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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萬里奔波投書信

金劍鵰翎 臥龍生 11911 2023-02-05
  蕭翎、金蘭緊隨玉蘭身後向前行去,大約頓飯工夫,到了一座村莊前面,玉蘭略一打量村落形勢,繞向西邊行去,又走了里許左右,到了一座神廟前面。   蕭翎望著玉蘭,笑道:妳怎麼知道此地有廟?   玉蘭笑道:妾婢記憶之中,此處甚多廟宇,都在村落西面,故而妄作預測,大膽一試,竟然被我摸對了。   蕭翎道:難得妳有此記憶。緩步進入神廟。   這是座很小土地廟,一間瓦屋,也不過可容下四五人。   玉蘭道:打開那黃布包瞧瞧吧!晃燃了火摺子。   蕭翎解開布包,只見裏面是一個精巧的木盒,木盒上雕刻了一個神態威猛的飛鷹,下面刻著唯吾獨尊四個橫寫的小字,蕭翎心中暗道:好大的口氣!   打開木盒,只見裏面白緞表底上,放著一把銅鑰,火光下,只見四個草書字,刻在銅鑰之上,寫的是禁宮副鑰。

  蕭翎目光一掠那鑰上四字,不禁心頭一跳,暗道:不少人窮盡了一生心力,尋找禁宮之鑰,但都白費了心機,卻被我蕭翎無意之中得來。   忽然心念一轉,暗道:不對呀!這銅鑰之上,既然寫著:禁宮副鑰,那是說另外定然還有正鑰了。   遙聞馬嘶之聲,打斷了蕭翎的思路。   玉蘭隨手熄去了火摺子。   蕭翎也同時合上了木盒,藏入懷中。   只聽馬蹄聲,由遠而近,行近了小廟。   一個粗重的男子口音說道:是一座小小的土地廟。   只聽另一個清細的童子口音,說道:我瞧的清清楚楚,那火光就在此處。   另一個蒼老口音道:只怕你瞧花了眼,老夫怎麼沒有瞧到?   那童子口音道:我瞧的清清楚楚,你們要是不信,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了。

  只聽那最先說話重粗的口音道:不用吵了,咱們進去瞧瞧就是。   蕭翎心中暗道:糟糕,這廟中只不過方圓數尺之地,如何能夠藏得了身子,看來非要被他們找出不可。   玉蘭輕輕一扯金蘭衣袖,分藏門內兩側。   只聽步履聲響,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快步走了進來。   蕭翎心中還未決定該如何對付來人,但意識中,卻有著不讓對方發現之意,一提真氣,身子平飛而起,貼在屋面之上。   那大漢警覺之心甚高,一腳踏入屋門,突然停了下來,唰的一聲,抽出了背上單刀,喝道:裡面是什麼人。   原來蕭翎飛身而起的舉動,太過匆忙,未留心衣襟帶起了風聲。   金蘭、玉蘭雖然全身都緊貼在牆壁上,盡量縮小形體,但因這土地廟,太過狹小,那大漢只要目光左右一轉,必可看到兩人。

  但他被蕭翎衣襟帶起的風聲所愚,全部精神,一直貫注到那神像供台之處,忽略了兩側。   此際,天尚未亮,夜霧甚濃,廟中更是黑暗,那大漢一時間,無法看清廟中景物。   只聽那蒼老的口音說道:怎麼?廟中當真的有人麼?   那黑衣大漢輕輕咳了一聲,道:我好像聽到了一點動靜。   那蒼老口音說道:小小一座土地廟,不過一間房子,有什麼東西,還不是一目了然。   那大漢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大步向廟中行入。   玉蘭早已蓄勢戒備,看準他的穴道,全力點出。   那大漢一被蕭翎衣襟帶起的風聲所惑,全副精神,專注面前,卻不料變自身後,毫無警覺,穴道突地被點。   金蘭疾的搶出一步,右手一把抓住那大漢身軀,左手卻接住他跌落的單刀。

