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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章 雙肩膺重任 攜手闖龍潭

怒馬香車 諸葛青雲 18161 2023-02-05
  覃得功道:但我的小鐵兒如果傷了她,最多只造成針頭大的傷口,一服解藥,就可以完整無損   沉思了少頃的石瑤姑,冷笑一聲道:鼠輩們,你們三個一齊上吧!   覃得功笑道:我們不是雪山四老,沒這個規矩,而且,請恕我不客氣的說,你石車主也還沒這一份榮幸。   那麼,你認為,要誰才有這一份要你們三人聯手的榮幸呢?   這個麼,你知我知,咱們心照不宣。一頓話鋒,又立即沉聲接道:石車主,在下可要得罪你啦!   話出招隨,隨手一揮,那條鐵線蛇,筆直地向石瑤姑前胸射來。   石瑤姑沉穩如泰山地,紋風不動,只是手中長劍朝著鐵線蛇的七寸處橫劍一撩。   打蛇打在七寸上,這是最正確的打法。   鐵線蛇雖然是皮質堅韌,即使是一般寶刃,也傷害不了它,但七寸也還是它的最脆弱之處。

  以石瑤姑功力之深,這凝足真力的一劍橫撩,是何等威勢,如經擊中即使是一條鋼鏈,也難免受損傷。   但覃得功手中的鐵線蛇,是通靈異種,深明利害,兼以平常受過它主人的特別調教,幾乎已能與覃得功的心意相通。   因此,不等覃得功有甚麼指示,它的身子猛然一個折轉,不但避過石瑤姑的一擊之勢,反而就著折轉之勢,向石瑤姑持劍的手腕上咬來。   像這情形,如非是石瑤姑身法靈敏,閃避及時,幾乎在第一招上,就著了對方的道兒。   饒是如此,那條鐵線蛇兒,仍然是如影隨形地,呼地一聲跟蹤進擊。   石瑤姑連回頭的機會都沒有,憑著聽風辨位的功夫,反手一撩,身形也向右閃避。   這一閃避,可真是絕透了!

  因為,那身形一折的鐵線蛇的頭部,正好迎著她的前胸疾射過來。   石瑤姑沒有思考的餘地,她左手凌空一點,以險煞人的距離,將鐵線蛇點得吱地一聲,蕩了開去。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奇特惡鬥。   由於鐵線蛇是通靈異種,具有靈性,在覃得功那特殊身法和手法配合之下,它不但能自己趨吉避凶,也能自己找機會攻擊敵人。   因此,石瑤姑面對此等對手,一切的奇招異式,都失了效用,而不得不憑著她超人的機智,和靈活的身手去應付。   尤其是那鐵線蛇長達丈二以上,加上覃得功手臂的長度,幾乎比她的長劍長過了三倍以上,因而迫得她,只好在外團團圈地打轉,而失去了主動。   當然,石瑤姑是落了下風。   覃得功得意地邪笑道:瑤姑,沉住氣,慢慢就會進入佳境了

  石瑤姑顯然是在籌思破敵良策,對對方那語意雙關的下流話,根本不予理會。   覃得功又得寸進尺地,邪笑道:瑤姑,在下這玩藝兒,開始時有點格格不入,但卻有如倒啖甘蔗,越吃越甜,你且慢慢享用吧!   覃得功的話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但石瑤姑仍然是充耳未聞似地,只是在騰挪閃避著。   覃得功得意忘形之下,禁不住邪笑道:腰肢兒扭得真靈活,這一套功夫,要是換到床上去,那才是夠人消受哩!   司介侯旁觀者清,他已看出石瑤姑必然會有殺手施出,因而揚聲喝道:覃供奉不可輕敵!   覃得功哈哈大笑道:太上請放寬心,煮熟了的鴨子,絕對飛不走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覃得功的話沒說完,雙方都已不約而同地,同時施出殺手。

  那鐵線蛇向石瑤姑迎面噴出一股淡綠色的毒氣,石瑤姑卻向那鐵線蛇噴出一股橘紅色的火焰。   毒氣是那鐵線蛇集數百年修為的劇毒。   那火焰卻是石瑤姑性命交修的本身三昧真火。   在覃得功的本意,是想利用鐵線蛇的劇毒,先將對方噴倒,就大功告成了。   在石瑤姑的想法,那鐵線蛇刀槍不入,拳掌難傷,但卻敵不過她本身性命交修成的三昧真火,只要毀去這條鐵線蛇,覃得功的威力,至少可減去一半,她就可以從容收拾了。   雙方打的都是如意算盤。   雙方的殺手,也是同時發動。   當然!雙方也都深深地明白對方的厲害。   因此,雙方的殺手一經施展,卻又不約而同地,同時暴退五丈之外。   覃得功檢查了一下他的寶貝蛇兒並未受傷之後,才目注著石瑤姑淡然一笑道:瑤姑,我低估了你的功力。

  石瑤姑徐抬左腕一掠鬢邊散亂的青絲,嬌笑一聲道:現在重新評估,還不算遲。   覃得功邪笑:不遲,不遲,咱們可以重整旗鼓,再拚上五百回合。   一頓話鋒,緊接著沉聲喝道:老二,老三,別閒著,咱們一齊活動活動。   遵命   狂笑聲中,刁振、哈雷二人,已采犄角之勢,向石瑤姑徐徐逼近。   這所謂苗嶺三邪,本來還算不上當代武林中的頂尖兒人物,但由於他們身任天一門客卿地位的供奉之職,所使兵刃又頗為邪門。   同時,由於他們自告奮勇,強行出頭時,司介侯還說過他們還不到出場的時候的話。   面對俠義道方面,目前的領袖人物石瑤姑,居然還說不到出場的時候,則這三邪的任務不難想見,那必然是用以對付可能仍然健在的,白雲山莊中的老一輩人物的主要助手之一。

