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娘道:你是人面獸心,狗屁不如的司介侯老賊!
白衫文士身軀一震,道:你是誰?咱們之間,有何過節?
于大娘切齒接道:你這是已經承認你是司介侯老賊?
我本來是司介侯,有甚麼承認不承認的。司介侯淡笑著接道:說!咱們之間,有甚麼過節?
老娘本人,跟你談不上有甚麼過節,但有一個人,卻跟你仇深似海,恨比天高。
誰?
就是這位文真真姑娘。
此話一出,不但使司介候的身軀再度為之一震,也使得文真真俏臉一變,脫口說道:姥姥,您這話可真?
于大娘長嘆一聲道:孩子,姥姥幾時騙過你的?
但您一再地說過,我只是一個身世不明的孤兒,如今又怎會平空鑽出一個大仇人來了呢?
以往,我是怕影響你用功,才不敢告訴你
司介侯忽然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道:我明白了,這丫頭越看越像一個人
文真真截口問道:像誰?
自然是像你娘。
你認識我娘?
于大娘搶先苦笑道:孩子,這名賊是你滅門毀家的大仇人,自然會認識你娘呀!
司介侯笑道:別疑心生暗鬼,他們全家都活得好好的,尤其是她母親,可正在我身邊享福哩!
文真真注目問道:真的?
不信,你可以跟我去看看。司介侯邪笑道:先砍竹子後挖筍,真正是妙極了,哈哈
文真真還是一個純潔的黃花大姑娘,對司介侯那先砍竹子後挖筍的言外之意,自然還聽不懂,但她卻看不慣對方那一副淫邪的嘴臉,和那有如梟鳴的怪笑,因而截口怒叱道:閉嘴!
于大娘也怒叱道:老賊,這種下流話,虧你也能說得出來!
司介侯笑道:我正準備這麼做,為甚麼不能說哩!
文真真冰雪聰明,經于大娘點醒對方說的是下流話之後,再想到司介侯方才所說的,她娘正在他身邊享福的話,立即穎悟到先砍竹子後挖筍的言外之意,因而俏臉一變之下,已嗆地一聲,拔出了長劍。
但于大娘連忙一把將她拉住道:孩子,還不到動手的時候。
文真真目蘊淚珠,咽聲說道:姥姥,快告訴我,我父親究竟是甚麼人?
還是由我來說吧!司介侯邪笑道:你,應該是白雲山莊莊主無雙大俠江自強的孫女,你父親名江濤,母親叫文素文,是武林第一美人。
文真真目注于大娘問道:姥姥,這廝說的可是真話?
是的。于大娘向司介侯沉聲問道:老賊,方才你說江家全家,都還活著,此話可真?
司介侯道:絕對真實。
文真真道:姥姥,這廝看來並不老,您怎麼叫他為老賊呢?
于大娘道:但他實際上,已是五十歲以上的人了,為何不見老態,這一點,我也想不通。
司介侯笑道:這一點,我可以坦白告訴你們,因為我服食了那株千年芝馬,不但功力通玄,青春常駐,也成了金剛不壞的半仙之體,我更不妨坦白告訴你,你娘文素文,目前外表上看來,也比你大不了幾歲,因為,她也服食用千年芝馬的芝血!
微頓話鋒,又含笑接道:整個白雲山莊的人,都還活得好好的,唯一喪失生命,就是那株千年芝馬。
于大娘注目問道:江大俠他們,現在何處?
司介侯道:你們既然進入了這一座分宮,我自然會讓你們團聚的。
于大娘長長地嘆了一聲。
文真真蹙眉問道:姥姥,我既然是白雲山莊的人,怎會姓文的呢?
于大娘道:那是令壽堂的意思,她叫你暫時從母姓。
當年,您又是怎樣將我救出來的?
于大娘沉聲說道:這些,以後再談,咱們先拏下這老賊再說
話聲中,她也亮出了肩頭長劍。
司介侯呵呵大笑道:老婆子,你真是說的比唱的還要好聽呀!
緊接著,卻是冷笑一聲道:老婆子,別說我過於小覷了你們,只要你們能在我這兩個侍兒手下走過百招,目前的事,就此拉倒,你們可以自由離去。
仔細想想,這幾句話,足夠人氣炸肚皮。
于大娘是老江湖了,她心知對方如無絕對把握,決不會誇下此等海口。
因此,她不但不生氣,反而暗中提高警覺,並以真氣傳音向文真真說道:真真,沉住氣
司介侯又冷笑道:時間多的是,你們盡可以先行商討一番。
于大娘也冷笑道:我們毋須商量甚麼真真,咱們聯手上!
那上字的尾音未落,兩道寒芒閃處,于大娘,文真真兩人已雙雙振劍撲向司介侯,文真真並厲叱一聲:老賊納命來!
嗆地一聲震耳金鐵交鳴過處,兩人那雷霆萬鈞的攻勢,已被琴兒劍兒分別截住。
琴兒截住于大娘,劍兒截住文真真,就在司介侯身前丈五遠處,展開一場以快制快的精彩惡鬥。
琴兒劍兒兩人年紀輕輕,但身手卻高明得出奇,面對像于大娘,文真真這等當代武林中罕見的高手,居然有攻有守地毫不遜色。
而且,這兩個女娃兒的內家真力,似乎比于大娘,文真真二人要強上一二籌,如非是于大娘,文真真臨敵經驗豐富,彌補了真力的缺點,才打成平手,否則,恐真會如司介侯所說的,支持不過百招哩!
惡戰一起,司介侯立即沉喝一聲:來人,將這些人帶到一旁去!
