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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回 相劍復相人

名劍 黃鷹 7268 2023-02-05
  馬蹄聲由遠而近,在門外停下,馬嘶聲落處,一個人大踏步從門外走了進來。那是一個中年人,唇上蓄著兩撇鬍子,四四方方的臉龐,顧盼生威,目光一掃,落在李驀然的臉上。一這個人就是花千樹?李驀然不敢肯定,還未開口,那中年人腳步一頓,已問道:你就是無名?這才是無名!李驀然手指那株柳樹。中年人循指望向那抱著柳樹倒下的無名,目光一寒,道:花劍館並不是一個可以隨便殺人的地方。晚輩也不是一個喜歡殺人的人,也希望方才能夠有人及時阻止。中年人冷笑:你又是晚輩李驀然,亦是專誠來向花館主討教。你們這些年輕人中年人看著李驀然搖搖頭,沒有說下去。館主,請!李驀然雙手捧劍,恭恭敬敬的一揖。中年人一個偏身,避不受禮,一翻腕,劍出鞘,冷冷的一聲:你考慮清楚了?李驀然以行動答覆,轉身一劍飛刺過去,中年人一見劍勢,面容一沉,翻腕一劍封住,回刺十三劍,身形亦同時變動,劍勢也因此變得更加飄忽。

  李驀然沒有接,連閃十二劍,目光大盛:這就是落英劍法?中年人冷笑,劍一震,無數朵劍花當頭罩下,李驀然半身一矮,劍花未落下,他人已脫出,中年人劍勢急轉,緊追著刺出。李驀然一退再退,後背已撞在牆上,身形不由一頓,但立即倒翻,掠上牆頭。那面牆壁上幾乎同時多了七個劍洞,中年人身形緊接拔起,第八劍刺出,追刺李驀然胸腹,李驀然身形不停,已翻過牆頭,落在牆外的竹林中。中年人劍接往牆頭一點,飛鳥一樣掠上竹梢,寒光一閃,李驀然劍迅速從下飛射上來,一劍迅速刺至。中年人劍一劃接下,身形借竹梢一彈之力,從李驀然頭上翻過。剎那之間,已刺出八劍。李驀然身形亦迅速翻滾,接八劍,還一劍,刺向中年人咽喉。中年人頭一仰,身形飛快落下,李驀然同時落下。兩人貼著竹幹,筆直瀉落竹林中,李驀然劍勢不變,中年人的頭仍是後仰,一著地,倒退三丈。李驀然如影隨形。

  中年人倒踩七星,身形穿插在竹樹之間,但始終都擺脫不了刺向咽喉那一劍,手中劍亦始終來不及將那一劍挑開。他的額上開始有冷汗冒出,李驀然的眼瞳卻露出疑惑之色。再退四丈,中年人後背撞在一株竹樹上,身形不由一慢,李驀然的劍立即抵住了他的咽喉。好身手!中年人面色灰白。你不是花千樹李驀然的面色也很難看: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冒充花千樹?中年人冷笑:你本該一開始就問清楚我是什麼人!李驀然一怔,中年人接道:我叫夏雲峰,是花劍館的弟子。你到這裡來幹什麼?我既是花劍館的弟子,就有責任維護花劍館的聲譽。老管家沒有給花千樹消息。夏雲峰搖頭:老管家就是家父。哦?李驀然又是一怔:那你告訴我,花千樹現在去哪兒了?家師已經退隱多年,不問江湖中事,你們這些江湖人為什麼還要對他苦纏不休,硬要找家師麻煩。

  令師人稱天下第一劍,到現在仍然天下知名。夏雲峰一聲微喟。你已經敗了。李驀然語聲一沉。不錯夏雲峰目光落在劍上,神色黯淡。那你就告訴我我沒有答應過你敗了就說出家師隱居的地方,我們之間也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協議。夏雲峰語氣堅定:花劍館的弟子也絕不會出賣師門。那我就跟定了你。無論我去什麼地方你都跟定了?李驀然冷笑:我的耐性一向都不錯的。是嗎?夏雲峰笑得奇怪,咽喉突然往前一送,抵在他咽喉上的劍哧地立時刺進了他的咽喉內。李驀然發覺不妥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收劍,當場怔住。血從夏雲峰的咽喉流下,他去的是地府幽冥,只有死人才能夠跟上去。   夜未深,風很輕,湖邊靜寂,就只有泊在野渡旁那隻木船不時發出一陣陣戛戛的聲響。船夫抱膝坐在渡頭上,焦急的不停張望,雖然船上那個客人並沒有開口催促,他也實在已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那個客人的耐性比那個船夫顯然好很多,垂目坐在船中,一聲不發。那是一個老人,鬚髮俱白,一身月白色的衣衫,披著月色猶如披著一層白霧,看來不怎樣真實,彷彿就是月中精靈的化身。水平如鏡,一輪明月倒映在水中,與空中的一輪看來並沒有多大的分別。如此月夜,老人竟也提不起興趣,始終垂目,心與人,亦一如止水。李驀然也就在這個時候來到了這個裡渡。