  也不難想見,這並不算是頂尖兒人物的苗嶺三邪,必然有過甚麼不為外人所知的奇遇,各自練成了甚麼驚人的絕藝。   而事實上也已經證明,方纔那一場惡鬥中,覃得功所表現的功力,絕不在石瑤姑之下。   三邪中的一個,已經和石瑤姑打成平手了,如今三邪要聯手對付石瑤姑,則其後果之嚴重,已不難想見。   因此,這一情況的變化,使得遠在十丈之外觀戰的杜少恆與冬梅二人,也為之心頭一震地,蹙緊了眉頭。   這真是應了一句俗話皇帝不急急了太監。   因為,當事人的石瑤姑,卻表現得一派安詳地,淡然一笑道:早點兒三個聯手,那不是省事得多嗎?   一聲嘩啦和嗆地一聲震響,哈雷、刁振二人已擊打著他們自己的邪門兵刃在示威。

  同時,覃得功也在以一粒甚麼藥丸餵入他那鐵線蛇的口中,一面笑道:小鐵兒,多賣點氣力,待會還有更好的獎賞。   三個人以鼎足之勢,取八尺距離,將石瑤姑圍在核心,覃得功並含笑說道:石車主,準備好了吧?   石瑤姑冷哼一聲道:有甚麼伎倆,儘管施展!   覃得功邪笑道:好!咱們兄弟,一定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幾乎是在覃得功說話的同時,一縷清越的簫音,也隨之遙遙地傳來。   不!其實,現場中的每一個人,都覺得那簫音,就在自己的耳畔發出。卻誰也不知其所自來。   簫音於清越之中,有著無限的淒涼意味,像是巫峽猿啼,也像是孀婦夜泣,令人忍不住地,鼻酸心碎,想要為之一掬同情之淚。   因此,這奇異的簫音一起,首先臉色大變的是司介侯和苗嶺三邪等四人。

  而最先受到影響的,是覃得功手中的通靈異種鐵線蛇兒,像喝醉了酒一樣,懶洋洋地,纏回它主人的手臂上,一動也不動了。   司介侯臉色一變之下,目注石瑤姑沉聲問道:石車主,那是誰?   不知道!石瑤姑仰首遙注那灰暗的夜空,對環伺在她周圍的三個強敵,視若無睹。   其實,你不說,老夫也知道是誰。司介侯冷笑著。   那又何必明知故問!   覃得功扭頭問道:太上,您以為那人是誰?   自然是白雲山莊中的老不死。   白雲山莊漏網的老不死,一共是四個,太上以為目前這一個是?   總在古紹裘夫婦與李哲元夫婦這四個人的範圍之內。   石瑤姑插口冷笑道:你真夠聰明!   這時,那奇異的簫音,戛然而止。

  現場中,那劍拔弩張的局勢,早已無形中鬆弛下來!   目前,那本來佔有絕對優勢的天一門群魔,已經是鬥志盡消地,顯得沒精打彩。   同時,杜少恆,冬梅二人也忽然神秘失蹤了。   由於那神秘簫音的吸引力太大,杜少恆,冬梅二人的失蹤,使那跟他們站在一起,近在咫尺的百里軒,居然也不曾察覺到。   等到百里軒發覺時,禁不住駭然驚呼道:太上,不好啦   司介侯怒聲叱問:何事大驚小怪的!   百里軒訥訥地道:啟稟太上,杜少恆,冬梅二人,忽然不見了!   司介侯一怔道:忽然不見,難道他們會使五行遁法不成!   百里軒苦笑道:太上,事實是這樣,屬下但覺眼前一花,兩個人就不見了。   百里軒為了避免受到申斥,不得不信口胡言。

  但司介侯並不糊塗,沉叱一聲,道:少廢話!   是是   好在那兩位,都已是自由之身,走了也就算了。   多謝太上   方纔,你的建議,安排好了嗎?   啟稟太上,已經安排好了。   司介侯卻忽然揮手說道:現在不用了,叫他們先行撤退!   百里軒殊感失望地,訝問道:太上,那是為甚麼?   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   是!   百里軒碰了一個軟釘子,躬身退走後,一直在冷眼旁觀的石瑤姑這才嬌笑一聲道:太上,好戲才開始,怎麼首先打起退堂鼓來?   司介侯冷笑道:你少得意   石瑤姑截口接道:到目前為止,我還不曾有過一件得意的事,這些,且不去說他,咱們言歸正傳。   說吧!   第一,你手下那些女娃兒,一個時辰之後,會自行甦醒,可千萬別自作聰明,去撥弄她們。   老夫知道!   第二,半個月之後,本車主必然赴貴門總舵,作一了斷,謹此先行奉聞!   老夫屆時在總舵恭候。   本車主言盡於此,告辭。   忽然,一個洪烈語聲沉聲喝道:慢著,老夫有話說   語聲起自百丈之外,但最後那個說字,卻顯然是在十丈之外說出。   石瑤姑心中一凜,但外表上卻是泰然自若地問道:你是誰?   你不配問!仍然是聞聲不見人。   本車主恕不奉陪話聲中,人已長身而起,向山下飛身疾射   那你可莫怪老夫以大欺小一道人影,有如長虹經天似地,向石瑤姑截擊。   但當兩道人影將要接近之際,只見一點寒星,有如電掣星飛似地,向那道橫裡截擊的人影,疾射而來。   打!   這一聲打,是那一點寒星出手之後才發出。   而且話聲嬌稚,想必是出自一位最多只有十來歲的女孩之口。   可是,可別瞧是一個小女孩所發出的暗器,那個向石瑤姑橫裡截擊的人,卻顯得很忌憚地,不敢輕攫銳鋒而被迫得凌空一個觔斗,倒飛丈外。   