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武俠小說 江湖夜雨十年燈

第43章 四三 愛恨一線

江湖夜雨十年燈 諸葛青雲 6940 2023-02-05
  春日明媚,處處鳥語花香,桃李爭穠,群芳吐艷!   杜素瓊的肚子已經隆起很高了,然而她無法定下來安靜地等待分娩,因為每到一處,必有江湖人尋來報仇!   如影隨形,如魔附身,她的神情變得極為暴躁,當然他們又殺死不少人,可是江湖人是殺不完的!   這一天,他們蕩舟在西子湖上,任共棄對她更溫柔了,處處賠盡小心,卻換不到她一絲歡笑。   她的笑容被凍結在寒冬。   雙槳去如飛,劃破西湖水,任共棄笑指湖心道:再過去就就三潭印月了,這地方要晚上來才有意思,每個波心一個月,三月聯輝,誠乃天下奇景   杜素瓊仍是不理他,呆呆地望湖水微粼,她的心神,早已飛馳在黃鶴樓頭,憶念江畔那一次生死浩劫   驀然,有一棹小舟掠波而來,舟上坐著一個鬚眉皆白的老頭兒,蓑衣斗笠,手持釣竿,口中作歌,歌道:

  想唱山歌口難開,有人笑我太癡呆。   一錢銀子買我魚,還須找他二錢來。   得了便宜君莫喜,老夫愛釣不為財。   我何嘗真癡,你何嘗真乖   一面唱,一面搖頭擺腦,彷彿其樂無窮。   任共棄對杜素瓊笑道:這老頭兒望去瘋瘋傻傻,其實歌中卻別有深意!   杜素瓊卻一皺眉頭道:管他有沒有深意,你看他的船,竟是對準我們而來,那才是別有深意呢!你留心點,今天我不想惹事   任共棄心中一動,發現那老頭兒的船,果然有些蹊蹺,因為他坐在船頭,無人操槳,船行若飛!。   越行越近,眼看只有二丈距離,任共棄沉聲道:素瓊!你注意了,恐怕又是冤魂纏身,這批人怎麼殺不盡的,你不想惹事,他卻偏要找上門來

  一語方畢,老者的船已對準他們右舷撞來,任共棄大喝一聲,一掌朝外推去,擊得水花四濺!   奇怪的,是那葉小舟,卻不知如何竟轉到左邊去了!   老者在船上沖杜素瓊齜牙直笑,搖著滿頭白髮唱道:   娘子肚中藏西瓜,分明身懷已六甲。   十月瓜熟蒂落後,一胎養個胖娃娃。   但願老天做好事,別像他爹,也別像他媽!   杜素瓊又羞又氣,厲道:這老狗滿口胡說,共棄!打他!   任共棄早已氣怒攻心,不用杜素瓊吩咐也不會放過他,聞言果然舉掌提氣,這次卻用上了柔勁,徐徐一揮!   這一掌望似平淡,其實勁道十足,遠勝於先前那一掌,而且掌發無形,令人捉摸不定,他是安心要毀這老者於掌下!   那老者忒也古怪,忽地將舟一掉,竟自倒退而回,恰巧避過掌風,只是將水面擊得震盪而已。

  老者驚叫道:不好!這漢子聽老婆的話!怕老婆的人會發財,我老漢潦倒一生,就是見不得財主,溜!趕快溜!說完鼓舟若飛,破浪向岸,直閃入一處桃林不見!   任共棄兩擊無功,又急又驚,舉槳猛划幾下,那小舟幾乎掠波離水面而起,直朝岸邊衝去。尚未及岸,杜素瓊嬌叱一聲,身形縱起,直若一隻素白色的鳳凰,冉冉自天而降,落向岸上,美妙已極。   就在她將落未落之際,後面急速飛來一溜青影,遲發先至,點地無聲,回頭猛地輕輕捧住杜素瓊。   杜素瓊俏牙一咬,變色道:你作死了,這是什麼地方,你也動手動腳!   任共棄依然陪著笑臉,慢慢地將她放下,柔和地道:素瓊!妳身子重,不能跳高跳低了,妳就是性子急!   杜素瓊白了他一眼,回頭朝桃林中走去,鼻中哼道:我不信就嬌貴成這樣子