  馬蹄聲入耳,船夫已站起身子,看見李驀然滾鞍下馬,立即迎前去。公子,是不是要到對岸樂平鎮?李驀然無言頷首,將韁繩交給船夫,神態落寞,雖然已遠離花劍館,心中那種不快的感覺,並沒有消散。船夫一面將馬牽到船上,一面道:老人家,立即就可以開船了。很好。老人淡應,垂目如故,一直到李驀然在對面坐下,才張開來,一笑點頭。那一絲笑容剎那間僵住,老人的目光同時亮起來。李驀然沒有在意,忽然在意,他從來都沒有看過那麼明亮的眼睛。公子好重的殺氣,老人隨即嘆了一口氣:只希望公子要找的人能夠及時遠離。李驀然不禁一怔:老人家好利的眼睛。老了。老人搖頭。   高姓大名?李驀然不由自主的追問。王十騎。老人並沒有隱瞞。關外王十騎?李驀然目光亦亮起來:恕晚輩眼拙。客氣客氣!風聞王老前輩天生慧眼,於相劍猶如伯樂相馬,想不到相劍之外,還精於相人。相由心生今夜有幸得遇,也替晚輩一相佩劍如何?好王十騎沒有拒絕。李驀然解下佩劍,雙手奉上,王十騎接在手中,一看就說道:新鑄的。也有多年了。王十騎即拔劍出鞘,那支劍映著月光,寒芒閃鑠,三寸劍尖尚殘留一縷血痕。這支劍雖然鋒利,並不是一支好劍,以人來譬喻,就是一個普通人。王十騎回劍入鞘:這對公子相信沒有什麼影響。李驀然接回劍,沉吟道:聽說好的劍削鐵如泥,吹毛可斷,殺人不沾血。這是基本的條件。王十騎淡然一笑:所以好的劍並不多。

  李驀然翻腕將劍拔出,目光落在劍尖那一縷血痕之上,嘆息一聲道:這的確不是一支好的劍,難怪老前輩完全提不起興趣。公子王十騎欲言又止。晚輩李驀然李驀然目光一抬:老前輩有話無妨直說。得饒人處且饒人。老前輩應該看得出晚輩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王十騎微一頷首,李驀然目光陡亮:老前輩名名滿天下,不知可曾替一個人相過劍。公子說的是江南花千樹。王十騎一怔,點頭,李驀然立時追問:聽說他所用的劍叫做寒星劍,與他的人樣有名。這是事實。王十騎若有所悟,微露不安之色。老前輩與他的交情如何?我們是好朋友。王十騎更不安。那麼老前輩當然知道,現在他住在什麼地方了?公子莫非要找他一戰?王十騎追問。李驀然撫劍笑道:江南花千樹,天下第一劍,不找他找誰?王十騎嘆息:一個人太有名看來並不是一件好事。李驀然笑著搖頭:花老前輩相信不會同意這句話。所以他這樣有名。