也就是這剎那間的緩衝,石瑤姑的身形,已消失於沉沉夜色之中。   那個橫裡截擊的人,也已經飄落司介侯身旁。   只見司介侯一面向那人施禮,一面訝問道:老爺子怎麼啟關了?   那是一個紅光滿面,鬚髮如銀,眉長盈寸的葛衫老人。   他,神情冷肅,輕輕一歎道:我們這些老不死不啟關,你撐得住嗎!   這時,苗嶺三邪、雪山四老等人,也圍了上來,一齊躬身施禮道:參見老爺子。   罷了!葛衫老人揮手喝道:這是甚麼時候,還來這一套俗禮!   司介侯接問道:那麼,家父也已經啟關了?   唔   他老人家怎麼沒來?   他還有些事情,要準備一下。葛衫老人顯得有點心神不定地漫應著。   覃得功注目問道:老爺子,方纔,那個女娃使的是   葛衫老人道:那是武林中失傳已久的冰魄神珠   只聽嘰地一聲嬌笑道:不現在,它暫時叫作打狗石。   對這種足夠氣炸肚皮的話,葛衫老人居然毫不以為忤地,反而笑問道:小娃兒,你是不是姓李?   咦!你很聰明啊   你是李哲元的重孫女   我太公說,叫我不要告訴你   這可真是孩子話!   因此,那些老魔頭們,一個個禁不住噗哧出聲。   那嬌稚語聲怒聲叱道:你們有甚麼好笑的!   葛衫老人揚聲說道:李哲元,別叫一個女娃兒出來充場面,站出來,咱們面對面地談談。   那嬌稚語聲道:詹恨天,我太公說,他老人家已不過問江湖是非,更不想見你   由語聲中可以聽出,這爺兒倆已於說話當中,飛身疾射而去。   原來這位葛衫老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詹老怪詹恨天。   而那以一曲簫音替石瑤姑解危的,卻是早已高韜遠引,樂享林泉的白雲山莊中四老之一的李哲元。   李哲元除了牛刀小試地,吹過一曲瓦解對方鬥志的簫音之外,不但不曾露面,甚至連話也不曾說過一句,僅僅示意他的重孫女,說過幾句使得詹恨天為之啼笑皆非的話。   如果受到這種漠視的,不是詹恨天而換上另一個任何人,都是沒法忍受的。   但詹恨天的情形則不同,他本來就是白雲山莊的侍僮,彼此地位懸殊了,何況,他與司家父子那種逆倫犯上的行動,也是為一般人所不恥的。   所以,他並未因李哲元的過於漠視他而氣憤,只是精目溜轉地,在沉思著。   倒是司介侯禁不住冷哼一聲:這老賊,果然還沒死!   站在他身旁的劍兒嬌笑道:太上,你罵他為老賊,未免太過份了吧!   怎麼會過份。司介侯憤然接道:俗語說得好,老而不死是為賊,那老賊已經是百歲以上的人了,不但是老賊,而且可算是老妖怪哩!   他的話是順口溜出,卻忽略了面前的詹恨天也是老賊階級的人了。   詹恨天當然不便因此而發作,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少說點廢話,行不行?   司介侯這才訕然一笑道:是是老爺子。   話鋒略為一頓,又輕歎著接道:老爺子,我現在明白了,我那些女劍士,也必然是李哲元在暗中弄的手腳。   受了一次教訓,司介侯已將他口中的老賊二字收將起來了。   但願如此。詹恨天冷然接道:如果石瑤姑已具有此等功力,那我們武林霸業!還得大費周章哩!   舉手一揮,沉聲喝道:咱們走!   司介侯連忙接道:老爺子,請等一等,我還有事情請教。   有話就快點說。   是!老爺子,方纔,李家那個小丫頭使的冰魄神珠,究竟是甚麼玩藝?   詹恨天苦笑了一下,說道:問得好,借這機會,順便告訴你們也好,免得以後遇上時上當。   略為一頓話鋒,才輕歎著接道:這冰魄神珠,是與量天尺為同時期的武林異寶之一,如經使用者以本身真力激發,其森寒之氣,足能使一個活生生的人,於頃刻間成為一具陳屍。   司介侯接問道:還有別的作用嗎?   當然有,如果當作暗器使用時,珠發無聲,無堅不摧,如被擊中,一身真力,立告消失。   不能用兵刃格拒嗎?   不可以,一般兵刃,當之立毀。   這可真有點邪門。   這是天山絕頂萬載寒冰中的冰蚌所孕育而成,一共是兩顆   如果兩顆冰魄神珠都到了李家,那才不好辦理!   僅僅是這一顆,也夠我們頭痛的啦!   難道沒有甚麼可以破解?   到目前為止,我所知道的辦法,只有閃避。詹恨天長嘆一聲道:看來,上蒼好像有意跟我們過不去已經有好幾個甲子未曾出現江湖的冰魄神珠,偏偏在這個時候重現江湖。   司介侯笑道:老爺子,請別過慮,那不一定就是傳說中的冰魄神珠。   絕對錯不了,我雖然沒見過那冰魄神珠,僅憑我方纔所感覺到的那股森寒至極的寒意,我就斷定不會錯。何況,事實上,方纔那小丫頭,也等於是已經承認了。   百里軒插口道:對了,方纔我看得很清楚,那冰魄神珠一擊不中之後,又立即自動退了回去,難道說,它已成了通靈的精怪不成?   詹恨天道:那倒不至於。   那麼,它怎會自己退回去的?   那可能已繫上具有伸縱性的甚麼千年冰蠶絲一類的繩子。   只要它不是精怪,我們可以設法將它劫奪過來。   真是談何容易。詹恨天再度舉手一揮,道:走吧      當天一門的群魔們在檢討研商的同時,北邙山南麓的另一隱蔽處,卻有兩個如泥塑木雕似的人,挺立在夜風中,默然互視著。   