  任共棄趕忙又在後面追上來,著急地解勸道:素瓊!這老頭子很滑溜,妳可千萬不能出手,一切都交給我,妳只要在旁邊看就行。素瓊,我求妳聽我一次!   杜素瓊不理他,三步並作兩步地竄進桃林,任共棄不敢怠慢,忙也跟著進來,口中猶自絮絮叨叨地懇求。   桃花似錦,千樹萬枝,一片粉紅世界,蜂纏蝶戲,芳香醉人,可是滿林寂寂,那瘋老漢卻蹤影全無。   杜素瓊又氣又惱,發掌向四周亂擊,直震得桃樹亂額,蜂飛蝶舞,落英繽紛,恍若滿天紅雪。   桃林受擊之後,像是花海中起了一陣波濤,紅白翻飛,幻成一片奇麗耀目的顏色,杜素瓊只感一陣暈眩!   任共棄忙自後面將她一把抱住道:素瓊!我們入圈套了,這是萬花筒的佈置呢!快安靜一下,讓我找到門路出去,妳坐在地上閉目休息一下!

  杜素瓊不再倔強了,依言閉目坐下。   任共棄卻聚精會神,極目四望,口中不喃喃地唸道:西方太白庚金,北斗居七,七七四十九哈哈!這也不過是太極圖的濫觴,比我們梵淨山遜色多了   一把攙起坐在地上的杜素瓊道:你跟我來吧,這機關已被我偵破了,記住逢白折一,便是生門,否則一輩子也在裏面打轉!   杜素瓊由他攙膀子,七折八轉,果然轉了沒多久,前面已是出口,忍住脫口讚道:看不出你還很淵博   任共棄得意地聳肩笑道:我恩師胸羅萬有,學究天人,六十年前蜚聲武林,提到風月無邊,幾乎無人不側目   杜素瓊猛地將膀子撤回,冷冷地道:就你有好師父,也值得向我誇耀!   任共棄碰了一鼻子灰,仍不掃興,陪笑臉道:你別生氣!算我說錯話了,其實我師父當年名聲,還趕不上你今日在武林中的地位呢,提起天香玉女誰還

  杜素瓊作色道:你少提天香玉女這四個字,我聽了就煩!   說著竟流下淚來,任共棄只道是哪兒又得罪她了,杜素瓊卻是因名思人,又想到替她取名的韋明遠了!   任共棄囁嚅地道:不提就不提,也值得為這點小事傷心   杜素瓊垂淚不理,他又嘆氣道:隨你對我怎麼壞,我總是笑語相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相信總有一天,冰山下會迸出火花來   說著已走出很遠,來至一個所在。      曲溪清泉,小橋人家,竹籬茅舍,瓜棚豆架,竟是一幅江南農家的風光,在這嫵媚的西子湖畔,尤饒風趣!   他們的腳步聲驚動了雞犬,喧鬧不已!   茅舍門呀然一聲推開,出來了好幾個人,其中居然有少林滌塵大師、點蒼掌門孫無害與斷臂的崑崙鍾二先生!

