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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變出意外

翡翠船 諸葛青雲 6200 2023-02-05
  文逸民正色道:試就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大道理而言,你連本身與自己的兒子都管不好,又怎能治理這數以千萬計的軍民百姓?   所以,如果本部堂暫時放過你,不但有負皇上託付之重,也愧對在你暴政統制之下的湘、鄂、贛三省數千萬無辜黎民。   語聲再頓,臉色一沉地沉聲喝道:左右!立即剝下莫榮的冠帶袍服!   是!   兩個御林軍恭喏聲中,已迅捷地將莫榮身上那些代表總督官銜的冠帶袍服等,剝了下來。   莫榮雖然鬥不過欽差大臣的權威,卻連聲冷笑道:文逸民,除非你立即殺了我,否則有得你瞧的!   文逸民淡淡地一笑道:莫榮,我知道你是奸相嚴嵩的乾兒子,本部堂等著就是!   接著,又一拍驚堂木,震聲說道:兩湖總督莫榮,已先行革職,著交江西撫台暫行收押,至於兩湖總督一職,在新任總督未到任之前,由本部堂與江西巡撫唐大人,暫時聯合署理,退堂!

  在老百姓的如雷掌聲與歡呼聲中,響起三聲號炮,這是表示欽差大人已經起駕,進城去了   這時,已近黃昏。在數以萬計的圍觀老百姓像潮水一般退去的人潮中,那位最先懲治莫子良的青衫少年與灰衫中年人,也雜在人潮中隨波逐流著。   那青衫少年,邊走邊蹙眉說道:奇怪,竟沒發現什麼可疑人物。   灰衫中年人苦笑道:少爺,如果敵人能如此輕易地被發覺,也就算不上陰險毒辣啦!   青衫少年接問道:老人家,您是否已有發現?   灰衫中年人輕輕一嘆道:咱們回去再談。   方才文大人所賜送的戒指,可不簡單。   欽差大人所賜送的東西,當然不會簡單嘛!   不!青衫少年接道:我不是這意思,老人家,您瞧!說著,隨手將戒指遞了過去。

  灰衫中年人接過一瞧之後,不由咦的一聲道:這是皇上所御賜的戒指,怪不得文大人方才說,不論轅門宮門,持此都可通行無阻。   將戒指還給青衫少年,接道:這等重要信物,竟贈與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這事情,委實透著稀奇。   青衫少年沉思著接道:老人家,我總覺得,文大人此舉,必然另有深意。   不錯。灰衫中年人接道:文大人這個人,還似乎特具有一種普通官場中人所欠缺的豪俠胸襟。   接著,又自語似地說道:即以方才他對長亭附近那些被群眾踏壞的青苗所做的處置而言,事情雖小,但卻充分顯示他那種仁民愛物的精神。   青衫少年點點頭道:是的,我也有此同感   這二位,本是故意隨著湧向城內的人潮,走向人城方面,因為人多,速度自然不快。

  邊走邊談中,路程還沒走到一半,夜幕卻已低垂。   至於文逸民和他的儀仗隊和護送官兵們,因官道上有兵勇開道,速度自然快得多,這時已走得沒有影兒,可能早已進了城啦!   青衫少年一頓話鋒之後,又皺眉接道:老人家,您有否注意,那文大人身邊的兩位半百老者,是否也有點奇特?   灰衫中年人笑問道:如何奇特法?   青衫少年道:我總感覺,他們似乎不像是官場中人。   灰衫中年人笑道:欽差大人的手下,不像官場中人,像什麼人呢?   青衫少年笑了笑道:倒像是道上朋友。   灰衫中年人扭頭笑問道:何以見得?   青衫少年含笑反問道:老人家這是考我?   灰衫中年人笑道:就算是吧   這兩位,說來也有點怪,一個稱少爺,一個稱老人家,似乎有點不倫不類,使人摸不透他們彼此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而這位老人家的外表,又根本談不上老,更使人有莫測高深之感!   至於這位少爺對老人家的談話態度,好像頗為尊敬,但也似乎很隨便,同樣地令人困惑不解   青衫少年笑了笑道:老人家,我說出來試試看,說得不對時,您可莫要見笑。   灰衫中年人笑道:好,我不笑就是。   青衫少年這才沉思著說道:第一,他們能察覺暗中有人,企圖對咱們不利。   灰衫中年人唔一聲道:第二呢?   青衫少年道:第二,我點那莫子良家丁穴道的手法,是本門獨門手法,他,居然一拍即開,而且,當他拍開那家丁的穴道時,還特別盯了我一眼。   灰衫中年人點頭讚許道:少爺,你能注意到這些,已算是可以闖闖江湖了。   真的?青衫少年目光一亮地道:老人家放心我去闖江湖了?