那是本書中的男女主角杜少恆與石瑤姑。   是的,以他們兩人的際遇而言,劫後重逢之下,的確是千言萬語,不知應由何處說起才好。   半晌,杜少恆才訥訥地說道:瑤姑,我實在對不起你   石瑤姑幽幽地一歎道:過去的,不必再提了。   瑤姑   不!叫我車主。   杜少恆滿臉痛苦神色地:瑤姑,你這麼忍心   石瑤姑俏臉一沉道:叫我車主,這是命令!   是!他苦笑著。   如果不是李太公的命令,我還沒打算見你。   那你準備要等到甚麼時候,才肯正式見我?   原先,我準備等這一次大劫平定後。   他仍然只有苦笑的份兒。   方纔,李太公所說的話,你都已經記住了?   是的。   上蒼對你杜少恆,似乎是特別優惠,年輕時,享盡了風流艷福,中年以後,更是連武功也是在溫柔鄉中逍遙自在地獲得的。   這我得特別感謝你的安排。   不用謝我,這些都是李太公的安排。   啊!   你的福緣,的確是特別深厚,方纔,李太公也居然親自傳你三式絕招。   一頓話鋒,又注目問道:你明白我的話意嗎?   我還沒弄明白!   那我可以告訴你,李太公和古太公等四位老人家,已經是神仙中人,一般人連見他們一面,也不可能,而你卻能親聆李太公的教益,這不是異數嗎!   有道理杜少恆點首接問道:這次重履紅塵的,只有李太公一位?   還有他老人家的重孫女惠姑,但他們都不會直接參與這一場殺劫。   瑤車主,我可以請教幾項疑問嗎?疏神之下,他的瑤姑二字,幾乎又脫口而出。   你問吧!   車主的武功是,獲自文真真所攜的秘笈嗎?   石瑤姑點首道:不錯,但卻經過李太公的特別指點。   啊!那麼,車主與文真真又是怎麼會合的?   也是李太公在暗中指點,連文真真與于大娘的逃出虎口,也是李太公在暗中協助的,要不然,她們怎會那麼容易逃出來。   李太公他們對無雙大俠等人不予營救,果然只是為了劫數的原因?   不錯,在劫難逃,人不能逆天,如果要逆天行事,則所受必然更慘。   杜少恆長長地嘆了一聲。   石瑤姑神色一整道:杜大俠,請記著,真真生母文素文的生命,如果不能設法保全,你也就毋須再見我了!   一聲杜大俠,使得杜少恆的心中,有如鋼刀紮了一下。   但由於責任的艱鉅,使他沒法計較這些,只是苦笑著點點頭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小雲,過來。   是!十多丈外,一道人影,應聲飛射當場。   那是湯紫雲的徒弟白小雲,也是石瑤姑那香車四小中露面最少的一個。   目前的白小雲,完全是女兒的本來面目,身裁修長,眉目姣好,雖然趕不上文真真的天姿國色,卻也算是一位難得一見的美人兒。   她,向著石瑤姑恭敬一禮,道:參見車主。   石瑤姑沉聲說道:小雲,記著你自己所說的話,排除任何困難,混入魔巢,不惜一切犧牲,維護你文阿姨的生命。   是,雲兒記下了。   石瑤姑揮揮手道:該說的,都已說過了,你們走吧!   杜少恆連忙接道:且慢,車主,我還有一個疑問。   你的疑問,有沒有完?   就只有這一個了。   好,說吧!   車主,文真真怎麼會長得跟你那麼酷肖的?   那是巧合,也是我特別寵愛她的原因,很多人都說她是我的女兒,你是否也有這種想法?   不錯,當我最初見到她時,也曾經這麼想過。   現在,你應該完全明白了?   是的,謝謝你!車主。他苦笑著。   好了。石瑤姑神色一整道:二位必須走了,並且必須立即分手。   是!白小雲恭應著向石瑤姑恭敬一禮之後,才向杜少恆嬌笑道:杜伯伯,我先走啦!   杜少恆點點頭,石瑤姑搶先說道:杜大俠,快點走吧!冬梅姑娘,可能已等得不耐煩了。   杜少恆苦笑著,嘴唇牽動了一下,卻是欲言又止地,突然一挫鋼牙,長身飛射而去。   目注杜少恆身形消失的方向,石瑤姑沉思良久,才揚聲喚道:司馬大俠請過來。   是!一道人影,如經天長虹似地,由箭遠外的斜坡上疾射當場,向著石瑤姑躬身施禮道:司馬元參見車主。   石瑤姑卻是抬頭目注那黑黝黝的夜空,幽幽地說道:方纔的一切經過,司馬大俠都看到了?   是的。   魔焰方張,而我方的四位老神仙,又不願重履江湖,目前,這除魔衛道的重責大任,完全落在我的頭上,司馬大俠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所以,我特別要求你,能不避艱險,替我多分擔一點責任。   司馬元正容說道:車主您言重了,司馬元所受車主知遇之恩,與成全之德,雖肝腦塗地,無以為報   石瑤姑截口笑道:司馬大俠別那麼酸,所謂知遇之恩,成全之德,我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你感謝的對象,應該是李太公才對。   司馬元苦笑道:這叫作飲水思源,如果沒有車主你,我司馬元仍然還是一個三四流角色。   原來司馬元與周桐,是石瑤姑的兩位得力助手。   這兩位,雖然同樣地獲得石瑤姑的特別指點與成全,但由於天賦資稟的原因,司馬元的成就,卻是遠比周桐還要高。   