  另外就是三個老者,一人在船上見過,其餘均不相識!   滌塵合十道:二位好,人生聚散無常,我們又見面了!   任共棄不予理會,杜素瓊卻還他一襝衽道:大師好!大師佛門俠僧,杜素瓊敬慕異常,只可惜每次相逢,俱為極不愉快之時,實在遺憾   滌塵搖頭太息,口喧佛號。   杜素瓊手指鍾二先生道:黃鶴樓下逞兇者,你是唯一漏網之人,不過韋明遠並未身死,我也不為已甚,今天放過你吧!   此言一出,眾人俱有驚容,滌塵道:杜女俠此言屬實?   杜素瓊坦然地道:當然!難道我還會騙人不成!   滌塵合掌唸佛道:阿彌陀佛,韋大俠吉人天相,聞之頗令人雀躍,只是喪生在二位手中的許多人,豈非已太冤枉!   任共棄寒聲道:即使韋明遠未曾身故,他們認事不明,輕信讒言,誣良為盜,也是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滌塵道:施主之言,老衲不敢苟同!   任共棄道:我只是告訴你道理,並非徵求你的同意,各大宗派我都光顧到了,獨缺少林、峨嵋,乃是顧念你及天心師太對內人保全之德!   滌塵覺得無法再說下去,乃轉口問道:施主是梵淨山管雙成門下?   任共棄傲然道:正是!大師問這作甚?   滌塵用手一指三個老人道:此乃青城三老,昔日與令師曾有誓約,禁用笛曲對敵,施主在武當山破誓,三老特地下山主持公道!   任共棄驚疑地望了三老一眼,突然仰天長笑道:大師不但是忙人,而且還是能人,這三頭蠢牛居然沒死,你是從那個墳墓堆將他們找出來的?   青城三老貌似木訥,每人俱是高齡過百,任共棄如此口吻,實在太以不敬,三者自己不在乎,孫無害卻怒道:無知狂妄小輩,對武林高年長者,怎可如此不敬,難道你那師父光傳武藝,不教你禮數不成!

  任共棄笑著道:我恩師日常就是這樣叫他們,做徒弟的當然也是這樣叫他們,弟子學師,難道又有何不妥之處?   孫無害怒聲道:你師父跟你一樣地愚蠢!   任共棄面現殺機,一言不發,突然一掌橫掃過去!   這一掌快逾電光石火,而且詭異之至,青城三老那等高人,都未能預防,孫無害躲避不及,被擊出二丈開外。   任共棄收掌冷笑道:這儆你口出不遜之罪!   青城三老的臉上都現出怒色,船上那老者首先道:這小子不可救藥!   其他二老亦道:對!不可救藥,譬如莠草,不拔則後患無窮!   任共棄驚奇地道:你們三人誰癡?誰聾?誰啞?   船上老者道:老夫賈癡,這是賈啞,這是賈聾,一胎三生!   任共棄仰天長笑道:果然名副其實,原來都是西貝貨,你們不但老而不死,而且都是無膽匪類,我師父冤枉受你們哄騙六十載!