  廟外兩人,似乎已有所驚覺,只聽那蒼老的口音說道:廟中情形如何?左手拔出背上單刀,右手摸出了一枚梭子鏢,悄無聲息的向廟門前門欺去。   玉蘭久久不聞聲息,忍不住探頭向外一看,不料剛剛探出了半個面孔,突見寒芒一閃,疾飛而至。   玉蘭急急一縮脖子,梭子鏢掠面飛過。   但聞蓬然一聲,正擊在神像上。   玉蘭翻腕抽出長劍,正待躍出屋去,突見人影一閃,穿了出去,只見那快速的身法,已知是蕭翎無疑,當下急急喝道:相公不可放過他們。緊隨著躍出廟外。   凝目望去,蕭翎已和人動上了手,那人手中雖有單刀,但已被蕭翎掌力緊逼的不能施展,落敗不過是轉眼間事。   玉蘭目光一轉,只見丈餘外處一人已然騎上馬背,立時繞過蕭翎,追了上去。

  她因不知眼下三人是何身份,故已有心不讓他們逃走一人。   馬上人眼見玉蘭追來,立時一帶馬頭,急奔而去。   玉蘭一提氣,放腿疾追,眨眼之間,已追出五丈開外。   忽聞衣袂飄起,掠頂而過,一條人影,有如飛鷹下撲,一把抓住了那馬上人,生生從馬背上拖了下來。   玉蘭疾快的伸一指,點中那人穴道,笑道:相公好快速的身法,不知是何名稱?   蕭翎道:凌波步。   玉蘭伸手提起那人,仔細一瞧,竟是個十四五歲的童子,當下笑道:這三個人不知是何來路,咱們得仔細審問一下。緩步走回屋中。   金蘭早已把屋外之人,提入室中,玉蘭放下手中童子,低聲對蕭翎道:相公請問。   蕭翎搖搖頭道:還是你來問吧!

  玉蘭一揚手中寶劍,掠著三人面上掃過,道:老老實實答覆我的問話,如有一句虛言,被我聽出破綻,當心性命!一掌拍活那黑衣大漢身上穴道,卻順勢一腳踢中他湧泉穴,接道:還是你先說吧!   那大漢長長吁一口氣,道:咱們夜行此地,發現火光尋來,遇上三位,動手被擒   玉蘭接道:這樣簡單,我也不用問你們了。   黑衣大漢道:姑娘要問什麼?   玉蘭道:好!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就是,你們是那一門派中的人物?   黑衣大漢道:我等流浪江湖,沒有門派。   玉蘭想了想,道:總該有一個首腦之人吧?   那大漢道:說了雖不妨事,但在下得先問姑娘一言。   玉蘭道:好啊!你倒先問起我了!   那大漢道:在下先要知道姑娘身份,如是該說,咱們就一一奉告,如是不該說,姑娘也不用多麻煩了,一劍把咱們殺死就是。

  玉蘭道:很乾脆,那你先問吧!   黑衣大漢道:姑娘是那一道中人物?   玉蘭沉吟了一陣,道:那是咱們公子,我們姊妹,奉伴公子遊玩山水,很少和武林人物來往。   黑衣大漢道:請問你們相公貴姓?   玉蘭回顧了蕭翎一眼,道:我家相公姓蕭她雖是聰慧過人,但終是缺少江湖閱歷,應對之間,難以流暢。   那大漢道:蕭什麼?   玉蘭心下好生為難,想到蕭翎加盟百花山莊一事,天下皆已知聞,如若說出蕭翎之名,這大漢定然認為是百花山莊中人一時竟是想不出如何回答。   只聽蕭翎接口說道:在下蕭翎。   那大漢喜道:你就是蕭大俠,在下久仰了。   蕭翎一皺眉頭,道:不敢,不敢。   玉蘭道:不用藉故攀交情了,該說說你們的來歷了!