  灰衫中年人忽然長嘆一聲道:少爺,事到如今,不放心也怕不行啦!今天晚上,可能就是咱們分手的時候了!   青衫少年身軀一震道:老人家,您此話怎講?   灰衫中年人伸手遞過一個紙團,道:你先瞧瞧這個。   青衫少年打開紙團一瞧,只見上面潦草地寫著:林大年,今夜三更,踵府拜候。   末尾沒署名,僅僅劃上兩根交叉的白骨。   青衫少年入目之下,不由張目訝問道:這是衝著我父親來的。   灰衫中年人點點頭道:不錯。   可是。青衫少年輕輕一嘆道:家父已失蹤多年啦!   灰衫中年人苦笑道:他們把我當成了令尊,因為他們認為我是戴著人皮面具。   青衫少年接問道:老人家,您真的戴有人皮面具?

  灰衫中年人點點頭道:是的。   青衫少年又張目訝問道:那麼,您老本來是誰呢?   灰衫中年人苦笑道:這個,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青衫少年注目問道:為什麼現在不能說?   灰衫中年人臉上掠過一絲淒涼的笑意道:少爺,我有不能不暫加隱瞞的苦衷。   那麼。青衫少年只好改變話題道:這兩根白骨,代表著什麼人?   灰衫中年人沉聲道:少爺,今夜三更,你就會知道啦!   青衫少年輕輕一嘆道:老人家,都是我不好,如果方才我不炫露那柳葉飛刀的獨門暗器,可能不會有什麼   灰衫中年人截口長嘆道:少爺,這些都不必談了,事情遲早都會來的,提前解決,倒也乾脆   這時,離城已不過二里許,那密集的人潮,也已變成疏疏落落,夜幕自然也深垂了,目光所及,已可看到南昌城中的萬家燈火。

  就當這二位邊走邊談之間,官道的草地上,突然發出一聲驚呼道:啊!娘,咱們終於等到啦!   隨著這話聲看,草地上已站起一位白髮老嫗和一位青衣少婦,夜色迷濛中,這青衣少婦,赫然就是午後在官道被莫子良所企圖劫走的那一位。   青衣少年與灰衫中年人方自微微一愣之間,那青衣少婦已緩步而前,迎著二人襝衽一禮,並似不勝嬌羞地垂首低聲道:相公,今天,小女子多承搭救,並因禍得福,得蒙文大人賜贈紋銀百兩,小女子無以為報,更不知相公家住在何處,只好偕同婆婆,在這兒等著   青衫少年截口訝問道:大嫂,難道還有甚需要小可代勞的事?   青衣少婦低聲媚笑道:相公誤會了,小女子是因受相公洪恩大德,無以為報,才偕同婆婆攜帶幾個雞蛋,和一隻老母雞

  青衫少年再度截口笑道:些許微勞,算不了什麼,大嫂還是帶去給這位老人家滋補身體吧!   白髮老嫗搶著說道:相公,這是我婆媳兩人的一點心意,您可不能不領情。   青衣少婦也嬌聲說道:相公,拙夫經商外出,小女子婦道人家又不會說話,空有一片感激至誠,卻說不出來,您您可不能見怪呀!   青衫少年劍眉微皺間,青衣少婦又向那白髮老嫗笑了笑說道:娘,快將老母雞送上來呀!   白髮老嫗乾咳著,顫巍巍地走近乃媳身邊,雙雙向青衫少年走近,一個捉著一隻老母雞,一個提著一包雞蛋,雙手捧向青衫少年,並同聲說道:一點小意思,請相公笑納   話沒說完,灰衫中年人陡地一聲沉喝:少爺快退!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灰衫中年人的話聲未落,那婆媳兩人手中的老母雞與雞蛋已同時飛向青衫少年和灰衫中年人面前,同時四手齊揮,兩把雪亮的匕首,和兩隻奇幻無匹,其勢沉猛的手掌,一齊快如電掣地分別向青衫少年和灰衫中年人襲來。