  滌塵唸佛道:阿彌陀佛,施主言重了,青城三老武林奇人,他們所為莫不悲天惘人,豈是我們凡夫俗子心胸所能企及   任共棄道:他們不敢以真相對我恩師,便是行詐,我在武當山上弄笛,也算不得違誓,裝癡扮聾,不是無膽是什麼?   賈癡笑道:小子信口雌黃。不錯!我們是假癡、假聾、假啞,你師父才是真癡、真聾、真啞,自己冥頑不覺,怎可怪得我們!   任共棄道:那你們為何要裝成那副模樣?   賈聾道:當時我們不癡、不聾、不啞,你師父陽關三疊可曾奈我們何,我們只想令你師父自詡陽春白雪,憤而避世,少造殺孽,以干天和,為天下利,也為你師父計!   任共棄想了一下道:不然!<陽關曲>並非至調,假若你們不是裝癡作聾,下一曲<別賦>當非你們能堪,尤其是現在,她已練成了<逍遙遊>即使你們是頑石,也該點頭了!   賈啞詫異道:管雙成能到這種境界?   任共棄夷然道:以管窺天,以蠡測海,你們不過是癡長幾歲,能有多大見識,我師父還在梵淨山,不信你們自己試去!   賈癡大笑道:好小子,支使我們上貴州去送命,留得你在中原無法無天,我老頭子百多歲了,能讓你耍狗熊!   任共棄鄙夷道:不敢去就算了,吹什麼法螺!   賈聾豪情大發,呵呵道:沖你小子這句話,我非領教那鬼老婆子一番,看看她一把破笛子上又練出什麼厲害花招,不過你也不准閒著!   任共棄作色道:你們要我怎地?   賈癡道:把你小子綁在這兒,每天痛打你一頓,治你無法無天之過,叫那女娃兒上一趟梵淨山,把你師父搬來!   任共棄心知三老不易輕惹,想了一下道:你們看看她,這樣子能趕路嗎!   說用手一指杜素瓊,腹部凸圓,顯然已有七、八個月的身孕,的確是趕不得長路了,三人不禁愕然。   賈啞想了一下又道:那麼將她留下,你跑一趟也行!   任共棄怒道:放屁!你們強留我身懷重孕的妻子,還算什麼英雄,她要是出了一點事,你們誰負得起責任!   孫無害已從地上爬起,身受重傷,慘白著臉道:這種孽種,不留下也罷!   他氣憤之下口不擇言,大失掌門人氣度。   滌塵搖頭道:掌門人此言太過了,稚子何罪   任共棄滿臉狠毒地盯了孫無害一眼道:沖你這句話,今後點蒼門休想有一個噍類!孫無害受他目光所懾,混身不禁起慄   賈癡輕咳一聲道:小子,你今天已難逃公道,休要只顧發狠了!   任共棄對三老望了一眼道:我今日或許無倖,但願你們能放過她!   杜素瓊大恚道:共棄,你往日何等英雄,怎麼今日盡效婆婆媽媽之態!   任共棄柔聲道:素瓊!只要你安全無恙,我是沒關係的!   賈癡笑著道:你放心!有我們三個老傢伙在,尊夫人少不了一根汗毛,我們一大把年紀了,大概等不到你兒子報仇!   任共棄對滌塵一禮道:我只好將內人交大師保護了,普天之下,我只信大師一人,況且大師以前曾經保護過她一次!   滌塵兩次均被受命維護杜素瓊安全,不禁感慨繫之,莊重地回了一禮,挺身自任,口喧佛號道:阿彌陀佛,一切都在老衲身上,不過施主請放心,今日之會,大家並不想取你性命,只是他雖知三老絕無殺任共棄之意,卻也不知該將他如何處置,因之底下的話,自然說不上來。   任共棄卻不在乎本身的遭遇,回頭望著三老道:你們定知我不是束手就縛之人   賈聾長笑道:好小子,你笛招上有多大成就?   任共棄正色道:那是我恩師與三位的比鬥,我怎敢學步,任共棄不才,願憑手中長劍,一領青城不傳之秘!   賈癡喜動顏色道:小子不錯,可惜你投錯了門路,十年前若是能遇到我們,包你成為一個萬人景仰的大俠!   任共棄豪放地道:大丈夫但求不朽,何在乎人之笑罵,流芳遺臭皆千古,惟冀不負少年頭。三位是一起來呢,還是單獨上?   賈啞搖頭道:少年不可無傲氣,但也不可有戾氣,你卻兩者都得其極,誠乃憾事,老夫先領教吧!   