  那黑衣大漢對玉蘭之言,恍如不聞,卻望著蕭翎說道:蕭大俠找得我們好苦,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遇得全不費工夫。   蕭翎訝然說道:找我?   那黑衣大漢道:你可是蕭翎蕭大俠麼?   蕭翎道:在下正是蕭翎。   黑衣大漢道:那不會錯了。   蕭翎忽然想到假冒自己之名的藍玉棠,搖搖頭道:恐怕你不是找我的,是找另外一位蕭翎。   玉蘭要待攔阻,已來不及,蕭翎已講出了口。   那黑衣大漢,道:這世間有幾個蕭翎?   蕭翎道:就我所知,已經有兩個蕭翎了。   黑衣大漢道:這就難辦了。   玉蘭冷冷接道:你這人怎麼搞的?什麼事說出來就是,吞吞吐吐一點也不乾脆!   黑衣大漢對玉蘭的催促和責斥,渾如未聞,望著蕭翎問道:那兩個蕭翎可有真假之別?

  蕭翎道:一真一假。   黑衣大漢道:那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蕭翎道:我是真的。   玉蘭看兩人有如故友相逢一般,談說往事,笑語生風,心中暗道:真要命,審問人犯,那有這樣的問法?這簡直是在杯酒言歡一般。   只聽那黑衣大漢道:好!在下就相信你說的話。   蕭翎道:什麼事?   黑衣大漢道:在下受人之託,轉交給蕭大俠一件東西。   玉蘭怒道:有話快說,有東西就快拿出來,似你這般吞吞吐吐的人,當真是急人的很。   黑衣大漢伸手探入懷中,摸出一隻書簡,遞向蕭翎手中道:蕭大俠先請瞧過這封書信,咱們再談不遲。   蕭翎接過書簡,心中大是疑惑,此信不知是何人手筆,也不知寫的什麼?如何能和我蕭翎扯上關係。

  他自知初入江湖,可算得識人不多,這封書信,八成是要找那假冒自己之名的藍玉棠。   他雖是心作此想,但卻是無法按捺下好奇之心,低聲說道:玉蘭設法點起一個燈火如何?   玉蘭望了那黑衣大漢一眼,冷冷說道:你如是心存鬼計,想讓人燃起燈火,以招救兵,那可是自找死路。   她是懷疑那黑衣大漢暗中施謀,但卻又不敢違抗蕭翎之命,緩緩伸入懷中,摸出一隻火摺子,隨手一晃,登時亮起了一道火光。   蕭翎低頭一看,只見信封之上寫道:書送蕭翎親拆。   玉蘭一沉手腕,熄去了火摺子,道:相公,什麼人寫給你的信?   蕭翎道:不知道!   玉蘭道:一點也瞧不出麼?   蕭翎道:拆開瞧瞧再說。   玉蘭道:相公不可造次,江湖之上,無所不有,先讓賤妾問出此信來歷,再作決定。   蕭翎亦曾聽那莊山貝談過江湖的諸般奸詐陰謀,當下不再言語。   玉蘭不問蕭翎,僅回頭對那黑衣大漢說道:這信是何人所託的?   黑衣大漢目注玉蘭,吞吞吐吐地道:是一位姑娘所託。   玉蘭道:是女人?   黑衣大漢道:是一位姑娘。   他想此言一出,可能激怒玉蘭,是以吞吞吐吐,不敢出口。   只聽蕭翎插口說道:那女子姓什麼?   黑衣大漢道:在下只知她姓岳   蕭翎只覺心頭突然被人打了一拳,起了一陣巨烈的波動,良久難以自制。   玉蘭似是已覺出蕭翎激動的神情,伸出手去,握住蕭翎的右腕,說道:相公,你怎麼啦?   蕭翎道:我很好,你不用擔心目光轉到那大漢臉上,問道:那位岳姑娘在何處?   黑衣大漢道:那位岳姑娘曾經告訴我等,她已在信中寫的明白,只要我等把此信親手交給蕭翎,也就是了。   蕭翎道:你們和那岳姑娘有何淵源要這般東奔西走的替她送信?   