  這婆媳兩人,身手之高,堪稱武林一流高手中之佼佼者,雙方距離近在咫尺,又是變出意外地猝然發難,此情此景之下,如果青衫少年二人身手稍弱,就難逃一死。   事實上,卻是大謬不然。   但見星閃電掣中,發出幾乎是同時爆出的兩聲震響和兩聲慘號,那婆媳兩人,如斷線風箏似地,帶著一蓬血雨,飛墜三丈之外。   兩人胸前,都插著一把深沒及柄,本來是屬於她們自己的匕首。   兩人身上,也都濺滿了蛋黃蛋白和雞毛雞血   也不知青衫少年和灰衫中年人,是用什麼手法,能於電光石火之間,將敵人手中的匕首,插進敵人的胸膛,同時並將其震飛三丈之外?   遠處暗影中傳出一聲冷笑道:算你們機警,便宜了你們兩個。

  青衫少年劍眉一挑,即待循聲飛撲。   灰衫中年人連忙一把將其拉住,沉聲喝道:不許動!   接著,才揚聲冷笑道:閣下既訂有三更之約,為何還要施展這種鬼蜮伎倆?   暗影中語聲呵呵大笑道:小意思,小意思,林大年!這不過是試試你龜縮十多年來,究竟有多少長進而已。   語聲漸去漸遠,終於寂然無聲。   青衫少年不由鋼牙一挫道:好卑鄙的手段!好狠毒的心腸!   灰衫中年人笑了笑道:少爺,賊子們手段的卑鄙,倒是不錯,但以方才的情形而論,卻還談不上狠毒二字。   還說談不上狠毒。青衫少年接道:老人家試想:平白犧牲兩個手下,僅僅不過是為了要試探咱們的實力   灰衫中年人含笑接道:哦!原來你指的是這個事情。   青衫少年一愣道:老人家難道還另有所指?   灰衫中年人點點頭道:不錯,少爺試想,如果方才他們不用老母雞和雞蛋,而用毒汁毒粉之類的東西,咱們會有如此輕鬆嗎!   青衫少年沉思著道:老人家,我想,賊子們並非是心腸不夠狠,也不是沒想到用毒。   灰衫中年人笑道:那麼,你以為是什麼原因呢?   青衫少年接道:老人家,他們不冒充青衣少婦的身份,不易接近咱們。   灰衫中年人連連點首道:對!對!   接著,又注目問道:少爺,原來你也早就察覺那兩人的破綻了?   察覺還談不到。青衫少年苦笑道:老人家,我是因那青衣少婦始終低著頭,才不由心有所疑而提高警惕,再加上老人家那及時的一聲叱喝,所以才能立施反擊。   這就是江湖。灰衫中年人長嘆一聲道:少爺,江湖步步險,今後,你可得隨時隨地,格外當心!   遠處一個陰冷的語聲接道:不會再有以後了,林大年,你少操點心吧!   另一個沙啞語聲道:二位居然還等在這兒,莫非是看中了這兒的風水   話聲未落,青衫少年已冷不防地飛身而起,疾如電掣地循聲飛撲,射向十丈外的草叢中。   身形未落,雙掌猛揚,罡風激盪中,傳出一聲慘叫,那暗中發話人之一,顯然已遭擊斃而死。   但也就當此一聲慘號發出之同時,三丈外的草叢中也騰起一道人影,冷不防地,向飛射之勢業已成強弩之末正向地面飄降的青衫少年,兜頭下擊,掌力已發,才震聲冷笑道:小狗躺下!   好一個青衫少年,他那本已即將落地的身形,陡地橫飛三丈,足尖在地面一點,再度騰身而起,反而向突襲他的那道人影凌空下擊。   但那突襲他的人,不但身手高強,也很機警,一襲不中之後,眼看對方已若劃空激矢似地向自己撲來,匆促中,連忙疾瀉地面,向相反方向疾射而去。