應聲由側門中進入了四個青衣少女,將杜少恆,冬梅,公冶十二娘等人逼退到室內的一隅,但司介侯卻仍然端坐原處。
好在這個寢宮十分寬敞,足夠目前這四位高手的搏鬥而綽綽有餘。
戰況暫呈膠著狀態,誰也不曾將對方逼退一步。
不過,十招過後,于大娘,文真真二人已改取守勢,但由於她們仍然堅守原地,防守得風雨不透,因而究竟是被迫,或者是別有原因而採取守勢,就只有她們兩個當事人自己明白了。
這當兒,感到最不是滋味,也無所適從的,是退立一隅的杜少恆。
雖然他被琴兒點過穴道,但他已練就了移筋易穴的功夫,穴道根木不曾被制,憑他目前這一身特殊的功力,如果出其不意,向司介侯實行偷襲,則不論司介候的功力有多高,成功的希望還是很大而目前局面,也勢將立即改觀。
但苦就苦在他不知自己是否應該出手。
同時,由于于大娘,文真真二人出現時,不但不曾對他有過甚麼表示,甚至於根本無視於他的存在,如果說;石瑤姑另有安排,則他這一貿然出手,豈非是給石瑤姑幫了倒忙。
就當他感到無所適從之間,惡鬥中的四人,已交手三十招以上。
戰況仍然是膠著狀態。
至於于大娘與文真真二人的守勢,也表現得更從容,更沉穩了。
一直是目光炯炯地,注視著鬥場的司介侯,忽然輕嘆一聲,說道:我低估了你們的成就。
我也低估了你的成就,語聲嬌甜悅耳,但卻不知其所自來。
憑司介侯所自詡的半仙之體的成就,敵人欺到了他的附近,居然不曾察覺,甚至於對方已經開口說話了,卻不知其藏身之所,這情形,自然使他心中更不是滋味,連帶使那句我也低估了你的成就的實在話,也似乎刺耳難受起來。
因此,他臉色一變之下,沉聲喝問道:誰?
自然是你的冤家對頭。
閣下何不大大方力的站出來哩!
我就站在這兒,是你有眼無珠
話落人現,艷如桃花,冷若冰霜的石瑤姑,卻已俏立門口。
石瑤姑之美,之艷,凡是熟悉當代武林秘辛的人,都是耳熟能詳的。
儘管她應該是快四十歲的人了,但由外表看來,卻最多只能估計她是二十七八歲的少婦。
她這一現身,使得現場中的公冶十二娘,冬梅等人,有如皓月旁的孤星,頓顯得黯然失色。
嚴格說來,現場中的女人,只有文真真的美,可以和她差堪比擬。
而且,文真真的面目,也和她有著六成近似。
但文真真卻缺少她那一份成熟美也就是一位少婦所特具的風韻。
很顯然,司介侯是被石瑤姑那超群的美艷所震懾住了,一時之間,只見他的精目中異彩連閃,卻是沒有作聲。
至於石瑤姑,她一出場,一雙美目就盯著杜少恆,櫻唇也在翕張著,顯然是以真氣傳音向杜少恆有所指示。
對杜少恆來說,多年不見的情侶,竟然是在如此情況之下重逢,心中是一種怎麼樣的滋味,恐怕他自己也沒法分辨出來。
他,一副茫然而又悵然的神態,卻在微微地點著頭,表示他已聽到了她的傳音指示。
激戰中的四人,已超過八十招,依然還是膠著狀態。
司介侯忽然咧嘴一笑道:如果我的猜想不錯,閣下應該是慾望香車的車主石瑤姑?
石瑤姑傲然點首道:不錯。
司介侯目光向杜少恆一掃,含笑接道:賢伉儷劫後重逢,應該有無限的離衷要互相傾訴
石瑤姑截口冷笑道:別胡扯!我跟杜少恆,只有交易,沒有名份,更沒有感情
但你們有過兒子。
那是交易行為中的產品,現在一切都已過去了。
這是說,對杜少恆的一切,你不再過問了?
不錯。
那你何必跟本門作對?
豈僅是跟你作對而已,我還要徹底消滅你這個邪惡組織,包括你的狗命在內。
那是為甚麼呢?
你何必明知故問!
只聽于大娘大喝一聲:百招之數已滿,司介侯,你怎麼說?
停!
這一聲停,幾乎是石瑤姑與司介侯同聲喝出。
激烈的惡鬥隨之中止,四個人的額頭上都沁出了輕微的汗珠,四個人的胸部也都微微起伏著,足見她們都已消耗了不少真力。
司介侯朗聲說道:老夫說過的話,一定算數,現在,你們二位可以自行出去。
石瑤姑冷笑道:沒這麼簡單!
司介侯笑道:石車主,你的意思,是現在就要見過真章?
既入寶山,豈能空手而回!
石車主有興趣賜教,老夫不反對,但我不能不提醒你,方才那四人的百招之搏,雖然是平手,也儘管貴屬兩人都隱藏了部份實力,但我卻敢斷言,她們兩個也決不比老夫的兩個侍兒強到哪兒去,何況,這兒是老夫的根據地之一,你考慮到這一戰的後果嗎?
我無須考慮。石瑤姑淡笑著接口道:司介侯,這兩個女娃兒,果真只是一個侍兒嗎?
我有甚麼理由要騙你!
但據我所知,她們兩個,都是你精心調教出來的徒弟,只是以侍兒的名義,充任侍衛隊領班,以便於滿足你的獸慾而已。
石車主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我這將近兩年的暗中活動,所為何來,連威震天下的白雲山莊都毀在你的手中,我又怎能不在事先多作點知彼的工作。
司介侯連聲苦笑道:高明!高明
多謝誇獎!
但我不相信你比白雲山莊的無雙大俠更難鬥!
咱們走著瞧吧!石瑤姑聲調一揚,道:傑兒何在?
如響斯應,湯人傑像幽靈似地出現在她身旁,咧嘴傻笑道:傑兒在這兒。
石瑤姑含笑接道:傻小子,你不是一直在嚷著,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對手嗎?
湯人傑笑問道:難道師傅已幫我找著那個人了?
對!石瑤姑抬手向司介侯一指道:就是那個人。
師傅,您真好!湯人傑轉向司介侯笑道:小子,站起來吧!