黑衣大漢道:在下等受過岳姑娘救命之恩,親口答應岳姑娘,不論找遍了天涯海角,亦要把此信親手交給蕭大俠。   那玉蘭目睹蕭翎緊張、激動之情,心知那位姑娘和蕭翎必有著非常的淵源,站在一側,不再接口。   蕭翎激動的情緒,逐漸的平靜下來,緩緩說道:那位岳姑娘,不知如何稱呼?   那大漢想了一陣,道:那岳姑娘雖然救了我等性命,但她始終未曾提過名字。   蕭翎道:那岳姑娘是個何等模樣的人物?心中突然動了懷疑。   那大漢沉吟了一陣,道:一位年輕的姑娘,素粧淡服,但卻生的極美,不可逼視,在下只覺她是位很美麗的姑娘,因在下未曾細看,很難說出和別人不同之處。   蕭翎道:你們在何地,遇上岳姑娘的?   那大漢道:大巴山中。   蕭翎暗道:那大巴山綿連千里,誰知你們在大巴山何處被救,似這般籠統之言,豈不使人多疑。   心念電轉,卻未說出口去。   那大漢沉吟了一陣接道:那是黃昏時分,我等誤入了別人的禁地,給人生擒,被囚在一座高峰之上,讓我等自生自滅,那山峰高出雲表,罡風如刀,上面苦寒無比,普通之人,不消兩個三個時辰,便被凍僵,就算是有著武功之人,也難支持多久,正當不立之時,岳姑娘卻突然出現   蕭翎心中一動,暗道:我那岳姊姊用的軟劍,江湖之上,甚少見到,他如見過,定然知道,急急接口說道:那位岳姑娘用的什麼兵刃?   黑衣大漢道:沒帶兵刃!不知她使用何物,斬斷了我等身上捆綁的牛筋,解救了我等性命,指示了我等下山之路,囑我等代她轉交一封書信,飄然而去。   玉蘭冷冷接道:哼!那岳姑娘在大巴山中既然無事,何以不肯自己下山來找呢?   那黑衣大漢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她在那裏是否有事,蕭大俠何不拆開書信瞧瞧,那封信她是早經寫好,只在等待著那送信人的機會而已,想必寫的十分仔細。   玉蘭突然晃燃了火摺子,在神像之前,取過一盞油燈,伸手撥長燈蕊,燃了起來,說道:好,咱們也不怕燃起燈火,中了你們的鬼計,引來你們的伏兵   黑衣大漢道:姑娘放心,在下說的都是實言。   玉蘭晃燃起燈火,說道:相公,打開書信瞧瞧吧!不要被他們欺騙過去。   蕭翎依言拆開書信,只見上面寫道:見字即來大巴山秀雲峰下。簡簡單單的十一個草書。   蕭翎想不到竟是這樣一封簡單的信,他盡力回想岳小釵的筆跡,但相處之時,自己年紀幼小,根本已無法想起,是否看到過岳小釵的筆跡。   玉蘭眼看蕭翎捧書沉吟,久久不言,忍不住說道:相公!那信書上說些什麼?   蕭翎緩緩把書信遞了過去,道:妳瞧瞧看吧!   玉蘭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妾婢可以瞧麼?   蕭翎道:不要緊。   玉蘭光一掠,已然瞧完信上之言,說道:如此簡單麼?   蕭翎道:我也有些懷疑,如果我那岳姊姊寫信給我,絕不會如此簡單。   玉蘭道:你可記得那岳姑娘的筆跡麼?   蕭翎道:記憶不起。   玉蘭突然吹熄手中燈火,順手點了那黑衣大漢穴道,說道:天色不早,咱們也一該運氣調息一下,明天再問他們。   蕭翎心中對那岳小釵的懷慕,十分殷切,雖然覺著這封簡單的函件,疑綻重重,但心中又盼望它確是岳小釵所寫的。   深重的懷念,使他自己想出了一種理由來解釋這封函件短促的原因,他心中暗忖道:岳姊姊寫這封書信之時,並不知此信會真的到我手中,也許她寫了一百封這樣的短函,交託給數百人找我,多一封信多一個人,就多一分找到我的機會,就算此信落入了別人手中,也不要緊,她可以隱在暗處,默查那赴約之人,如若不是我,自然不用現身相見了。   