所以,如果說司馬元是功力僅次於石瑤姑的高手,也是不算誇張的,但由於他一直是以利民當鋪的老闆身份在暗中活動,所以,雖然具有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卻不為一般武林同道所知。   石瑤姑苦笑道:實在說來,連我自己也得感謝李太公的成全,但我輩武林中人,大可不必存什麼感恩戴德的庸俗之見,只要有此心念,並以行動配合,就行了。   司馬元連連點首道:車主說得是。   石瑤姑道:目前當務之急,是如何在這半個月的決戰之期以前,將文素文救出虎口,誰都能想到,由虎口救人,本就是一件非常艱難的工作,而我們所要救的人,更是情況特殊的。   司馬元正容說道:是的,這情形,我瞭解   白雲山莊被天一門所扣留的人質,是無雙大俠江自強,戈敏芝夫婦,與他們的兒媳江濤和文素文夫婦。   四人中,江濤的功力被廢除,人也已被釋放。   至於江自強,戈敏芝夫婦,群俠方面認為不會有甚危險,只要攻破天一門的總舵,他們兩人自然會脫險,問題最嚴重的,卻是文素文。   因為,文素文不但同她的夫婿一樣,武功被廢掉,人也被司介侯所玷污。   目前,她之所以還能忍辱偷生,無非是希望能和她的愛女文真真見上一面,至於他們母女重逢以後的後果,是不難想見的。   因為,人一旦存有死志,任何手段都難以防止的。   所以,目前被扣的三個人質之中,也算文素文是最難處理的一個。   而這,也正是石瑤姑要杜少恆重返天一門,並要白小雲不計一切犧牲,設法營救文素文的原因。   石瑤姑的意思是,希望在半個月的正邪決戰期之前,在杜少恆、白小雲,或者是冬梅等三人之中,至少還有人能見到文素文,以轉達李哲元和石瑤姑的意見,使其能堅強地活下去這些,也就是目前司馬元所說的我瞭解的情形。   石瑤姑沉思著說道:對於目前我所派出的三人中,最不放心的,是小雲那孩子。   車主之意是?   我希望你能先行趕去,作為我們的前站人員,如果小雲出了批漏,也可以就近加以支援。   那就必須也混到天一門去才行。   如何做法,我不加限制,你可以便宜處理。   好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石瑤姑道:謝謝你!這千斤重擔,就交給你了。      天亮之前,杜少恆、冬梅二人,又回到那小村落中,百里軒正顯得很安詳地,秉燭以待哩!   一見面,百里軒就笑道:杜大俠,我就算準二位,一定會回來。   軍師大人真是算無遺策。杜少恆含笑接道:但我仍然希望敬聞原因。   百里軒道:原因很簡單,因為,令堂與令正二人尚未帶去,而且   他忽然住口不言,代之以神秘笑意。   杜少恆笑問道:而且怎樣?   百里軒道:我已知道,二位方纔之所以神秘失蹤的原因。   啊!且說說看?   我想,一定是那位不曾露面的女娃兒的太公,以無上神功,將二位攝走了?   不錯,軍師大人既然能想到這一點,當也能想到,李太公將我攝走的原因。   那自然是給二位特別指點呀!   這一猜,可只猜對了一半。   此話怎講?   因為,誠如你百里兄所說,李太公要給我好處,但那是有條件的。   甚麼條件?   他要我重回天一門,作他們的內應。   你沒接受?   如果我接受了,現在還會將實情告訴你嗎!   這真有點可惜。百里軒神秘地笑了笑,他的話也同樣令人莫測高深。   杜少恆蹙眉問道:百里兄,可惜些甚麼呀?   百里軒不答反問道:杜兄,據在下所知,石車主對你,好像已絕情斷義,不希望你回到她身邊去了?   是的,但這也談不上絕情斷意的,因為,平心而論,是寒家對不起她,尤其是在下,更使她傷心透了頂。   唔這倒是實情。   杜少恆輕輕嘆了一聲。   那麼,杜兄今後作何打算呢?   打算?甚麼打算啊?   我是說,杜兄將何去何從?   天地這麼遼闊,總不至於沒有我的容身之地吧!   杜兄是打算退隱林泉,以終天年?   杜少恆苦笑道:百里兄該也聽說過,公冶十二娘早就對我下過評語了,目前,我頂多只能算一個三四流角色,以一個大廟不收,小廟不留的三四流角色,還談甚麼退隱林泉!所以,我只是希望有一個棲身之所,侍奉老母的天年之後,就出家當和尚去啦!   百里軒笑道:杜兄是天生偎紅倚翠的風流命,可不是當和尚的材料哩!   不等杜少恆接腔,又立即接道:玩笑歸玩笑,杜兄,有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我必須告訴你了,希望你在心理上先有個準備。   杜少恆臉色一變道:甚麼事?   百里軒徐徐地說道:令堂她老人家,已經仙逝了。   真的?杜少恆臉色大變地,幾乎要跳了起來。   生死大事,豈能戲言。   為甚麼不早點告訴我   現在告訴你並不算遲,因為,令堂的仙逝,不過是十天以前的事。   杜少恆沉臉接道:即使是誠如閣下所言,也算是欺騙了我,閣下還記得你自己所說的話嗎?   百里軒道:在下所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就以令堂與令正的事情來說吧!