  老前輩還未回答晚輩花劍館!李驀然一怔,追問道:哪一間花劍館?花劍館只有一間。李驀然回望來路:是不是那邊東行三里,竹林之中公子莫不是那座花劍館已經荒廢多時。嗯!很少人喜歡住在那麼荒僻的地方。那麼他遷到什麼地方去了?李驀然追問下去。公子還不明白?明白什麼?李驀然很奇怪的望著王十騎。花千樹已經死了。王十騎垂下頭來。李驀然目瞪口呆,怔住在當場。船這時候已經在湖心,湖水蕩漾,明月一輪在湖水之中看來是那麼的虛幻。王十騎悠然俯身掏起了一捧水:名利不過水月鏡花,公子何必放在心上?水從他雙手的指縫漏下,在湖面滴碎無數水花,水中月立時亦碎成了千百片。   夜更深,月已在西簷下。整座悅來客棧就只有李驀然的房間仍然有燈光,他也就坐在桌旁,對著那盞燈發呆。花千樹不死,他還有一個目標追尋,連這一個目標都失去,立時就無所適從。三更鼓響,他終於站起身子,移步床前,才將帳子掀開,突然回頭,窗外剎那間風聲急響,一條纖巧的人影,迅速掠過,倏的又倒退回來,再一動便越窗而入。李驀然手已在劍柄上,並沒有拔劍,只是奇怪的望著躍進來那個女孩子。她手握利劍,神態顯得有些兒慌張,一身紅色的衣裳就像是一團火燄,閃身掠到窗旁,一翻腕,噗的將燈火滅去,她的身形卻未停下,轉掠向李驀然。李驀然方待開口問,寒芒一閃,女孩子右手那支劍已經指著他:不要作聲,否則莫怪我劍下無情。她壓著嗓子說話,一轉身,身形一縮,已坐在床上接吩咐:你坐在床邊。姑娘!沒聽到我叫你怎樣做?女孩子語氣微慍。李驀然一呆,終於在床邊坐下來,女孩子隨即拉過被子,蓋住半身。妳這是李驀然放輕聲音。女孩子以指按唇,示意李驀然不要作聲,緊張的望著窗外。

  風聲剎那間又急響,幾個黑衣人如飛在窗前掠過,人手執一支長的利劍。就是這個房間的燈光突然熄滅!一個陰沉的聲音接起。語聲甫落,房間所有的窗,盡被在外推開,七個黑衣人出現在窗外,十四道箭一樣的目光同時射在李驀然的面上。是一個書生。那個女的在不在?陰沉的聲音。看不到。第一個開口的黑衣人回答:要不要找那個書生問一問?別處搜!陰沉的聲音,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所有的窗戶立即關上,衣袂破空聲緊接傳來,李驀然看得清楚,聽得真切,一臉的詫異之色。好一會,窗外仍沒有聲息,女孩子終於將被子拉開,跳下床,李驀然再也忍不住問:你偷了別人的東西?女孩子霍地一轉身,語聲一沉:胡說!那他們為什麼找妳?李驀然追問:尋仇?不干你的事,問來幹什麼?李驀然一笑:三更半夜,房中多了一個女孩子,這叫我怎樣對人解釋?對誰解釋?對店家?女孩子冷笑:沒有忘記這是你的房,是不是要跟我算房租?在下完全沒有這個意思那你還嚕嗦什麼?女孩子一閃,掠到窗旁邊。

  李驀然緊追上前,一把拉住女孩子的手,女孩子面色一變,怒叱道:你這是幹什麼?一劍疾削了下去。李驀然幸好立時將手鬆開,苦笑道:在下只是請教話說到一半,女孩子已一拂袖,縱身掠出窗外。李驀然追到窗前,那個女孩子已經在走廊轉角處消失,不由又苦笑一聲。這個女孩子到底是什麼人?那些黑衣人又是什麼人?李驀然當然想不透,也沒有追出去,呆了一會方待轉身,就聽到錚錚錚一連串金鐵交擊聲,旋即看見兩條人影飛鳥一樣凌空掠下院子中。當先是那個紅衣女孩子,追在她後面的是一個手執彎刀的黑衣人。那柄彎刀猶如一彎新月,寒光奪目,黑衣人身形凌空未落,彎刀又削出了三刀,女孩子身形極之靈活,滴溜溜一轉,接一刀,閃兩刀,倒縱一丈,掠上客棧的圍牆。

  一個黑衣人迅速踏著圍牆走來,迎面一劍急刺,女孩子矮身閃開,接起一腳,將那個黑衣人踢了下去,正撞向手執彎刀緊追上來的那個黑衣人。那個黑衣人凌空一掌,叭的將來人震開,半空一個翻滾,彎刀在牆上一插,落下的身形又拔起,掠上了圍牆。女孩子已翻過圍牆掠了出去。黑衣人身形一凝,亦拔身追出。其餘黑衣人這時候紛紛從瓦面走廊暗處現身,不用招呼,先後向女孩子所飛走的方向追去。李驀然都看在眼內,心念一動,身形一展,越過窗戶,翻過欄杆:燕子三抄水,身形三個起落,翻過圍牆,落在長街之上。那幾個持劍的黑衣人正在前面狂追,李驀然追前數丈,一皺眉,身形倏又拔起,掠上旁邊一戶人家的滴水飛簷上。居高臨下,看得當然更加遠,他也就瓦面過瓦面,追向前去。