司介侯向湯人傑冷冷地打量著,並冷笑一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接著,又立即向石瑤姑問道:石車主,你是要令徒向老夫討教?
難道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方才,老夫叫劣徒向令徒和那個老婆子討教,現在,你卻叫你的另一個徒弟來向老夫討教,連這點小事情,你也不肯吃虧。
湯人傑搶先大喝道:少廢話,快站起來吧!
石瑤姑微笑著退後三步,並未接腔。
司介侯仍然目注石瑤姑,說道:石車主,你在這個傻小子的身上,必然花費了不少心血,年紀輕輕的,就給毀掉了,我可有點替你可惜呀!
那你就手下留點情吧!石瑤姑扭頭向湯人傑道:傑兒,給那廝一掌!
是!
如響斯應,湯人傑的劈空掌力,與口中的恭應聲同時發出。
司介侯仍然端坐未動,只是以右手衣袖,很瀟灑地向外一揮。
由表面上看來,湯人傑的掌力,既無破空銳嘯,也未見他凝神作勢,而司介侯那舉手一揮,更是不成章法地形同兒戲。
但他們這形同兒戲的較量,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只見司介侯忽然臉色一變地,連人帶椅,離去而起,橫飄五尺之外。
也就當司介侯連人帶椅離地而起的同時,他原先端坐處的地面上,忽然陷落一尺有奇,形成一個碩大無朋的大手印。
湯人傑並不傻,而且,顯然已於事先得到乃師指示,認定司介侯自矜身份,至少在第一掌上決不會反擊。
因此,他的掌方才敢於取巧,避過對方的真力防守圈,以迂迴路線透入對方的坐椅下,將地面震塌下去。
總算司介侯功力高深,閱歷豐富,反應也非常快速,才得以及時避免當場出醜。
但饒是如此,還是使得司介侯的俊臉為之接連數變。然後,才故裝鎮定地呵呵大笑道:好啊!踏破鐵鞋無覓處,這回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啦!
石瑤姑冷哼了一聲,道:你有甚麼發現?
司介侯道:難道這小子使的,不就是無雙大俠江自強的無風掌嗎?
不錯,閣下很有一點見識。
無風掌系脫胎於道家的玄玉掌,再配合佛門中失傳已久的無相神功,更加是相得益彰地,掌發無風,卻是威力無儔。
還有嗎?
無風掌和閃電劍是江自強集畢生心血所研創的兩項絕藝,掌出無聲,劍發如電,是白雲山莊鮮為外人所知的,兩項無敵絕藝,江自強的無雙大俠賀號,也正是由於這兩項絕藝而來。
唔說得可真是有條不紊。
這小子的無風掌,已具有相當火候,只是不知是否也學會了閃電劍法?
要見識一下嗎?
應該說是要考驗一下他的成就。
你夠狂!石瑤姑冷冷地一笑道:司介侯,既然咱們雙方都正式出面了,好歹總得見過真章才行,所以
司介侯截口笑問道:石車主何以如此健忘,不久之前,在洛陽城中,咱們才有過三天之後夜三更,北邙山頂之約,怎麼此刻又急於要見起真章來?
石瑤姑不答反問道:方才,與我訂下三天之約的人,就是你?
不是。
那是誰?
我為甚麼要告訴你?再說,你不是對我的一切,都知道得很清楚了嗎!為何卻還要問我?
石瑤姑道:不問就不問,我現在問你另一件事情
不問還是要問,哈哈
司介侯的這一陣狂笑,顯然是隱含有示威作用,有如悶雷陡發,使得整個古墓都起了震盪。
石瑤姑冷冷一聲道:鬼叫些甚麼!
她這一句話,聽來平淡無奇,但在對方那洪烈的狂笑聲中,卻一字字有如敲金擊玉,清晰可聞,很顯然,她也是在借題發揮。
這一陣別開生面的真力較量,顯然是斤兩悉稱,使得雙方都暗中提高了警覺。
司介侯臉色微變之下,脫口說道:好高明!
接著,又訕然一笑道:其實,老夫並非有意賣弄,只不過是覺得你的話,矛盾得可笑而已!
少廢話!石瑤姑冷然接道:我問你,方才,你那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話,是甚麼意思?難道說,你也正在找我不成?
可以這麼說,因為,當我於十八年前,發覺量天尺和文真真這個孽種失蹤之後,我就擔心本門武功已經外洩
石瑤姑截口嬌笑道:你也稱本門武功,臉皮可真厚!
白雲山莊的一切,都已為老夫所有,自然該稱為本門。
有理,有理,你閣下找我,就是為了要查證你那本門武功,是否已經外洩?
不錯,因為你太神秘了,可是,自從你出道江湖以來,可一直不曾顯示過無風掌與閃電劍法
現在,你已經見識到了,應該是足慰生平才對。
對!對!司介侯苦笑了一下,然後,目光移注一旁的于大娘問道:你這老婆子,就是江家孽種的乳母于大娘?
于大娘傲然點首道:不錯!
當年,是你乘我外出的機會,與文素文協同,竊取我的令牌,將量天尺和這孽種帶走的?
唔
方才,我讓你們走,你們卻不走,現在,當我明瞭你們的真正來意之後,想走也不可能啦!司介侯邪笑著接道:不過,石瑤姑與江家這小孽種
在這段時間之中,文真真已初步明白了自己的身世,自然也在她的芳心中激發起無限的憤恨,再加上司介侯口中那一口一聲的小孽種,已使她忍無可忍地,截口怒叱一聲:老賊納命來!
這回文真真使出了她的看家本領閃電劍法。
她那句老賊納命來的話沒說到一半,一陣寒芒電掣中,司介侯的那張座椅,已化成一片木屑,跟隨著那一片森森劍氣,漫空飛舞著。
但司介侯卻在那電掣星飛的漫天劍影之中,從容飄閃著,一面並朗聲大笑道:丫頭,怎麼跟我的座椅過不去呀!
文真真厲聲叱道:老賊,今天,有我無你!
