎道:多謝姑娘指點。   鳳竹道:不用謝了。轉身退下去。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冤家路窄,兄弟又和馬兄分配到同一桌上了。   馬文飛目光一轉,緩緩說道:司馬兄和兄弟倒有緣的很。   司馬乾緩步入席,在馬文飛對面坐下,那帶路美婢,悄然退了下去。   馬文飛目光一轉數十個高舉紗燈穿梭在筵席間的帶路美婢,全都悄然退去,不禁暗暗讚道:百花山莊果然不可輕視,單是這些訓練有素的美婢,就非江湖上任何一家門戶能夠及得。   只見司馬乾說道:百花山莊中這些美婢,個個都是人比花嬌,不知已有多少人,跌入了脂粉陷阱之中。   這幾句話,說的聲音很高,似是有意讓全場中所有的人全都聽到。   果然,數十道目光,一齊投注過來。   司馬乾神色自若的端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自言自語接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物不算毒,最狠婦人心,玫瑰多刺,酒色誤人,偏又是自古英雄愛美人,石榴裙下,作繭自縛,可嘆啊!可嘆!   他每一句一字,都用丹田真氣送出,聽來聲音不大,但卻傳出極遠,筵席中人,個個聽得真切。   馬文飛一皺眉頭,低聲說道:司馬兄,夠了,已經是四座皆驚,萬目齊注   司馬乾冷冷接道:兄弟觀察在座之人,大部都跌入脂粉陷阱之中,豈不是一大可悲之事。   馬文飛心中暗道:此人見語不驚人,心有不甘,不用再和他談了。轉過頭去,裝作不聞。   司馬乾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天下愚人,何以如是之多,死在臨頭,還是貪圖口腹之慾,吃幾餐送終酒席。   這幾句話又使得全場震動,立時議論紛紛。   司馬乾眼看仍是無人理他,突然一掌擊在木案上,只震得碗筷橫飛,散落在地,伏案大哭起來。   花樹林中,奔出來四個青衣童子,送上新的碗筷。   馬文飛眼看他這等癲狂的舉動,有心勸他幾句,又怕纏上自己,只好忍下不理。   但聞司馬乾那嚎哭之聲,愈來愈大,全場皆聞。   馬文飛聽他哭聲甚是淒涼,心中暗暗奇道:此人武功不弱,亦似具有才華,何以會這般哭笑無常,難道當真是有些瘋癲不成。   他忍了又忍,終是忍耐不住,低聲說道:司馬兄,群豪畢集,盛筵將開,你這般嚎啕大哭,成何體統。   司馬乾抬起頭來,用袖拭去臉上淚痕,嘆道:兄弟眼下所見之人,大都即將身遭凶死,叫我如何不哭?   馬文飛吁了口氣,暗道:這人當真是不能搭訕。   只聽司馬乾接著說道:可嘆世人無知,急急的趕到此地,只為了送死而來。   他這般自言自語,似是與人無涉,但已有幾個脾氣暴躁之人,聽得不耐,冷笑連連,嚷道:你這狂人,瘋子,瘋子,狂人。   司馬乾正要反唇相譏,突然三聲鐘鳴,傳了過來。   那聳入雲霄的望花樓頂,突然飛飄下一道彩虹,直飛到數丈外一叢花樹之中。   馬文飛運足目力看去,原來是幾匹彩絹銜接起來,由那樓頂垂下,心中奇道:沈木風垂下這一匹彩絹,不知是何用心?   忽然錚錚幾聲弦響,傳了過來,緊接著細樂聲悠揚,起自四周花樹叢中。   馬文飛暗暗想道:沈木風故意造出這些排場,用作唬人的方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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