在下只說過,在明天天黑之前,將令堂令正送到,可不曾說過全是活的。   杜少恆苦笑道:雖然是強辭奪理!我倒也不便批駁你。現在,請告訴我,家慈是怎麼死的?   百里軒道:令堂是神志失常的人,有時候瘋瘋癲癲,有時候卻很清醒,據在下所知,令堂她老人家是在神志清醒的時候自戕的。   杜少恆對於百里軒的此一說法,是信得過的。   因為,他的母親對湯紫雲與石瑤姑兩人負疚太深,也就是說,她的發瘋,是由於心理上失去平衡,內疚神明過深所致。   嚴格說來,他們杜家,以一個聲威赫赫的武林世家,弄成目前這家破人亡的慘境,杜母應該負最大的責任,所以,當她清醒的時候,痛定思痛而自戕,也是情理中的事。   杜少恆臉上肌肉抽搐著,卻是默默無語。   百里軒正容說道:杜大俠,人死不能復生,你必須節哀順變。   杜少恆長長地嘆了一聲,沒接腔。   百里軒道:杜大俠,二位都折騰了一夜,還是歇息一下吧!天亮後,令堂的靈柩和令正都快到了,那會得忙上好一陣子的。   謝謝你!我毋須歇息。   有關令堂後事,在下會全力協助,現在是非常時期,依在下拙見,最好是暫時就近寄厝,等局勢平定之後,再好好超度亡魂。   唔!我也是這麼想。   還有,關於杜大俠今後的去處,如果能信得過在下,在下也可以借箸代籌。   杜少恆苦笑了一下道:在下恭聆?   百里軒神色一整道:杜大俠,請恕我說句交淺言深的話,俗語說得好,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這兩句話,在武林中,也同樣的通用,你同意嗎?   唔杜少恆點了點頭。   何況,杜大俠原本武林世家之子,武功也有很好的基礎,目前又正當盛年,可千萬別為了公冶十二娘的一句戲言,而消沉自己的雄心壯志。   依閣下之見呢?   依區區拙見,即使是石車主歡迎你重回她身邊,你也不必回去,因為,在雞司晨的情況之下,那滋味是不好受的。   這情形,我明白。   那麼,為甚麼不憑自己的力量,開拓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哩!所謂英雄造時勢,現在可正是時候啊!   杜少恆苦笑道:百里兄,談何容易?   一句百里兄,似乎使雙方的距離,無形之中縮短了不少。   百里軒拈鬚笑道:老弟台,既承不棄,我也就索性托大,稱你一聲老弟了。   這是我的光榮。   老弟,別說這些生份話,如果你同意我的說法,也信得過我,我可以從旁助你一臂之力,啊!不!其實應該說是共同開拓我們的事業才對。   杜少恆注目問道:百里兄,能否一道其詳?   百里軒特別壓低語聲道:我們先行分析一下目前正邪雙方的實力,老弟台認為,是天一門的力量大呢?還是石車主的力量大?   當然是天一門的實力雄厚。   不錯,如果能將無雙大俠夫婦救出來,或者將白雲山莊的古老莊主夫婦請出來時,情況又當別論。   可惜這兩件事情都不容易辦到。   是的,這情形,我也明白,方纔,石車主已訂下了半月決戰日期,老弟台請想想看,石車主自詡對天一門實力瞭如指掌,目前,雙方優劣之勢,她也必然深深明白,那麼,她究竟何所恃而作此匆促決戰的決定?   可能是她認為,有李哲元前輩在為她撐腰吧?   這真是英雄所見略同。百里軒含笑接道:但我卻認為,如果石車主別無所恃,則即使是李哲元前輩全家出動,也沒法扭轉他們的劣勢。   啊!難道說,天一門中,還有甚麼更為厲害的人物?   是的,這是一個最大的秘密,這一秘密,不但自詡對天一門實力瞭如指掌的石車主不知道,即使是我,也是於兩天之前,才略知梗概。   杜少恆聽得暗暗心驚,但他外表上卻是表現得一片安詳地漫應道:難道那人有三頭六臂不成?   百里軒神秘地笑道:三頭六臂的人當然不會有,但這個人卻非常難纏。   那究竟是誰?   賈素芬。   賈素芬?我可沒聽說過。   賈素芬這個人,不但你老弟沒聽說過,當代武林中,也很少有人聽說過,但我要提及七十年前的那一段往事時,你心中也就有一個概念了。   啊   如所周知,平定七十年前的那一場武林大殺劫,以江自強,戈敏芝夫婦出的力最多,也因為如此,江自強才獲得無雙大俠的尊號,據稱,當時的江大俠的武功成就,已不在白雲山莊古老莊主之下。   這一點,我也聽說過。   但當時還有一位實力與江大俠在伯仲之間的對手,也就是由當時的第一號魔頭莫三娘精心調教出來的一個徒弟   杜少恆截口微笑道:且慢,我已想起來了。   是誰?   賈素芬。   對了,當七十年前,那場浩劫平定時,由於莫三娘的關係特殊,群俠方面不忍加誅,於是,莫三娘乃帶著賈素芬遠走高飛,一直到現在,還沒人聽到過她們的消息。   但我現在卻聽到了。杜少恆苦笑著。   是的,對石車主那邊來說,這是一個很不好的消息,老弟請想想看,賈素芬在當時的成就,就已和無雙大俠在伯仲之間,其目前的成就,更不難想見,據我的估計,即使是李哲元老前輩,也勢將對她莫可奈何。   杜少恆點點頭道:如果百里兄這一消息正確,這倒的確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百里軒道:我的消息,絕對正確。   