他愈想愈覺理由正確,赴約之心,油然而生。   夜霧更濃,小廟內外,一片漆黑。   廟外,不時傳來了馬嘶之聲,想是三人所騎的健馬,尚未逸去,徘徊在小廟附近。   蕭翎心中懷念著岳姊姊,一直無法靜下心來,難以入定。   忽然,聽得一陣細語之聲,傳了過來。   那聲音十分遙遠,雖聞其聲,卻無法辨出說的什麼!   玉蘭低聲對蕭翎說道:平常日子裡,如有武林人物進了百花山莊百里之內,立時由快馬、飛鴿傳入百花山莊,每到天色入夜之後,三更之前,那人在百花山莊之內所作所為,都被詳細的記入了一封密函之中被送往百花山莊   蕭翎吃了一驚,道:有這等事忽然想起沈木風在各大門派之內,都安了奸細、眼線,各大門派中有什麼動靜作為,他都能夠瞭如指掌,在這百花山莊百里之內,佈下眼線,豈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只聽玉蘭說道:因此,這附近武林人物的活動,定然已得沈木風的默許,或許他別有所圖,不加過問。   蕭翎道:目下江湖高手雲集此處,到處都是身負絕技的人,那沈木風派在各地的暗樁,絕無法追蹤這些人的行動,是以,有時視而無聞,以免露出身份。   玉蘭道:妾婢之見,那沈木風定已別有計劃,如是在平常的規矩,三日之內,那人還不逸開時,沈木風必定要派人謀殺   只聽外面人聲漸近,已可聽到了清晰的步履之聲。   只聽二人說道:咱們進入這小廟中坐坐如何?   蕭翎心中暗道:糟糕,這一座小廟,不過兩間房子大小,已經擠滿了人,如若要進來休息一下,勢必碰上面不可。   只聽另一個沉重的聲音道:不用進去坐了,前面幾處農舍,就到了敝幫主的息駕之處,在下先見了敝幫主之後再說。   蕭翎心中暗道:不知此人是那一幫中的人,連他們幫主也親自趕來了此地。   那當先說話之人,不再多言,加快腳步行去。   只聽步履聲逐漸遠去,消失不聞。   蕭翎低聲向玉蘭說道:此地似是一個四通八達的要隘,不宜久留,趁天色未明,咱們帶著三人走吧!   玉蘭道:好!賤妾開道,金蘭姊姊請照顧這三個人,如是他們故意刁難,不願行動,或是招惹同道,無事生非。讓別人先和我們打了起來,他們袖手旁觀,從中取利,那就先殺了他們,一個搗蛋殺一個,三個刁難一起殺!   她似有意讓三人聽到,最後這句話,故意提高了聲音。   蕭翎道:可要拍活他們身上被點的穴道。其實這些話,都是多問,口中說話,右手卻已伸了出去,拍活了三人穴道。   玉蘭道:點了他們雙臂穴道,不要他們有反擊之能。   這玉蘭足智多謀,說出之言,無形中有了很大的份量,蕭翎果如其言,拍活了三人身上大穴之後,又出手點了三人臂上穴道。   金蘭沉聲對三人說道:三位最好是別動妄念,免得我失手傷人。   玉蘭當先出了小廟,蕭翎緊隨玉蘭身後而行,金蘭走在最後,監視著三人的行動。   夜色逐漸的消退,東方天際,已隱隱泛現出銀白之色,但霧氣卻更見濃重。   玉蘭對四周地勢,似是十分熟悉,一語不發,低頭疾走。   大約有頓飯工夫之久,到了一座竹籬環繞的茅舍前面。   此際,天色已經大亮,景物已清晰可見,只見那茅舍修築的十分整齊,竹籬內栽植了不少花草,牛羊成群,散在四周青草地上。   玉蘭走上前來,叩動竹籬高聲叫道:有人在麼?   