司介侯笑道:丫頭,你的志氣可嘉,但你的藝業,可差得太遠了!在老夫面前使閃電劍法,不等於是班門弄斧嗎?
因為,儘管她已使盡渾身解數,但司介侯卻不但不曾亮出兵刃,而且,一直是衣袂飄飄地,在飄閃著,始終不曾反擊過一下。
而令人費解的是,像這種實力懸殊的搏鬥,身為文真真師傅的石瑤姑,竟然未加喝阻,只是目光炯炯地,凝注著鬥場。
由於文真真的閃電劍法實在太快速了,快速到使得旁人沒法分辨她已攻出多少招。
只聽司介侯沉喝一聲:丫頭,還不知難而退!
文真真悶聲不響,一味的強打猛攻。
司介侯怒叱一聲:撒手!
漫天劍影,隨之收斂,只見司介侯右手食中二指夾住文真真的劍尖,得意地大笑道:丫頭,現在,你應該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文真真冷哼了一聲,說道:但我並未撒手。
司介侯邪笑道:老夫是看你這一份天姿國色的份上,給你留下一點面子
他的話聲未落,文真真忽然冷笑一聲,同時,一片快如電掣的寒芒,向他疾捲而來。
在此種變生意外的情況之下,饒是司介侯功力奇高,也不由他不駭然暴退一丈有奇。
而且,還留下一個劍套,和半截衣袖在當地。
原來文真真的長劍下,居然套著一個套子,這也就是她能夠出人意外地,脫離對方的控制,並乘機加以反擊的原因。
也由於這一手實在太出人意外,才使得司介侯這等老魔,不得不駭然退後,而且,還將挾在指縫中的劍套丟下,並被削去了半截衣袖。
這情形,對司介侯來說,自然是非常沒有面子。
但這老魔頭所表現的一切,卻是令人莫測高深。
他的臉上,既沒有驚容,也不見怒意,只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炯炯地盯著文真真。
這當兒,石瑤姑沉喝一下,道:丫頭,快退
真是說時遲,那時快
幾乎就當石瑤姑開口示警的同時,司介侯忽然像是底下裝有滑輪似地,疾如電掣,一幌而前,同文真真撲了過來
砰,砰,砰。
三聲霹靂巨震過後,密室中捲起一陣激烈的罡風。
只見石瑤姑,司介侯兩人相距八尺,各自衣袂飄飄地傲立在那激烈的罡風之中,冷笑出聲。
文真真被乃師於出手與司介侯力搏的同時,以一股無形潛力托送到門口與湯人傑並立一起。
沉寂了少頃之後,司介侯首先含笑說道:石車主好高明的內家真力!
石瑤姑冷笑道:少廢話!咱們誰強誰弱,各自心中有數。
好,不談這些,咱們談點別的。
我想,咱們之間,沒甚麼好談的。
有!如果你我這兩股勢力合併起來,那是一種怎樣的局面呢?
可能嗎?
只要你點點頭!
如果咱們合併了,是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
自然是你聽我的,司介侯邪笑道:但古往今來,一直是男人統治天下,女人統治男人,所以,實際上,還是我聽你的。
石瑤姑冷笑一聲,說道:你想得好一廂情願
司介侯道:這是兩利的事,石車主,你想想看,咱們之間,不但無冤無仇,更談不上任何過節,何苦要拚個你死我活,讓別人坐收漁人之利哩!
你認為,咱們合作之後,就可以無敵天下了?
不錯。
錯了!司介侯,你錯得太厲害了!
老夫聆聽?
司介侯,你自己也說過,你我之間,無冤無仇,又談不上任何過節,我為甚麼要跟你為難,又為甚麼要將文真真培植出來?
司介侯臉色一變,道:這是說,你是受人之託?
唔
那是誰?
你何妨多想想看?
司介侯沉吟未語。
石瑤姑正容說道:司介侯,你雖然一錯再錯,但現在回頭,做一番補過工作,仍不算太晚
司介侯截口笑道:我的字典中沒有錯字,即使錯了,也寧可錯到底,所以,即使你舌燦蓮花,也休想使我這顆頑石點頭。
那麼,告辭
想走?司介侯冷笑一聲,道:還走得了嗎!
石瑤姑一挑秀眉,道:老娘要走,誰也休想攔得住!
司介侯沉喝一聲:封鎖通道!
如響斯應,一陣轟然巨震,由四面傳來,很顯然,四周通道,都已被千斤閘封閉了。
司介侯目注石瑤姑冷笑道:石瑤姑,目前,你只有一條路可走。
石瑤姑表現得泰然自若她笑問道:是嗎?那是一條怎樣的路?
乖乖地投到我懷抱中來!
難道說,連死都不可以嗎?她的俏臉上,仍然是一片嬌笑。
即使你死了,我也要乘你屍體未寒之前,先行逍遙一番
司介侯這兩句話,應該算是天人共憤地,令人髮指,但石瑤姑卻是一點也不生氣,反而目注遠在密室中一隅的曹適存,沉聲問道:曹適存,你如何打算?
曹適存身軀一抖,一時之間,接不上腔。
司介侯搶先冷笑說道:他可沒辦法幫你的忙
笑話!石瑤姑嬌笑道:慾望香車車主,幾時要人幫過忙的!
那你忽然叫曹適存幹嗎?
我要帶他一起出去。
那不可能的,退一萬步說,即使你能衝出去,他也絕對不會跟你走!
為甚麼?
司介侯道:因為,凡是被老夫控制的人,除非是老夫自願放他走,否則,他就只有終生替我效力。
石瑤姑目注曹適存問道:曹適存,真是這麼回事嗎?
曹適存點首苦笑道:不錯。
石瑤姑哼了一聲,道:那你是自作自受,怨不得誰!