  鎮外不遠處有一個小樹林,一條小路從林中穿過,再前不遠,就是一道小橋,橫架在一條小河之上。月色如銀,倒映在河中的那一輪明月看來就像要順流而去,景色雖然蒼涼,卻蒼涼得甚美。那個紅衣女孩子哪裡還有心情欣賞,掠過那片樹林,身形一頓,回顧一眼,急掠向那道小橋。她卻在橋中停下,越過欄杆,翻身竄進了橋底。即時衣袂聲暴響,那個手執彎刀的黑衣人箭一樣從林中小路追出。月光下,那滿臉鬍子根根發亮,一雙大眼充滿了殺機,身形一轉,嘟喃地道:這個丫頭走得倒快!話聲一落,突有所覺,身子一靠,倒退到一株大樹後。一個人飛快從來路上掠走。黑衣人一探頭,目露疑惑之色,他並不認識李驀然。   李驀然也就在樹旁停下,黑衣人霍地一轉身,從樹後轉出,刀指李驀然:你來這兒幹什麼?這兒是你的地方?李驀然神態鎮定。好,答得好!黑衣人上下打量著李驀然:你就是客棧那個書生?李驀然反問:你們為什麼狂追那個女孩子?她是你什麼人?李驀然沉吟道:朋友。很好!黑衣人撫刀獰笑:將你拿下,那怕她不現身?颼一刀疾斬了過去。李驀然倒退一步,彎刀在胸前一寸劃過,黑衣人又一聲獰笑,那柄彎刀突然在手中旋轉起來,分從十七個不同的方向連刺十七刀。他這種彎刀形狀奇特,招式亦有異一般刀法,這一切斬的,卻都是要害。李驀然咦的一聲,閃八刀,拔劍擋九刀,凌空翻身,從黑衣人頭上滾過。黑衣人刀一挑,已刺空,寒光一閃,一劍已迎面刺來,他連劈十三刀,才將那一劍劈開,暴喝一聲,人刀陡然化成一團光球,貼地滾刺!   李驀然不等刀到,身形已凌空,落在頭上兩丈的一條橫枝之上,即時錚錚錚連串金屬聲響,黑衣人那柄彎刀曳著一條只有線香粗細的寒鐵鍊脫手飛出,飛斬李驀然。唰一聲,樹枝被斬斷,簌簌樹葉飛舞中李驀然飛鳥一樣掠向另一條橫枝。黑衣人收刀飛刀,寒光再一閃,那條橫枝亦被斬下。李驀然卻已貼著樹幹掠下,突然一轉,繞到樹幹後。十餘支錐子一樣的暗器同時釘在樹幹上,發出一連串篤篤的聲響。那七個持劍的黑衣人緊接在林中竄出,身形急轉,左手又發出一支支錐子一樣的暗器。李驀然身形一轉再轉,長劍疾展,叮叮聲中盡將射來的暗器擊下。彎刀鳴的又飛至,李驀然眼快手急,一劍擋開,七支劍已分從不同的方向刺至。   那七支劍竟亦是錐子一樣,帶起的破空聲極其尖銳,所刺的亦是必死的要害,李驀然倒踩七星,閃七劍,反腕一劃,錚的正好將旁來彎刀封住。你們又是什麼人?他盯著那個用彎刀的黑衣人,目光如閃電。黑衣人獰笑:連我手中這柄彎刀也沒有聽說過?李驀然心中一動:飛魚塘?仇家堡!黑衣人彎刀盤旋,上截咽喉,下削小腹,李驀然急閃。黑衣人連砍八刀,都被李驀然閃開,左右七劍迅速刺至,亦被李驀然接下。飛魚塘仇家堡據說是殺手世家。李驀然接問:有人出錢買下那個女孩子的命?若是要命那有這許多麻煩。你們原來要生擒她。李驀然笑笑:價錢當然更高的了。這個錢可不易賺。黑衣人語聲陡厲:沒有人買的命我們也不感興趣。這是叫我走?李驀然仍然一面笑容:我若是不走?黑衣人以刀答覆,三刀砍向李驀然的頭顱,李驀然一面閃避一面問:仇家堡用彎刀的,據說只有兩人,你是仇歡還是仇樂?仇歡!黑衣人彎刀一旋,突然又一刀攔腰削去。   李驀然雙臂一振,身形陡然拔起,挨著的那株樹唰地立時在刀光中斷下。數十件暗器同時凌空射至,好一個李驀然,身形一拔一滾又落下,暗器從他的頭上射空,他的人與劍迅速合成一字,飛刺向仇歡。