只見茅舍兩扇緊閉的木門,呀然大開,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大步奔了出來,一面高聲問道:什麼人?   玉蘭道:我!快些開門!   黑衣大漢開了籬門,一眼見是玉蘭,立時拜了下去,恭謹地道:原來是玉蘭姑娘,小的未能遠迎   玉蘭一擺手道:不用客氣啦!快些回房中去。   那大漢望了蕭翎一眼,抱拳道:諸位請進。   蕭翎心中暗暗忖道:這玉蘭確是不可輕視,竟是早已有準備,到處佈有安身退路,心中在想,人卻急步走了進去。   那黑衣大漢匆匆關上籬門,把蕭翎一行人讓入茅舍,翻身撲倒地上,對玉蘭行起大禮來,玉蘭嬌軀一閃,扶起那大漢,說道:不用多禮,我們腹中飢餓,可有食用之物?   那大漢道:小的立刻去為幾位準備,姑娘請稍候片刻。匆匆出室而去。   金蘭一蹙柳眉兒,道:你怎識得此人?   玉蘭微微一笑,道:我對他有過救命之恩,想不到此刻,竟有用著他之處。   金蘭心知旁人在側,玉蘭不便言明,也不再多問。   只聽那年紀較大的老者,重重咳了一聲,道:幾位將我等三人帶來此地,不知用心何在?   蕭翎心中暗道:不錯啊!把他們三人帶來,總該有個發落才是,但自己又想不出適當之策,回目對玉蘭道:咱們要如何處置他們三人?   玉蘭道:相公可曾辨出那書信的真偽?   蕭翎搖頭道:我辨不出,何況此信之中,只不過短短數言,既未提昔年往事,又未署名,叫我如何辨認!   玉蘭道:難道你不認識那岳姑娘的筆跡?   蕭翎道:認不出來。   只聽那老者說道:老朽可以指日發誓,此信確是一位自稱姓岳的姑娘交付我等,要我等轉交給蕭翎其人,直到咱們兄弟重入江湖,打聽之下,才知蕭大俠是武林中大有名望之人,但那蕭大俠行蹤有如神龍,咱們東奔西走,但卻一直無法遇上那蕭大俠,今宵好不容易遇上,卻不料招來這場誤會。   蕭翎道:聽他們之言,不似作偽,不如放他們去吧!   玉蘭道:目下這歸州附近,正雲集著無數高手,龍蛇混雜,正邪皆有,如若咱們一步失錯,後悔就來不及了!   那老者道:聽姑娘口氣,倒是存下殺我們以絕後患之心。   玉蘭道:如果在數月之前,不用你提醒我,你們也別想活了,此刻我已無此打算。   那老者憤憤地說道:我等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卻不料落得如此下場。   蕭翎突然站了起來,右手連揮,拍活了三人的穴道,道:三位如是說的實言,我蕭翎心領盛情,日後見面,必有一報,三位如說的謊言,最好別再和我等見面了,三位請吧!   那黑衣大漢打量了蕭翎一陣,道:咱們說的句句實言,蕭大俠如是不信,那也是無法之事。回身大步而去、那一老一少,緊隨那大漢,出了茅舍。   玉蘭眼看蕭翎做主放了三人,心中雖是不以為然,但卻不敢出面阻攔,當下沉聲說道:如是有人查問我等行蹤,三位最好是不要洩漏。   那三人心中似是充滿著激忿,也不答話,揚長而去。   蕭翎望著三人消失的背影,長長嘆息一聲,道:目下我有兩個心願了。   玉蘭道:救出了老爺、夫人,你再去會會那位岳姑娘。   蕭翎道:不錯。   玉蘭道:妾婢有一事,始終想它不通。   蕭翎道:什麼事?   玉蘭道:自然是關於那岳姑娘。   蕭翎道:岳姑娘怎麼樣?   玉蘭道:那岳姑娘一個人留在那深山大澤之中,不知是為了何故?   蕭翎道:這個這個確然有些奇怪。   