一頓話鋒,立即以真氣傳音向于大娘,文真真二人說道:于大娘與真真截住琴兒,劍兒那兩個丫頭。
是!于大娘,文真真二人同聲恭應。
石瑤姑又向湯人傑傳音道:傑兒纏住那老魔,小心一點,只要能守住一百招就行。
傑兒遵命
湯人傑恭應聲中,司介侯卻冷冷笑道:我不信已經入了網的魚兒還能逃出去
石瑤姑嬌笑道:你等著瞧吧
說話同時,人已從容轉身,安詳地舉步向門口走去。
哪裡走。
司介侯沉喝聲中,身形一幌而前
湯人傑立即飛身將其截住,並朗聲笑道:老小子,小爺陪你玩玩。
湯人傑口中說得輕鬆,但手底下卻是一點也不含糊,右手長劍招式玄妙,快如迅電奔雷似地,左手的無風掌,不時加以配合性的奇襲,居然使得一雙徒手的司介侯,一時之間沒法越雷池一步。
也就是這片刻的耽擱,石瑤姑卻已走得沒了影兒。
司介侯又急又氣之下,一面揮掌反擊,一面怒叱道:小雜種,看你能支持多久!
以司介侯的成就之高,儘管是徒手,但他反擊的掌力是何等雄渾。
因此,他的掌力一發,立即將湯人傑逼了開去。
不!湯人傑不是被逼開,而是自動退開。
別瞧他外表有點傻氣的,其實,他可一點也不傻,他知道,不論他這幾個月來的成就有多高,總不能與司介侯相提並論。
他也知道,即使以他的特殊際遇,目前的成就,並不比對方多遜,他也不願意和對方硬拚。
何況,石瑤姑臨走時又特別交代過,只要他爭取一百招的時間。
有著這些原因,他自然只好避實就虛地,和對方實行遊鬥。
一旁的于大娘,文真真二人,一見湯人傑被逼退,互相一使眼色,也仗著劍攻了上來,但卻被琴兒劍兒分別截住。
司介侯感覺到湯人傑的成就,比文真真還要高明不少,而其刁鑽程度,比起文真真來,也毫不遜色。
年紀輕輕,就如此了得,如稍假時日,那還得了嗎?
因此,他一面暗暗心驚,一面沉聲喝道:劍來!
憑司介侯的身份,自然不會帶劍,此刻,由於對湯人傑暗萌殺心,才叫劍來!
但他叫出之後,卻不但沒人送上劍來,也根本沒人答應。
這情形,使得他怒叱問道:琴兒,咱們的人呢?
正與文真真殺得難解難分的琴兒,揚聲說道:太上,那些人都被我叫他們退到密室中去啦!
不錯,目前,這房間內,除了捉對兒廝殺著的六個人之外,已不見其他的人。
司介侯呼呼兩掌,將湯人傑逼退五尺,乘機解下腰間的一根絲帶,冷笑一聲道:老夫不用劍,也照樣能收拾你。
那根絲帶,在他的手中,有如一根具有靈性的靈蛇,強勁卻不遜於任何兵刃。
這老魔頭一帶在手,頓時如虎添翼地,一下子將湯人傑的長劍點得蕩向一旁,同時,左手五指箕張,向湯人傑的肩頭抓下。
這情形,迫得湯人傑心頭一凜,連忙一個倒翻,飛縱丈外。
但他身形才落地,司介侯卻像隨形之影,仍然是原式不變地攻了上來,一面並冷笑道:小雜種,現在投降還來得及
放屁!湯人傑在對方那咄咄逼人的情況之下,已激起他的傲氣和豪情,而事實上,他也無法再退,因此,他於怒叱一聲的同時,立即劍掌兼施地,以九成真力硬接硬架。
砰然巨震聲中,湯人傑悶哼了一聲,接連被震退三步靠在牆壁上。
雖然在一招硬拚中落了下風,也可能還受了內傷,但他在口頭上,卻還是不肯吃虧,強忍著胸腔內翻騰的氣血,冷笑一聲道:老雜種,你也不過如此
這同時,正與琴兒殺得難分勝負的文真真,于大娘二人見狀之下,雙雙奮不顧身地,向司介侯身邊撲了過去。
但她們身形才起,又被對方給纏住。
琴兒並邊打邊嬌笑道:文姑娘,想過去幫忙,必須通過我這一關
由於這兩對的實力,都在伯仲之間,一時之間,文真真與于大娘二人都沒法脫身,只有暗中焦急,卻是無可奈何。
于大娘畢竟年紀大,經驗豐富,能臨危而不亂,並且沉聲喝道:人傑,不許硬拚。
湯人傑揚聲大笑道:請姥姥放心,我知道。
司介侯並未乘勝追擊,只是目光炯炯地,凝視著湯人傑,喃喃自語道:年紀輕輕的,居然能夠接下我七成真力的一擊,簡直是奇蹟
湯人傑沒作聲,他顯然是在藉機調息自己的真氣。
文真真,于大娘與琴兒,劍兒的惡鬥,仍然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難分高下。
司介侯忽然綻顏一笑道:娃兒,老夫愛才心切,實在不忍心毀掉你,投到老夫門下來怎樣?
湯人傑樂得藉機調息,自然不會回答對方的話。
娃兒,投到老夫門下後,你就成為老夫的繼承人。
湯人傑仍然沒吭氣。
而且,老夫保證在百日之內,將你造就成當代武林中的第一高手。
是否比你還要高明?湯人傑開了口,臉上也現出了笑容。
那當然不會,但以你的天賦之佳,再加上目前的根基,稍假以時日,是可能會超過我的。
湯人傑屈指輕彈劍葉,咧嘴一笑道:超過你有甚麼了不起哩,我不稀罕!