杜少恆苦笑道:其實,我算是杞人憂天,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百里軒連忙接道:不!老弟千萬不可如此妄自菲薄   杜少恆也截口苦笑一聲,說道:不是我妄自菲薄,百里兄當明白,武林中,講究的是力量。   百里軒道:但老弟當同意,鬥力不如鬥智這句話?   啊!百里兄有何良策?   這就回到我方纔所說的,咱們倆合作開拓一番事業的問題了。   咱們合作幫誰?   自然是幫石車主。   為甚麼?杜少恆笑道:百里兄,我要提醒你,你是天一門的軍師啊!   百里軒長嘆一聲道:我這個軍師,也和本門門主曹適存一樣,已經名存實亡了。   略頓話鋒,又苦笑著接口說道:軍師這個名稱,聽起來好像還蠻不錯的,但是,實際上,依人作嫁,俯仰由人,想起來,可實在不是滋味。   那你當初怎會跟曹適存合作的?   當初,我夢想著,掃平群雄之後,我自己可以獨立門戶,與曹適存平分天下,而且,這計劃也是經過曹適存承諾過的,可是,沒有想到,天一門的太上皇一個個地出現,他那個門主都已名存實亡,我這個軍師,又能算老幾哩!   杜少恆道:百里兄,你這麼肆無忌憚地說著,不怕有人暗中竊聽?   這個,老弟可以放心,我這個軍師的職權,雖已一落千丈,但太上不會懷疑我已暗懷異心。   你那麼自信?   百里軒道:這就是你老弟方纔所說的實力問題,太上自己充滿了必勝的信念,所以,以己度人,他也自信所有天一門中的人,決不會明珠暗投,反而去幫助一個實力單薄的石車主的。   杜少恆笑問道:百里兄認為我也同樣地會相信你嗎?   百里軒正容說道:老弟,目前,你除了相信我之外,已別無生路   杜少恆心中冷笑著,但外表上還是若無其事地,淡然一笑,截口問道:你以為我會接受威脅?   百里軒目光一掠杜少恆,冬梅二人,拈鬚微笑道:老弟台,二位當明白,這是合則兩利的事,否則,二位也當明白,我會對二位採取甚麼手段。   杜少恆正容說道:我再重複一遍,我不接受威脅,除非是?   除非怎樣?   除非你能提出具體而又能使我絕對相信的辦法出來。   這問題可就難了。百里軒苦笑了一下道:老弟台,站在你的立場,這要求不算過份,雖然我已經有了具體的計劃,但能不能獲得你的絕對信任,這就很難說了。   百里兄,何妨先將你的計劃說出來試試看。   好的   以下的話,是用真氣傳音說的,杜少恆聽完之後,點點頭道:這辦法不錯,我也願意冒這個險,只是,事成之後,百里兄會有何要求?   我的要求很簡單,將來由我接管天一門,由我負責,將天一門整頓成為一個維護武林正義的組織。   這時,杜少恆已察覺到室外有人竊聽,而且,那竊聽的人,輕功很高,也非常大膽,居然已欺近到他們窗外不足一丈距離之內。   由於杜少恆功力的精進,到目前為止,還是一大秘密,也由於他對百里軒還不敢相信,因此,他自然不便有甚麼表示。   但事實上,百里軒已經同時覺察到,只見他精目中神光一閃,目注窗外沉聲說道:朋友,大方一點,到裡面來坐坐吧!   窗外傳出一個蒼勁語聲道:能察覺老夫的行蹤,果然是有點門道,怪不得你膽敢吃裡扒外。   百里軒臉色一變,目注杜少恆問道:杜老弟,那是你的朋友嗎?   杜少恆搖搖頭道:不是。   那蒼勁語聲道:百里軒,以往,老夫也算是你的朋友,但現在卻成了對頭冤家。   百里軒已由對方的口音中聽出了端倪,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你這老怪物。   你以為老夫是誰?   難道你不是雪山四老中的老大公冶日?   軍師大人居然能聽出老夫的口音,老夫非常榮幸,哈哈   百里軒截口冷笑道:別鬼叫!公冶老兒!不是我過於輕視你們,我百里軒還沒把你們當甚麼玩意   匹夫找死!   隨著話聲,一柄飛刀穿窗而入。   但百里軒顯得很從容地,大袖一揮,那把入目生寒,勢疾勁猛的飛刀,竟然像泥牛入海似地,消失於他的衣袖中,也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冷眼旁觀的杜少恆,是大行家,對目前進行的一切,看得非常清楚。   那一句匹夫找死的話,和那柄飛刀,雖然都不是公冶日所發,但其勁力之勁疾,是非常驚人的,足證那發出飛刀的人,決非泛泛之輩。   但百里軒那接取飛刀的方式,卻更令人震驚。   因為,以衣袖接取飛刀,除了要有特別的技巧之外,還得以內家真力貫注於衣袖之上才行,否則,飛刀透袖而出,那就夠丟人的了。   而更難的是,於剎那之間,將精湛的內家真力,貫注於衣袖之上。   杜少恆設身處地地想想,即使換上他自己,也未必能接得比百里軒更為漂亮。   因此,那柄飛刀一入袖,杜少恆首先脫口讚道:百里兄好高明的身手!   多承誇獎!百里軒謙笑一下之後,目注窗外沉聲問道:發飛刀的是誰?   公冶日的語聲,搶先接口道:是劣徒牟平。   百里軒向杜少恆、冬梅二人打了一個手勢,當先穿窗而出,杜少恆、冬梅二人也相繼飄落窗外。   窗外是一片菜園,此時天色已經黎明,晨光曦微中,只見公冶日傲立丈遠之外,旁邊站著一個年約二十三四的勁裝青年。   