玉蘭道:還有,那黑衣人說,他們三人是誤入禁地,被人生擒,綁在一座山頂之上,要活活凍死他們,被岳姑娘及時相救,交給了他們一封書信,要他們天涯海角的,找尋相公,找到相公,就把那封信交付給你,這事情多麼的簡單啊!   蕭翎道:這其間,確有很多破綻。   玉蘭道:那地方既然為禁地,不論原因為何,自然是不願讓人隨便涉足其間,岳姑娘經常在那附近出沒,難道就引不起那些人的懷疑?這是疑問之一;那封信相公已經瞧過,簡簡單單幾句話,似乎早就寫好,帶在身上,這是疑問之二。個中的疑竇,稍一思索,就可想出很多,因此,妾婢懷疑到,這是一項陰謀!   蕭翎道:陰謀?   玉蘭道:不錯,除了昨夜咱們擒得的三人之外,還不知有好多人,帶著那岳姑娘的信,在江湖上闖蕩,尋找蕭翎。   蕭翎道:也許她想到,多一個找我的人,就多上一分機會。   玉蘭道:那岳姑娘可以每日等在那裏救人,難道就不能親自下山找人麼?   蕭翎道:妳何以斷言她每日在那裏等著救人呢?   玉蘭道:相公一心懷念故人,靈智也受到蒙蔽了,那三人說的明白,他們被綑在山上,但卻未說在那高山頂上,看到有遺下的白骨,是以妾婢可以斷言,這三人,絕非第一次被人擒到。   蕭翎點點頭,道:有道理。   玉蘭道:因此,妾婢可以斷言這位岳姑娘是別有所圖。   蕭翎道:那他為什麼要單單指名找我呢?   玉蘭媽然一笑,道:妾婢心中雖然想出理由,但卻不敢說出口來!   蕭翎道:為什麼?   玉蘭道:怕相公聽了生氣。   蕭翎道:不妨事,你說吧!   玉蘭道:蕭翎二字,近年中崛起江湖,很快就響徹了整個武林   蕭翎接道:你是說的那假冒我姓名的藍玉棠?   玉蘭道:不管真實姓名,藍玉棠還是白玉棠,但江湖上知道的,卻是蕭翎之名,他武功高強,俠名遠播,算得才貌雙絕,那時,妾婢還在百花山莊中,已然久聞蕭翎之名了   金蘭突然插口道:相公初到百花山莊之中,我們聽到相公之名,亦曾誤認是那位假的蕭翎呢。   玉蘭偷偷瞧了蕭翎一眼,接著說道:沈木風未出江湖之前,那蕭翎的崛起,可算得哄動武林一件大事,如若那位岳姑娘當真的要找蕭翎,只怕也不是要找相公。   蕭翎仰臉望天,自言自語地說道:當真的那麼巧麼?   玉蘭笑道:真假兩蕭郎,一個勝過一個,相公如是趕去赴約,也許一樣能她本想說雀屏中選,話到口邊,突覺太過放肆,趕忙住口不言。   但聞蕭翎自言自語地說道:為什麼她要姓岳呢?難道世上當真有這樣的巧合麼?   金蘭道:怎麼?相公可是認識一個岳姑娘麼?   蕭翎道:正因如此,才使我滿腹懷疑,無以自解。   只聽步履聲響,那大漢捧著食用之物,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向玉蘭說道:粗茶淡飯,只怕難合姑娘口味。   玉蘭輕輕嘆息一聲,道:你這座茅舍,暫時借給我們用用如何?   那大漢道:在下這條性命,都是姑娘所救,姑娘叫小的死,小的亦是萬萬不敢推辭,何借這一所茅舍。   玉蘭道:我們已給你帶來了麻煩,快去收拾細軟之物,早些去吧!   那大漢愕然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玉蘭道:我已脫離了百花山莊,但他們卻苦苦追求不捨,我既到了此地,他們很可能隨後就到,你既無能助我,還不如早些逃命去吧!   那人似是對百花山莊有著無比的畏懼,當下說道:小人想留在此地,幫姑娘共禦強敵   玉蘭急急揮手說道:你留此於事無補,反而有害,快些收拾東西走吧!   