司介侯臉色一變道:既然不識抬舉,那我就只好毀了你
話出招隨,一式白蛇吐信,手中絲帶疾如電掣地,向湯人傑胸前點下。
湯人傑身形一閃,已到了司介侯的背後。
只聽咚地一聲,在那石頭構成的牆壁上,居然被擊得火星四濺地,現出一個拳頭大小,深達尺許窟窿。
以一根絲帶,居然能發出此等威力,司介侯這老魔頭的功力之高,不難想見。
同時,也足以證明,司介侯的確是存心想將湯人傑一舉毀掉的。
但事實上,湯人傑已到了司介侯背後,並朗聲大笑,說道:老小子,幹嘛跟牆壁過不去呀
就這一句話的功夫,司介侯的絲帶,已接連攻出五招,一招比一招奇詭,也一招比一招快速。迫得湯人傑身形如陀螺疾轉,每一招都是以間不容髮的毫釐之差避了開去。
這回湯人傑學乖了,不再硬拚,只以他那神奇而又快速的身法閃避著。
司介侯一面加速搶攻,一面驚咦一聲道:小雜種,你這身法,似乎是白雲山莊的武學
湯人傑大笑道:你老雜種懂得甚麼叫武學?
你這身法是誰教你的?司介侯似乎並未生氣。
自然是我師傅教的呀!
廢話!
你問的才是廢話哩!我的武功不是師傅教的,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湯人傑顯得振振有詞。
這身法也有名稱嗎?
當然有!
說!
我為甚麼要告訴你。緊接著,湯人傑又自己轉圜道:其實告訴你也沒關係,這身法叫叫
叫了半天,卻沒有叫出甚麼名堂來。
快說呀!
叫靈貓戲鼠
試想,這不是將司介侯當成老鼠,也等於是將其罵作鼠輩嗎!
司介侯沒想到這個外表有點兒傻氣的年輕人,還會拐著彎子罵人,這一氣,可真是非同小可。
當下怒叱一聲:小狗找死!
呼地一聲,手中絲帶一式橫掃千軍,向湯人傑攔腰掃了過來。
由於這是司介侯含憤之下的全力一擊,勁力與速度都無與倫比,周圍半徑六尺之內,都在它那絲帶的威力圈內。
似此情形,湯人傑已避無可避,而不得不咬牙奮力一拚,以冀僥倖脫險。
噹地一聲,湯人傑這背城借一的奮力一劍,居然將對方那雷霆萬鈞的攻勢阻住了。
但他虎口被震裂,長劍脫手飛向丈外,那高大的身軀,蹬,蹬,蹬,地,接連退了七大步才勉強拏樁站穩,並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文真真瞧在眼裡,急在心頭,卻又苦於無法脫身前往幫忙,只是失聲驚呼道:師弟你不要緊吧?
湯人傑以衣袖抹去嘴角上的血漬,挺挺胸,傻笑道:我不是好好的嗎!
司介侯目光深注著,一步步逼向湯人傑身前,一面冷笑道:小狗,你能接下老夫全力一擊而不死,可的足以自豪!
湯人傑傻笑道:那是你老小子,太差勁了!
于大娘厲聲叱道:司介侯,你好意思向一個已負傷的年輕後輩下手
司介侯冷笑道:老夫行事,一向只求目的,不擇手段!
呼地一聲,手中絲帶疾點而出
此情此景之下,湯人傑勢將必死無疑。
因此,于大娘,文真真二人都不忍卒睹,雙雙不約而同地,化悲憤為力量,奮力搶攻,希望能在琴兒,劍兒的身上,撈點本錢回來。
就當這驚險,緊張得令人窒息的剎那之間,驀地傳出一聲勁喝:住手!
喝聲雖然不高,但卻一字一字有如春雷陡發,震得惡鬥中的四人,耳鼓嗡嗡作響,不由自主地,一齊虛幌一招,退了開去。
只見石瑤姑右手持劍,左手握著司介侯絲帶的另一端,目光卻向湯人傑,文真真,于大娘等三人一掃,沉聲低喝道:你們三個都退下!
文真真立即嬌聲說道:師傅,咱們正好聯手宰了這老賊
石瑤姑截口喝道:我說退下!
于大娘拉著文真真的衣袖,也沉聲說:真真,人傑,咱們走
走字的尾音未落,三人都已飛身而起,射向門口。
琴兒,劍兒,同時仗劍追擊,並清叱一聲:留下命來!
但當這兩人追到門口時,卻被一陣森寒劍氣迫了回來。
算了!司介侯喝住琴兒,劍兒,之後,向石瑤姑笑道:石車主,你的高明,遠出我的意料之外。
石瑤姑冷笑一聲:多承誇獎!
這時,外面的甬道中,殺伐之聲,隱約可聞。至於那根絲帶,在這兩位絕頂高手的僵持之下,有如一根鋼杖般,似乎誰也沒佔便宜。
司介侯淡然一笑道:也好,借這機會,咱們可以互相印證一下內家真力
外面的殺伐聲,越來越高,也越來越近。
石瑤姑冷笑道:老娘沒工夫奉陪
話出同時,咚地一聲,那根絲帶忽然中斷,石瑤姑隨手將半截絲帶一扔,道:告辭!
辭字的尾音未落,人已疾射門外。
司介侯敞聲微笑道:老夫恭送一程!
如影隨形,他也跟蹤而上。
但他也一如琴兒,劍兒一樣,被門外的森寒劍氣阻住了。
在門口阻敵的,是利民當鋪的老闆司馬元,和慾望香車的車把式周桐。
原來司馬元的利民當鋪,就是石瑤姑所特別安排的,而司馬元這個人也大有來頭。(後文中當詳為介紹)其武功成就,就在周桐之上。
目前,有著這麼兩個高手把門,饒是司介侯自信武功無敵,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也不得不被迫而退了下來。
但他一退之下,又立即欺身再進,手中半截絲帶一揮,怒叱一聲:鼠輩躺下!
放屁!
司馬元,周桐二人嘴頭雖硬,但面對司介侯這等絕代老魔,卻有力不從心之感。
於噹地一聲巨震中,兩人都被震得一個倒翻,飛縱三丈之外。
幾乎也是當司馬元,周桐二人一招硬拚的同時,石瑤姑的語聲,也傳了過來:二位快退!