百里軒首先注目問道:公冶老兒,就只有你們師徒兩個?   唔   你老兒是專門為了監視我而來?   不是,公冶日含笑接道:老夫是奉命追躡江濤的行蹤,怪只怪你小子賊運欠佳,首先抓住你這個家賊   百里軒揚手一揮,打斷對方的話道:你老兒到我這兒來,還有第三個人知道嗎?   沒有。公冶日冷笑著接道:怎麼?你還想殺人滅口?   你老兒完全猜對了!   憑你也配!哈哈   一柄飛刀由百里軒的衣袖中飛射而出,打斷了公冶日的狂笑。   而且,公冶日也是大袖一揮,將飛刀捲入衣袖中,但聽嘶地一聲,飛刀破袖而出,逕向乃徒牟平的右腰間疾射而去。   這情形,自然使得公冶日臉色為之大變,他的徒弟牟平更是慌不迭地閃身避讓,總算牟平是名師高徒,身手不弱,應變功夫也高人一等,才險煞人地,以毫髮之差,躲過這致命的一擊。   以雪山四老中老大的身份,居然沒接住百里軒所發的飛刀,儘管是事出意外,倉猝應變,功力可能未曾提足,但這情形,畢竟不是光彩的。   因此,難怪使得公冶日老臉鐵青,精目中寒芒連閃,卻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當然,由這一點上,使得杜少恆對百里軒也有了更深的認識。   百里軒卻是淡淡地一笑道:原璧奉還,小意思,小意思   公冶日截口冷笑道:想不到天一門中,還隱藏著如此高明的內奸!   百里軒笑道:區區還算不上高明人物,是你老兒太差勁?   廢話免了,亮兵刃!公冶日扭頭向乃徒喝道:平兒,先將杜少恆和冬梅擒下!   是!牟平恭應聲中,百里軒卻連忙接道:杜老弟,沒你的事徒兒何在?   在這兒   人影一閃,一個十四五歲,作書僮裝束的大孩子,應聲飄落百里軒身前,含笑問道:   師傅有何吩咐?   冬梅搶先訝問道:百里大俠,小精靈會是你的徒弟?   如假包換,但他在別人面前,卻仍然是我的書僮,也仍然是一般人叫慣了的小精靈,百里軒向小精靈笑道:那個姓牟的交給你,以最快的動作解決掉。   得令!   小精靈得令聲中,牟平已冷笑一聲,仗劍撲向杜少恆,身法輕靈美妙,而又非常快速。   有著百里軒的招呼在先,杜少恆自然是樂得清閒,但聽噹地一聲巨震中,小精靈被震得一連三個空心觔斗,倒飛三丈之外。   牟平一面飛身追擊,一面冷笑道:乳臭未乾,也敢前來送死   公冶日沉聲喝道:平兒不可輕敵!   他的話聲未落,小精靈已與牟平正式交上了手。   牟平使的是喪門劍,一如乃師雪山四老中人,劍招奇詭辛辣,且發出刺耳怪嘯。   小精靈卻使短劍,那短劍最多只有七八寸長,但劍柄上顯然系有甚麼不畏刀兵的繩索,因而時而握在手中運劍如飛,時而脫手飛出,當作暗器使用,刁鑽促狹,完全不成章法,配合上他那飄忽如風的靈活身手,居然一上手就使得牟平防不勝防地,落了下風。   小精靈手下不留情,口中更不留情,只聽他脆聲大笑,道:姓牟的,你這個雪山四老的徒弟,大概是冒牌貨吧!怎會如此差勁的   百里軒沉聲喝道:小精靈,別廢話!加點勁。   是!師傅   寒芒閃處,牟平的右肩已挨了一劍,雖然強忍著沒有痛呼出聲,但長劍的運轉業已受到影響,而他的處境也更為危殆了。   公冶日已看出了乃徒的危機,一面飛身搶救,一面喝道:徒兒退下   但他的身形,卻被百里軒半途截住了。   百里軒使的是雙劍,左手使普通長劍,右手卻也是一枝可以脫手飛出的短劍。   對於百里軒的武功,以往,杜少恆是親自領教過的,那時候,並不比杜少恆高明,但目前的百里軒,卻等於是完全換了一個人,不但真力的強勁,夠得上稱為一個頂尖高手,而劍法之精、之妙,更令人刮目相看,尤其他使的是左手劍,攻防之間,與一般劍法完全相反,再配合上右手中那神出鬼沒的短劍,也一如乃徒小精靈對牟平一樣,一上手,就使得公冶日這個老魔頭,顯得手忙腳亂。   因此。惡鬥一開始,不但使杜少恆精目中異彩連閃,公冶日更是駭然驚問道:你你這一身怪武功是那兒來的?   是區區自創的,名為亂披風,這是貨真價實的亂披風劍法,百里軒揚聲笑道:杜老弟,我宰了這個老匹夫,該可以增加你對我的信心吧?   杜少恆點點頭道:不錯。   公冶日卻同時厲叱一聲:作夢!   百里軒笑道:老兒,如果你們四兄弟聯手我可不敢吹,現在你落了單,我卻有把握在百招之內解決你   就這說話之間,已將公冶日逼退了丈五以上。   只聽一聲慘號,牟平已被小精靈的短劍貫穿胸部,慘死當場。   小精靈顯得有點老氣橫秋地,一抖手腕,收回短劍,一面搖搖頭道:真差勁   牟平的慘死,使得公冶日急憤交迸之下,厲叱一聲:小輩,老夫跟你拚了!   公冶日這急怒交迸之下的拚命一擊,自然是非同小可。   但聽一陣震耳金鐵交鳴聲中,公冶日卻借雙劍相交的反震之力,騰升三丈有奇,向圍牆。   百里軒沉喝一聲:留下命來!   這回百里軒右手中的短劍,真的是連繩索也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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