此人打的算盤很好,不論對方身手如何高強,當身形凌空激射時,決不能立即折轉追撲,那麼,他這相反方向的飛奔,就算是成功了。   青衫少年入目之下,似乎根本沒做回身追擊的打算,僅僅冷笑一聲說:鼠輩,留下命來!   叱聲中,頭也不回地反手屈指輕彈。   說來也真是不可思議,他們雙方距離,少說也在一丈以上,但青衫少年那麼屈指輕彈之下,那個拔足飛奔的人影,頭顱突然滾落,冒起一道丈許高的血柱。而且,那人的頭顱雖已被青衫少年屈指凌空一彈之下,而應指滾落,但他那向前拔足飛奔之勢,卻並未停止,一直繼續向前奔出三丈有餘,才仆倒地面。   幸虧是黑夜,也幸虧方才那些歡迎文逸民的老百姓都已散盡,此刻,已是四野寂寂,看不到一個行人,否則,如果讓普通人看到這麼一個無頭屍體,狂噴鮮血,拔足飛奔,不被嚇得昏死過去,那才怪哩   就當那無頭屍體仆倒地面之同時,沉沉暗影中,響起一個蒼勁語聲道:天龍御風,彈指奪魂,果然是林家的孽種!   青衫少年一聽這孽種二字,他那剛剛落地的身形,雙目中煞芒畢射,又待循聲飛撲。   這時,灰衫中年人已飄落青衫少年身邊,一面擺手制止,一面沉聲向對方喝道:閣下,看情形,你是等不到三更了,既然如此,你就爽快站出來,別盡讓些二三流的角色,前來送死!   那蒼勁語聲呵呵大笑道:你以為老夫是誰?   灰衫中年人冷笑一聲回道:你不是白骨老魔上官玄嗎?   那蒼勁語聲道:神君他老人家,是何等身份,對付你這種漏網遊魂,哪還用得著他老人家出面。   灰衫中年人怒聲問道:你是誰?   老夫是誰,你待會兒就知道。那蒼勁語聲接道:現在,你先行答我一問。   灰衫中年人冷冷大笑一聲道:那要看我高不高興了!   那蒼勁語聲笑了笑道:我想,你會高興的。接著,又沉聲說道:你,明明是林大年的胞弟林永年,卻為何要在自己的侄兒面前,故裝身份?   此話一出,灰衫中年人與青衫少年二人,同時為之一愣,但灰衫中年人一愣之後,立即反問道:閣下是如何知道的?既已知道這些,方才又為何還把我當作林大年?   方才,不過是老夫故意拿你開開胃而已。那蒼勁語聲笑道:你,是否算是已經承認是林永年了?   灰衫中年人漠然地反問道:是又怎樣?   那蒼勁語聲道:是麼,咱們正好算算當年的舊賬   這時,那青衫少年才目光深注地接問道:老人家,您真的就是我那失蹤多年的二叔?   灰衫中年人長嘆一聲,默然不語。   青衫少年幾乎是帶著哭聲道:老人家,說啊!您為什麼不說話?   灰衫中年人目蘊淚光,點點頭道:是的,孩子,我就是你的二叔   青衫少年不等他說完,猛跨一大步,伸手搭住林永年的肩膀,目含痛淚地用力搖撼著道:二叔,這是為什麼?這十幾年來,您您忍心瞞著我,還要瞞著我媽可憐她老人家,一直到死,都不知道您就是   林永年平靜地截口接道:孩子,鎮靜一點,咱們叔侄兩人,先殺掉這些敵人再作長談吧。   原來這時他們的四週,已圍聚了二十多個虎視眈眈的敵人,一張張猙獰的面孔,正向著他們叔侄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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