因此,司馬元,周桐二人足尖一點地面,又立即飛縱三丈之外。
當然,司介疾也是啣尾疾追,但當他那疾射的身形到達司馬元,周桐二人第一次落足之處時,前頭約莫五尺處一道千斤閘轟然落地,將他擋住了。
追兵雖已阻住,但石瑤姑卻仍然是一臉肅容,向司馬元,周桐二人一揮手道:二位,咱們快走!
沿途所經甬道,都是屍骸狼藉,顯然方才曾經過一場慘烈的惡鬥,所有的障礙,都被掃除了。
因此,石瑤姑,司馬元,周桐等三人,一路通行無阻地出了古墓的大門。
文真真,于大娘,湯人傑等三人連忙追了上來。
石瑤姑首先向湯人傑問道:傑兒,你的傷勢不礙事吧?
湯人傑咧嘴一笑道:方才,于姥姥給我吃了一顆藥丸,現在,好得多了。
唔石瑤姑蹙眉接道:怎麼,湯姊姊還沒出來?
于大娘問道:車主,我們要不要去接應她
不遠處,有人嬌笑道:不用了,我已經出來啦!
一道人影,疾瀉當地,赫然是湯紫雲。
于大娘長吁一聲道:好啦!人已到齊,我們該快點走才對免得那老魔頭追出來,又免不了一場惡鬥。
湯紫雲笑道:我已在古墓中的控制中心作下手腳,司介侯要想出來,至少也在半個時辰之後。
原來石瑤姑此行目的,是在試探司介候的實力,為了安全計,她事先安排對古墓中情形非常熟悉的湯紫雲混入控制中心。
因此,當方才在古墓中司介侯下令封鎖通道之後不久,控制中心的人已被湯紫雲所控制住,並將司介疾精心調教出來的女衛隊封閉在一間密室中,沒法脫困,這也就是在方才的那場惡鬥中,司介侯不但沒有助手支援,也叫不到劍,而群俠們得以安全脫險的原因。
石瑤姑道:不論如何我們還是早點回去為妙,因為傑兒受了內傷
啊!湯紫雲走向湯人傑身邊,道:傑兒傷勢不嚴重吧?
湯人傑傻笑道:娘,您看我,不是很好嗎!
湯紫雲攜住湯人傑的健腕,道:走!瑤妹,我們快點回去
當石瑤姑等人趕返洛陽城去的同時,古墓內的魔宮中,也恢復了正常的活動。
司介侯鐵青著臉,仍然端坐在那間經過一場惡鬥的密室中,琴兒,劍兒分侍左右。
足足過了盞茶工夫,司介侯才恢復正常臉色,輕輕一歎道:琴兒,去將門主和杜大俠等人,都叫到這兒來。
是。
少頃之後,杜少恆,冬梅,曹適存,公冶十二娘等四人相繼魚貫而入。
司介侯沉喝一聲:看座!
一聲暴喏,立即有人搬來四張椅子,擺在司介侯對面。
杜少恆首先入座,並含笑問道:太上,幹嗎對一個階下囚這麼客氣?
司介侯自我解嘲地一笑道:諸位暫時都是老夫的貴客。
接著,目光一掃對方四人,輕嘆一聲,說道:我想,四位之中,除了冬梅之外,對我的來歷和白雲山莊的淵源,都是所知有限,是嗎?
杜少恆點點頭道:對我個人來說,可說一無所知。
司介侯道:那就請冬梅告訴你吧!她說得不夠詳細之處,再由我加以補充說明。
杜少恆扭頭向坐在他身邊的冬梅說道:冬梅,原來你還有很多秘密不曾告訴我。
不!司介侯搶先說道:杜大俠冤枉她了,我所說的這些秘密,她是在被我抓回來之前才知道的。
啊
當時,石瑤姑正在向她說明這些往事,被老夫以天視地聽功夫竊聽到,於是乃施展調虎離山之計,將石瑤姑騙走,這丫頭也就落入我的手中。
好!杜少恆苦笑道:在下恭聆。
司介侯目注冬梅道:冬梅,說吧!
說甚麼呀!太上。冬梅嬌笑著問。
說你由石瑤姑口中所獲得的,有關老夫的一切。
好的,只是,婢子已經餓了,能不能請太上先行賞點吃的。
好,我想,大家都有點餓了,咱們且邊吃邊談吧!一頓話鋒,又揚聲喝道:送點心上來,快!
隔壁房間傳來一聲恭應道:是!馬上就來。
司介侯又向冬梅笑道:丫頭,別閒著,說吧!
是!冬梅沉思著道:據石車主說,她老人家對太上的來歷,也是於最近的兩個月中,才算是完全弄清楚。
司介侯插口問道:對了,方才,當我開始竊聽之前,你們已談過不少話,現在你先將那些話告訴我。
我說出來,太上會相信嗎?
我不一定相信,但我有點頭腦,會加以研判。
那我可以坦白告訴太上,開始,我和石車主談話很少,大部份的時間,是她在指點我的武功。
這一點我信得過。
至於那少數的談話,是有關藏寶圖和杜大俠方面的。
這一點,我也可以想像得到,藏寶圖的寶藏,已到了石車主手中。
太上怎會如此肯定?
由於石車主還能這麼年輕美麗,老夫自然會聯想到是怎麼回事。
冬梅媚笑道:太上可真夠英明。
別說廢話,老夫問你,你們最初那少數談話中,有關杜大俠的部份,說些甚麼?