任共棄撤劍道:你用什麼?   賈啞在地上信手拈起一枝竹桿道:老夫向不動刃,今天為了看得起你這小子,破例以竹代劍,我想你總不會認為我倚老賣老吧!   任共棄不答話,從容獻劍,然後手挽劍花,若風雷驟至,川洪遽奔連人帶劍,化為一股極大的力量攻去!   賈啞似乎沒有想到任共棄的劍招能精奇至此!手舞竹桿,掄出萬千條黃影,將他的來勢封住!   任共棄年紀雖輕,內力、心眼、步法、劍術,無一不臻上乘,出招收招之間,精奇絕倫,儼然大家風範!旁觀諸人,雖不值他的行事也不能不為之心折動容!   只有一個人漠然無視,那人卻是杜素瓊,這少女雖已變為少婦,她的心境,竟似一個參悟的老僧,無事可使她動心!   賈啞仍以他渾厚博大的氣度,從容揮舞,他的竹桿雖時與利刃相觸,然而因內力深厚,未曾損卻分毫!激鬥至五十餘合,秋色平分,難論高下。   任共棄突然性起,凌空拔上十餘丈,轉身頭下腳上,振腕灑出七點劍星,每一點罩向一處大穴,凌厲之至!   賈啞極目望去,以他百餘年的修行,仍看不出這七劍之中,那一劍是先攻來的,不禁大為驚異。   時機稍縱即逝,賈啞尚未決定如何應付,七劍同時攻至,他只是大喝一聲,舉掌朝外掄去!強勁無儔的掌風,卻迫不開森森劍氣,寬大的袍袖上,為劍尖劃開兩條小縫,寬有分餘,長短絲毫不爽。   任共棄卻被那一掌打得平飛出去,直至兩、三丈外,方始落地,臉色蒼白,嘴角隱隱噙著一絲鮮血!   孫無害跌足道:可惜!可惜!老前輩若是再加兩成功力,則天下寧矣!   賈啞寒著臉道:劍中挾掌,老夫已經輸招,如何再能做那種卑劣之事!   賈癡莊嚴地望了孫無害一眼道:若今日武林,都是你這等之人,那小伙子殺得不算太過分,以前是非難定,我們不是受命做兇手來的!這幾句話義正辭嚴,若春秋誅筆,駱賓討檄,說得孫無害滿臉飛紅,羞愧難當,幾乎無地自容!   任共棄略息一下,即又傲然道:兵刃已畢,尚有拳掌可較,那一位下場指教我!   賈癡頗為憐惜地道:小子,你的確是塊好材料,若你能答應從此不妄殺一人,老夫等三人就此回山,不過問你的事!   任共棄長笑道:我但知人該殺則殺,何論妄不妄?牛羊豬兔,每日挨一刀,那一個是罪該當死,你幹嘛盡是怪我!   賈癡搖頭道:小子,你臨死不悟,老夫成全你吧!   任共棄咬牙不語,揮掌猛攻而上。   青城三老中,以賈癡功力最高,拳也最精,然而面對任共棄這等年輕高手,卻也不敢大意!   任共棄的拳式與劍招,走的都是偏激的路子,可得其最,卻無法盡其極,因此二十照面之後,即有不支之狀。不過他是個倔強的人,猶自不惜咬牙苦撐,掌掌用盡真力,硬碰硬接地拼鬥,又撐了十餘合   他已力不從心,驀而虛幻一招,直撲賈癡門面,掌到化拍為抓,十分惡毒,賈癡縱有玄功通神,卻也不敢讓他抓實,反手一搭,扣向他的腕上。   孰料任共棄主力不在抓,腕讓他扣實,底下一腿猛掃,踢向賈癡脛骨,招出突兀,確無可避。   砰地一腳踢實,賈癡只晃了一晃,任共棄卻大吼一聲,反彈出去,當堂跌倒在地,暈絕過去!   賈癡連忙走前一看,發現他的腿骨已折,穿肉而出,鮮血淋漓,狀頗可怖,不禁搖頭嘆息,憐惜地將他抱起來,向屋中走去。其他人亦都默默地跟在身後進屋。   場中只留下漠然的杜素瓊,呆然木立,彷彿受傷的只是一個陌生不相識的人而不是她丈夫。   她走到溪邊,信手折下一把桃花,丟在溪面,任它隨風而去。一陣微風吹來,落花如雨的灑下片片桃紅。   杜素瓊嬌慵地轉入桃林,漸漸地,她的身子就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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