那大漢道:恭敬不如從命。匆匆奔入臥室,片刻之後,提著一個小包裹,對玉蘭長揖一拜,急急而去。   金蘭道:這人很怕死。   玉蘭道:不能怪他,他親眼看到二莊主連續處決他六個夥伴,心中如何不害怕,他這一生一世,只要聽到百花山莊四字,都將嚇得亡魂離體!   蕭翎道:舍外牛羊成群,你為何要他捨此基業而去?   玉蘭道:三爺放了那三個人,必將洩露咱們行蹤,別說百花山莊中人找上來了,便是那三人去而復返,也會要他的命。   蕭翎略一沉吟,道:你說的有理,防人之心不可無。   玉蘭目光一掠桌上食物,說道:金蘭姊姊請陪相公留在此處,我去約那小要飯的,要他到此地來相見。   蕭翎道:何不同行赴約?   玉蘭道:大白天裡,相公行動,太過惹人注目,在老爺、夫人未脫險之前,我們行蹤愈是神秘愈妙。   蕭翎道:方圓十里,盡都是百花山莊中的暗樁,你一人行動,豈不是危險更大?   玉蘭道:不妨事,妾婢易容改裝而行,他們就不會注意了!起身而去。   片刻之後,只見一個滿臉污灰、破履襤衫之人緩緩走了過來,笑道:相公,您看看我可像那小要飯的?   蕭翎啞然一笑,道:扮裝得很像,那來的這身衣服?   玉蘭道:那兩人留下的破衫,我正好派上用場,姊姊好好侍候相公,小妹去了!   金蘭道:你要多加小心,不要露出破綻。   玉蘭道:如在平時,我再改扮的像些,也難以避過百花山莊中的暗樁耳目,但此刻,形勢不同,天下英雄,雲集於此,各色各形之人,無所不包,百花山莊放任這些人在附近走動,遲遲不肯出手,不是另有陰謀,就是有所顧慮,此時此地,我這身裝扮,足可魚目混珠了。   蕭翎聽她論事精闢,心中甚是佩服,暗道:這丫頭才智過人,膽大心細,日後在江湖上,必有一番成就。   只見玉蘭抱拳一禮,轉身急奔而去,躍出竹籬,消失不見。   金蘭目注玉蘭去向,良久之後,才回頭對蕭翎道:相公請靜坐調息片刻,妾婢入廚,為你做些點心食用。   蕭翎道:不用了,昔年我在那三聖谷中學藝時,常以瓜果果腹,這已經是很好了,此刻,這歸州境內,到處都是武林高人,舉炊難免要引起他們注意。   金蘭道:妾婢從命,相公委屈了!   蕭翎匆匆吃過,金蘭剛剛收拾好碗筷。突聞呼然一聲,籬門被人踢開。   金蘭暗中探頭一望,只見四個身著綵衣之人,魚貫走了進來。   這四人在蕭翎腦際,都留著深刻的印象,正是昔年在武當山上聽禪閣中曾經見過的江南四公子。   五年不見,四人仍是那等自命風流的裝束,一個個綵衣鮮艷、花枝招展。   蕭翎略一打量四人,低聲對金蘭說道:咱們快避開去。雙雙閃入內室。   江南四公子大模大樣的登堂入室,直進客廳,那當先而行之人,高聲說道:有人在麼?咱們兄弟腹中飢渴,快拿出一些食物和飲用的茶水。   第二個不聞有人回答,立時怒聲喝道:這房中打掃甚是乾淨,不似無人居住模樣,如是躲著不想出來,惹得咱們兄弟動了氣,一把火燒你個寸草不留。   躲在室中的金蘭,微微一皺眉頭,壓低話聲說道:別讓他真的燒了房子,妾婢還是先去應付他們一下。   蕭翎略一沉吟,道:你要多加小心。他在五年之前,和江南四公子匆匆見上一面,只覺四人不似好人,但四人品性如何,他卻是不很清楚。   金蘭點頭說道:妾婢自會小心。緩步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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