石車主要我轉告杜大俠,她不會管他的閒事,除非杜大俠能把握機會,建一次奇功,石車主認為可以將功折罪時,才會救他。
這,當然是冬梅的謊言。
司介侯也顯然是不相信,但他卻並未當面揭穿,只是唔了一聲道:現在,可以說明我的來歷了。
太上,如果我照實說來,對太上有甚麼不敬之處時,您可不能見責。
當然,好漢不怕出身低,你儘管直言無隱就是。
那我就放心了。冬梅嬌笑著道:據石車主說,太上是一個私生子。
不錯。
太上的令尊,令堂也和詹老怪一樣,是白雲山莊的僕人。
唔
當年,令堂生下太上之後,因恐莊主見責,乃破指寫下血書後,投井自盡。
不錯。司介侯的語氣,雖然還很平和,但神色已變成一片冷肅。
但事實上,當時的白雲山莊莊主無雙大俠,不但不曾見責,而且對令尊慰勉有加。
那一套假仁假義,是故意裝給別人看的。司介侯冷笑道。
但無雙大俠也特別喜愛你的天賦,自幼就對你加以特別的培植。
這一點,我承情。
可是,以後,令尊卻乘老莊主伉儷出外雲遊之際,勾結外敵,將無雙大俠全家都予以劫持。
那是家父為了替先母復仇。
冬梅嬌笑道:太上,這個仇字,可談不上吧?
當事人的想法,可不同。
當時,令尊劫持無雙大俠全家之後,立即遠走高飛,一面,一點一滴地,向無雙大俠搾取武功,一面暗中勾結各地的牛鬼蛇神,培植自己的實力,並唆使詹老怪,在江湖上攪得烏煙瘴氣,以轉移一般江湖人物的注意力,是嗎?
不錯。
杜少恆插口問道:冬梅,恕我打岔,我可以發問嗎?
司介侯搶先說道:當然可以,這些,主要就是說給你聽的
點心送上來了,很豐富,也很精美。
司介侯話鋒一轉道:各位別客氣,咱們邊吃邊談,不必拘束。
杜少恆的好奇心,超過了他的飢餓感,他不忙著吃點心,卻是目注冬梅問道:冬梅,這事情,似乎有點不合情理。
此話怎講?冬梅口中含看一口食物,有點含糊不清。
杜少恆道:如所周知,白雲山莊,號稱武林聖地,像那樣的人家,怎會被他們自己的僮僕所劫持哩!
司介侯又搶先笑道:這叫作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家賊再加上外敵的共同圖謀之下,你想,會不會乖乖地受制呢?
唔杜少恆蹙眉接道:據我所知,白雲山莊中,還有一個武功比江家並不多遜的李家
司介侯截口笑道:你說的是李哲元與社飛瓊那一對兒?
不錯,論輩份,無雙大俠江自強,還得叫李哲元大俠為伯伯哩!
司介侯道:是的,江李兩家,還結有秦晉之好。
那麼,當閣下劫持江家時,李家的人,為何沒同時遭劫?
那李家福大命大,早就遷走了。
這是說,李家早就已經不住在白雲山莊了?
不錯,不但李家早已不住在白雲山莊,即使是江自強的父母,也早就出外雲遊,不知所蹤。
那麼,李家遷往甚麼地方,也沒有人知道了?
是的,一直到目前為止,還沒人知道李家和古紹裘等人的下落。
連無雙大俠也不知道?
可能,也許他知道而不肯說,但我判斷,那些老傢伙,十九是死翹翹了。
那麼,當年令尊手劫持的,實際上只是無雙大俠伉儷?
不對,還有他們的兒子江濤,媳婦文素文,也就是現在的文真真的父母。
無雙大俠伉儷,和文姑娘的父母,果然都還健在?
不錯,他們都還活得好好的,尤其是文素文哈哈
你為甚麼不殺他們?
我為甚麼要殺他們?
冬梅含笑說道:少恆,那理由很簡單,無雙大俠還能活著,必然是還有一些很重要的武功心法,不曾被太上搾出來
司介侯笑道:還是這丫頭聰明。
杜少恆苦笑了一下道:如此說來,令尊的武功,必然比閣下更為高明了?
不錯,不過,他老人家已不過問江湖中事,正和詹伯伯在共同參研長生不死的金丹大道哩!一頓話鋒又笑問道:對了,老夫口中的詹伯伯,閣下想得起來是誰嗎?
我想,那應該是詹老怪詹恨天?
一點不錯。
可是,據傳說,詹老怪是被白雲山莊一位十七八歲的年輕人押走的
司介侯截口笑道:那位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就是老夫我,你明白了嗎?
杜少恆一怔,道:原來那是你們自己故意布成的疑局?
司介侯微笑頷首道:是的,方才老夫已經說過,詹伯伯的一切行動,都是家父在幕後安排的。
令尊如此用盡心機,故佈疑陣,為的又是甚麼?
自然是為了恐怕古紹裘夫婦和李哲元等人還沒死,會找上門來,布上這麼一個疑陣,可以讓他們莫測高深,無從著手。
現在,你認為那些人都已經死了,可以高枕無憂了?
現在嘛!即使他們還活著,我也不怕,但我斷定他們已經死去,因為百歲以上的人,世間畢竟不多。
那恐怕很難說。
這些,毋須你擔心,閣下,還有甚麼疑問嗎?
杜少恆沉思著接道:有,文姑娘和她的乳母于大娘,是如何逃出你的魔掌的?
司介侯苦笑道:這事情,說起來只能怪我太大意,另一方面,也是我過於寵愛文素文的關係。
杜少恆一怔道:難道是文素文假借你的名義,將她們放走的?
正是。司介侯苦笑著接道:文素文是有心人,她利用我對它的寵愛,不但於暗中將他們江家的武功心法寫成一本秘笈,也將量天尺收藏起來,然後,盜用我的令牌,將她們放走。
那麼,文真真姑娘又怎會投到石車主門下的呢?
這問題,就得由冬梅來說了,冬梅,你說。
冬梅嬌笑一聲,說道:太上,您怎麼這麼健忘
司介侯苦笑道:對了,當時,石瑤姑正說到這兒,忽然察覺有外人竊聽而中止
所以,事實上,以後的事情,我並不知道。
好,那麼,留著以後去問石瑤姑吧!
接著,司介侯目光一揮在座群豪道:我們的談話,暫時告一段落曹門主,這座分宮,暫時封閉,立即開始行動。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