仇歡眼角一瞥見劍光,彎刀已劃出,竟然截不下那一劍,腳一蹬,倒竄出去。一道血虹旋即灑落在地上,仇歡退得雖然快,那一劍仍然洞穿他的左肩。那七個持劍的黑衣人已左右殺上,錐子一樣的劍分刺李驀然的要害。他們絕無疑問都經過嚴格的訓練,所用的全都是致命的招式。李驀然閃躍騰挪,哧!一劍又將一個黑衣人刺傷在劍下,仇歡看在眼內,面色鐵青,突喝道:退!身形一動,倒退進樹林內。那七個黑衣人立時亦收劍倒退,眨眼間,已先後消失在黑暗中。   李驀然沒有追趕,按劍目送,從容轉身走向女孩子躲進的小橋。他恁欄站在橋上,忽然探身一伸手:那些人已給我打走,妳可以上來了。誰叫你這樣多管閒事。橋底傳來了那個女孩子的聲音,颼一聲,卻是從橋的另一側翻上來。她瞪著李驀然,接叱道:我早就安排妥當,只等那個姓仇的一上橋,就一劍將他擊殺,大好一個計劃,那知道給你這個小子破壞了。你這個計劃真還不錯,可惜妳躲得還不夠技術,還是很容易被人看破。你這雙賊眼睛就是利。李驀然一眨眼,女孩子又罵:我最討厭就是多管閒事的人,你這樣死跟著我,看來也不是好東西。我是擔心妳打不過他們。誰要你擔心,你又沒有見過我出手,怎知道我打他們不過。   李驀然還未開口,女孩子話又接上,竟學著李驀然的語氣,先重複李驀然那兩句說話:那些人已經給我打走,妳可以上來了|就是你才能夠將他們打走?李驀然怔在那裡,女孩子那口氣好像這才嚥下,也好像這才發現自己的語氣實在重了一些,一擦鼻子,將劍入鞘。李驀然目光一轉,忽然問:妳是否就住在這附近?女孩子一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知道?我知道與否可不要緊,只是若就在附近,妳最好就趕快回去換一件衣服。女孩子更加詫異,李驀然目光一落:我是擔心妳著涼。女孩子的目光隨著李驀然的視線下移,才發覺胸襟不知何時被削開,露出了雪白的一片胸膛。她的臉不由一紅,倏地揚手一巴掌摑在李驀然的臉上,霍地轉身奔了出去。李驀然竟然閃避不開,劍眉一剔,卻沒有動怒,只是手撫著臉龐,目送女孩子窈窕的背影消失在迷濛月色之中,忽然感覺到一陣陣的悵惘。難以言喻的悵惘。   正午,雨勢來得非常突然,周圍又沒有遮蔽的地方,那個女孩子只有發足奔前,一身衣衫很快就濕透了。她已經換過一襲淡黃色的衣裳,就像是一隻粉蝶,飛舞在風雨中。霹靂一聲,一道閃電劃過長空,也照亮了前面不遠那座八角亭子。女孩子身形一急,疾掠了過去。那座亭子顯然已多時沒有修葺,破舊得很,但頗大,周圍又有些樹木,仍然可以遮蔽一下風雨。女孩子掠進亭中,才吁過口氣,抬手一抹臉上的雨水,還未將抹下的水珠甩去,人已經呆住。亭子內,赫然坐李驀然,他坐在亭中一方石凳上,面前燒著一堆火,正烤著老大的一隻山雞,已將熟透,香氣撲鼻。在他的身旁放著雨傘,衣衫乾爽,神態安詳,回頭看見是那個女孩子進來,一笑:是妳?女孩子鼻應一聲。這麼快又見面,我們也算有緣了。李驀然不以為意,笑容滿面。女孩子沒有理會,在一座石凳坐下來,背轉身子,抬手一掠給雨水打濕了頭髮。李驀然只有回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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